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兄、徐兄,軍中都在議論先鋒級裝甲巡洋艦的艦長人選,你們當真不心急?”
長安西城的一處專門接待海軍官兵的客棧內,海軍少校陸文輝端着酒杯,問道。
“盯着兩名艦長職位的校級軍官不少,光心急可沒有用。”
徐之宣呵呵一笑,鎮定自若道。
“之宣老弟,這可不像以前的你呀,在美利堅留學時期,數你最激進、衝動,怎麼回到本土幾年,和梅子結婚以後,這性子便變得穩重了起來,真是奇怪。”
同是留美幼童出身,中途投奔南美漢國的海軍少校陳舉容打趣道。
“哈哈,陳兄這便不懂了吧,成家立業,家裡有着一位嬌滴滴的美嬌娘等候着,再火爆的脾氣也磨沒了。”
“陸兄說的話倒有一番道理。”
陳舉容一拍腦袋,醒悟道:“看來下次應當央求嫂夫人,讓她張羅着給兄弟幾個找幾個溫柔體貼的東瀛女子做媳婦,最好是那種出身貴族的大家閨秀。”
“我等私下說笑閒聊不打緊,不過如果見到梅子的時候,勿要討論有關東瀛的事情,當初梅子爲了跟隨我到南美本土,已經與東瀛家族斷了聯繫,再次提及東瀛往事,難免會讓她傷心難過。”
“倒是忘了這件事了,徐兄莫怪。”
陳容舉滿上一杯酒,自罰一杯,歉意道。
“大家都是自幼赴美留學、相熟十餘年的兄弟,用不着如此見外。”
徐之宣大度的揭過有關自己妻子的事情,笑道:“陸兄和陳兄若是有意成家立業,何不在京城中張羅一番,憑藉兩位兄弟在海軍中光明前程,怕是有不少知書達禮的大家閨秀,搶着上門做媳婦呢。”
“我和陸兄也爲這件事着急,1882年年末抵達本土後,家裡的親人也相繼在軍事情報部同僚的幫助下移居本土,這兩年家裡父親、母親沒少介紹京城中的女子相親,可是見了十多個女子,卻沒有合適的人選,所以結婚的事情一直拖到了現在還沒有解決。”
“陳兄莫不是眼界太高,看不上普通的本土女子?”
“徐兄真是高擡兄弟我了,咱家裡也不是跟隨陛下舉事的勳貴家族,那裡來的那麼多要求和規矩。”
陳舉容搖搖頭,大訴苦水道:“只是父親、母親偏向保守,爲兄弟介紹的相親女子都是剛從遠東大陸遷移過來不久的大家閨秀,而且因爲幼年纏足原因,十之八九的相親女子都留着小腳,
徐兄、陸兄,你們都是瞭解我老陳的,咱們自小出海留洋,在美利堅國接受了近十年現代教育,回到本土後,又時常在海軍軍官學校和海軍本部接受陛下教導,你們說,像咱們這樣新時代的熱血男人,能夠學老一輩的落後觀念,娶一個留着小腳、與自己沒有共同語言的保守女子做媳婦嗎?
況且帝國軍隊最重軍人修養,如果今日陳某隨了父母心願、將就着娶了一位傳統女子爲妻,以後夫妻不和,事情傳出來,陳某如何有臉面在海軍中立足?”
“哈哈,想不到往日在軍中,大大咧咧的陳容舉還會有如此一面,真是令人驚訝呀!”
徐之宣一點沒有同情對方的意思,哈哈大笑道。
“之宣兄,你這可有點不夠意思了,枉我和陸兄爲你競選先鋒級裝甲巡洋艦艦長的事情上心,你小子卻不體諒兄弟的好意,反而拿兄弟的難處打趣!
不行,今天的飯菜和酒錢必須由你小子付!”
