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8章 同樣的厚臉皮
不是席老想得多，是馮家的馮露和肖家小子早些年前的感情糾葛，在他們大院知道的人可不少。
而明睿又的確長得像肖家小子，且馮露和洛晏清曾做過夫妻，反正席老覺得，明睿的身世八成有問題。
馮家。
“方姨，我有件事想問你。”
“正好阿姨也有件事要問你呢！”
從外面嘮嗑回來，方素推開馮露的臥室門，一看到她，馮露就張嘴說了句，不成想，方素在同一時間亦開口。
兩人禁不住皆是短暫怔忪，而後，方素走上前坐到馮露牀邊：“想問什麼你直接問，只要阿姨知道肯定告訴你。”
“其實……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事，我就是覺得有些奇怪……”
馮露咬了咬脣，眼裡染上一抹遲疑，終還是問：“那誰……那誰的妻子爲何會出現在咱們大院？”
方素聞言，幾乎沒多想便知馮露口中的“那誰”是指哪個，她說：“不太清楚，或許在咱們大院她有什麼熟人吧。”
“不可能！”
馮露不假思索說：“我知道她有點本事，但咱大院住的都是些什麼人，是她能認識的？！”
情緒明顯激動，馮露連連搖頭：“撿了我不要的男人，替我養着孩子，沒有比她更愚蠢的女人……”
不待馮露繼續往下說，方素出言截斷：“露露！你有必要這麼激動？阿姨說她在咱們大院或許有熟悉的人，卻並不代表她認識像你爸爸這樣的大人物，再說了，她和咱們可沒有任何關係，你真沒必要起這麼大的反應。”
“怎麼就沒關係？”
馮露眼眶泛紅：“要不是那個女人，洛明涵他們兄妹怎會不認我這個親媽？還有洛晏清，不管咋說，我都是他前妻，可他倒好，時隔多年看到我，眼神就像是在看空氣，兩句話沒說便起身離開，一點面子都不給我。”
“露露……有些話我知道我說了你八成會不高興，可爲了你好，我哪怕被你埋怨，依舊得和你說叨兩句。你當年假死的事，我是沒多久就聽你爸爸提起過，也知道你有在那什麼協議書上簽字，而你爸爸和你大哥作爲人證同樣有簽字……”
方素的話尚未說完，馮露就捂住耳朵：“我不要聽，方姨，你別說了，我不要聽！”
“你不想聽，但我得把該說的說完，免得你在孩子的事情上，給你爸爸再鬧出事端。當年你既然簽了字，便表明那仨孩子已經和你沒了關係，你如果執意要去找洛晏清要回孩子，出了事，你爸爸是不會管的。”
關於明涵明薇的身世，時至今日，馮老爺子在方素面前仍然沒有提隻言片語，不過，他有告知方素，說馮露想要從洛晏清手上要回明涵和明薇這對龍鳳胎，爲免事情被鬧大，被人翻出多年前馮露假死一事，馮老爺子要求方素在聽到馮露提龍鳳胎時，務必要把馮露勸住，不可頭腦一發熱，由着馮露去作妖。
畢竟洛晏清不是普通人，能隨便由着馮露，乃至他們馮家拿捏。
所以，方素此刻一聽到馮露提到明涵明薇兄妹倆，神經不自主緊繃，勸說馮露打消心裡的想法，以及想想後果。
“我爸不會管，是啊，我爸不會管我……”
淚水滴落，馮露捂住臉“嗚嗚”哭泣：“我被韓斌的女兒那樣對待，我爸要是管我的話，能由着那死丫頭繼續上學？”
方素在心裡翻個白眼，她覺得馮露純粹是被馮老爺子和她的兄弟們寵壞了，寵得不顧他人感受，只想着自己要如何如何，不然，豈會在當年整一出“假死”事件？
不過，方素又清楚，就算馮老爺子和馮魏現如今不怎麼待見馮露，可說到底，馮露是馮家的女兒，做父親和做兄長的，真能對這個女兒（妹妹）撒手不管？
答案無疑是否定的。
俗話說，虎毒不食子，沒人比方素更清楚，馮老爺子有多在意已故前妻給他留下的幾個兒女。
若非如此，她也不至於……她也不至於爲了討好幾個狼崽子，對自己親生的孩子不管不顧，甚至眼睜睜看着那孩子被幾個狼崽子欺負。
後悔嗎？
馮亦，她的兒子已經離開她數年，一點音信都沒有，對此，無數次她自問，有沒有後悔過，結果是她不知道。
是的，她不知道自己有無後悔，反正那孩子至今沒回來，在她心裡毫無感覺。
日常她好像都沒有想過有這麼個孩子。
