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鋒的眼前猛地一暗。傷口處,血止不住地流,他一隻手捂着小腹,另一隻手,卻已經有些拿不動槍。
車的另一邊,正欲打開車門的小刀聽到槍聲,頭皮一緊。很快發現自己沒事,他有些疑惑。忽然,他彷彿想到什麼,將頭猛地轉向刀鋒的方向。
卻已經看不到那記憶裡彷彿始終屹立如初的魁梧身形。
小刀內心一股強烈的不安涌起,他連忙一手撐在皮卡車的前蓋上,直接翻越過去。正看到刀鋒仰面倒在這泥土地上。
他的鼻子一酸,手忙腳亂地將手按在刀鋒小腹上那道傷口處,卻無能爲力,根本止不住汩汩流出的鮮血。
人羣裡,面對這聲槍響,他們同樣有些驚慌。對他們來說,殺喪屍這種已經沒有思考能力,沒有人類特徵的怪物並沒有什麼負罪感,但他們始終還是沒有真正對人類下過殺手。
對於槍聲的來源,他們勉強可以猜得出來。周哥在之前,殺死過一隻由警察變異而成的喪屍,弄到了一把警用手槍,和僅有的幾發子彈。這個槍聲,肯定和周哥脫不了干係。
站在十幾米外,手中仍然握着那把槍口微微冒着硝煙的手槍,那是他的最後一發子彈。
周哥看着身旁那些不由自主和他微微拉開距離的人們,不知是大家的心理作用作祟,還是怎樣,總覺得周哥的表情有些猙獰:
“他們只是先行探路的狩獵者,已經看上了咱們的村子。如果放任他們回去,他們馬上就會把同夥叫來,到時候,這個地方可就歸這些狡猾的狩獵者所有。大家難道願意把自己這麼長時間的勞動成果,拱手讓給這羣貪婪的傢伙嗎?”
狩獵者的惡名,哪怕是這麼一個偏僻的避難所的居民,都有所耳聞。而且,他們之中有少數成員,也是從狩獵者的剝削下,僥倖逃脫。而有這樣言傳身教的例子,加上先入爲主的觀念,哪還能指望這些人對狩獵者這個羣體有任何的好感?
在周哥的話語下,原本對於殺人有些牴觸,開始後退的傢伙,緩緩停下了腳步。他們原本因爲槍聲而變得有些驚慌的眼神,逐漸猙獰起來。
一個危險的想法,在他們的腦海中升騰起來:殺了他們,拿了槍,我就是這裡的老大。
引人向善,需要很大的努力。而讓一個人墮落,只需要一點點的利益。
刀鋒的生命正在途徑小腹的傷口,無法逆轉的流逝。如此近距離的槍傷,已經徹底破壞了他的外皮組織,哪怕是二階進化者的強悍體質,在沒有醫療用品的幫助下,很難痊癒。
除非立刻將他帶到魔都基地的醫院裡,接受最好的治療,不然的話,他這樣的傷勢,基本上已經可以宣判死亡。但是問題是,那些傢伙可不會放任他們離開。
作爲一個僅僅只有十幾歲的末世前的學生,小刀自然不可能會什麼野外急救技術,更別提什麼專業的心肺復甦。
哪怕是止血,他也只會從衣服上撕下一塊布條,強行綁在刀鋒的小腹上。這也是他能做到的極限。至於作用到底有多少,就不得而知了。
原本他們這些經常外出的狩獵者,本就會備一些常用的藥物,酒精與繃帶之類的東西用於急救。但那些東西,也不在小刀他們的這輛車上。
換句話說,哪怕是急救物資在車上,以他們目前的情況,也很難讓小刀有時間對刀鋒的傷口進行足夠有用的處理。
那些傢伙的行動,基本沒有想過掩人耳目。或者說,在他們眼裡,一個已經半死不活的傢伙,和一個看上去就是未成年的小屁孩,對他們根本造成不了什麼威脅。
在這些人逐漸猙獰的目光裡,只剩下地上躺着的那兩把槍械。以及擁有槍之後,能夠號令整個避難所幾十號人的風光。
再加上,唯一一個有戰鬥力的壯漢,已經被他們擊倒,眼看就活不成了。而另一個小屁孩,他們心底壓根就不覺得會對他們造成什麼威脅。甚至,就連身邊的這些同樣在避難所裡朝夕相處的傢伙,威脅都比那個小屁孩要高。
