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初澪最終還是沒能喝到酒,在夏彌零芬裡厄三方要求下,繪梨衣的香檳也被換成了果汁。
不過不喝酒也好,雖然挺喜歡喝的,但源初澪每次醒來後除了頭巨疼之外,滿腦子都只剩下酒味,做過什麼和吃過什麼全然忘得乾乾淨淨,感覺下來就是喝酒之後所有東西都白吃了,味道在腦子裡是一點印象都沒有。
如果在這種昂貴的晚宴上忘記食物的美味,對源初澪來說就只有兩個字“血虧”了。
零和繪梨衣腰挺得筆直,她們用貝殼勺慢慢地吃着魚子醬,長長的睫毛低垂下來,遮住眸色各異的眼睛。她們吃飯的姿勢像是一位真正的公主,法餐廳中所用的各種餐具在她們手裡都顯得那麼順手那麼自然,握住高腳杯的手勢都帶着美感。
相比之下,源初澪的吃相就有些一般甚至不雅了。她拿着大餐勺在桌上的美食中掠過,挨個品嚐,一旦遇到符合自己胃口的食物,她就會捂着臉頰一臉享受的發出極爲舒適的呻吟。
夏彌在源初澪對面看得頗爲無語,她吐槽道:“拜託~師姐你吃個飯不要搞得和男朋友高潮了一樣好嗎?注意點形象啊喂!”
“高潮是什麼意思?”繪梨衣忽然在小本子上寫給夏彌看。
夏彌頓時一愣,她臉上的無語瞬間轉化成了尷尬,她不知道該怎麼跟繪梨衣解釋,一時之間說不出話來。
“如果是用在人身上,表明這個人獲得了極致的快感。”零神情淡漠的開口說道,她瞥了源初澪一眼,“但這個詞常被用於失態的人。”
繪梨衣好像似懂非懂,她在小本子上接着寫:“那什麼是男朋友?”
“天底下最邪惡的東西!我最討厭他了。”源初澪忽然出聲,語氣聽上去有些激動。
“雖然有些好奇,但既然阿澪不喜歡,那麼繪梨衣也會討厭他的。”繪梨衣在小本子上寫到,她那暗紅色的眼瞳裡充斥着認真的神素。
源初澪早就無所謂自己忘掉的過去了,雖然有人似乎就是不願意她這麼想纔對小醫仙幾女下手的,但源初澪仍舊打算盡心的專注於所擁有的現在以及可能的未來。
所以她一直都在策劃着自己的百年(he)大計。
餐廳裡的氛圍仍舊是安靜溫暖的,但它外面已經被幾百輛機動車包圍了,如果不是交通警察封路,恐怕這些車裡的傢伙們早就衝了進去。
Chateau Joel Robuchon位於惠比壽花園的南側,這是一個人流密集的商業區,以惠比壽花園爲中心,交通警察在四方的路口設置了路障,將來往的車流強行切斷。這時趕往惠比壽花園的多數人顯然都有問題,他們染髮燙頭,有的騎着改裝過的摩托車,有的四五個人拼一輛小車,來得都很匆忙。他們中有人穿着夾克有人穿着黑色的西裝,甚至有人穿着高中校服,但都緊緊地按着衣服的下襬——這意味着腰間藏有武器。
黑道對於警察還是很敬畏的,但鉅額懸紅是會讓人失去理智的,有些人開始跟封路的警察爭吵,偶爾發生了推搡。
蛇岐八家動用了在警視廳裡的內線,第一時間讓交警封路,並且在很短時間內給交警調來了防暴頭盔和防暴盾牌。警察把盾牌併成牆壁,年輕人們用身體去撞警察的盾牌,警察在盾牌的縫隙裡揮舞塑膠警棍試圖威懾他們,但效果並不明顯。
這一幕本該發生在某個動盪的國家,示威民衆和防爆警察之間的衝突都是這樣的。
夏彌隱約聽見了外面的傳來騷動聲,她輕輕皺眉。高級餐廳的隔音效果自不必說,四面的窗戶也都是關着的,聲音既然能夠穿透進來想必外面是發生了一些情節嚴重的事故。她是想了解一番的,但是餐廳裡迴盪着輕柔的音樂,氛圍舒適溫暖,這時候打開窗戶如果是與自己無關的事情,那麼噪音不僅會在瞬間將美好的氣氛摧毀得一乾二淨,還會給大家的用餐興致帶來沉重的打擊。這讓她有些猶豫。
夏彌看了眼零和源初澪,這兩人的敏感程度絲毫不比自己低下,但她們都很鎮靜地吃着眼前的食物,這說明外面的騷亂可能與她們無關。夏彌眉頭稍稍舒展開來。
源初澪正在品嚐一道意大利菜式,這時侍者忽然拖着銀色帶蓋的盤子來到她的身邊,輕聲耳語:“澪小姐,有人送了一封信給您。”
銀盤裡真的是一枚素色的信封,信封上沒有任何署名。路明非從信封裡抽出信箋來,同樣沒有署名,但上面的字卻寫得頗爲娟秀:“你們和上杉家主的消息已經走漏,現在餐廳外面已經被成百上千的東京黑道包圍,源稚生也將在五分鐘後抵達。祝君好運。”
寫得一手好漢字。源初澪心裡感嘆着將信封遞給零和夏彌,輕聲道:“咱們得溜啦,外面好多人。”
夏彌起身拉開窗戶,看了眼外面嘈雜混亂的場景然後關上窗淡定的提問:“看這筆跡,應該是個女孩兒寫的吧,誰會這麼好給我們警示?莫不又是師姐在外面養的‘花’?”
