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明誠沉默半晌,才說,“言言,你累了,先睡一會兒吧。”他給她把被子整理好,翼翼地扶着她躺下。
董言言再次醒來是被餓醒的,在這裡她吃不到可口的,宋明誠找了大半個城市終於在華人區找到了一個像樣點兒的餐館,可是那裡的食物口味也一般般,對董言言來說,也不過是充飢而已。
半夜裡,董言言又被疼醒了,那種無處可逃的疼痛讓她幾近抓狂,可是現在除了忍着,沒有別的辦法,她只得抱着枕頭一言不發地偷偷掉眼淚。
宋明誠地抱着她,她的身體一直在抑制不住地顫抖,他也心疼得心肝都在顫抖,只得輕聲的安慰她,“言言,你忍一忍,醫生說過了今天晚上就好了,等穩定下來了,我就帶你回國找個中醫,幫你治腿上的傷;就算真的留疤了,那還可以穿絲襪,不妨礙你穿裙子的,對不對?”
董言言紅着眼睛,一言不發地點點頭。
她現在行動不便,都要別人照顧着,這讓她覺得簡直是一個廢人,她不時候才能好。
宋明誠也沒想到,一場意外居然能讓她在一夜之間就消沉下去,看着她這副楚楚可憐的樣子,他覺得簡直在作孽。
她說的對,就算沒有愛情了,他也依然願意照顧她,因爲她是他的責任。
就像她,一直把他當成了她的責任,而他卻到現在纔想明白。
兩天以後,冷文卓來了,還給她帶來了一個漂亮的花籃,董言言有些驚訝,旋即漾起一個笑臉,轉頭對身邊的宋明誠說道,“明誠,這位是冷文卓,我在z市的。”
宋明誠站起來,對他伸出右手,淡笑道,“你好,我是宋明誠,常聽言言提起你,讓你費心了。”
“你好,都說宋總年輕有爲,幸會幸會!”冷文卓含笑看着眼前這個眉目俊朗的男人:他身上有着與年齡不符的沉穩淡定,跟家宣比,是顯得成熟了許多。
“言言,你的傷好了嗎?”他轉頭看了一眼董言言那隻包裹得像一隻蠶繭一樣的傷腿,關切地問道。
董言言笑笑,“這幾天好多了。只是,好了以後也要留疤了。”
冷文卓看着她有些黯然的神色,柔聲安慰她,“能讓我看看嗎?或許沒有那麼嚴重。”
他這麼一說,董言言條件反射的怕疼,微微皺起了眉頭,隨即又豪爽地說道,“沒關係,你看吧。”
“醫生說她的腿骨還沒有長好,現在還不能移動。”宋明誠很客氣地對冷文卓說道。
冷文卓見他緊張的樣子,略帶歉意地笑笑,“對不起,是我心急了。言言,我這次來是想接你回國的,畢竟這邊的局勢還不明朗,我怕你得不到很好的照料,國內的醫院和醫生我已經給你聯繫好了,皮肉傷你不用擔心,我有信心他們給你處理得看不出來疤痕,不會耽誤你穿裙子。”
董言言眼前一亮,“真的嗎?你不騙我?”
冷文卓笑着點點頭,“真的,不騙你。”
“那太好了!我要回國!立刻回國!”董言言歡叫着,擡頭看着宋明誠明誠,要不,我們吧?”
這幾天她都是一副懨懨的樣子,宋明誠終於從她的眼中看到了一絲神采,於是只好點點頭,“好,都聽你的。”
“那你們先收拾一下,我去幫你辦手續。”冷文卓說着退出了房間,在外面找了個人少的地方給任家宣打家宣,我找到言言了,她現在恢復得不,我準備今天帶她回國,你要不要跟她說幾句話?”
任家宣沉默了一下,說道,“不用了,讓宋明誠你是我的,我怕他不肯接受你的幫助,言言沒事就好,讓你費心了。”
“家宣,到底是回事?你不是要去紐約嗎?會跟言言去了巴黎?言言又爲會跟宋明誠出現在紐約?”冷文卓不解地問道。
任家宣又是一陣沉默:有些話是不能對外人說的,他最好的也不行,於是他輕描淡寫地說道,“沒好說的,我好不容易把她約到了巴黎,沒想到被宋明誠了,那個男人一通就把她勾到紐約去了,沒想到遇上了那麼大的麻煩。算了,我我就是一掃把星,只要我一出現,言言就倒黴,以後還是不見的好。”
冷文卓笑了,“家宣,你不能這麼輕言放棄。要不要我幫你?”
