睜開眼,入目是一片白皙的胸膛,身上柔軟的浮力讓凌子桐意識到自己所處的環境。
“我沒事了?”清澈的水波盪漾出一張臉色如常的臉,凌子桐湊近了水面,沒錯,她脣瓣沒有泛着黑氣,光潔的下巴上原本沾的紫黑血水早被洗乾淨。
“沒事了。”這一聲包含慶幸。
心落在地上,剛纔的夢境讓她差點奔潰,幸好是夢,甩開那些讓她鬱悶的畫面,凌子桐看清周圍的環境,她跟凌子拓仍然呆在空間河水裡,大概在水裡呆的久了,竟然感覺不到往常那樣的冰冷。
“四哥現在怎麼樣了?”既然她沒事,至少能表明凌子拓的治癒異能是可以抗毒的,劇毒都行,喪屍毒也應該可以的吧?
“走吧。”凌子拓起身。
看着凌子拓站起身,凌子桐才意識到他們此刻是裸裎相對的,她伸手拽住人,嘴裡喝道:“快點給我下來!”
“桐桐剛纔不是還讓我出來?”凌子拓聞言,挑眉不動,他挺身而立,河水恰好漫過他的腰際,水波盪漾處,形成一圈誘惑的色澤,引人垂涎的人魚線若隱若現,端的是美色可餐。
凌子桐看傻了眼,她一直知道凌子拓身材好,但這還是她頭一回在光天化日之下看着。
光天化日?
等等——
小花跟金毛它們可都是在的。
如果放在以前,小花跟金毛還沒智商的時候,她可以自欺欺人地當做它們不懂裸露的藝術,但這會兒小花它們明顯是可以懂的,這就有帶壞好孩子的嫌疑了。
來不及心上美色,凌子桐迅速往四周望去,周圍空曠一片,除了遠處隱約的羊羣跟牛羣外,並沒看着小花它們的蹤跡。
這才放下心來,她問低頭悶笑的人:“你將它們送出去了?”
“沒。”桐桐還沒醒,他不會再多消耗她的精神力。
“那它們呢?”
“趕走了。”凌子拓理所當然地說。
剛纔在水中,桐桐身體太過冰冷,他不得不將人抱得更緊,但隔着衣服的效果不明顯,沒別的辦法,他只能將人脫的只剩下輕便的內衣,桐桐的身體可不是小花它們能看的,凌子拓自然要將那幾只趕離的遠遠的。
凌子桐伸長了脖子四處看去,“你將它們趕哪去了?”
入目都是成片的綠色,空間並沒有山頭什麼的可以阻擋視線,凌子桐這麼看去,平坦坦一片,她還真猜不出來小花被藏在哪裡了。
“我將它們跟物資拴在了一塊。”凌子拓肆意欣賞眼前高出水面的美景,隨意回答。
凌子桐眉頭跳了跳:“以小花那麼愛吃的性子,跟物資放在一起,那還不得讓它吃個夠?”
“桐桐放心,我將它們拴在之前收集的鋼材上。”想到小花委屈的小眼神,凌子拓笑道:“除非它餓極了,將栓住它的鋼材吃掉。”
凌子桐低頭,默默替小花祈禱。
“好了,上來吧,不是要去看凌四的嗎?”凌子拓將準備好的衣服拿過去,又給凌子桐遞過去一條大毛巾,而後起身離開。
凌子桐看着凌子拓離開的背影,歪頭想,這番他怎麼不趁機吃豆腐了?
