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2安吉拉是肉票
“旁觀者不夠格,那我們這些苦主是否夠格?”
一直等待在外的人們,終於走了進來!
但凡是對g省財經新聞稍有關注的人,對他們都不陌生。這些人平時隨便拎一個出來,都對g省經濟極具影響力。而他們現在齊聚一堂,卻並非爲了敘舊,而是想替無辜慘遭家破人亡的親朋好友,討一個公道。
走在前面的唐樹人恨恨盯着安吉拉,“宋先生在世時一直致力於慈善公益事業,每年至少會拿出三分之一的收入來,建設各種福利設施。就在他過世之前,他還準備資助一個癌症初期的小男孩去帝都做手術。誰想到飛來橫禍……等我想起這件事時,小男孩已經病情惡化,再也救不回來!”
說到激動處,向來縱然強勢,卻從不輕易動怒的唐樹人猛地提高了聲音:“你害死的不是一家人!他們背後還有更多人,直接或者間接依靠他們生活!企業員工、合作伙伴、受益百姓……你爲了一己之私,將許多人的利益踩在腳下!像你這種人、像你這種家族,實在是該死!”
唐樹人的話語一針見血,尖銳無比,安吉拉再也不能保持鎮定。像是打氣似的,她先冷笑了一聲,然後才說道:“物競天擇,適者生存,這世界本來就是弱肉強食。那些人實力不濟,怪不得別人。”
衆人沒料到她在這時候還敢這麼強硬,一時不由勃然大怒,幾個粗豪漢子甚至嚷嚷着要抽死她。但安吉拉自恃自負異術,普通人根本奈何不了自己,依舊趾高氣揚。一時間,場面陷入混亂。
這時,一個清越如鈴、卻不掩寒意的的女聲緩緩響起,有如一柄利刃,精準無比地斬向正嘶嘶吐信的毒蛇:“安吉拉,你不過就是恃能行兇罷了。若我將你的道術封住,你還敢再說這種話麼?”
“你是誰?!”
安吉拉聽見有人喝破她最大的倚仗,條件反射地瞳孔一縮,擡眼看去。
說話的少女正緩步而行,每踏下一步,都如摩西分開巨浪一般,前方的人牆統統自動退讓。她年紀很輕,看上去只有十**歲的樣子,但舉手投足間那份從容自如的風範,卻是少有人及。還有她的容貌——
目光落在少女年輕秀麗,眸晶神璨,充滿着年輕人特有青春活力的面孔上,安吉拉不由自主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臉,卻觸了一手的粉底,還有濃妝也平復不了的坑坑窪窪,那都是歲月留下的痕跡。
再對比少女的膠原蛋白滿滿,剎那間,她心中猛然竄起了名爲嫉妒的火苗,神情越發不善:“你到底是誰?”
少女在離她四五步的地方站定,嫣然一笑:“你的手下不是一直在找我麼?”
安吉拉突然恍然大悟:“林紫蘇,你是林紫蘇!”
旁邊的商人們有不少參加過玉店開業慶典的,都認出了林紫蘇。本來在猜測,這纖秀窈窕,清麗絕倫的少女既是古爺的老闆,那多半也就是那位行蹤神秘、少有人得見真容的藍大師了。這兒聽安吉拉喊出她的名字,發愣之餘,卻是難掩失望。
唐樹人的拳頭更是攥得死緊:單憑一個林紫蘇,如何能服衆?
林紫蘇沒有理會神色各異的衆人,仍舊直視着安吉拉,淡聲說道:“道上的朋友都叫我藍玉。”
此言一出,剛纔失望透頂的衆人都是精神一振:果然是藍大師!真是太好了!古爺說瓦倫丁家族針對華夏商人下手的消息,正是藍大師讓他轉告給諸人的。而且藍大師之前替人卜卦佔命,其精準也是令人歎爲觀止,明顯是位大有來頭的高人。有藍大師在,憑她安吉拉再有什麼齷齪手段,也掀不起風浪來!