“不需要,你已經幫了我很大的忙了,你能把她平平安安的送回國,我也就安心了。”任家宣黯然說道。
董言言回國以後就住進了冷文卓給她安排的特護病房,那個慈眉善目的醫生每天都會查看她的傷勢,然後往已經開始結痂的傷口上塗一種黑黑綠綠的藥,涼涼的,那種舒服的涼意把長肉的那種痛癢都減輕了不少。
據說,這一方藥裡,加了不少市面上見不到的名貴中藥材。
還有一種內服的中藥,苦苦的,要用黃酒做藥引,據說是促進骨骼癒合的。她喝了一段以後,骨頭長沒長好看不出來,氣色卻明顯的好了。
宋明誠一直在她身邊寸步不離的照顧她,董言言怕耽誤他的工作,幾次三番的勸他回公司,他也不走。
一個月以後,她可以勉強拄着柺杖站起來了,精神也好了許多,雖然骨頭還沒長結實,但是小腿上的外傷卻痊癒得很迅速,外面結的那層痂掉了以後,在小腿上只留下了極細極淺的一道紅痕,手感依舊細嫩光滑,只是還能看出顏色比周遭的皮膚略深,醫生說,那個藥不能停,等過了這個夏天,它的顏色還會變淺,不仔細看是看不出來的。
能看出來,摸不出來,這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再說,不是特別親密的人,誰會總盯着你的腿看啊?
這麼想着,董言言的心裡略略安慰了一些。
失落還是有的,再好的藥材,也不可能讓受過的傷不留痕跡。
午飯的時候,宋明誠準時了,“言言,我今天給你煲了豬腳湯,來,趁熱吃了。”他把手中的保溫飯盒放在牀頭櫃上,把牀上的小桌子升起來,調好了位置,給她盛了一小碗湯,扶着她坐起來,一小口一小口地喂她吃下。
這段,他入鄉隨俗,各種的滋補湯也做得像模像樣了。
董言言喝完了湯,臉色也紅潤起來,他隨手在她柔嫩的臉頰上掐了一把,笑道,“這一個月給你養的,皮薄肉嫩的。”
董言言拿出紙巾,輕輕地擦了擦嘴,笑道這段你跟我熬得反而瘦了不少,我現在基本上算好了,你也應該回公司了,把所有的工作都交給副總,我總是不放心。”
“不差這幾天了,等你好利索了我再。”宋明誠幫她把桌子撤下,摟着她的肩膀笑道。
“我真的好了,要不我給你走兩步?”董言言笑道。
“剛好點兒你就得瑟!想出去的話,我拿輪椅推着你出去。”宋明誠轉頭看了一下窗外,笑道今天的陽光確實不。”
說着就要抱她起來,董言言輕輕把他推開了,“明誠,我真的不用你照顧了。”她說着扶着柺杖吃力地走到輪椅那裡坐上去,又從輪椅那邊走回牀上,然後對她笑道你看,我也可以走!”
宋明誠見她這副樣子,心裡一酸,“言言,你就這麼不想讓我在你身邊?是我害你受傷,所以你就不原諒我?”
董言言微微一愣,然後笑了,“我哪兒就那麼眼兒了?我只是不想因爲我耽誤了你的工作。你實在不放心的話,把我爸接,讓他照顧我行了吧?反正現在我也能活動了,讓老頭給我洗洗衣服做做飯還是沒問題的。”
怕爸媽擔心,所以她受傷的事一直都沒讓他們,但是現在他們不來,宋明誠就不能放心的走,所以還得來一個;老媽肯定是指不上,她到了別人家裡,連都吃不飽,更別說照顧別人了。
還不如讓老爸來,老頭適應環境快,脾氣也好很多,不會跟她吵架。
“如果你放心的話,讓我嫂子來照顧你好不好?畢竟你們都是,也方便一些。”宋明誠跟她商量着。
董言言皺着眉頭想了想,“這樣好嗎?那小文博辦?總不能把他一起帶來吧?”
其實她對他嫂子並不反感,可是讓一個不太熟的人伺候,她總感覺不習慣。
宋明誠見她不太情願的樣子,也就沒多說。
這一個月,他一直在她面前陪着,董言言看着也心疼,她伸出手,握着他的手,笑道,“行,聽你的,只是要辛苦嫂子了。等嫂子,你可以安心的回公司了吧?
“言言——”宋明誠蹲在她面前,握着她的手有些遲疑地問她,“跟我說實話,當初你跟我在一起的時候,是真的喜歡我,還是因爲我追得太緊讓你沒有辦法拒絕?你是不是,還是有點愛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