像是身後有眼睛一樣,凌子拓突然轉身,勾脣淡笑:“如果桐桐有意,我也可以奉陪。”
至於有意什麼,大家都是成年人,你懂我也懂。
四哥還生死不明,凌子桐心焦的很,她顧不得跟凌子拓爭論,跳出水中,以最快的速度穿好衣服。
這次凌子桐暈睡了一個多小時,離凌四喪屍毒發作還有時間,兩人再次出現在消失前所呆的房間時,守在門口的凌五扯着嗓子叫起來:“少爺跟小姐回來了!快點,老三呢?讓他過來看看。”
少爺跟小姐消失前的臉色都不好,至於兩人現在身體如何,凌三最有話言權。
聽到凌五這聲嚎叫,衆人都是面帶喜色,按老三的話,小姐所中的是見血封喉的劇毒,少爺跟小姐一個多小時了還沒回來,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幸好,幸好大家都沒事。
凌三在衆人擁簇下來到門口,跟正出門的凌子拓,凌子桐打了個照面,凌三看了看兩人的臉色,直接說:“行了,少爺跟小姐都沒事。”
若放在平時,兩人身中劇毒,又安然無恙這回事一定會讓大家踊躍發言,但這會兒所有人都期待地看着凌子拓。
凌子拓牽着凌子桐朝凌四的房間走去。
房間內,只有凌二在守着凌四。
一羣人站在門口,房間內的光線頓時暗下來,凌四臉上的傷已經結痂,只是原本古銅色的皮膚變得蠟黃,僅僅兩天時間,人已經瘦了一大圈。
見着帶頭的凌子拓跟凌子桐,凌四想要起身,他聲音乾啞:“我聽說了,少爺,不管你跟小姐之前做了什麼,我知道你們都是爲了我,我,我——”
凌四本就不善言語,這會兒感動的更不知該說什麼。
“凌四,這可不是你平常的樣子,你該怎樣就怎樣,傷感可不適合你。”凌子拓嗤了一聲。
凌四哽住,蠟黃的臉上迅速被可疑的紅暈覆蓋,不是氣的,是羞的。
凌子拓像是沒看到凌四的不好意思,他問:“你想死還是想活?”
“當然想活。”剛纔那點尷尬也被帶走,凌四坐直身體,大聲回答。
如果有活下去的可能,恐怕沒人願意死。
即便他以後瘸了腿,那他也願意。
“那就好。”
即便有再好的靈丹妙藥,如果沒有一顆想活下去的心,恐怕也是白搭,凌子拓要的就是凌四求生的意志。
條紋清晰的手心再次被匕首割開,介於上幾次經驗,凌子拓這回下刀尤其狠,一刀下去幾乎切掉半個手掌心。
凌子桐拽住凌子拓的衣襬,見此,轉開眼,卻沒阻止。
凌家人見凌子拓對自己下這麼狠的手,俱都頭皮發麻。
這回傷口癒合之前,凌子拓已經放了大半碗的血,他將還冒着血氣的碗用完好的手遞到凌四面前,垂眸看着凌四,問了句:“敢喝嗎?”
喝血什麼的凌四從來沒想過。
他伸出包的跟糉子似的兩爪子,抱住碗,硬聲說:“我敢。”
感謝之類的話已經不需要再說出口,從今往後,他凌四這條命就是少爺的。
雖然原本他就可以爲凌子拓上刀山下火海。
一碗熱乎乎的血被凌四一飲而盡,沒浪費一滴。
凌三接過碗,看着上頭的還有一些血漬,湊近,恨不得將頭扎進碗中,眼中帶着無法言語的興奮跟癡迷。
凌家人都知道,這丫的職業病又發作了,離他最近的凌一擡起一腳,將他踹出了房門。
凌三感覺不到疼一般,只是踉蹌之際小心抱着碗,見碗中的血漬沒少一點,他才轉頭,沒好氣地說:“老大,你下腳輕點。”
其他人扶額,轉開頭,他們不認識這人。
還是凌子拓低笑着說:“等凌四沒事了,我會給你一些,讓你專門研究。”
如果他的血可以對付喪屍,這對凌家人來說是個福音。
至於之前還決定的不告訴任何人,凌子拓只能感嘆,造化弄人。
凌三得到凌子拓的承諾,一蹦老高,一個大男人竟然能用一雙亮晶晶的眼看着凌子拓,那眼神,要怎麼諂媚怎麼諂媚。
“少爺,我就知道你最好!哈哈哈。”凌三說完,抱着碗,大笑着離開。
凌家人齊齊做出嘔吐的姿態。
凌子桐在心裡將凌三記上了一筆。
因爲凌三的耍寶,房間內的氣氛輕鬆不少,凌子拓看着手錶,問凌文:“還有多久?”
