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闆, 來五斤糖炒栗子, 要大個的。”
唐嬌站在路邊，今日中午開始下雨, 天氣倒是寒涼，唐嬌抱着傘搓手，有點冷。
炒栗子的爐子靠近廊檐下, 正好遮擋了雨，不過這樣寒冷的天氣, 總歸不那麼讓人舒服。
老闆憨厚的笑：“我剩的不多了，我稱一稱都給你吧。就按五斤的價錢。你放心好了，一定是超過五斤的。”
唐嬌點頭說了好。
五斤三兩。
老闆收了錢, 高興：“謝謝小姑娘啊！我還以爲今天賣不完了，沒想到你一下子買這麼多。忒好，我正好可以早點收工。”
這樣的陰雨天買東西的人很少, 如若不是遇到這樣一個大主顧, 這東西就要浪費了。
今天這麼潮，栗子又炒過, 總是不太好。
他道：“這是找給你的零錢。”
唐嬌笑着接過。
她提着栗子轉身正要上車，看到站在街道對面的男人。
雖然雨勢不是很大, 男人一身黑色的大衣, 帶着禮帽, 並沒有撐傘。
唐嬌揚眉笑了一下，隨即對着路邊的人揮了揮手。
霍孝拄着柺杖，來到她的身邊, 唐嬌看到雨淋在他的身上，挑眉道：“你這是爲了耍帥都不管自己的身體健康了？”
話雖如此，卻靠近了一些，讓傘爲他遮擋了一些。
霍孝道：“算不得什麼吧？”
唐嬌看向他的腳：“怎麼了？”
霍孝看着她，見她眼中有些關心，莫名的溫暖了不少。
他道：“沒什麼，天氣不好，這樣舒服一些。”
唐嬌雖然和霍孝接觸不多，但是也知道這個人。他屬於很少將自己脆弱一面展現出來的人。會在他們面前用柺杖，想來是十分不舒服了。
霍孝道：“買這麼多栗子？”
視線看向唐嬌的栗子，隨即微微笑了一下，說道：“車都開過去了又回來買，我想你也未必吃的了這麼多吧？”
唐嬌揚眉，笑盈盈的，清脆道：“又不影響我什麼，下雨天，都買了不是也挺好麼？我正好要去醫院的，給護士姐姐一些。大家皆大歡喜。”
“那你不說全包了？”
唐嬌：“我估算過了啊，差不多五斤多點。”
霍孝笑了起來。
他倒是沒有想到自己一到上海就偶遇了唐嬌，如若是有準備相見，他是不會帶着柺杖的。
不知爲何，在唐嬌面前，他總是希望能保持一丁點的美好。
也許這美好很少，但是卻足以讓他覺得溫馨。
“不過……你怎麼會出現在上海呢？”唐嬌上下打量霍孝，帶着一點點審視。
說來倒是也奇怪，顧庭昀昨天晚上才離開上海去北平，霍孝這個時間倒是出現在上海。
霍孝笑了一下，半真半假說道：“趁着顧庭昀離開，我過來挖挖牆腳。”
唐嬌挑了一下眉：“咦？”
霍孝：“左右他生意多，我趁機搶一點不算什麼吧？”
唐嬌爽朗的笑了起來，神秘兮兮道：“如若你肯多給我點利潤，說不定我可以和你裡應外合。我們合夥將顧庭昀的身家掏空啊！”
霍孝失笑，緩緩道：“原來你算是……裡。”
唐嬌反問：“難道就不能你是裡？算起來，你們該是更親密的關係吧？畢竟都是出自霍家呀。不管怎麼說，從名分上說算是兄弟？我可真是和你們一點關係也沒有的。”
唐嬌雖然是調侃的，但是霍孝卻還是忍不住揚起了嘴角。
唐嬌這個說法讓他很舒服。
他道：“我們真的要在雨天的大街上討論這樣的話題麼？”
唐嬌笑了出來，隨即點頭：“那不知孝爺要往哪兒去呢？我是要去醫院的。你看，我都和你耽誤很久了。”
霍孝說道：“不知唐小姐晚上有沒有空，不知能否有幸請您共進晚餐？”
他看着唐嬌，面帶笑意。
唐嬌發現，回去過年一場，他回來倒是笑意多了幾分。
唐嬌輕聲道：“可以是可以，不過我要先去一趟醫院。”
霍孝答道好，隨即又說：“不如……醉月樓？”
唐嬌頷首：“好呢好呢！”
她笑盈盈的說道：“正好我娘結婚也選了那裡，正好我可以提前試菜。”
霍孝聽了這個倒是一點都沒疑惑，他含笑：“恭喜。”
唐嬌輕聲道，“便是你不在上海，似乎也門清兒啊！”
霍孝笑了起來：“還不走？不是要去醫院嗎？”
唐嬌清脆道：“謝謝你的恭喜，不過你過年是吃了多少糖啊？嘴甜成這樣。”
霍孝看她一眼，沒說什麼，拍拍她的肩膀，轉身就走。
唐嬌吐槽：“裝酷。”
唐嬌來到醫院的時候，沈漣漪正準備下樓，這丫頭最近天天過來送飯，每天五點還不來，她就要下樓等一下。
“娘，楊老師今天怎麼樣？”
沈漣漪道：“今日還好。”
唐嬌笑着進門，嶽嘉文正在爲楊聰文檢查，看到唐嬌，見她臉色紅潤，迅速的別開了眼。