唐樹人卻一時有些無法承受這樣的大喜大悲,看向林紫蘇的眼神不禁帶了點小幽怨:小姐,下次你說話可不可以不要大喘氣啊?
衆人暗自慶幸,安吉拉卻是既驚且疑,心中重新評估了一番林紫蘇的實力。她終於意識到,這看似纖弱的少女並非她臆想中那樣不堪一擊,否則年輪也不會一而再、再而三地吃虧,最終一敗塗地。
不過,雖然發現了對手的實力,安吉拉卻仍是自信滿滿。她堅信,以她的背景與實力,除了義父之外,根本無需在意任何人。至於林紫蘇剛纔說要廢掉她修爲的威脅,她只當成一個笑話。義父是何等淵博飽學之人,她受義父指點多年,還從沒聽說過有什麼辦法可以在一瞬間廢掉修士的修爲。
安吉拉輕笑起來,仍是帶着一貫的傲慢強勢:“林紫蘇,沒想到你竟敢主動來找我,我倒有幾分對你刮目相看了。這樣吧,你現在出去,馬上找張車撞死,當做向我陪罪。只要你以死謝罪,我可以不去追究你身後的人,放他們一條生路。”
這話讓衆人一陣無語:什麼叫搞不清狀況?什麼叫自大狂妄?他們今天總算是真正見識到了。唐樹人面露狠色,剛要說話,卻見林紫蘇已微微上前一步,輕輕搖了搖頭:“冥頑不靈。”
話音未落,她猛然手掌一擡,十指以令人眼花繚亂的速度結出玄奧曼妙的結印,動作快到在空氣中留下道道殘影。以靈力化成的咒印甫一脫手,便一下子射入安吉拉胸口。
這一切從開始直到結束,不超過半秒的時間。安吉拉甚至還紅脣微撅,保持着她那令人生厭的傲慢笑容,根本來不及躲開。
直到感覺到胸口處沒入一陣涼意,迅速蔓延遊走到全身,體內的靈力竟就此被冰封,她才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竟中了招。
發現自己竟在瞬間變成了手無縛雞之力的普通女人,安吉拉再也繃不住笑,臉色剎那間轉爲鐵青,尖聲問道:“你對我做了什麼?!”
“讓你做一回普通人。”林紫蘇毫不掩飾對她的鄙夷:“你高傲,你蠻橫,你草菅人命,都與我無關,但你不該姓瓦倫丁。安吉拉,這是你必須爲你的姓氏付出的代價。”
安吉拉敏銳地抓住了這話裡的重點,注視着林紫蘇淡無表情,卻讓人看不穿心思的面孔,她心中倏然生出一陣寒意:“你什麼意思?你是瓦倫丁家族的仇人?不,這不可能!我們家族近百年來最大的一次行動是奪取了美洲某個土著民族能讓屍體死而復生的黑魔法,但那羣土著已經被我們全滅了。而且你是華夏人,你不可能是他們的後裔!你——你到底是什麼來頭?”
林紫蘇隱隱覺得這種黑魔法似乎在哪裡見過,但一時間卻想不起來,便暫時拋之腦後。冷笑一聲,她說道:“我們的仇怨比這更早,大概是在四百多年前。你家祖師爺搶了我派掌門的東西,還殺人奪寶,讓我派幾乎斷絕傳承。這份大仇,你說我該不該報?”
安吉拉茫然道:“四百多年前?不、不可能……我們家族從誕生到崛起,迄今爲止也不過兩百年的歷史而已。林……林小姐,你也許是認錯人了。”
某方面來講,安吉拉也算是個人物,見風使舵極快,一見狀況不妙,馬上就變了態度。
但林紫蘇卻覺得有點奇怪:以她的瞭解,安吉拉這類人是絕對不會如此輕易服軟的。除非她是想圖謀什麼——糟糕!或許她身上也有法器,想要拖延時間來發動!