凌文看着房間內的沙漏,說:“還有半個小時。”
凌家人再次安靜下來,反觀凌四,卻是最輕鬆的一個,他朗聲說:“如果,我說如果啊,少爺的血對我沒用,是兄弟的話,你們千萬別手軟,我可不願變成一個吃人的怪物。”
安靜中,沒人回答。
“好,如果你異變了,我親手了結你。”最後還是凌子拓開了口。
“多謝少爺。”凌四是真心感謝。
半個小時對一些人來說太過緩慢,對另一些人又快如白駒過隙,沙漏裡的沙子一點點變少,凌家人的目光齊齊由沙漏上轉到凌四的眼睛上。
異變最好的證明就是那雙逐漸變得呆滯的眼睛。
時間又一分一秒的往前移。
當最後一粒沙子落下時,衆人緊緊盯着凌四的雙眼,身體同時做出攻擊的姿勢。
雖然親手了結凌四這話是凌子拓說的,但這也是凌家所有人的想法,他們不願自己的兄弟變成怪物,在變成怪物之前,他們任何一人都會解決了凌四。
沙漏早已停止下落,房間內落針可聞,凌四呼吸平順,眼睛亮亮的,帶着難以描述的喜悅。
“擦,我真的沒事!”最後還是凌四自己打破了一室安靜。
凌家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終坐在牀尾的凌二豹子一樣竄了過去,一拳砸在凌四腹部,其他人像是終於被解了凍,挨個的上去,一人一拳,砸在凌四沒包紮的身體上。
當然,大家也自覺地控制了力道。
“臭小子,你他媽嚇死我了!”凌一擡腳,很想將凌四吊起來的腿再度踹廢。
凌四唉唉的叫:“哎呀,不能踹,就這我可能都瘸了,老大,你要再碰一下,我就非得癱。”
凌一到底也沒踹下去,靴子就停在凌四傷腿的幾釐米距離的地方。
凌子拓牽住凌子桐的手往後退一步,對凌家人說:“他的腿已經好了,隨便踹,再踹斷了,我負責讓他完好。”
咔嚓——
凌子拓話剛落,凌一的腳跟凌四的腿來一個近距離接觸。
“讓你以後也有記性!”凌一咬牙說。
人都說愛之深責之切,凌家人是愛之深打之狠。
凌四剛好的腿又斷了。
啊——
凌四的嚎叫聲傳出很遠。
也足以讓院子裡的楊勳聽到。
楊勳身體動了動,眼中閃過恨意跟得逞,即便是死,他也要拉個墊背的,你凌家人再厲害,還能讓喪屍變成人?
心中最大的石頭落地,如果不是凌家人夠堅強,這會兒一定得又哭又笑。
凌子拓牽着凌子桐走出凌四的房間。
在客廳坐下,凌子拓展開凌子桐的手心,上面滿滿的汗,他輕柔地將凌子桐手心的汗一點點擦拭乾淨。
“哥哥,真的有用!”凌子桐感嘆一句。
這句輕飄飄的,卻又重似千金。
“嗯。”凌子拓簡單應了一聲,彷彿這個結果已經在他預料之中。
“哥哥,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見凌子拓如此篤定,凌子桐問。
本以爲凌子拓會點頭,豈料,凌子拓很平靜地回答:“我沒有把握。”
沒有把握竟然還這麼鎮定,凌子桐對自家哥哥的崇拜之情如滔滔江水——
“別用那種眼神看我,我也緊張,只是無人知道罷了。”他身爲凌家家主,遇到的事多的是比凌四這件事大,如果沒遇到生死攸關的事就大驚失色,他也撐不起整個凌家。
聽說哥哥也緊張,凌子桐立即扔掉凌子拓手中的毛巾,掰開他的手心,用食指指腹摸了一下,然後又用大拇指蹭蹭,乾燥的。
“哥哥即便再緊張也不會淌手汗。”凌子拓解釋。
“那你緊張的時候會怎樣?”這可是哥哥的秘密,掌握這個秘密,她是不是就能偶爾逗逗他。
颳了凌子桐的鼻頭一下,凌子拓說:“等桐桐做出讓我高興的事來,我或許會考慮告訴你。”
凌子桐失望地軟靠在沙發背上,大眼直勾勾地看着凌子拓,用那張娃娃臉做出一副嫵媚的表情,她故意捏着嗓子說:“你就告訴我吧!”
