第二八九章 命運

周晨一進院子就衝周晚晚笑,周晚晚眼睛一亮,跳起來就跑過去翻他的挎包,“是墩子哥哥對不對?!”

周晨笑着不說話,站在那任妹妹自己翻,果然,一會兒小丫頭就驚喜地叫了起來,“還有響鈴姐!今天真是個好日子!”

周晚晚拿着兩封信跑到花架下的鞦韆上窩着,幸福地左看右看,先拆了墩子的信。

“沈哥哥!快過來!墩子哥哥來信了!”周晚晚一邊小心翼翼地把信封打開,一邊喊在屋裡不知道在鼓搗什麼的沈國棟。

沈國棟昨天去了一趟沈爺爺那,回來就感覺他更不對勁兒了。可能這些天他的不正常都是因爲沈爺爺那邊的事兒吧?

沈爺爺那邊的事兒,沈國棟不說周晚晚也不敢隨便問,都是一些特別機密的事,她問了他就知無不言,她還真是不太敢知道。

只要沈爺爺的健康不出問題,她就裝着不知道好了。

沈國棟馬上就跑出來了,手裡還拿着一杯水,一見周晨,纔想起來什麼,咕咚咚先把滿滿一杯水自己幹了。

“齁你個噁心反胃!”周晨氣得直翻白眼兒,“你就慣着她吧!”

沈國棟把還留着一層糖底的杯子又送了回去,才小跑着出來。

周晚晚先一目十行地看信,然後對坐過來的沈國棟和周晨彙報,“都是好消息!”

只要墩子不用再去戰場,對他們來說就都是好消息了。

墩子在抗美援越戰場只待了十個月,戰爭沒結束就負了非常嚴重的傷,被擡下來的時候雙腿膝蓋以下只剩白骨,半面身子被炸得焦黑。幾乎不成人形。

所有人都以爲他不行了,卻沒想到,在野戰醫院只躺了一個多月,他就能自己下牀走路了。

“其實三天我就基本都好了。”墩子回來探親,偷偷跟弟弟妹妹們說。“怕人懷疑,我硬生生躺了一個多月,整個人都僵了。後來跟我們特務小隊去的醫務兵被調走了。我再不好就得讓野戰醫院的人給換藥了。就趕緊起來了。”

墩子從醫院的病牀上起來,戰爭就基本結束了。他也正好隨撤退的大部隊回來。

戰爭有多殘酷,戰場有多慘烈。墩子隻字不提,他只跟弟弟妹妹們講南方的山巒常年青翠欲滴,巨大的熱帶樹木一棵樹就是一片森林,猴子們蕩着森林裡的樹藤來回穿梭。當地居民也跟猴子一樣在空中盪來盪去。

還有一眼望不到頭的甘蔗地,巨大的菠蘿蜜。清甜的火龍果,當然不能忘了又臭又醜的榴蓮,而且,他竟然還跟當地人學會了酸酸甜甜的越南炒飯。回來做給弟弟妹妹們吃,受到了全家人的喜愛。

好像他不是去參加了一次九死一生的戰爭,只是出去旅遊了一趟。

他不提。他們四個卻完全能想到。墩子火線升職,由副連長直接升到團長。那是多麼慘烈的戰場纔會有的情況。周陽幾個這些年跟沈爺爺走得這麼近,不會不知道。

排長死了班長頂上,營長死了副營長頂上,那一場戰鬥,幾乎整個陣地都沒剩幾個人,墩子才能從一個副連連升五級跳到正營。

墩子傷愈以後回來的那次探親,兄妹幾個對他的這次升職閉口不提。

這件事代表的是墩子的九死一生和多少解放軍戰士失去的熱血和生命,他們寧可墩子一級一級慢慢去熬資歷,也不願意讓他和他的戰友經歷這些。

他們不能用興高采烈和慶幸的態度提起這些,那是對英雄的不敬。

“墩子哥哥的命是你的了。”墩子單獨跟周晚晚談起這件事的時候,非常鄭重地把他的軍功章交給了她,“當時的情況,沒有你的藥,我肯定下不了戰場。我不是英雄,我只是幸運。你就是墩子哥哥這輩子最大最大的幸運。”

周晚晚把軍功章別到墩子的胸前,看着墩子的眼睛,鄭重而認真,“墩子哥哥,你是英雄。你一直都是我的英雄,從小就是,沒上戰場之前你就是我的英雄。

我們家,最幸運的人是我,你們所有人能在我身邊,就是我這輩子什麼都不換的幸運。”

“墩子哥哥,這枚軍功章我收下了,現在我再重新送給你,送給我心目中永遠的大英雄!”

