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了電影之後沈正輝應向太太的邀請和劉安迪、諸星和也一起去蘭桂坊。
這種酒吧一向不是沈正輝喜歡的類型,太吵太鬧,他也不是追求419的人,因此一向以來即使是在日本他也很少涉足。
向太太約他的地方是一個清淨的酒吧,與其說是酒吧不如說是一處安靜的消磨時光的茶樓一般的地方。整個酒吧安靜得就好像是這不是一個酒吧一樣,一般酒吧都應該有的駐唱歌手和樂隊,這個地方統統沒有。
沈正輝進來之後,因爲安靜立馬對這個地方產生了好感,同時又對向太太會選地方而感到驚訝,心想某不是這女人居然摸透了我喜歡安靜?
跟着進來的劉安迪劉天王介紹到,“這個地方不錯,非常安靜,我經常來,是向太太的產業。”
日,難怪。“向太太真是有品味。”
沈正輝點了點頭,和諸星和也跟着劉安迪繼續往裡面走,既然是向太太的產業,那麼最好不要來。不過眼下的應酬似乎推不過去。
劉安迪繼續介紹道,“這酒吧主要是向太太和朋友來談事情的,所以特別安靜,你如果喜歡熱鬧的一點的地方的話,我介紹幾個好地方給你啊!”
“不用了,我估計未來很長時間我都沒空去酒吧。”沈正輝婉拒道。
劉天王不知真假,笑了笑帶着沈正輝上樓。樓梯門口寫着“私人聚會,非請莫入”的牌子。一個招待生還向天王打了聲招呼,對他們上樓的舉動完全沒有反應。看來是提前得到了吩咐了。
向太太站在樓梯口笑盈盈地歡迎沈正輝。沈正輝自然也微笑着迴應向太太,心中想着不知道從前向太太和斯蒂芬周說話是什麼樣子。一時之間感到有些好笑,於是就真的笑出來了。
張芝芝自然也跟在向太太的身邊,微笑的樣子很是迷人。
雙方寒暄了一下之後坐下,向太太要張芝芝給沈正輝斟酒,張芝芝就拿着瓶子坐到了沈正輝身邊給他倒紅酒。沈正輝不好一開始就把臉板着,於是笑着謝過了張芝芝,端起了紅酒杯。反正紅酒慢慢品。又不是領導在被逼着一杯杯往下灌,沈正輝搖晃着酒杯。和向太太閒聊了幾句,無非是問問最近有什麼新片之類的話。向太太一向喜歡掛名電影的監製,問她這個話題也不算是超出了她的能力範圍。
於是沈正輝就收穫了一籮筐的嘮叨。
向太太先是抱怨香港經濟不行,大家都沒有興趣看電影,排行榜上的票房節節下滑,以前的好片能夠突破四千萬五千萬。現在一兩千萬就能夠掛上年度十大票房排行榜。又說拍電影不好做,之前有外埠市場,現在就靠着香港這個彈丸之地掙錢,投資少電影沒人看,投資大電影又收不回成本。演員身價虛高,降不下來。反正就是大吐苦水。
沈正輝自然是隨聲附和,她說的這些香港電影的現狀日後越發地嚴重,所以有名氣的演員都看重大陸市場,紛紛北上淘金,沒名氣的繼續留在香港混。身價低下去,自然降低了影片的成本。於是繼續苟延殘喘,構成了新的生態,這個新的生態最重要的一個特點就是,香港越來越變得不重要了。
沈正輝實在是沒有興趣給他們一次又一次地上課,反正你抱怨完了自己會說出自己的要求。他悠閒地喝着紅酒,隨口附和向太太的抱怨聲,但是就是不說話。
過了一會兒,向太太大概是覺得這樣持續下去今晚也就浪費了,於是轉換了話題,“我聽說最近新上映的什麼《世界空戰物語》是沈先生投資拍攝的?”
“呃,這個片子是春日投資拍攝的,當然,我有春日很少的一部分股份而已,您這樣說,我就當是給我的臉上貼金了。”
“沈先生,你太謙虛了,”向太太笑着說道,中間給了張芝芝一個眼色,“你的目光是有名的準。”
“這個我可不好自吹自擂。”沈正輝笑了笑,“我做的項目比較用心,當然,我們公司投資的項目也是有虧有賺,總的來說還算是可以,不然的話我早就焦頭爛額了。”沈正輝看向了諸星和也,“當然,這也是多虧了諸星經理這樣優秀的人才的工作,不然憑我一個人,也做不出來什麼成績。”
諸星和也舉杯表示對沈正輝的誇獎的感謝。
劉天王插話說道,“我們今天晚上剛剛去看了這部片子,感覺非常好,”他說道,“畫面感太好了,音樂也棒,相信續集也一樣出色。”
“哦?還有續集嗎?”向太太驚喜一樣問道,“什麼時候出來啊?這個片子我和我老公都看過,真是太震撼了,芝芝也看過,她說她都相當女飛行員了。”
日本版和美國版都沒有女飛行員,中國版倒是有,不過沒有上映。沈正輝不說破這些,又舉起了杯子,“那我還真要代替公司感謝你們這些好的影迷啊!”