意識到這點,林紫蘇立即出手,再顧不得深究她話中的漏洞。
然而,她還是晚了一步。就在她的手即將觸到安吉拉襟前涼滑的真絲小禮服時,對方突然像被誰用力扯住一樣,生生往後瞬移了十幾米。
“林紫蘇,你會死得很慘!”安吉拉站在臨窗的走道上,狠狠威脅道。
見她想從窗子離開,林紫蘇冷笑道:“想走?沒那麼容易!”
話音未落,一件東西已後發先至,將堅固的鋼化玻璃打得粉碎。原本想要推窗的安吉拉生怕被扎破手,馬上遲疑着收回了手。又驚又怒地一看,她才發現,林紫蘇丟出的只是一個小小的筷架而已。
安吉拉猶豫地這一瞬間,林紫蘇已欺身而至,動作比剛纔結印的速度還要快捷,眨眼之間已經從背後反扣住她的脖頸,同時伸手一拉一挑,扯斷了她的長裙吊帶,語出警告:“不要動,除非你想讓這裡的人都欣賞你有多麼偉岸。”
“你——卑鄙!”原本還想再取法器的安吉拉不得不用手護住胸部,制止下滑的長裙,以免走光。
林紫蘇聳了聳肩:“對付你這種人,我就沒想過要客氣。”
安吉拉抿了抿脣,不死心地央求道:“林小姐,說到底都是上輩人的恩怨,我甚至不知道害了你們前任掌門的是誰。都是幾百年前的舊事了,你我都是新時代的人,何必爲這些陳芝麻爛穀子的事計較?只要你放我一馬,我一定給你足夠的好處。”
她嘴裡苦苦央求,暗裡卻狠狠踩了一下鞋跟。隨着幾聲悶響,上等石材鋪就的大堂地板,頓時在瞬間開裂,那裂縫在一秒之內就深延向下了數十米,足以將林紫蘇整個人吞噬。
一時不防,林紫蘇險些中招。但緊急間她發現安吉拉雖然也站在裂縫邊緣,卻像不受引力干擾似的,依舊站得筆直!
——她藏在鞋底的那件法器一定有古怪!
心念電轉,林紫蘇反扣爲抓,一把扯住了安吉拉的頭髮!
“啊啊啊——”
一個人的份量完全擔在頭上,安吉拉痛得恨不得瞬間昏死,只覺頭皮都要被扯掉了。
劇痛當前,她再管不了什麼衣服,伸手胡亂去撕扯林紫蘇抓住自己頭髮的手。但她剛剛被封了靈力,論力氣哪裡比得上林紫蘇,反而把自己的頭髮給扯掉了幾把。
掙扎之間,只聽一陣令人牙酸的骨骼摩擦喀啦聲,安吉拉頓時從頭皮一直痛到了脖頸,讓她以爲自己的腦袋也被揪下來了。
等林紫蘇借力踩着裂縫的嶙峋壁面脫困時,安吉拉已然神智不清,她死死抱住自己的腦袋哀嚎着央求着,嘟囔着華夏語和美語混合的沒人聽得懂的話,再配上雞窩似的頭髮和僅身內衣的衣服,十足一副瘋婆子的模樣,哪裡還有半點傲慢千金的風度。
這一切只發生在短短几分鐘之內。像其他人一樣看得目瞪口呆的古爺,見林紫蘇成功脫困,頓時眼前一亮,飛奔過去:“林小姐,沒傷到哪兒吧?”
