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民國野蠻西施 031 玫瑰項鍊
餘真真終於回到學校繼續她的學生生涯,父親的身體是大不如前了,這個壯健的老人現在只能靠輪椅行動,真真每天儘量多抽出時間陪着他,她知道父親的時間不多了。她快速的消瘦下去,原本還帶點嬰兒肥的臉蛋,現在小得只有巴掌大,襯着短短的頭髮,顯得年齡更加小,只有一雙大眼睛還是神采飛揚。
一個男人坐在車上,他注視着車窗外的女孩,心中一陣漣漪。他默默的走下車,來到她的面前:“你好像瘦了?”
真真吃了一驚,呆呆的望着擋在她面前的人:“方……方先生,你回來了?”
來人正是方行雲,他微笑着說:“我一直等不到你,就回來了。”
……
真真忽的一下從牀上坐起,原來只是做夢,方行雲的溫潤似乎還在眼前,可兩人此時已隔了千山萬水。
怎麼會夢到他了呢?她低聲問自己,可能這些日子因爲父親的病令自己心神交瘁,纔會做一些奇怪的夢吧,或者是在不知不覺中,自己已對他念念不忘了嗎?不不不,她使勁搖搖頭,告誡着自己:“餘真真,你不能胡思亂想,你還有世保,你還要找世保!”
她從牀上下來,默默的打開屋門,她想到桂花樹下坐一會兒,重生後的每一個不眠之夜,她都是這樣度過的。忽然一條人影在她面前一閃即逝,她嚇了一跳,本能的低吼:“誰?是誰在那裡?”
忽然一個硬梆梆的東西抵到了她的後心:“別動,不許回頭!”
她吃了一驚,但馬上鎮定下來,低聲問道:“你是什麼人?”
“你別怕,我不會傷害你,”聲音中帶着一絲痛苦,“我怕以後再也看不到你了,這個你幫我保管,等我回來還給我。”說着一隻手從後面伸過來,把一件東西塞到她手中。
真真詫異的問:“你是什麼人?我們認識嗎?”
後面的人似乎忍受着極大的痛楚,低聲說:“別問那麼多,不要出聲,也不要回頭,我要走了。”
真真只覺後背上一鬆,腳步聲漸漸遠去,然後就沒有動靜了。
她呼出一口氣,連忙回到屋內,打開燈後,這纔看清手裡拿着的東西,是一條細細的項鍊,上面一個心型的墜子,墜子上一朵含苞待放的玫瑰花,她用手輕輕一摳,墜子在中間彈開,一面是一張小照,照片上的女孩十三四歲模樣,甜甜的笑着,正是自己,這張照片像是從某個證件上撕下的,似乎已經被摩挲了很多次,非常陳舊。另一面則粘着一把鑰匙,只有兩三釐米長,精緻小巧。
這個人是誰?他怎麼會有自己小時候的照片,爲什麼要把這個交給她?
天剛矇矇亮,餘真真便走出了屋門,桂花樹下斑斑血跡,一直自遠處綿延而來,她怕驚擾到家人,馬上拿了水桶拖把清洗,等到傭人們全都起牀幹活時,她已把院裡院外的血跡全都沖洗乾淨了,原來這人是翻牆進來的,牆外並沒有看到血,但卻有深深的車轍,想來是開車至此的。
一個身受重傷的人,開車來到這裡,只爲把這條項鍊交給她,是巧合,還是特意趕來?這個人究竟是什麼人?
真真怔怔的站在桂花樹下,望着手中的項鍊發呆,照片上的她衝着自己天真的笑着.
時間如水一般流過,臨近中秋的時候,父親的精神忽然大好,這一天他把全家人都招集過來,原來是要分家。“趁我現在頭腦還清醒,提前把家分了吧。”父親的聲音平靜異常。
餘家的十間店鋪和在上海和無錫的多處田產以及其他的各種證券股份,有四成分給了滬生,餘下的六成則是其他三名子女平分,大宅由滬生繼承,但是全家人都可永久居住。另有三十根金條則由三位夫人平分做爲日後養老之用。大太太和二太太對於真真和海生、江生是同一待遇非常氣憤,雖然都是餘家兒女,但畢竟男女有別,何況真真還是庶出,餘家慶這樣擺明是偏坦女兒。對於她們的哭鬧餘家慶置之不理,當下就讓帳房把各種帳目整理清楚,又讓律師辦理相關手續。
誰也沒想到,一個偌大的家業居然不到兩個小時就全都分完了,餘家慶對各房妻妾和子女們說:“你們以後都各立門戶了,大宅這裡誰想搬出去就搬,不想搬的可以一直住在這裡。真真和江生都沒有成年,你們兩個當哥哥的要愛護他們。”
這次分家,長房除了大宅以外,拿到了六成,王氏雖然還覺不夠但也無可奈何,畢竟餘家慶還是把大半個家業都給了她的兒子,二太太柳氏則是不住的抱怨兒子太小,以後可怎麼自立門戶,只有三太太美嬌,對這些聽而不聞,在她心中,只要能和老爺在一起,就什麼都足夠了。
事實上王氏也是六十來歲的人了,自己也要人服侍,柳氏已被餘家慶冷落多年,自從他出院以後,柳氏更是鮮少過來,照顧陪伴餘家慶的責任,就全落在美嬌身上,對此她甘之若飴,對丈夫說:“阿拉現在終於可以整日和儂在一起啦。”
餘家慶望着只有三十出頭的美嬌,柔聲說:“你還年青,不要守着我這行將就木的人了,和真真走吧,外面的世界還很大。”
美嬌把頭伏在丈夫那早已沒有知覺的腿上:“阿拉哪裡也不去,有儂在的地方,就是家。”
真真在外面進來,看到眼前的這一幕,鼻子一酸,許久未流的眼淚順着面頰淌了下來。
餘家慶看到女兒站在門口,微笑着說:“囡囡,過來,阿爸有話和你講。”
真真默默走進來,蹲在父親的輪椅旁,餘家慶疼愛的摸摸她的短髮,輕聲說:“如果有一天阿爸不在了,你要替我好好照顧你母親。”
他的話還沒說完,美嬌就抱着丈夫的腿哭了起來:“老爺,儂別說了,儂身子沒事的,不要說這些。”
餘家慶愛憐的拍着愛妾的背,安慰道:“不哭,女兒都這麼大了,你還動不動就哭,讓我把話說完,我的意思,囡囡懂的。”
真真望着父親皺紋遍佈的臉,強忍住淚水,輕聲說:“阿爸,我答應你,我一定會照顧好姆媽。”
餘家慶滿意的看着女兒:“我去年到香港辦事,順便在那裡買了一所洋房,是給你的嫁妝,已經過到了你的名下,如果有一天上海這裡待不下去了,就到香港去吧。”
真真含淚望着老父,這個睿智的老人,把一切都安排好了,她鄭重的點點頭:“阿爸,我知道的。”
當年她被保釋後,鋤奸團的人一直想殺她,甚至在她父母的墳前伏擊她,揹負着漢奸親人的罵名,令他們在九泉之下仍不得安寧,真真後來聽人說,當時已經八十多歲的大媽拄着柺杖坐在街邊,一遍遍的向路人說着:“阿拉不是餘真真的娘,阿拉的孩子沒有當漢奸的。”
想到這裡,真真再也忍不住了,終於哭了出來:“阿爸,您放心,這一次我一定好好的,我不會當漢奸,我絕不會給餘家丟臉。你信我啊,阿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