思緒輾轉到這，方素在心裡嗤笑，她沒準就和那種冷血動物一樣，對任何人都沒得感情，否則，不會丟棄自己的第一個孩子，不會由着兒子馮亦被幾個狼崽子欺負，在外面自生自滅，且多年來不曾想過曾經那些家人一次。
“好了，你說的都是已經發生過的事，咱不提了，況且你爸爸有幫你和韓家談妥條件，你現在再去想那事很沒有意義。”
方素不想馮露繼續糾結韓茜的事，她換了個話題，即問起她想問的事兒：“你生的第一個孩子和肖家人長得像，這事你有沒有什麼想說的？”
“……”
馮露半晌沒做出反應。
“我不是去外面轉了會嗎，無意間聽到有人說咱大院下午有來過一個十五六歲大的少年，說那孩子叫明睿，和肖家老大長得很像，露露，你覺得你爸爸和你大哥他們知道這件事後，會不會找你問清楚？
另外，我要是沒記錯，在你和洛晏清的那段婚姻裡，你生的第一個孩子，名叫洛明睿，而且……而且這個孩子是你意外跌倒，被送往醫院‘早產’生下來的。”
在“早產”兩個字上，方素咬音稍重。
微頓須臾，她續說：“但孩子生下來，我記得大夫說孩子發育得很好，和足月生的沒兩樣。”
觀察着馮露的神色變化，方素目光復雜，她又說：“還有你後面生的那對龍鳳胎，他們的出生和你生下第一個孩子的情況一樣，都是‘早產’落地的，露露，你明白我說的意思嗎？”
“不明白！我什麼都不明白！”
馮露怒瞪方素：“方姨，你究竟是何意？難不成在懷疑我什麼？”
遏制住心虛，馮露強裝鎮定，像是要看盡方素心底，好搞清楚對方的目的。
“我能有什麼意思？又能懷疑你什麼？”
方素站起身，她面無表情地注視着馮露：“我只是想告訴你，你爸爸和你大哥他們都不會容許這個家裡再出現什麼醜事，你好自爲之吧。”
不算這死丫頭多年前寧願倒貼肖家次子，人家都不願意娶進門的醜事外，之前在大院裡爆開的“假死”一事，使得馮家在大院裡成了人人談論的話題。
礙於同一個大院住着，大傢伙明面上是沒說什麼，背地裡，就馮家的名聲而言，肯定用四個字概括——臭不可聞！
放着好好的日子不過，拋夫棄子假死多年，忽然間又“活過來”，且二嫁韓家小子。
說起來，韓家原先也住這個大院，因此，大院裡不少人對韓家不陌生。
不過，韓茜對馮露做的事，被韓家壓得很好，又有馮家配合，大院這邊除過馮家人外，旁人並不知曉。
“你不能走！”
見方素要離開，馮露從牀上下來，一把抓住方素的胳膊：“把話說清楚，不然，我是不會放你離開的！”
“把什麼說清楚？”
方素掰開馮露的手，一臉肅容：“莫非要我說出你當年爲何假死這件事？”
“你……”
馮露被噎得不輕。
“你應該很清楚，自打你先前被你大哥送回家養身體，你假死那件事就已經包不住，事實上也確實是這樣，滿大院的人都知道你當年在生那對龍鳳胎時遇到難產，從而大出血身亡是假的，
時隔多年，你要是不出現在這些熟人面前，那麼你假死一事自然不會有外人知道，可現實是假設不成立，
因此，你的假死成爲了馮家的醜事，一旦被大院裡的人知道你假死後做了些什麼，不用我多說，你都清楚，這將又是馮家一大丑聞。”
聞言，馮露的臉色變得很難看。
“我可以走了嗎？”
凝向馮露，方素雙手環胸，面部表情稍顯緩和：“露露，馮家要是因你敗落，到時對你沒任何好處。”
微頓須臾，她嘆口氣：“聽阿姨的，不管明睿那個孩子有什麼樣的身世，在咱們家，以及在你這，他都只是，也只能是你和洛晏清的孩子，不可與肖家有一絲半點關係！”
馮露看着方素，她沒有說話。
“你要明白，一旦明睿那孩子的身世有問題，又傳到韓斌耳朵裡，那麼你在韓斌心裡將會變得不堪，極有可能就此把他完全推到你口中的狐狸精身邊。”
音落，方素收回落在馮露身上的目光，她提步走人。
站在原地，馮露腦中有兩個小人的聲音響起，一個說：“嚇唬誰呢？韓斌自己都在外面亂來，哪來的底氣計較我以前的事？”
另一道聲音則說：“韓斌是男人，你是女人，如果知道你生的第一個孩子同樣不是洛晏清的，會覺得你這個人本身行爲不端，覺得你生下他的孩子，沒準是你故意勾搭，算計他呢！”