張芝芝又殷勤地倒了一杯酒。
大家一起舉杯幹了一杯。
向太太有意把捧張芝芝。當初出演斯蒂芬周的《喜劇之王》出道,張芝芝的樣貌讓她一出道就成爲了娛樂圈的紅人,也是因爲她,星女郎逐漸成爲了一個品牌,從商業價值上講,甚至遠遠勝過了謀女郎。如何把超高的人氣變成現實的利益,這是經紀人和明星一直追求的東西。向先生和向太太在努力謀求大陸佈局的同時,把寶都壓在了沈正輝的身上,甚至這兩方面可以說是一體的,向先生大概也和自己的夫人說起過沈正輝在大陸深厚的背景,不然的話。日本產生的片子怎麼就能夠在大陸上映呢?要知道當初由386拍板,大陸每年才從好萊塢引進十部大片。日本人一直想打入中國市場,但是始終不可得,現在他們的想法居然在沈正輝手上實現了,這難道不是說明沈正輝很有背景嗎?所以向先生才特別在意這條線,希望能夠搭上這條線,不僅僅有了大陸市場,日本市場也有了。
港片正處在最艱難的轉型期,以前開放的市場已經都封閉了。新的市場要重新打開,並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迴歸之後,很多香港電影人以爲落後的大陸市場擋不住香港電影進擊的步伐,結果嘛,從香港不斷減產的電影數量就可以看出來了。
向太太有意把話題朝着沈正輝的新片上引,“沈先生,我聽說你要找好幾個女演員。這裡我就要說一聲了,你要什麼演員你和我說啊,”她一副熱心的樣子,“你看看芝芝,她怎麼樣?只要你說話,芝芝絕對沒有二話。”
“呃。這個,我的主角已經滿了,現在用的都是配角。”
“配角沒什麼,跑個龍套也好。”向太太急忙接口到,“安迪都跑龍套。芝芝也可以。”
沈正輝舔了舔嘴脣,“關鍵是這是一部要求很高的動作片。所有參加演出的演員都要求要有武術底子。”
“這個芝芝絕對沒有問題。”向太太馬上說道,“都是香港演員,動作戲什麼的都是小case,芝芝,你說是不是,如果不弔個威亞,拍個打戲,還叫什麼香港演員?”
向太太把頭轉向了劉安迪,“安迪,你說對不對?”
劉天王有些尷尬,“這個戲確實打得很辛苦,”他說道,“參加演出的都是武術冠軍什麼的,最差的丹尼爾吳也是傑克成旗下的演員。”言下之意大概是說這是真的拍打戲,不是簡單能夠糊弄過去的。
張芝芝之前在《東京攻略》中簡單出場,也打了一下,表現只能說是中規中矩,但是《東京攻略》的水平絕對不是沈正輝所要的。
沈正輝心中想着應該怎麼樣才能夠漂亮地脫身,向太太已經開始赤果果地拉皮條了,她先是給劉天王使眼色,劉天王猶豫了一下,還是找了個藉口走了。然後向太太又開始進攻諸星和也,硬是要請他去玩,雖然口頭上說的是談生意。諸星和也實在是受不了這種熱情的女人,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如何應付。
“芝芝,幫我招待一下沈先生,我和諸星先生談一下合拍的事情。”
聰明,知道不能和我談,趁機拉走電燈泡。
眼見一時之間,整個樓上只剩下自己和沈正輝,張芝芝有些靦腆——不知道是不是表演出來了。她給自己倒了一杯酒,“沈先生,我敬你一杯。”他說道。
沈正輝舉杯抿了一口,張芝芝一口吞掉了整杯酒。讓沈正輝有些發愣,彷彿看到到了她是自己從前的領導附體。
“沈先生,你是不是很看不起我?”
我這樣的城府都被你看出來了?沈正輝的笑容越發地和煦了,“怎麼會呢?”
“你都不願意用正眼看我,即使是看我,也是一副鄙視的眼神。”
不是吧,我根本不可能有真麼明顯啊,你還是挺好看的,挺養眼的啊!沈正輝笑了笑,“你可是向先生的人。”
說話之間,張芝芝又連幹了兩杯紅酒,一時之間,面頰上飛起了兩團紅雲,“你肯定看不起我這樣的女孩子,爲了成名,什麼事情都願意做。”她居然趴過來,撲在了沈正輝的懷裡,“沈先生,日本的女孩子是怎麼樣的?”
這真是尷尬啊,想不到她居然準備裝作喝醉了酒硬來。沈正輝感覺自己有些失算,“張小姐,麻煩你坐好,我們好好談談吧。”
“嗯……”拖長的尾音,帶着嬌斥,“我只是一個普通女孩子,也會害怕的。”張芝芝抱住了沈正輝的腰。
暫時不好和向家翻臉,我就是太年輕。沈正輝心想。
張芝芝的胸口就壓在了沈正輝的要害之處,一時之間,想起了日後發生的事情,沈正輝居然發現自己激動了。
“沈先生,”張芝芝擡起臉來。滿臉都是淚水,“我好難受……”
這不就是沒有技術含量的硬上嗎?沈正輝。你還想第二次被同樣的招式擊倒嗎?沈正輝這樣對自己說道,不過張芝芝的衣襟已經亂了,從衣襟的開口看進去,可以看見……
“叮鈴鈴……”突然響起來的電話把兩個人都嚇了一跳,兩個人心中同時罵起來。
沈正輝拿出來了電話,看了看號碼,發現是一個不認識的外國號碼,似乎是日本的。
日本現在也是半夜了。誰會打電話給我?沈正輝已經站起身來,背對着張芝芝接了電話,“莫西莫西?”
