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髮男人提到的樂器的性格讓小樂陷入了深思，整個下午都在琢磨性格的問題。
帶來的三十幾箱姨媽巾都賣光了，上午那批孩子和家長回去後做了宣傳，都知道超市門口有特賣，買衛生用品贈送漂亮的氣球娃娃，有貪便宜過來囤貨的，也有被孩子吵着要娃娃順便買點囤積的。
用於百順的話講，這就是物以稀爲貴，氣球娃娃的做法很簡單，但是現在沒有做的，獨一份就是他們的資本，不過可別指望着賣這個賺錢。
我朝人民的模仿能力超強，肯定有回去琢磨然後發這個財的，所以接下來幾天是關鍵，讓小樂爸僱幾個大學生挑人多的地方促銷，娃娃的編制方法於百順也教給了小樂，千萬別拖，因爲很快就會大批量出現販賣的，時間就是金錢。
這天幾個人賣了小三千塊錢，小樂想給格子抽點分成，小丫頭死活沒要，這是說以後要是有演出就讓小樂幫個場子當個替補什麼的。
於百順騎破自行車送小樂回去，到了街口眼看要分道揚鑣，把車停路邊，拽着小樂的袖子，欲言又止。
“怎麼了？”小樂心不在焉，她還想性格那事呢。
“我幫你家這麼大忙，你是不是要感謝我一下？”他今天爲了給她編娃娃，盒飯生意都拜託給餃子了，幾個手指頭被氣球磨的都疼了呢。
這貨耍啥活寶呢？小樂見他小單眼皮閃爍就知道他肯定琢磨什麼幺蛾子呢。
從兜裡掏啊摸的，抽出一張十塊錢，痛快的拍給他，“拿去買糖！”
他心裡這叫一個失落啊。這哄孩子玩呢，十塊錢，她可真大方！不過話說這樣的小葛朗臺性格娶回家管錢倒是不錯......
“那啥，我們老家可有說道啊，這男人臉女人的嘴。我一大老爺們搞這些婦女用品吧，臉都丟光了，你能不能，能不能,親我一口？”最後幾個字說完了既爽又怕。
他算是豁出去了，總不能光做知心大哥哥吧，多少給來點利息。順便試探一下她對自己的態度。
她眨眨眼，他看她這樣趕緊補充，“那啥，我沒別的想法啊，是老家風俗。那啥，你別多想！”
神馬風俗會讓人家親臉？小樂陷入了深思......
於百順等了幾十秒，看她還低頭，心哇涼哇涼的，完了，讓你丫嘴欠，心急吃不了樂豆腐啊，會不會招來她反感啊？
“不行！”她悠然開口。他只覺那顆黃色的小心臟從高空墜落，摔的一地渣渣。
“這裡人多，先欠着。回頭等王秀薇那事辦妥了，我給你一起結賬。”這都快到家門口了，讓人看見就說不清楚了。
結......賬？她說的最後兩個字回檔在他心，剛碎的心瞬間又黏糊在一起了，嘭咚嘭咚，跳的那叫一個歡實。
“那我先回去了啊。明天再見！”她衝他揮揮手，揹着她的琴盒頭也不回的走了。
人已經走的很遠了。他矗立在原地，臉上掛着傻了吧唧的笑。手舉着空中搖啊搖，也顧不上人家根本看不見，嘴裡喃喃自語，明天見。
嬌小的身影遠遠的進了家門，他把攤開搖擺的手握成拳，衝着天空輪了一下，嘿嘿，她說欠着，這事兒有門啊！
太高興了，以至於猛的一轉身，差點撞到後面的人。
“你這人怎麼走路——”童童剛從少年宮回來，正好走到於百順身後，差點被他撞到。
“抱歉。”他看見身後的童童，眼睛微眯，是她！
童童嘀咕着往前走，“真是的，差點就撞到我了——”
等會，這人怎麼那麼眼熟？
她回頭，於百順已經蹬着他的破自行車遠去，童童看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
小樂回到家的時候王秀薇還沒下班，陳康坐在一樓的客廳沙發上翹着腿，電視機的聲音開的大大的，他的心思卻沒在那上面，顯得有些恍惚。
看見小樂回來了，他眼睛一亮，終於回來了。
“咋樣啊？”這一天他光惦記這事了，倒不是怕小樂賺不到錢，而是怕中間有什麼差錯。
小樂沒回他，坐在沙發上自己倒了杯水，喝了半杯，臉上的紅暈才稍微下去一點。
其實於百順的話，她是明白的，她也不知道自己怎麼那麼回覆他......