“哥哥說話算話。”說不告訴就不告訴。
在凌子桐還想準備其他招數時,凌子拓已經起身往外走,留下一句話:“桐桐不想去處理那楊勳?”
讓凌四中喪屍毒,讓他跟她都喝毒藥,這些都是楊勳一手造成的,以桐桐的護短性子,這楊勳以後可有的看。
果然,凌子桐立馬起身,連忙說:“去,怎麼不去!”
這院子不算大,除了正屋之外,也就只有一間廚房,一間膳廳。
正屋的房間被凌家兄弟分着住,剩下是那間專供休息的小房間以及一間儲藏室。
要去儲藏室並不走正門,而是從正屋西側,牆頭那邊有了小側門進。
在凌子拓跟凌子桐往正屋外走時,凌家人也猜出少爺跟小姐要做什麼,他們心頭憋着的那股怒火併沒有因爲捶了一拳凌四就完全消散。
這世上還沒有算計了凌家人不用付出代價的。
凌家幾個其他人也跟了上來。
凌四平常最能咋呼,這會兒再被踹斷了腿,也只能老老實實呆在房間,此刻動手的就是跟凌四整天勾肩搭背的凌五了。
凌五提着楊勳,問凌子拓:“少爺,放哪?”
他們都是文明人,光天化日之下將人玩死了不好。
“去儲藏室。”這邊沒有車庫之類的,放在正屋還會髒了他的地,儲藏室倒是個好地方。
“好嘞。”凌五提着人往西側走去。
凌子拓跟凌子桐跟上。
凌子桐走之前,回頭對凌一說:“凌一大哥,能不能請你幫個忙?”
“小姐吩咐。”
對於凌子桐,凌一的感情兩個月來快速變化着,起初他只知道小姐十分厭棄少爺,那時他覺得小姐是有眼無珠,到末世來臨,小姐的一次次未雨綢繆讓凌一心中慶幸,而且凌子桐對凌子拓的感情也日漸深厚,凌一覺得小姐終於知福了,同時也爲少爺高興,如果小姐一直將少爺放在心底,他也會將小姐當成主子一樣保護。
不爲別的,只爲少爺。
直到今天,凌一才知道凌子桐也是可以爲了凌四犧牲掉性命的。
此時此刻,凌一無比清晰,他已經完全將凌子桐納入家人範圍內。
凌子拓回頭,看了眼凌一。
之所以沒有勒令凌家人對他一樣對待桐桐,就是因爲凌子拓比誰都清楚,即便他命令他們對桐桐言聽計從,那也不會發自內心。
凌子拓相信就憑桐桐的能力跟心性,凌家人一定會對她改觀,看看現在,這不是已經跟他預想的差不多了麼?
見凌子拓臉色有些奇怪,凌子桐也沒多想,她對凌一說:“麻煩凌一大哥將去錢佳佳給我抓來。”
別以爲她忘記關於流言的事了。
她已經從監視錢佳佳的那小孩口中得到確切消息,就是錢佳佳要人放出來的中傷流言。
“好,我這就去。”凌一大步離開。
之後,凌子拓牽着凌子桐,後跟着凌文凌武,凌七,以及冷燁。
龔叔年紀大了,還是別讓他見着血腥好,龔小七太過正直,他心裡接受不了太過殘酷的手段,至於韓戚玥,樑爽身上又疼了,他只能心癢難耐地照顧着。
墨城跟馮晶晶都是女子,爲了她們能晚上吃得下飯,還是敬而遠之的好。
一行人很快來到儲藏室。
這房間挺大,凌家人還是頭一回過來。
凌子桐有空間異能,根本不需要動用這儲藏室,長時間沒人過來,門打開時,裡頭一股刺鼻味道撲面而來。
這宅子原本的主人走的利索,東西也收拾的乾淨,偌大的儲藏室此刻空蕩蕩的,凌五將人仍在房子中間,濺起一室灰塵。
楊勳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氣。
“有,本事,你們殺了我!”雖然語氣陰狠,但楊勳卻眼神閃躲,之前受過的折磨讓他怕了,他心中無比盼望凌子拓他們能一刀了結他,他儘可能的想要激怒凌家人,楊勳說:“我真後悔,要知道我就將你們所有人都抓住,統統喂喪屍毒,讓你們成爲萬人唾罵的怪物!”