每一個人都想搶到那些槍械,想要憑藉這些別人沒有的利器,一舉成爲人上人。哪怕僅僅只能夠號令這麼幾十人,那也是難得的權力。
但他們忘了,哪怕那個小孩子,也是他們眼裡,極爲危險的‘狩獵者’的一員。
意識到周圍人靠近的小刀,眼睛赤紅地直起身。他一把抄起手邊的步槍,一句警告的話語都沒有說,直接瘋狂地扣動扳機。
他張大了嘴,作無意義地嘶吼。神色猙獰,雙目赤紅。步槍的槍口,子彈不間斷地射出,直接將那些靠近的傢伙,身上爆出一個又一個恐怖的血洞。
哪怕是已經被華夏正規軍淘汰的老式步槍,也擁有足夠強悍的威力。至少,比起周哥之前的那把手槍威力大得多。
基本上,被這把步槍打中四肢,直接就會被強悍的子彈衝擊力直接給震斷。而擊中軀幹,也會留下難以磨滅的猙獰血洞。以這個避難所幾乎沒有的醫療條件下,只要被蹭到一點點,基本都可以宣判死刑。而這,也是小刀想要的。
那些呈扇形,逐漸向小刀靠近的傢伙,顯然是沒有想到小刀如此瘋狂的報復行爲。在他們看來,這麼一個明顯就是未成年的小孩子,簡直就和待宰的羊羔一樣無害。
而等到那隻羊羔,端起了那讓他們口乾舌燥的槍械時,他們才發現,那根本就不是羊羔,而是一個狼崽子。這些傢伙,大多數都是普通人,更不可能有能夠閃躲子彈的速度,幾乎是一觸即潰。
那些想要快步衝過來,搶奪小刀槍械的傢伙,直接被重點打擊。在這種全自動步槍的猛烈火力下,那些想要靠近的傢伙,全部被衝出槍膛的子彈衝力擊飛,以更快的速度往後倒退數米距離,渾身鮮血的趴在地上,眼看就活不成了。
烏合之衆到底就是烏合之衆。哪怕是之前下定了決心,想要搶奪那些武器的傢伙,在聞到血腥味之後,幾乎逃跑的比兔子還快。事實上,如果他們真的視死如歸,一擁而上搶奪武器的話,以彈匣內30發的子彈容量,根本不可能將他們全部殺光,就能得手。
但他們始終還是被那把槍給嚇破了膽。猛烈的槍聲和彈雨,以及一個個在子彈下死狀悽慘的暴民,着實震撼到了他們本就不堅定的心靈。
那幾個之前去過鎮子上的傢伙,是衝的最快的,也是最快死亡的。那個年輕人,小腹和胸口,合起來一共有四個血洞,整個胸腔都被子彈給打的稀爛,露出了其中的內臟。
哪怕在死之前的最後一秒,他還幻想着抱着那把搶奪而來的機槍,在鎮子上大殺四方。
可惜,幻想始終是幻想,他們也必將爲貪婪付出足夠的代價。血腥的代價。
一支槍內的子彈打空,留下了接近十具屍體。而其餘人已經被嚇破了膽,根本不敢繼續向着小刀衝擊,全部開始往村子內逃去。
小刀沒有猶豫,他直接將打空了子彈的步槍拋在一邊,從刀鋒的身邊,摸起了他的步槍,繼續對着那些想要逃進建築物的傢伙扣動扳機。
一直到這把槍的彈匣打空,村莊的空地上,又留下了五具屍體。而村莊的道路上,已經看不到一個活動的人影。
小刀略顯粗重的喘息,在已經重歸平靜,落針可聞的村莊裡,顯得有些刺耳。他當着那些躲在暗處觀察他的暴徒的面,從口袋裡掏出一個壓得滿滿的彈匣,將其換進手中的槍械內。
這個舉動,直接壓住了那些想要趁他沒子彈,衝上來幹掉他的人的心思。現在,他們要考慮的是,如何面對小刀如同狂風驟雨一般的報復。
不過讓他們奇怪的是,小刀換好子彈後,卻並沒有選擇進入村莊。而是微微俯身,小心翼翼地將刀鋒已經逐漸失去生命特徵的身體抱進了皮卡車廂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