前面那道聲音再次響起：“可我……可我還想從肖謹那拿補償，不管怎麼說，當年他佔了我便宜，不能就這麼算了。”
後面的聲音嗤笑：“是你自個因爲肖慎寧願陪着秦蓁去農村生活都不娶你喝得酩酊大醉，找到肖家，又稀裡糊塗進了肖謹的房間，主動撲到人家牀上，這能怨得了誰？何況是你撕扯人家的衣服，一口一個肖大哥的叫着……”
前面那道聲音怒了：“閉嘴啊，不要再說了！”
後面的聲音“呵”了聲：“惱羞成怒？別說你不知道肖謹喜歡你，你那天一方面是在報復肖慎，另一方面是在自我放縱，宣泄，而肖謹不過是你的工具人，他錯就錯在喜歡你，錯在情不自禁，錯在明知你心裡的人是他兄弟肖慎，卻還是如了你的願。”
“什麼叫如了我的願？”
“難道不是？人家幾次推開你要出房門，卻被你一次次抱住不鬆手，你哭得像是死了爹孃……”
“行了！就算我是主動送上門，但我的第一次給了他，說到底，他都是佔了我的便宜，況且我沒拿掉他的孩子，生下來不說，又沒讓他撫養，這些都是他欠我的，理應給我補償。”
“你臉皮可真厚！沒拿掉那個孩子，是你怕疼，是你不敢給家裡人說，如今卻要厚顏無恥說是你出於不忍心生下孩子，就沒見過你這麼厚臉皮的。
再說了，孩子是你養的嗎？是人家洛晏清，是你前夫那個冤大頭養到了今天，不要再給自個臉上貼金了。”
“我不管，別以爲你說的這些就能打消我從肖謹那要補償，哼！”
腦中兩道聲音消失，馮露換下拖鞋，她打算出去散散心。
“露露……你這是要去哪？”
一樓客廳，方素見馮露從樓上下來像是要外出，不由問了句。
“不用你管。”
馮露沒好氣地說着，轉眼間人就出了客廳。
……
肖謹原本在家休息，畢竟今個是週末，而一個星期只有一天假，自然要養足精神，好全身心投入到下星期的繁忙工作中。
誰知老父親一個電話打到家裡，沒有多想，肖謹來到了父母居住的大院這邊。
“肖大哥？”
忽然間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馮露試探着叫了對方一聲。
“……”
肖謹止步，慢慢的，他轉頭看向聲源，就見他曾喜歡過的女人站在不遠處，不對，她現在正朝他走過來。
“真是你呀，肖大哥！”
走到肖謹近前，馮露露出一個溫柔的笑容。
“你好。”
肖謹神色平靜，看不出絲毫異樣。
對於馮露“假死”一事，肖謹前段時日過來看望父母，有聽肖母提過兩句，那一刻，他只覺不可思議。
假死！
利用假死拋夫棄子，難道是爲了他弟弟肖慎？
肖謹當時是這麼想的。
不過，他並沒有在肖慎那尋求答案。
“我能和你聊聊嗎？”
馮露微笑，卻半晌沒聽到肖謹做聲，不由說：“肖大哥這是和我生分了嗎？”
輕搖搖頭，肖謹說：“我這會沒時間。”
馮露：“幾分鐘都不行嗎？”
肖謹：“我爸媽在家等着。”
直覺告訴他，眼前這女人想要和他談什麼，但他一點都不想就那件事和對方說一句話。
“這樣啊……”
馮露做思索裝，隨之說：“我有多年沒見叔叔嬸嬸了，正好和你一起去看看他們。”
不等肖謹做出迴應，馮露就提步先行。
見狀，肖謹只能跟在對方身後，他神色複雜，好幾次想開口說些什麼，但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肖家。
“露露……露露過來了？！”
客廳裡，肖母看到馮露和肖謹一前一後走進客廳，神色禁不住變了變，繼而熱情招呼馮露落座：“快過來到嬸嬸身邊坐。”
肖父對於馮露的出現反應很平淡，他喚肖謹隨他去書房，不成想，馮露沒聽肖母的到沙發上坐，反倒對肖父說：“肖叔叔，我能和肖大哥一起嗎？”
很明顯，馮露要跟去書房。
肖父心中不虞，但臉上看不出什麼情緒，他把目光落向肖謹，就聽肖謹說：“馮露想找您幫個忙。”
“走吧。”
肖父知道消謹是隨口一說，不過他並未拆穿這個謊言。
書房。
“事情就是這樣，肖叔叔，你和肖大哥也別怪我臉皮厚找你們拿補償，畢竟不管怎麼說，孩子是我生的，這沒有功勞還有苦勞呢，對吧？”
一進書房，馮露開門見山把明睿的身世道出，完全沒給肖父和肖謹消化的時間，便又道出她此行的目的，臉上看不出半點不好意思。
