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城是湘南省的省會,疫情爆發以後,這裡就是第一個重災區,從去年至今,原本八百萬人口的一省首府,如今只剩下了不到300萬人口。
它的城區已經全面淪陷,倖存的民衆全部被政府遷往了郊區的種植基地,這裡很快便形成了一個巨大的臨時居住地,遠遠望去,就像是一片規模龐大的貧民窟。
此時,一輛載滿貨物的大卡車在軍方人員的互送下,正緩緩駛入種植基地。
周邊圍觀人羣議論紛紛,有人認爲是特效藥到了,有人認爲是某位領導家屬到了,甚至還有人認爲是總統來視察了。
“葉市長,藥品已經全部運回來了,一共25萬份,一份不少。”中年軍官彙報道。
葉市長點了點頭,他其實並不是正牌市長,只是暫時代理而已,真正的市長在今年三月份因爲操勞過重,最後犧牲在了工作崗位上。
“顧院長,剩下的事就交給你們了,按照我們先前制定的原則,以兒童青少年爲先,其次是年輕人,最後是壯年。”
“這個市長,是不是再考慮一下,老年人就這樣被放棄了,好像有些不妥吧?我建議還是按病情的輕重緩急來用藥。”
顧院長於心不忍的勸道,目前全市共有50多萬名病例,這批藥物只能保證一半人能夠得到及時治療,剩下的人要麼等死,要麼熬到下一批藥物到達。
葉市長搖了搖頭,“不行,這是中央的命令,你聽說過前幾年商都市的那次大遷移嗎?”
“嗯,聽說過,好像挺慘的。”
“確實很慘,由於損失了太多的青壯年人口,商都市到現在都還沒緩過氣來,成爲了豫南省最大的一個負擔。
如今我們正處於末世,凡事應該以生存爲先,不能再有婦人之仁了,這也是中央三令五申的要求。”葉市長解釋道。
顧院長沉默不語,這種弱肉強食的觀念與他所學的醫學精神,產生了巨大的衝突,他也不知道哪個纔是對的。
葉市長繼續說道:“你不用擔心,我已經給538師和621師下了命令,他們會全力配合你們的行動,絕對不會出問題的。”
顧院長聽着市長殺氣騰騰的話語,整個人都有些恍惚,連軍隊都出動了,看來政府是鐵了心了。
他無權反對,只能選擇遵守,只是希望時間能夠證明,這個決定是正確的,也許這樣,他的良心會好受那麼一點點。
當天晚上,24000多名穿着隔離服的
士兵全部出動,他們迅速包圍了隔離區,然後按名單“抓”人,凡事年齡小於32歲5個月的病人,都會被送上汽車,轉移到新的隔離區。
“顧院長,這是怎麼了,你們要把萌萌帶到哪裡去?”
譚大爺隔着槍桿,焦急的衝着顧院長大聲詢問道,由於兒子感染了病毒,他們一家六口人全都被關進了隔離區。
緊接着,兒子走了,然後是兒媳,然後是老伴,最後是小女兒,如今只剩下他和孫女兩人相依爲命,他之所以能拖到今天,就是不想乖孫女一個人孤零零的。
“老譚,不要激動,是好事!”顧院長趕緊安慰道,老譚一直是他的重點研究對象,按道理他根本活不到今天,可他卻依然還在頑強的活着。
“顧院長,求求你告訴我吧,你們到底要把萌萌怎麼樣?”譚大爺苦苦哀求道。
顧院長不好明說,特效藥的事情在隔離區內並沒有公開,病人太多,藥品不足,一旦公開了,很快就會引起混亂,畢竟在死亡面前,並不是所有人都能夠坦然面對的。
但是他還是模仿了一下吃藥的動作,老譚一下子就猜了出來,驚喜的問道:“你們是不是研究出新藥了?”
顧院長不着痕跡的點了點頭,老譚頓時臉上佈滿了笑容,他用手指了指自己,“那我呢,怎麼不帶我一起去?”
老譚下意識的想靠近顧院長,被一個士兵推着向後連退幾步,差點摔倒,“退後,退後。”
顧院長無奈的搖了搖頭,對着譚大爺做了一個愛莫能助的動作,“老譚,一定要好好活着,只有這樣你才能再次見到萌萌。”
……
轉移行動一直持續到了第二天中午,到了這個時候,隔離區內剩下的病患們,或多或少的都有了不好的預感,他們強烈要求和官方人員進行對話。
顧院長顧不上休息,又急急忙忙的陪着葉市長再次回到了隔離區,病人們羣情激奮,不過在軍隊的彈壓下,暫時還沒有出現過激行爲。
“咦,老譚呢,怎麼沒看見他?”顧院長疑惑的問道,譚大爺是隔離區資格最老的病人了,這種事他應該不會缺席的。
“院長,老譚昨晚過世了。”助理在顧院長耳邊輕輕說道。
“什麼?”顧院長瞪大了雙眼。
助理進一步介紹道:“我們連夜解剖了老譚的屍體,發現他的各大器官都已經喪失了主要功能,就算是特效藥,也救不回來的。”
“唉,走了也好,你替我看着點老譚的孫女,等這孩子病好了,記住幫我辦理一下收養手續。”顧院長嘆氣道。
“好的,院長。”
這邊話剛說
完,那邊病患代表們叫囂着要見顧院長,葉市長只好把老顧請上前來。
“顧院長,你來說,爲什麼把其他人轉移了?”顧院長身爲隔離區的總負責人,一直都是盡心盡力,深受到大家的尊重。
“大家稍安勿躁,之所以把人轉移了,是因爲這裡有些擁擠了,政府已經在附近建了一個新的隔離區,兩邊差不多,沒必要大驚小怪的。”
顧院長不想說謊,但是都這種時候了,說出實話不僅於事無補,同時也有些太殘忍了。
“那爲什麼去的都是孩子和年輕人,偏偏把我們這幫老傢伙都留在這裡?”有人質疑道。
“對啊,我兒子也去了,難道一家人不應該待在一起嗎,起碼還能有個照應啊?”
顧院長雙手往下壓了壓,“這個很好解釋,我們的研究有了新突破,年輕人和孩童身體有活力,恰好可以實驗一下新療法。”
“真的,這麼說我們有救了?”衆人有些難以置信,這幸福來的太突然了。
“是真的,這個我們政府可以擔保,少則一兩個星期,多則兩三個月,新藥肯定就會出來的。”葉市長見時機成熟了,立馬開口保證道。
經過一番安撫,事情終於平復了下去,大家都在等待新藥成功的那一天,至於能不能等到,只能聽天由命了。
另一頭,距離隔離區不遠的地方,有一座七層的獨棟小樓,這裡也屬於隔離區,不過它的條件明顯要好上不少。
小樓不僅水電齊全,還有單獨病牀,另外伙食水準也是最高等級,每頓都是兩菜一湯,偶爾還能吃上一頓餃子。
“小黃,外面發生什麼事了嗎,怎麼這麼吵?”一個七十歲上下的老頭皺着眉頭問道。
“張老,沒事的,中央不是送來了新藥嗎,外面的人正在歡呼呢。”小護士說着就去關了窗戶,窗外聲音立馬小了很多,幾乎聽不見了。
“是嗎?我早說了,要相信政府,相信中央,這不,特效藥不是研發出來了嗎!”張老頭非常高興的說着,他退休之前最高坐到了省委組織部長的位置,算是老前輩了。
“您老說的對,好了,該吃藥了,吃了藥,病很快就會好的。”小護士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