“沒什麼,就是蹭髒了衣服。”林紫蘇將抹了一袖子灰的vivian家的當季新款外套剝下來,隨手丟在地上:“這裡很危險,快走吧。”
古爺呆呆看着地上那幾道裂隙深坑,木然地“哦”了一聲,又別過臉,指了指僅穿着薄紗內衣的安吉拉:“那她……”
“當然是帶走。”林紫蘇微笑道,“我們的肉票裡,她是最值錢的。”
今晚行動之前,得知安吉拉竟愚蠢到獨自行動時,她就臨時改變了計劃,準備活捉安吉拉做爲人質。
將抹去除了古爺帶來的人之外、其他無關人等關於法術的記憶這件苦差丟給了叫苦連天的小威,林紫蘇帶着新到手的肉票,盤算着能從安吉拉、陳婉然身上榨出多少油水,揚長而去。
次日,g省頭條多了一條重磅新聞,“市區飯店驚現深坑”,引來無數專家論戰考察,卻始終沒有得出結論。而知道真相的人,都對此諱莫如深。
但美帝超級名門瓦倫丁在華夏的所作所爲,仍是不脛而走,引起了許多有心人的注意。
而陳路昌在得知陳婉然與安吉拉已先後落在林紫蘇手上,並且商界中人已經知道了他與瓦倫丁家族謀劃的事、更掌握了確鑿證據後,掙扎了一天一夜,最終仍是“自願”將辛苦打下的江山,逐一讓給了林紫蘇指定的商家。當古爺和葉江喜笑顏開地去籤合同的那天,陳路昌一夜白頭。而肖旭升則是被外公提前送回了美帝。
經過小晏的開導,林紫蘇現在對復仇這件事已經看淡了不少。雖然該報復的人她還是會出手,但卻不會再像以前那樣時時刻刻放在心上。得到肖旭升出逃的消息,她只讓古爺幫忙去追,便沒有再親自過問。
究其原因,將注意力從前世的仇恨轉移到今世的幸福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則是因爲瓦倫丁家曖昧不明的態度。
相比陳家深知大勢已去,不再頑隅負抗,馬上繳械投降的認命,瓦倫丁家顯得莫測許多。
林紫蘇設法將安吉拉在她手上的消息傳到了她義父那裡,卻遲遲不見有人與自己接觸。甚至,連試圖救出安吉拉的人也沒有。
這讓林紫蘇很是疑惑:難道表面看似呼風喚雨的安吉拉,實際在家族地位竟如此不堪?以致家族得知她出事後,根本不願救她。
旋即,林紫蘇又否定了這個想法。在不明內情的外人看來,她並非四大道門的弟子,只是個突然冒出來的刺頭兒。以瓦倫丁的身份地位,要是換成世家名門,有所顧忌倒是理所當然,但卻不會將自己放在眼裡。否則,隨便一個無名小卒就可以打瓦倫丁家的臉,那他們還拿什麼立足?
晏行嵐也贊同她的看法,認爲瓦倫丁家族遲遲按兵不動,一定是在醞釀什麼。
所以,不管關心則亂的小帝有多緊張,擔驚受怕的商界衆人有多焦急,林紫蘇依舊淡定,該吃就吃,該玩就玩,該調戲小晏就調戲小晏。
五天之後,沉寂已久的瓦倫丁家,終於發來了消息。卻是送給林紫蘇一份邀請函:“尊敬的林紫蘇小姐,我們誠摯邀請您參加芙蕾亞拍賣行第十六次香江拍賣會。此次拍賣會的珍品以古代玉石爲主,在香江九龍城舉行,時間暨定於某月某日,希望您屆時賞光晤臨。”
芙蕾亞拍賣行是瓦倫丁家前代族長以私人名義贊助的一家拍賣行,雖說表面看似與瓦倫丁家撇清了干係,但沒有人會天真到相信,芙蕾亞這些年來順風順水、一舉成爲美帝第一拍賣行,背後沒有瓦倫丁在支持。
而這份請柬,表面看似與其他名流富商得到的請柬並無不同。但稍一對比,就能發現差異:其他人的請柬落款都是芙蕾亞拍賣行特有的花邊字體,而林紫蘇手上這張,卻是一個衆人從未聽說過的人名:文建。
林紫蘇正猜測這文建的身份,卻見晏行嵐在看到請柬後,臉色微變。
心中一動,她脫口問道:“小晏,你認識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