肖父和肖謹有心裡準備，二人短暫怔忪過後，肖父開口：“想要多少？”
他臉色沉冷，直視着馮露，而馮露一聽肖父所言，心裡不要太高興，她伸出兩根手指頭：“我不多要，就這些，肖叔叔打算什麼時候給我？”
“馮露……”
肖父沒即刻作答，他說：“你要搞清楚，那孩子的事一旦曝光，對你和你現在的家庭，及馮家都沒有好處。當然，也會給肖謹和他的家庭，乃至我肖家帶來不小的影響，但你是女人，那是於你和你的家庭，還有馮家的影響只會更大。”
這話透着點威脅意味，肖父希望馮露能適可而止。
也就是拿到錢後，不要再提孩子的事。
馮露不傻，自然聽得出來，她笑了笑：“肖叔叔儘管放心，拿到錢後，我會把咱們今天說的話忘得乾乾淨淨，而那個孩子，他也只是我前夫的孩子，他姓洛，不會和肖家有任何關係。”
“這話你最好記住，否則後果不是你想看到的。”
肖父渾身散發着上位者氣勢，他一字一句說：“你爸最好臉面，這點你也別忘了。至於你要的補償，兩天後我會交到你手上。”
“肖叔叔爽快。”
馮露臉上的笑容很是愉悅：“那就這，我等着肖叔叔的補償。”
說着，馮露走向書房門口，驀地，她又止步，轉頭問肖父：“需要我告訴嬸嬸一聲嗎？”
“不必！”
肖父的臉色愈發沉冷：“你可以走了。”
“爸，我去送送馮露。”
肖謹與肖父打了聲招呼，跟在馮露身後出了書房，兩人途徑客廳，馮露和肖母道別，被肖謹送到了肖家院門口。
“你就沒有什麼要對我說的嗎，肖大哥？”
馮露挑眉看向肖謹。
“從今往後，我希望你我是陌生人。”
他不止一次懷疑過那孩子的身世，且很早就在懷疑，但他從未想過和孩子相認，不是不想，是不能，因爲那樣對孩子不好。
當然，他這樣的想法於那孩子現在的父親來說是不公平的，可他沒有法子讓孩子背上私生子的身份……今日，若是能用眼前這女人提出的補償把那孩子的身世完全掩蓋下來，再好不過。
“肖大哥你其實沒必要這麼說，你知道的，我從未喜歡過你，之所以會有那個孩子，不過是你我兩人間的意外，現在你有你的家庭和兒女，我同樣有自己的家庭，對於那孩子的事，我自然不會掛到嘴邊，來破壞我現在擁有的一切。”
說着，馮露朝肖謹擺擺手：“再見，不對，是再也不見。”
對肖謹，正如馮露所言，她對這位沒有一絲一毫男女感情，年少時，只是把對方當做鄰家大哥哥看待。
望着馮露的身影走遠，肖謹收回目光，他進了院門，經過客廳時被肖母喊住：“馮露找你爸幫什麼忙？”
“不過是件小事，媽你就別問了。”
肖謹回了肖母一句，提步上了二樓。
“臭小子！”
肖母瞪着兒子的背影，嘀咕一句。
……
走進書房，肖謹隨手將門闔上。
“爸，對不起！”
看着肖父，肖謹認錯態度極好：“要是我當年把持住，就不會有今天的事，你打我吧。”
雙腿彎曲，他準備跪地，被肖父制止：“坐下說話。”
抿脣，肖謹站好，隨之坐到沙發上。
“事情已經出了，而且是多年前的事，現在追究對錯有必要？”
肖父沉着臉，語氣聽不出情緒：“就整件事帶來的後果說，洛同志最是無辜，如若事情被洛同志知道，給他造成的傷害和打擊無疑也是最深，
再就是那孩子，有馮露這樣荒唐的生母，一旦心性不夠堅定，未來的路肯定不會走得太遠，你啊……我是真不知道該說你什麼好，
你弟弟打小就瞧不上那丫頭，你倒好，卻眼睛瘸得喜歡上對方，現在你心裡可還有她？”
肖謹搖頭：“很早就沒了。”
接着他說：“那孩子很優秀，可以說是同齡孩子中的佼佼者，洛同志和姜同志把他教得很好，而且真心疼愛那孩子，我想……即便咱們和那孩子相認，在那孩子心裡，都不會把咱們當做親人，他心裡多半隻有洛同志和姜同志這樣的爸爸媽媽，只有他現在的家人。”
說到這，肖謹靜默半晌，他神色認真，與肖父四目相接，再度開口：“爸，日後能幫到那孩子，我們儘量幫幫，要是那孩子的家人需要什麼幫助，我們也幫一把。”
肖父：“你想多了，人家孩子用不上咱們幫忙。”
隨後捉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