別人沒反應,凌五笑了,他走上前,踩住楊勳的背心,之前被凌子桐一刀劃過的地方,用了些力道,楊勳嗚嗚的叫。
“你惹怒我了。”凌五握着拳頭說。
鐵拳破風而來,直擊楊勳的門面。
楊勳閉上眼,掩蓋住眼中的得逞。
“小五哥,你上當了。”凌子桐在後面涼涼地說。
拳風堪堪停在楊勳的腦門處,楊勳極度失望,他沒睜開眼,只聽凌子桐接着說:“小五哥,這麼直接殺了他,你能解氣?”
“不能。”凌五收回拳頭。
“放心吧,等會兒有小五哥出氣的時候。”凌五差點上了楊勳的當,原本八分的怒火現在直升至十分,他骨節握的咯吱咯吱的響。
凌子桐的話讓凌五鬆口氣,他點頭:“多謝小姐。”
其他人已經能猜出楊勳的下場,大家面無表情地看着顫抖的厲害的楊勳。
就在楊勳以爲凌子桐會繼續之前折磨他的方式,豈料,她直接從空間找出幾把椅子,數了數數量,正好一人一把,凌子桐先拉着凌子拓坐下,凌文見此,也拖着一把椅子往旁邊坐着。
除了凌五,其他人也不着急,他們很想知道林子桐接下來的動作。
又慢悠悠地找出幾包瓜子,問大家:“要不要吃?”
看來之後有的看了。
末世裡,瓜子可是難得的零食。
“謝謝小姐。”凌文狐狸笑顯得特別親切。
於是,本應該被怒火充斥的幾人竟然有閒情逸致地嗑起瓜子。
這是另一進門時看到的場景。
另一抽了抽嘴角,將已經暈過去的錢佳佳仍在楊勳身旁,說:“小姐,人帶來了。”
見凌一臉色如常,身上也是衣衫整齊,不像是跟人動手的樣子,凌子桐好奇:“凌一大哥,你是怎麼從那些人手裡將她搶過來的?”
她前幾天出門時也見過錢佳佳依傍的那人,那人身材健碩,肌肉膨脹,眼中戾氣很重,一看就是不好相與的人。
這個‘搶’字說的凌家人哭笑不得。
凌一厭惡地掃了眼地上的錢佳佳,吐出兩個字:“換的。”
見凌子桐有繼續聽下去的意思,凌一又說:“半箱火腿腸換的。”
那火腿腸畢竟是凌子拓跟凌子桐以及凌文他們外出收集到的,凌一頓了頓,解釋說:“子彈要比火腿腸珍貴。”
那些人有傢伙,如果光憑武力,凌家人絕對能將他們打趴下,那些都是亡命之徒,他們不可能束手就擒,到時還得亮傢伙,與其如此,倒不如直接用半箱子火腿腸來一個和平交易。
“哈哈哈——”凌子桐笑的前合後仰,她小臉紅撲撲的,等氣喘勻了才說:“如果讓錢佳佳知道她就值半箱子火腿腸,是不是醒了還得被氣暈?”
語氣幸災樂禍,但心中卻唏噓無比,想想她前世才值十斤米,對比錢佳佳又能好多少?
“哥哥,你說半箱子火腿腸值錢還是十斤大米值錢?”凌子桐這麼想着,也問出了口。
凌子拓瞳孔一縮,他伸手,彈了一下凌子桐的腦門,不說話。
“疼!”凌子桐捂着腦門,痛叫出來。
凌子拓若有所指地說:“知道疼就好。”
“不是還要處理他們?”凌子拓看了眼地上的兩人,問。
將瓜子全部塞到凌子拓手中,凌子桐笑道:“哥哥給我剝瓜子,諾,就放在這邊,等會兒我一起吃。”
大口吃瓜子仁的感覺不要太好。
凌子拓失笑,也沒拒絕。
一旁的凌文聞言,擡了擡頭,將剝好的瓜子放在一邊乾淨的紙上。
凌子桐走到錢佳佳身旁,看着無聲無息的人,就是這人讓她上輩子痛苦不已,但也是因爲她,自己才知道凌子拓的好,在空間時夢中的一切又讓凌子桐感嘆。
錢佳佳比她多活了三年,但下場同樣悽慘,凌子桐覺得前世的仇前面可以清算乾淨,但今生的卻要另算。
在凌子桐盯着錢佳佳看時,楊勳已經驚恐地往一旁挪動。
他剛纔看到了什麼?