“沒事，不成也沒事，反正貨壓在庫房也是壓着。”陳康看小樂的表情以爲事沒成，他本來也沒指望一個十多歲的小姑娘能成多大的事，那些點子雖然都不錯，但實施起來還是有很多細節。
就當是鍛鍊孩子吧，不食人間煙火的閨女除了練琴也知道關心家裡的事了，這也是進步。
“這個，你收好了。”小樂從兜裡掏出一個小錢包，鼓鼓的。
陳康以爲是他給的活動經費剩的錢，擺擺手，“你留着當零花錢吧。”
小樂回過神，嘿嘿笑了兩聲，打開錢包抽出那一疊鈔票，“那我就不客氣了！”
陳康見着那麼多錢眼睛都直了，一把搶過來，常年做生意的，一摸就知道約莫有個三四千，“這都是你賣的？”
“那是，你也不看看是誰出手的。”她的意思是說，有於百順那個奸商做策劃，這點錢根本不算什麼。
陳康跟她想的不一樣，他哈哈的笑，這錢不但解決了家裡的燃眉之急，也給他帶來了一絲曙光。
“龍生龍鳳生鳳，我陳康的閨女真是隨我了，哈哈，你這要是不學小提琴了以後跟着爸做買賣，咱家這一攤都給你！”任何一個老爸都願意把兒女的成就往自己身上拉，陳康也不例外。
“我一共拿了多少箱貨這個單子上都有，按着價格賣就是這麼多錢，你算算。別回頭再冒出我拿錢的鬧劇。”
陳康尷尬的笑，他是真冤枉小樂了，這麼多錢孩子一分不少的拿回來，那1000肯定不是她拿的，這以後可真得對孩子好點。別人家說什麼他就信什麼。
他把錢數了一遍又一遍，小樂看着他爲了這麼一點小事開心成那樣，前世的陰霾也淡了點。
她在孟寒家也反思了，前世的事她也是有責任的，光顧着練琴從來不跟父親溝通，他生意最困難的時候她作爲女兒不但沒有安慰。先是爲了學費跟他鬧，後來手壞了天天沉悶，這纔給王秀薇可乘之機。
“不是說好都給我麼，來吧！”她作勢要搶錢，陳康把錢舉得高高的。她跪在沙發上伸手去夠，父女笑成一團。
童童一推門，正好看見這一幕，小樂和陳康在笑鬧，這在家裡很少見。
“童童回來了，來，爹給你發零花錢！”陳康從錢裡面抽出一張五十遞給童童。
“謝謝爹。”童童接過錢，小樂也跟着伸手。陳康也給了她一張。
“省着點花啊！”他伸手彈了小樂腦袋一下，小樂衝他做了個鬼臉，童童看了有點羨慕。
陳康雖然對她很好。但是從來沒有像對小樂那樣對她，他對她一直是客客氣氣的，他兇小樂吼小樂，但是他看小樂那種眼神從來都沒在她身上出現。
她放下琴盒坐在沙發上，安靜的拿起水果吃，在這個家裡。她一直很安靜。
小樂從包裡拿出了長條氣球和氣筒，努力的教陳康編氣球娃娃。童童好奇，也跟着學。
“就靠這個今天吸引了那麼多人？”陳康手有點笨。捏碎好幾個氣球了。
“恩，物以稀爲貴麼，孩子們喜歡。對了，爸，你這兩天趕緊把咱家剩下的存貨用這樣的方法銷出去，過兩天別人都學會了咱們就沒籌碼了。”小樂一邊給教一邊講。
陳康點頭，小樂想起於百順的囑咐，“爸，超市欠咱家的貨款你最好趕緊往回要，我今天擺攤的時候覺得不對勁。”
“怎麼？”陳康何嘗不想往回要，只是要了幾次都吃了閉門羹。
“我今天跟其他幾家供貨商聊了兩句，發現超市不僅欠咱們家的，其他家也都欠着呢。”其實根本沒跟供貨商聊天，賣姨媽巾都忙不過來呢，是於百順和她重生的經驗起了作用。
本市最大的超市一夜間攜款潛逃人去樓空，這在當時可是轟動全市，老總帶着錢跑到了新加坡，十多年都沒抓到，欠最多的供貨商貨款足足有三百多萬，害的好幾個供貨商跳樓自殺了。
“這我知道啊，可是日百這塊的主管說了，咱家屬於小廠商，就算是結款也不能可着咱家先來。你這次要場地答應恢復供貨我還愁呢，給吧，怕他們拖款，不給吧，已經答應人家了。”
小樂手裡的氣球娃娃已經成形了，童童的也好了，小樂心裡暗自佩服，這人聰不聰明從這上面就能看出來，她學了好幾次才學會，童童只看她做了一遍就能上手了。
“咱又沒跟他們籤書面合同，口頭合約那不是咱們說的算麼，以後供貨的事你看着辦就行，但是爸，我突然想起個事，你記得咱老房子隔壁的吳叔叔唄？東家借西家借，最後房子賣了人跑了，那些借他的錢都瞎了，咱家還瞎了200多塊呢。”
陳康手一頓，“你想太多了，那是咱們市最大的超市，好幾千平米，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廟，怎麼可能會瞎賬！”
他這心裡代表了所有供貨商，這也是爲什麼那超市老總能捲款跑路的理由，大家都覺着超市拖款是老總把錢存銀行吃利息，雖然嘴裡都罵超市小氣，但沒人相信會瞎賬。
“房子是他們租的，再大又如何？”
乓！陳康手裡的氣球捏爆了，滿臉驚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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