“好好好,酒錢和飯錢在下付了,現在還請陳兄滿飲杯中酒,就當徐某爲方纔的疏忽向陳兄道歉了。”
徐之宣笑呵呵的爲對方杯子裡倒滿酒,隨即舉起酒杯,敬對方道。
“這還差不多。”
陳容舉滿意的將杯中酒一飲而盡,絲毫沒有介懷道。
“徐兄、陳兄、陸兄,依楊某看,競爭兩個裝甲巡洋艦艦長職位的校級軍官人數過多,聽幾位在海軍參謀總部的兄弟說,現在不僅有十多名少校級軍官力爭艦長職位,連部分中校級軍官也參與到競爭之中。
而且競爭人選中,何書麟、楊建年、陳賓實、王進用四人是第一批接受德國海軍軍事教育的留學生,並且在阿根廷戰爭期間,參與過對阿根廷、巴西海軍的作戰,他們四人資歷和戰爭經驗皆高出我等一籌,怕是裝甲巡洋艦艦長的職位,最終會落入他們手中。”
三人打趣過後,坐在正門靠近窗戶方向的楊光宗認真道。
“論實戰經驗,我等確實不如楊建年、何書麟四人。”
徐之宣放下酒杯,認真的承認了競爭對手的優勢。
“但是,論對西方現代海戰技術的理解程度,徐某認爲,我等四人比楊建年、何書麟他們那一代留學生要高出一籌。”
“徐兄所說不假,楊少校和何少校他們雖然爲海軍前輩,但是論接受西方海軍軍事教育程度,我等於1872年便出海學習軍事,而他們出海留學時間是1874年,歸國時間是1878年,與他們相比,我等在海外留學近十年,接受了更爲系統的現代海軍軍事教育,對現代海軍技術和應用的熟悉程度,也比他們瞭解的更多一些,所以,綜合海戰經驗和海軍軍事教育兩方面主要因素,我等也不是全然沒有優勢。”
“楊某事前也考慮到徐兄和陸兄所說的優勢對比,不過,在下認爲,軍人行事,沒有必要的把握,不應該貿然下決定。”
“楊兄弟莫非是想要退出先鋒級裝甲巡洋艦艦長職位的競爭?”
陳容舉臉上有些醉意,心中卻十分清醒。
“不錯,今日退朝後,楊某便向海軍參謀總部遞交了呈表,申請退出先鋒級裝甲巡洋艦艦長職位的競爭。”
楊光宗沒有隱瞞,直接將自己心中的思慮告訴三人。
“新年之後,兩艘先鋒級裝甲巡洋艦艦長職位空缺,同時,仿造先鋒級裝甲巡洋艦建造技術,由本土三大造船廠自主建造的兩艘2500噸級巡洋艦正式服役,看來,楊兄弟是盯上了2500噸級巡洋艦艦長的職位。”
徐之宣思索片刻,明白了楊光宗的打算。
“瞞不過徐兄的眼睛,楊某確實看上了2500噸級巡洋艦艦長的職位。”
楊光宗大大方方的承認自己的謀劃,解釋道:“揚武級巡洋艦排水量2500噸,雖然爲本土自主建造,建造工藝與由德國工程師全程指導建造完成的先鋒級裝甲巡洋艦相比,或許有細微區別,但是揚武級巡洋艦總噸位超過先鋒級三分之二,軍艦動力系統和武器系統皆借鑑先鋒級裝甲巡洋艦,其總體作戰性能與先鋒級戰艦相比,未必有不可彌補的差距,所以,在考慮到兩級軍艦的戰鬥性能和艦長職位競爭難度後,在下才選擇退出先鋒級裝甲巡洋艦艦長職位的競爭。”
“先鋒級和揚武級艦長職位皆是中校級,楊兄弟主動放棄先鋒級裝甲巡洋艦艦長職位競爭,轉而爭取揚武級巡洋艦艦長職位,倒不失爲一個相對穩妥的選擇。”
徐之宣點頭認可對方的選擇,隨即臉上露出笑容,笑道:“巴拉圭局勢不穩,巴西共和國一方也蠢蠢欲動,最近兩年說不定就要打仗,到時候少不了兄弟們作戰立功的機會,
這次競選裝甲巡洋艦艦長職位成與不成都無所謂,反正到了用到海軍出陣的時候,就是依舊指揮1350噸級的輕型巡洋艦,咱們照樣也不懼巴西共和國的那羣孫子!”
“哈哈,正是,正是”…………
四人舉起酒杯,臉上洋溢着這個時代,青年軍官特有的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