“啊啦啊啦,我能把這句話理解爲你吃醋了嗎?我親愛的女孩夏彌。”源初澪金黃的美眸瞥向夏彌,眼神中的光彩閃動着,脣角輕揚。
零沒興趣參與這種奇怪的談話,她收拾好一切起身面無表情的問道:“怎麼撤?”
夏彌開窗的時候零也看見了外面,機動車的頭燈和尾燈匯成了光海,四面八方都是這樣的光海,叫人隱約有些不安。
“還有時間,哥哥還沒到。”繪梨衣舉起小本子。
“但還是要走吶,幾分鐘後他就到了。”源初澪說,她招來經理結賬。
這一頓下來加上15%的服務費居然要七千美元,摺合成軟妹幣就是五六萬。源初澪咂了咂嘴,這筆錢夠她在華夏吃一個星期了。
『萬能感知』伸展開來將周圍的景象盡收腦中,源初澪帶着夏彌等人在走廊上奔跑。
細長的走廊筆直地通向電梯,源初澪等人靠近的時候,電梯門忽然打開,一個黑衣侍者走了出來,站在電梯門前披散黑髮,手中捧着帶保溫罩的銀盤。
“先生,小姐們。”侍者衝他們微微鞠躬,揭開保溫罩,露出盤中黑色棒狀看起來像是甜點的東西,“幾位還沒有用甜點吧?”
繪梨衣忽然站住了,她的眼神突然間活了過來。跟無可挑剔的容貌身材相比,繪梨衣的眼神總是一個弱點,絕大多數時候她的眼睛裡都像是浮着一層霧氣,朦朦朧朧地缺乏神采。可這時那層霧氣蕩盡,繪梨衣的眼睛呈現出灼眼的赤金色,令人望而生畏。
她死死地盯着那個侍者,手在微微顫抖。作爲極惡之鬼,世界上或許最強的混血種,繪梨衣居然在害怕那個侍者。和她一樣狀態不對勁的,還有站在夏彌身邊的零,這個女孩的身體也在輕輕顫抖着。
“可惜了,來的居然不是本尊麼?”源初澪像是早有預料一樣沒有表現出任何的驚訝,甚至開口的語氣反而還頗爲的遺憾。
她小手輕擡,不知從何處來的風吹起侍者那頭披散的黑髮露出了臉部。似乎是一張慘白的面具,上面畫着日本古代公卿的臉,硃紅色的嘴脣鐵黑色的牙齒,脣邊帶着端莊的笑容。
夏彌感覺自己有被噁心到,這傢伙的臉簡直像是把一張面具嵌在了肉裡一樣,她伸手捂住了芬裡厄的眼睛。
“既然是假的,我也就不跟你浪費時間了。”源初澪低聲輕言,風笙突然出現在她手上,長廊裡陰風颳過寒芒驟閃,牆壁飆上一攤熱乎的血跡,侍者瞬間斃命。
源初澪上前踹開僞·王將的屍體,一把火燒了銀盤裡實際上是木梆子的“甜點”。
這時候,外面響起了法拉利吼叫的聲音,一陣急剎過後,蛇岐八家現任大家長源稚生趕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