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了座之後，的確是因爲三個月未見，這次聚會大家都比較高興，就連方辰都破例喝了兩杯酒，當然指的是五錢左右的小杯子，而卡丹尼科夫和盧日科夫則是清一色的伏加特專用杯，模樣跟咖啡杯差不多，就是大了點，一杯至少是半斤以上，也就比國內的大茶缸小點。
喝酒前，俄羅斯跟國內差不多，總要說一些祝酒詞，卡丹尼科夫說的羅裡吧嗦，方辰也記不住，大意是第一杯爲相聚，第二杯祝福健康，這到和國內其實真差不多。
第三杯則不一樣，爲一切愛，對祖國的愛，對家庭的愛，對妻子的愛，總之，爲所有的愛，大概是因爲性格問題，這些在國內是不提的。
這就讓方辰覺得有意思了，如果站在蘇維埃的立場，卡丹尼科夫和盧日科夫可是妥妥的叛.國者，顛覆者，親手埋葬蘇維埃的人。
見卡丹尼科夫和盧日科夫放下酒杯，方辰面色有些嚴肅的說道：“你倆怎麼會一起出現了，而且還要在莫斯科大酒店吃飯。”
雖說三人是盟友，但說實話，這種三個人同時聚在一個地方的場景，方辰就經歷過四次，華夏銀行開業，葉利欽宣誓就職前的小圈子聚會，宣誓大典，然後就是這次了。
不管是作爲大富豪也好，頂級權貴也罷，之前方辰和卡丹尼科夫，盧日科夫其實一直很避免這種見面，都是方辰分別去他們家的，如果不是方辰把他手裡所有華夏貨的供應都停掉了，那次盧日科夫絕不會跑到莫斯科大酒店，怒氣衝衝找他的。
結果這次見面，方辰的意思還是跟以前一樣，分別見面，又或者找個隱秘點的小地方，可兩人卻一口說他們倆來莫斯科大酒店找方辰，這着實讓他有些不理解了。
聞言，卡丹尼科夫和盧日科夫相視一笑。
盧日科夫的嘴角掛着淡淡的笑容，“方，你三個月不在，俄羅斯的局勢已經和以前不一樣了，企業家，銀行家，大富豪的能量已經顯露出來了，政治人物們已經並不在乎和他們見面聊天，彼此之間取得相互支持。”
方辰面色微微一變，這種所謂的彼此之間取得相互支持，在華夏有個專門的成語，那就是官商勾結。
當然這種現象一直存在着，在任何國家，任何時間，但應該只能如同陰影地中的老鼠一樣，不能出來見人的，現在聽盧日科夫的意思，俄羅斯似乎卻已經有點要大白天下的意思了。
“最近這段時間，葉利欽同志頻繁的接見傑弗裡.薩克斯和魯德洛夫等等一些人，他倆是誰你都知道吧？”卡丹尼科夫插了一句嘴。
方辰點了點頭，這兩人他自然知道，傑弗裡.薩克斯是美國哈佛大學著名的經濟學家，未來聯合國秘書長安南的首席經濟顧問，‘休克療法之父’，連續兩年被《時代》雜誌評爲“世界百名最有影響的人物”之一。
其一手主導了玻利維亞、阿根廷、巴西、厄瓜多爾、委內瑞拉、波蘭、洛文尼亞，蒙.古以及俄羅斯的休克療法。
然而有意思的是，其實前面幾國，休克療法都是成功的，最起碼短時間來看是成功的，傑弗裡.薩克斯還獲得了波蘭共和國優等司令十字勳章。
在他的主導下，玻利維亞的通貨膨脹從每年40000%降至每年的10%，玻利維亞商業銀行的債務削減了一半。
但雖然在80年代渡過了經濟危機，前世玻利維亞其實依舊很窮，坐擁大量的礦產，卻沒有富起來，全境遍地金礦，美國南方公司在開採其金礦的時候，經常碰到五十克以上的自然金。
石油和天然氣產量也是世界前列，所以玻利維亞又有‘坐在金礦上的驢’之稱，坐擁寶庫，卻連肚子都填不飽。
魯德洛夫是瑞士信貸第一波士頓銀行的總裁，一位喜歡空想的銀行家，或者說賭徒，在東歐劇變剛開始的時候，就帶着自己的公司進入到了混亂的東歐，與正在苦苦掙扎的東歐國家打交道，也可以說是華夏銀行在私人銀行領域最大的對手。
只不過，因爲方辰連續放出了一連串的殺手鐗，比如說高息攬儲，送日用品等等，魯德洛夫的第一波士頓銀行早已經不被華夏銀行放到眼裡，吸儲能力連華夏銀行的五分之一都沒有。
而且其人還很狂妄，方辰聽過魯德洛夫的一句話，“我已經習慣了被各國首相（總.理）懇求，爲他們在世界市場上的借貸能力做出重大決定。”
