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說這就是當初烏鳶等歐矢楠時，倚坐的那塊青石。”
青笙指着懸崖邊的一塊巨石，對身旁的源初澪和容容開口道。
幾百年過去，那塊青石上烏鳶留下的痕跡已經變得模糊不堪，但它之上的一些刻痕，卻無時無刻不在透露，曾有一位佳人在此等候了二十年，傾盡芳華。
“你們能從山底上來，應該也懂一些法術的吧？”青笙好奇的問道。
“呵呵，算懂一點吧，應付那些毒物不成問題。”容容謙虛的道。
源初澪附和地點頭：“略懂略懂。”
她這時候再朝銀蓮花放眼望去時，眼眸中已是帶上不同的韻味。她似是能夠看到，從那黃色花蕊之中，散發出一圈圈淺淡的光暈。正是這些不被人所見的光暈驅散着大山中的毒物，讓這方山頂成爲唯一的“淨土”。
整整二十年，烏鳶只研究這一項法術，然後讓這山頂受利了數百年。她確實很聰明，甚至用這智商在一定程度上彌補了天賦的不足，這不是什麼人隨便就能做到的。
半夜，青笙熟睡之後，源初澪出屋爬上那塊巨大的青石，坐在烏鳶曾經坐的地方，金眸看向懸崖對面，景色並不優美，甚至霧蒙一片。
“啊，果然以澪姐姐的身材，坐在那裡會感覺很奇怪吶。”
容容也沒有入睡，她站在離青石不遠的地方，上下打量片刻，評道：“一點都看不出青笙說的那種淡淡悽美。”
“呵呵，我若悽美，這天地都得顫上一顫。”
容容的話本是調侃意味，卻不想源初澪非常認真的回了一聲。她金黃的眼瞳中流光黯淡，目光放在遠方，側臉極美。
被這一平淡而又霸道的話驚了片刻，容容睜開眸，露出琥珀色的瞳孔，面色嚴肅。她知道源初澪有故事，這在很早之前她就看出來了，但是後者不說，她也不好去問。
“嗯，澪姐姐強得離譜這點，我還是較爲清楚的。”容容輕聲道。
源初澪脣角輕揚，搖搖頭調整了自己的情緒，偏過眸對容容道：“想不想看看烏鳶的樣子？”
“嗯？”容容歪了歪腦袋，不明所以。
源初澪笑笑，小手對着不遠處的銀蓮花輕輕一招，開口道：“烏鳶的這個術法，我差不多也瞭解了，已經能夠通過這些銀蓮花粉，再現她當初之貌。”
花粉聚集，烏鳶生前的樣貌被完全的複製出來，容容緩步靠近，悠悠欣賞，須臾說道：“和故事中的描述差不多，挺美。單是這樣觀望，都是能感覺到她的與衆不同。”
“她能研究出這個法術，說明她在靈魂層次也有造詣。在與世隔絕之地，初觸法術便能研究到靈魂層面，她在這方面真的是天才。”
源初澪跳下青石走到容容的身邊，目光在那優雅倩影上停留片刻，對容容笑道：“我說的沒錯吧？這種偏遠的山村才往往會有有趣的事情，這比在塗山待着有意思吧？”
“呵呵，保留意見。”容容凝視着烏鳶，聽聞源初澪的話不以爲然的笑了笑，道，“我們是明天離開麼?”
“……”
沒得到源初澪的迴應，容容雙眸輕移，發現前者的臉色微微有些異常，愣了一下：“怎麼了？”
源初澪金眸漸漸赤紅，在『神之瞳』的透視下，她看到了烏鳶術法中的殘留印記，凝望之初她竟是沒看出來。
她擡手輕輕一招，只見銀蓮花粉分散開來，隨後重新聚合成箭頭，指向懸崖之下的激流。
“下面有東西？”容容走到懸崖之邊，探頭看了看下方一望深淵的崖底，輕聲問道。
“說不定是烏鳶所留吧，也可能是她發現的什麼有趣東西。嘿嘿，下去看看嗎，容容？”
源初澪笑嘻嘻的問道，她臉上倒是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對這崖底之物頗爲好奇。
“呵呵，全憑澪姐姐做主，反正出了事，要靠澪姐姐兜着。”容容攤了攤手，無所謂的說道。
“那就下去瞧瞧咯，看看能讓烏鳶在意的，是什麼東西。”
源初澪嘴角輕咧，拉起容容的手一躍跳下，兩人身影很快便是消失於黑暗之中。
……
漆黑洞穴，狹小之道中，傳出沉重而緩慢的腳步聲。一頭斑白長髮下，皺紋佈滿的老臉，嚴重失水，褶皺連成一片，弓着身，紅色披風，金人鳳在這坑窪道上舉步維艱。
“東方月初，沒死……該死的塗山妖婦，居然欺瞞老夫。”乾澀的喉嚨之下傳出沙啞之聲，金人鳳的語氣裡仍舊充斥着滿滿的恨意。
噗通！
一個不慎沒注意到前面的水坑，金人鳳栽了進去，全身盡溼。他費力地從坑中爬起，乾癟的嘴脣張了張，艱難的吐出話來：“我要讓你們…不得好死！”
拖着衰老的身軀好不容易走到洞穴盡頭，金人鳳恭敬的拜伏。
“你，就是當年的金面火神？”
從那黑暗之中，探出無數紅色雙眼，從四方死死盯住金人鳳的一舉一動，須臾，冰冷女聲清晰的傳入金人鳳耳中。
“火神二字已不敢當，更不敢在娘娘面前託這大話。今日此來，只想懇請娘娘爲老夫報仇！因爲普天之下能爲老夫報此仇者，唯娘娘一聖而已！”金人鳳開門見山道。
黑狐娘娘盯着他，問道：“非親非故，你的仇恨跟我有什麼關係？”
聞言，金人鳳嘴角一勾，說道：“娘娘，老夫馳騁江湖之際，曾打探到一件事，我知道娘娘一直在尋一樣東西——虛空之淚。娘娘可知，老夫仇者可爲何人？”
“哦？說說看。”微微有些詫異金人鳳打探消息的能力，黑狐饒有興致的出聲詢問。
“塗山紅紅與東方月初！”金人鳳咬緊牙關，從牙縫裡蹦出兩個名來。
他雙手緊握，說道：“虛空之淚誕生於至誠之情，可惜大多得道法力高深者，皆是清心寡慾，修煉極難，所……”
啪！
金人鳳話還沒說完，腦袋便被黑狐娘娘的手抓住，後者接過他的話繼續道：“所以你想說，只有這個東方月初……方纔能夠修煉成功？”
“不…不錯！若老夫所料不錯，那小子離開塗山，定是爲了那塗山紅紅，他的仇人……”
“行了！你知道的本宮差不多都知道，話說你應該知道，來本宮面前講廢話的後果……”抓着金人鳳的手衍生出黑色液體滑落，漸漸布及金人鳳的臉。
“既敢來此，便已有赴死之心！只願老夫今日之痛，能換取那二人永世不得超生！”
體內之血以及畢生修得的法力迅速流失，金人鳳的軀體快速的乾癟枯瘦，臨死之前仍不忘拜託黑狐。
“既是如此，本宮成全你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