“墩子哥哥這輩子最大的願望就是能做你的英雄。”墩子帶着那枚軍功章,鄭重地向周晚晚敬了一個軍禮。

墩子現在是特務營第六大隊的大隊長,堅持他一貫的強硬作風,帶兵以嚴厲冷酷著稱,是手下那些各部隊千挑萬選上來的兵王們談之色變的黑臉教官。

沈國棟給周晚晚當故事講的時候,周晚晚完全不能想象,那麼溫柔沒脾氣的墩子哥哥怎麼會走這樣的鐵血路線?是她感覺錯了還是沈國棟弄錯了?

“墩子哥哥邀請我暑假去看他!”周晚晚看了幾行,又給周晨兩人彙報。

“不去,讓他回來!”沈國棟對墩子非常不滿,小丫頭放個暑假,迴向陽屯也就算了,跑那麼遠他不是更見不着人了?堅決不去。

輪到沈國棟看信的時候,他看了半天,疑惑地問周晚晚,“墩子沒說讓你去看他呀?”

周晚晚指着一段給他看,“墩子哥哥說他七八月份的時候沒安排外出任務,說那時候山裡涼快,你看這裡,”周晚晚指着念給沈國棟聽:

“‘好多野花都開了,早上我可以陪你去摘一大把回來,放在屋子裡,能香一整天’,還有這裡,‘下午去小河邊抓小魚,河水被曬得暖暖的,你可以多玩兒一會兒’。”

周晨一邊聽一邊笑,沈國棟氣得直拍桌子,“這小子太狡猾了!”

“在家也可以摘花去河裡捉魚啊!沈哥哥還能帶你去釣魚,魚竿我我都給你定好了,讓他們特意給你做了一個小的!”要說利誘。沈國棟可是誰都不怕。

他現在每天琢磨最多的就是利誘周晚晚,讓她老老實實待在他眼皮底下,哪兒都不去。

“等我考完試再說吧!”周晚晚不馬上做決定,“到時候誰那裡好玩兒我就去誰那。”

沈國棟開始摩拳擦掌。周晨輕輕戳妹妹的腦門兒,“小壞蛋!”

響鈴姐的信是一個大大的文件袋,兩個月之前發的,在路上不知道怎樣輾轉纔到他們手裡。

這些年。他們都已經習慣了這樣的情況了。響鈴姐去的是藏北最偏遠艱苦的縣。交通不便,氣候嚴酷。

當時分配片區的時候,徵求個人意見。響鈴主動要求去這個所有人看了地圖和統計數據就躲着的地方。

“既然去了,都是遭罪,就找個不能讓自己白遭罪的地方。”響鈴姐這樣跟周晚晚解釋。

那個縣只縣城到拉薩就要走四天,要穿過螞蟥區。翻五千米的山口,很長一段距離機動車根本就上不去。只能靠步行。

所以響鈴的信總會耽擱很久才能收到。後來響鈴也有經驗了,不一封一封發,而是攢幾封,一起發出來。反正郵路艱難,他們這邊所有的郵件都是攢夠數了才一次性發出去的。

至於多久才能攢夠數,那真的很難說。得看季節和路上的情況,萬一郵遞員過索道的時候一個不小心。攢了一個多月的郵件全都掉到大江裡去,那誰也沒辦法。

周晚晚從大文件袋裡先掏出一張全藏文的報紙,一眼就看到了上面響鈴姐穿着藏族傳統服裝跟一羣藏民載歌載舞的照片。

報紙油印有點模糊,照片效果非常差,卻能讓人一眼就感受到所有人的歡樂,響鈴姐站在一羣藏民中間,跟他們跳着最傳統的鍋莊舞,身材窈窕,姿勢標準,表情愉快。

周晚晚看了好半天,才捨得放下去看信。響鈴姐還在那張照片旁邊很貼心地寫了一行字,“看編號四。”

周晚晚找到編號四那封信,馬上就看到了有關這篇報道的內容。

這其實是援藏幹部團在當地搞的一個形象工程。響鈴作爲政績最突出長得最漂亮的女同志,當仁不讓地給援藏幹部做了形象代言人。

“本來要登的是一張正裝照,我跟領導商量了一下,換上了這張,效果非常好,現在我在這邊跟藏民和藏族幹部打交道,他們都特別認可。”

響鈴姐又跟他們開玩笑,“姐現在在這邊是‘高原之花’,就是這朵花被曬得又黑又紅,下了高遠就得讓人當土豆!”