“說話方便嗎?”那邊是福田光美的聲音。
“這樣看你要說什麼了?我旁邊有人。”沈正輝回答道。
“女人?”
“嗯。”沈正輝轉過身來,張芝芝坐在沙發上撩了撩頭髮。
春光乍泄。
“什麼重要的事情?用日語說應該沒有關係。”
“糟糕的消息。”
“你師父真實的死因曝光了?”
“當然不是這個事情,嗯?不過你怎麼知道他的死因有內情?”
“我只是覺得隨便配出了那樣的藥物的人應該不會簡單地自然死亡,話說你師父多少歲來着。”
“算了,暫時不說這個。”電話那頭的福田光美似乎並不把這個問題當作是秘密的事情,她的語氣相當平淡,“你有沒有看新聞。”
“新聞,”沈正輝環視了整個房間一圈,沒有看見電視,“我附近沒有電視。有什麼新聞你告訴我吧。”
“好吧,重大的新聞。”福田光美的語氣相當鄭重,“小淵惠三首相腦溢血,已經在醫院去世了。”
沈正輝一是之間產生了自己是中國的領導人的錯覺,不過隨即他便把這種感覺拋到一邊。“這個和我有什麼關係。”
“接任他的會是森喜朗。”
“所以?”
“你大概不瞭解森喜朗本人的立場和他背後的勢力的立場。”
“哦!”沈正輝一拍額頭,所謂的‘政冷經熱’就是從森喜朗開始的。雖然期間浮浮沉沉,偶有反覆,但是至此以後,中國和日本之間的雙邊關係就再也沒有好過了。
“你是想要說明我們日後在做生意上會有很大的困難了嗎?”
“我覺得是相當的困難,《世界空戰物語》大概會是最後一部能夠在中國上映的日本影片了,同時之前簽訂的文化對等貿易協議大概很快就會無效化了。”
“對此你應該早有心理準備纔是。”
“我是有心理準備,並且試圖努力改變這種狀況,讓我失望的是我的努力居然只是使事情的發展延遲了一個多月的時間。”
“感到沮喪?”
“當然,”福田光美說道,“這就意味着我們很快就需要新的計劃了。”
沈正輝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什麼了,“你開始回來工作了?”他問道。
“快了,我問你一下,聽說你在香港成立了一家新的公司?”
“皮包公司,”沈正輝回答道,“主要是用於電影投資的,我覺得以後和香港這邊打交道的時間不會少。”
“很好,”福田光美說道,“我覺得我也很有必要在香港同樣成立一家皮包公司,需要幾個本地的股東,我已經幫你預定了位置。”
“呃,是嗎?不勝榮幸。”
“希望你能夠推薦幾個不錯的人給我當甩手的董事,看來我們以後進入中國市場就不得不披一層羊皮了。”
“你準備和我在電話裡面討論這麼複雜的問題?留在以後當面談吧!”沈正輝看了一眼豎着耳朵認真傾聽的張芝芝,覺得這個氣氛不太適合繼續講下去。
“我只是告知你我的決定而已,並不是想要討論什麼。”電話那頭的福田光美說道,“雖然這個時候讓你分心不太好,不過我只能提醒你不要太沉浸在《世界空戰物語》的成功之中了。”
“這個我早有準備大陸的市場完全是一個意外之喜。”沈正輝說道,“堀口奈津美告訴過我日本的票房了,52億日元。”
“你那已經是舊消息了,最新的統計是已經超過60億日元了。”
“哦,這麼厲害。”
“小淵總理之前還由女兒陪着到電影院看了這部電影,因爲他覺得這部電影很能反映他的大國政治的夢想。”
“是妄想吧。”
“不管怎麼樣,他逝世了,日本人民開始懷念他,八卦報道報道了他在死前陪女兒看電影的事情,於是票房已經又開始高企了。”
“這倒是沒有想到,你真厲害。”
“這不是我的目的。”福田光美在電話那頭講到,然後她突然轉換了一個非常奇怪的話題,“你身邊的女人是張芝芝?”
沈正輝警惕地目光掃過了四周,然後走到了窗邊,又看了看外面,“藤堂香橙應該不在我身邊纔對。”他這樣說道。
“是猜的哦!”
“我纔不相信呢!”
“你有想過要改變他的命運嗎?”
“這對我來說太麻煩了吧!”沈正輝瞥了一眼,擦乾淨了眼淚,端莊坐在那裡微笑着看自己的張芝芝。
“試着玩玩而已啊!你又不和她結婚。”
“你個女流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