看到了這丫頭竟然憑空變出東西來,這人是人還是妖?
楊勳早就忘記要維持臉上的震驚,他不敢看凌子桐,只恨不得離她遠遠的。
楊勳的驚恐取悅了凌子桐,凌子桐笑道:“別怕,我現在不會殺你,不過你已經看到我的不尋常,爲了我自己的安全,你一定要保密哦!”
楊勳迫不及待地點頭:“好,好,我保證不會說的。”
“你的信用值在我這裡可是負數,除非你讓我挖掉你的雙眼,再割掉你的舌頭,然後削掉你的四肢,這樣我才願意相信你。”凌子桐紅潤的小嘴裡吐出讓楊勳吐血的話來。
“你,好個狠毒的丫頭。”楊勳叫道。
凌子桐沒在意他的辱罵,她直接說:“要是你答應,我就放了你。”
“你休想,我寧死也不會讓你如願的!”被做成人彘,他寧願被折磨死。
“好,希望你等會兒別後悔。”凌子桐很滿意他的回答。
啊!
剛說完,手上的匕首突然刺進楊勳的手腕處,將他的手腕扎進水泥地面。
看着流向地面的,屬於自己的鮮紅色的濃稠液體,楊勳疼的眼睛直翻。
“這樣就受不了了?”凌子桐清脆婉轉的聲音在楊勳耳中卻陰森無比。
“你殺了我!求求你殺了我!”楊勳疼怕了,之前的一幕再次走馬觀花似的從眼前閃過,他哭叫着。
嘖嘖,真沒勁,以往都見着求她救命的,這還是第一次聽到求她殺了他的。
扔掉匕首,凌子桐厭惡地起身。
然後凌子桐手上一沉,一桶冷水將錢佳佳從頭到腳淋了個遍。
錢佳佳嗚咽一聲,緩緩睜開眼,眼前是髒污的土地,一灘水緩緩自身下向一旁流動,在這灘水中,錢佳佳眼中赫然映着一雙小號軍靴。
明顯是女孩子的靴子。
順着軍靴往上看,錢佳佳的視線落在上方人的臉上。
“凌子桐!”錢佳佳叫道。
“是我。”凌子桐頓下來,她鉗着錢佳佳的下巴,問:“怎麼?纔多久沒見?再見我至於這麼驚訝嗎?”
“你,你竟然沒死?”不知爲何,看着凌子桐的笑臉,錢佳佳打了個哆嗦。
這麼短時間沒見,凌子桐身上的氣息變化很大,身上煞氣跟血腥味濃郁,這是不停跟死亡搏鬥纔會有的氣場,跟錢佳佳這樣以色侍人的女人完全是兩種狀態。
如果見着凌子桐之前她還曾想着要跟凌子桐一決高下,那麼,現在的錢佳佳卻巴不得離凌子桐遠一些,莫名的,她就覺得惹上凌子桐,她的下場會悽慘無比。
錢佳佳甩了甩下巴,躲開凌子桐逼視的雙眼,她氣息微弱地喊:“你憑什麼要抓我過來?我跟你的賬已經在防空洞那邊了結了,我能在地震中活下來,那是我的運氣,你不能現在還找我算賬。”
錢佳佳身體哆嗦的厲害。
“我自然能。”凌子桐冷笑。
見錢佳佳更見害怕,凌子桐又說:“如果真的跟你說的一般,我們的仇在防空洞裡已經了結,那麼,關於我跟哥哥的流言又是怎麼傳出來的?”