他的言下之意，東歐各國能不能從世界上其他國家，銀行借到錢，還要看他的臉色。
不過，事實上似乎也的確如此。
所以，一聽完卡丹尼科夫的話，方辰瞬間明瞭，葉利欽都不避諱見這些人，那就更別說卡丹尼科夫和盧日科夫來見他了。
這算是上樑不正下樑歪？
方辰搖了搖頭，雖然他知道歷史，但是他不得不說，俄羅斯滑向資本主義的速度，比他想象的還要快一些，堅定一些。
怪不得，俄羅斯後來會被七大寡頭控制，雖說資本家在資本主義國家的能量的確巨大，但是像俄羅斯這樣的，還真是絕無僅有。
“再者，就是因爲你了，你和我們的關係，在整個俄羅斯可謂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難道遮遮掩掩的，我們之間的關係就不存在了嗎？”盧日科夫說道。
不等方辰回答，盧日科夫徑直說道：“一定存在的，所以說還不如這樣大大方方的公開見面，再者你的名聲總比傑弗裡.薩克斯和魯德洛夫他們好吧。”
卡丹尼科夫在一旁不自覺的點了點頭，他其實也是這麼個意思，遮掩了反而令人生疑，以爲他們在偷偷摸摸的琢磨什麼陰謀詭計。
頂多就是等會讓方辰出點血，再捐個百十萬而已。
到那時候，恐怕普通民衆還巴不得他們和方辰見面。
方辰苦笑了一聲，竟然拿他跟傑弗裡.薩克斯和魯德洛夫比，也太瞧不起他了。
雖然已經無可避免的擁抱資本主義，擁抱西方國家，但是幾十年年以來的冷戰對立，大部分的民衆還沒有那麼快的把情緒轉化過來。
對傑弗裡.薩克斯和魯德洛夫之類西方人，還是有種天生的惡感。
這個話題扯過去不談，方辰跟兩人自然無可避免的聊了聊過去三個月發生的大事，以及現在的時局。
他不在的這三個月，最大的事情自然是八月反叛，不過在既然知道，格拉喬夫，列別德其實都是葉利欽的人，八月反叛自然跟歷史上的一樣有驚無險。
而且葉利欽還順勢掌握了全俄羅斯境內的所有武裝力量，復出後的戈地圖，投桃報李，兩人達成協議，准許在緊急情況下，一方代理另一方的職務。
可以說是最大的贏家了。
連自己手中槍的槍口衝着哪，都不知道，亞佐夫和科留奇科夫輸得不冤。
另外卡丹尼科夫和盧日科夫此時最大的感覺就是混亂，兩頭大。
俄羅斯政府和蘇維埃政府並存，理論上現在誰都可以給他們下命令，各大政府機關部門，也是兵不知將，將不知兵，一片混亂，也不知該聽誰的。
方辰輕嘆了一口氣，這大概就是爲什麼葉利欽會這麼迫不及待，在兩個月後，就和烏克蘭，白俄密謀成立獨聯體的原因，實在是不願意看到這種混亂的局面。
如果把下面的人比做小媳婦的話，那比有一個惡婆婆更難受的，恐怕就是上面有兩個婆婆了，鬼知道該聽誰的。
聊着聊着，方辰腦中突然靈光一閃，質問道：“卡丹尼科夫，我問你，戰鬥機是不是你安排的？”
聞言，卡丹尼科夫頓時忍不住笑了起來，“親愛的方，我這是爲你的安全着想，而且你不覺得這是一個驚喜嗎？”
方辰的臉瞬間就黑了，沒好氣的說道：“是驚嚇纔對，看到自己身邊竟然出現了兩架戰鬥機，我同飛機的人，已經開始寫遺書了。”
“那你哪？”卡丹尼科夫不以爲恥，反以爲榮，一臉好奇的問道。
方辰冷笑了一聲，懶得搭理他。
“方，我覺得有個問題，你必須正視和解決。”盧日科夫突然變的無比嚴肅，一本正經的說道。
方辰眉頭微蹙，他有種不太好的感覺，雖然盧日科夫一直都比較陰冷，面無表情，但這般模樣的時候的確不多。
伸了下手，方辰示意盧日科夫繼續說。
“現在有華夏人賣假冒僞劣產品的事情，你已經知道了吧？”盧日科夫說道。
方辰點了點頭，“這件事我已經知道了，並且嚴令下面的人不準爲他們兜售假貨，並且也警告過生產廠家們了。”
然後，方辰把他對馬昀下的一些指示和安排，全部告訴了盧日科夫，他能理解盧日科夫的這種關切，並且覺得有點丟人。
雖說賣假貨的不是他，但作爲華夏人，有華夏人在俄羅斯做出這樣的事情，他也爲之蒙羞。
可誰知道盧日科夫竟然搖了搖頭，“不夠，你做得不夠，你應該做的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