“唐嬌來了，快坐。”
楊聰文是很想好好和唐嬌打好關係的。畢竟她是漣漪的女兒。
他道：“漣漪，你不用在這陪着我的，正好唐嬌來了，你們一同回去吧。”
唐嬌微笑：“可是我約了一個朋友啊。”
唐嬌道：“娘，我不能和你一起回去了，我約了霍孝。”
沈漣漪有些吃驚，疑惑道：“他來上海了？還沒出正月，他怎麼不留在北平？”
唐嬌淺笑，挽住沈漣漪的胳膊說道：“我怎麼知道呀？說不定是來玩兒？或者……不想看到七爺？正好七爺回了北平，他來了上海。”
唐嬌不過是開玩笑而已，但是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嶽嘉文回頭看唐嬌，抿了抿嘴，表情有些難看。
唐嬌察覺他的不對，不過不太想理會，這些又與他有什麼關係呢？
她淺笑：“行了，我先走了，讓人等着不好。”
霍孝來上海當然不會和顧庭昀有什麼關係。
顧庭昀原定是前幾天回北平的，但是因爲一些瑣事耽擱，這才推遲到昨日才走。
不過唐嬌倒是覺得沒有必要解釋的更多了。
沈漣漪道：“行，你一個人也注意安全。莫要自己走，讓他送你回來吧。”
她是信得過霍孝的人品的。
唐嬌哎了一聲，應了好。
唐嬌徑自下樓，只是剛走到一般，就聽到身後有很快的腳步聲，嶽嘉文追了上來。
他道：“唐嬌，我們能談一談嗎？”
唐嬌淺笑，問道：“爲什麼啊？”
她退後一步，靠在了樓梯邊，並不影響別人。
她說道：“嶽大夫，我們也不是很熟的吧？”
嶽嘉文看着唐嬌，他知道有些話不該自己說，但是卻又忍不住，他想了一下，說道：“霍孝這個人心機深沉，他不是什麼好人。不管如何，我們也是相識一場，我不想你被騙了。”
他看着唐嬌，不明白唐嬌爲什麼就會和霍孝成爲朋友。
唐嬌若有似無的笑了一下，輕聲道：“會不會被人騙了，我自己會分辨的。嶽醫生，上次我就說過，您逾距了。第一次第二次我尚且可以當做您是好心關心，但是不要再有第三次了。”
她不欲與嶽嘉文說的更多，轉身離開。
嶽嘉文看着唐嬌的背影，眸光深邃。
“你喜歡她？”女子的聲音響起，嶽嘉文回頭，倒是出乎意料之外，他遲疑了一下，想到了眼前面善的女人是誰。
“唐衡？”
當初那個胡如玉住院的時候唐衡一直都若有似無的勾引他，這點他是明白的。只是倒是不想回應什麼。
他冷言冷語：“我希望你不要胡說八道。”
轉身準備回辦公室。
唐衡咬着脣，輕聲道：“你喜歡她什麼呢？她就是一個小魔女，你知道小魔女嗎？會害人會勾引人的小魔女。”
嶽嘉文停下腳步，冷冷道：“我覺得這個和你沒有什麼關係吧？”
他十分不喜歡唐衡，說道：“我不想聽到你在這裡詆譭唐嬌，雖然你們不是什麼姐妹，但是總歸曾經也是做過姐妹。現在這樣，未免有些不妥當吧？”
唐衡咬脣：“我和她是什麼姐妹？她那麼會害人，那麼有心計，我若是真的是她的姐妹，會被害成這個樣子嗎？”
嶽嘉文看她這個時候還要咬唐嬌，忍不住開口：“你所有的不幸都是你母親造成的。你現在將這一切歸咎到唐嬌身上不覺得可笑嗎？從頭到尾我是看的清楚的，如若真的有一個人要爲你的不幸負上責任，那一定是明知道你被綁架需要贖金反而自己騙錢跑掉的母親。不會是其他人。”
嶽嘉文鮮少說這麼多話，但是這次卻很認真：“你真的應該好好的反省一下自己，當初被綁架，你想做什麼自己心裡清楚。你住院的時候我是主治醫生。唐衡，我不傻，我都看在眼裡。你不能拿人家的善良當做自己可以胡來的資本。人不能這麼沒有臉。唐嬌放過你很多次了，你還是好好考慮一下自己到底在再幹什麼。”
唐衡呆立在當場。
嶽嘉文嘆息一聲，道：“行了，不要影響我去……”
沒等說完，看到唐嬌去而復返。
唐嬌：“我忘記拿包包了。”
隨即看向嶽嘉文，她倒是沒想到嶽嘉文會說這樣的話，她沉默了一下，又道：“謝謝你爲我說話。”
原本覺得這傢伙多嘴多舌的很煩人，但是看他能說出這樣的話，唐嬌終於瞭然。
原來嶽嘉文其實還是好心腸。
倒不是說真的要摻和她的什麼，而是他就是這樣的性格。
唐衡出乎意料的沒有和唐嬌說話，彷彿沒有看見她一樣。
唐嬌懶得理會她，回病房拿了包包，再次出來，唐衡已經不在走廊裡了。
不過嶽嘉文倒是在。
唐嬌對他點了點頭，隨即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