響鈴能打開局面取得那麼好的政績,可不只是靠長得漂亮會跟人打交道。她進藏半年,就能用藏語流利地跟當地人交流了。

這在幹部團裡簡直是個奇蹟。很多人去了五六年,幾句日常用語還都說不好呢。

“多練多學唄,能吃苦啥事兒幹不成?”響鈴姐輕描淡寫地告訴周晚晚。

周晚晚簡直不能想象,在那麼艱苦的條件下,響鈴姐要一邊應付如履薄冰的民族問題,一邊做好日常工作,一邊對抗高原反應,一邊應對飲食居住等等困難,竟然還能這麼快速地把當地語言學好。

這其中付出了多少艱辛她從來都不對別人說,即使是對周晚晚幾個,她也都是報喜不報憂。

可是周晚晚知道,她要面對的不只是環境上的困難,還有心理的傷痛。進藏之前,孫老奶剛剛去世,跟趙志剛的婚姻又陷入絕境。

人人都說響鈴聰明、漂亮、運氣好,會辦事兒,下一趟鄉就能跟藏民打成一片。

卻沒人知道,這個笑得爽朗燦爛的女幹部,行李包裡放着母親的骨灰,一天只睡四五個小時。

看完響鈴姐的信,周晚晚替她高興,也心疼她,整個人都有點愣愣的。

沈國棟使勁兒給周晨打眼色,你倒是想想辦法呀!

周晨鄙視他,平時慣着的時候比誰都能耐,一到關鍵時刻就熊了!

“囡囡,你知道跟大哥相親的那個姑娘是你們班同學她姐嗎?你猜猜是誰?”周晨開始轉移話題吸引妹妹的注意力。

周晚晚心裡一驚,“何紅梅!”

“你知道啊?”周晨也有點吃驚,他還是今天下午才知道的。

“不是叫張麗香嗎?住得也跟何紅梅不是一個屯子,怎麼會是她姐?不是親的吧?”周晚晚有點急。

她當時怎麼沒直接問問姥姥這個姑娘跟何紅梅有沒有關心呢?!可是二哥那麼精明,她一問,他肯定能知道其中有事,而且還不是好事。

她不希望哥哥們替她操心學校裡的事了。這跟她要慢慢從他們的生活裡淡化出去的目標相悖,她希望他們不要總把注意力放在自己的身上,都去過自己的生活。

要讓他們安心過自己的生活,就得讓他們對她有信心,確認了她自己能處理好所有的事,一個人也能過得很好。

所以周晚晚最近一直在努力表現,一點都不想讓他們覺得自己在學校裡受同學欺負了。

“那個何紅梅在她姨家長大的,她姨一直沒生孩子,就把她抱去了。今年她姨生了兒子,就不願意要她了,她爸媽就把她領回去了。這也不是啥好事兒,估計她愛面子,就沒跟你們同學說吧。”

周晚晚騰一下就站了起來,“二哥,我要回家!現在就回去!”她得馬上把這件事告訴周陽,無論怎樣,相親之前周陽對這件事有知情權。

“啥事兒這麼急?晚飯還沒吃呢!”沈國棟看錶,“到家再吃飯你肯定不餓了。”過了飯點兒這丫頭就更不愛吃飯了,沈國棟每天都是準點兒開飯,就是爲了讓她多吃幾口。

“這麼着急幹嘛?後天回家就能見着了。”周晨站起來把妹妹按到鞦韆上坐下,“老舅今天跟我說了,大哥讓咱們週末回去見一面。”

周晚晚嘆了一口氣,事情已經這樣了,現在回去也於事無補了,只能回去看看再說了。

“到底怎麼了,你先跟二哥說。二哥幫你出出主意。”周晨看出妹妹一定有事。

“我就是,想問問大哥相看成了沒有。”既然都已經相看成了,那以後的事就只能全憑周陽自己做判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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