錢佳佳的心虛一閃而過,她大聲反駁:“我沒有傳。”
凌子桐不語。
錢佳佳見此,以爲凌子桐是被自己說動了,她更急切地說:“小桐,我是什麼樣的人你應該最清楚,我們好歹同學一場,以前我們有誤會,但能在這基地相遇,我們就是有緣,我們同學之間不是更應該想扶相持嗎?”
以前只知道錢佳佳是個虛僞陰險的人,沒想到這番倒是讓她見識了她的厚臉皮,簡直是天下之最。
“我當然知道你是什麼人。”凌子桐聲音逐漸低了下來:“沒有任何人比我更清楚。”
雖然坐的遠,但凌子桐的話一字一句都落在凌子拓耳中,不願讓凌子桐陷入之前的回憶中,凌子拓催促道:“桐桐,快一些處理這邊,哥哥餓了。”
“哦,好的。”凌子桐立馬起身,她朝凌子拓走來。
沒見凌子桐動手懲罰,凌五拍掉身上的瓜子殼,問:“小姐,可別髒了你的手,需要怎麼動手你跟我說,我幫你。”
“小五哥不用着急,等會兒還真需要你的幫忙。”凌子桐笑道。
“那就好,我手正癢着呢。”
坐回自己的椅子上,凌子拓將剝好的瓜子仁整理在手心,遞到凌子桐嘴邊。
張嘴,接住瓜子仁,咯嘣咯嘣的嚼着,味道很好。
又將茶水遞到凌子桐嘴邊,凌子拓說:“不能吃多,不然得上火。”
“好。”
喝了水,潤了嗓子後,凌子桐坐定,對站在她不遠處的凌五說:“小五哥,你先讓開一點。”
凌五以爲自己擋了凌子桐的視線,往旁邊讓了一下,在他腳步還沒站穩時,身旁突然幾道風颳過。
嗷嗚——
汪汪汪——
小花的叫聲凌家人熟悉,但爲什麼有這麼多狗?
這些不是女人喜歡養的寵物狗,有好幾個種類,最前面的是金毛犬,後面有哈士奇,柴犬竟然還有一隻拉布拉多,它們個子都挺大,而且還壯實,小花混在狗羣裡,看着還挺和,諧,狗羣見着房間這麼多人,弓着背,齜牙朝凌家人低聲鳴叫。
“金毛,過來。”凌子桐笑着朝金毛招手。
正領着衆狗嚴正以待的金毛聽到凌子桐滿含喜悅的話時,立即收斂了警惕,小跑着過來。
揉着金毛的腦袋,凌子桐笑道:“金毛,我們到家了,等會兒讓小花帶你去熟悉熟悉環境,哦,對了,我們家還有一隻小黑,也是你的同伴,你們要好好相處。”
習慣了凌子桐跟小花以及小黑說話,見她跟金毛聊得挺開心,凌家人竟然沒有一個覺得這個畫面古怪。
汪汪汪——
金毛表示它聽見了凌子桐的話。
凌家人,包括淡定如凌一都難以壓抑住臉上的驚訝,這些狗看起來都通人性。
都說人能聞到同類身上的味道,凌家人同樣能聞到狗羣身上的血腥味,他們知道這狗羣是跟喪屍交鋒過的。
有狗,有豹子,這些畜生牙齒尖利,眼神兇狠,錢佳佳看着它們比看着凌子桐時還害怕,見楊勳往角落挪動,她也跟着慢慢移動。
將錢佳佳的動作收入眼底,凌子桐並沒出聲,她反倒對金毛說:“現在交給你們個任務,完成好的話有好吃的。”
這是凌子桐平常對小花說話的語氣,現在用在金毛身上也不突兀,而且金毛甚至興奮地直搖尾巴,它知道凌子桐對它跟對小花已經是一視同仁了。
汪汪汪——
金毛親暱地用頭小幅度撞了凌子桐的手心。
“去跟他們玩玩。”凌子桐指着錢佳佳跟楊勳,說:“玩死他們也無所謂,就當給你們磨爪子了。”
“但是不能吃人肉。”凌子桐話音一轉,聲音冷下來:“我凌家不管是人還是狗,或者是小花,即便再餓也不能沾上人肉。”
在跟喪屍的殊死搏鬥中,狗羣的獸性已經被激發出來,在凌子桐面前不過隱藏罷了,在現在的金毛它們看來,咬死個人跟咬死個喪屍也沒什麼差別。
凌子桐心裡明白這一點,金毛有野性,所以不能一勁兒地壓制,否則狗羣會瘋狂的,它們需要適當的方式發泄胸口的獸性。
汪汪汪——
“小五哥,你看着它們些。”凌子桐對雙眼冒光的凌五說道。
“好,好,小姐放心,小五哥一定不會讓這兩人傷了它們的。”凌五拍着胸口保證。
凌子桐拉着凌子拓起身,“走吧,哥哥餓了,我們去吃飯。”
其他人也起身,雖然對狗羣感興趣,但來日方長,他們也可以讓小姐講講前幾天的經歷。
最後一個出來的凌一關上門。
衆人來沒走遠,一陣狗吠聲從門縫裡傳出,開始時一聲,接着狗羣接二連三的狂叫出聲,狗叫聲中還隱約能聽到小花的吼叫。
一道聲嘶力竭的女聲突然蓋過所有叫聲,但這一聲短促的痛叫很快消失,只剩下難以承受的哼哼聲。
儲藏室內的狗叫讓躲在牆角打盹的小黑突然來了精神,它立即起身,耳朵動了動,聽到聲音來源處,小黑顛顛的過去,正跟凌子拓以及凌子桐打個照面。
“小黑,好幾天沒見了,嗯,胖了點。”凌子桐顛了顛小黑的肚子,笑說。
小黑狗鼻子聳動片刻,喉間嗚嗚的叫。
汪汪汪——
儲藏室內再一次傳出吵雜的狗叫聲,一聲比一聲高亢,顯然狗羣是遇到什麼有趣的事了。
小黑狗臉一擡,身體往一旁側過,瞪向儲藏室的門。
“裡面有好玩的事,小黑喜歡的話可以去看看。”凌子桐捏着小黑的狗耳朵,湊近了說。
小黑有些焦躁,很想進去會一會裡面的同類。
凌一已經打開了門,裡面的場景就這麼闖入大家的視線中。
房間內兩人的衣服已經被狗羣撕成了碎布,只餘下寸縷還掛在身上,陽光照射進來,兩片白花花的肉。
凌子桐立即擡手,擋住凌子桐的視線,嘴裡還叮囑:“不準看。”
“呵——”凌子拓低笑,拉下凌子桐的手,目光並沒有在房間內停留分毫,他只看向凌子桐,取笑道:“桐桐光擋住哥哥的視線,那桐桐是不是也不該看?”
“我沒看。”凌子桐有些心虛。
沒看到纔怪,那白花花,不,楊勳背上大片破損破壞了那景緻,而錢佳佳身上也是大片抓痕。
凌家人還看到了,在白皙皮膚上除了抓痕,還有某種時候纔會留下的青紫痕跡。
凌子拓壓根不相信她的話,他直接摟着人的腰,將人帶着快步離開。
凌家其他人也怕傷了眼睛,大步跟上,只有凌七悄悄給凌五豎起一個大拇指。
凌五捂着眼睛,他有點後悔答應凌子桐了,他怕長針眼哪。
“小桐你別走,我有話說,我真有話說。”錢佳佳抱着頭叫。
“什麼話?”脖子被凌子拓捏着,凌子桐沒法轉頭,這不妨礙她回話。
錢佳佳臉上的妝容早已經花了,鼻涕眼淚糊了一臉,看着着實有些噁心。
“你先放了我吧。”錢佳佳顧不得出醜,這狗羣真的好可怕,兇狠的跟藏獒似的,錢佳佳毫不懷疑自己會被一口口咬死,她真的怕了,錢佳佳沒有一刻像現在一樣後悔,她不該招惹凌子桐的。
“我沒時間跟你討價還價。”凌子桐冷哼。
眼見着凌子桐又要離開,錢佳佳哪裡還敢跟人討價還價,她只想着說出一個同夥就能減低對她的懲罰。
“是萬青,是他給我出的主意。”
“萬青?是誰?”別怪凌子桐忘記,這段時間經歷的太過,遇到的人也太多,一些不相干的人她壓根沒記住。
“就是我們的同學,跟我,還有墨城一起的。”錢佳佳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