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子衿磨牙,恨恨的道:“重色輕友的混蛋,多寫一封信給我能費多少時間?白瞎了我給他操心。”
研墨眼觀鼻,鼻觀心的站在下面,只當沒聽到這話。
範子衿氣了一陣,想起齊浩然臨走前再三囑咐他多照顧照顧穆揚靈,還是認命的幫穆揚靈規劃書局的事,“你去給她找一個掌櫃,簽了賣身契進來,書局開在哪裡讓他們自己去商量。”
“可穆姑娘似乎不太喜歡拿賣身契……”
“那就把賣身契拿到我這兒來,”範子衿用人喜歡用奴才,這樣他們的生死掌握在自己手中,和穆揚靈的僱傭制完全相反,“回頭你把人給她送過去就行,難道她會問你?”
範子衿撇撇嘴,“她最多也就問問工錢。”
穆揚靈的確沒想到掌櫃是賣身給了範子衿,還以爲是他給找的資深人士,所以只客氣的問了一下工錢,得知對方家屬什麼的也都能自己安排好,就確定了一下書局的規模,作坊的位置,然後就把運作的資金交給何掌櫃,穆揚靈就甩手不管了。
林刻試驗了幾次,最後總是確定了兩種比較便宜,效果也比較好的木料,澆鑄上板後效果還不錯。
穆揚靈直接給了他書局的三成份子,雖然依然讓他研究膠泥活字模,但卻不讓他丟掉其他的學業,道:“你年紀還小,我不希望你把所有的時間都放在這個上面,你的路應該更加的廣闊,也別忘了生活中的風景。”
林刻只是羞澀的一笑,穆揚靈只是點到爲止。
今年秋天她算得上大豐收,納完稅後,穆揚靈將所有的糧食一分爲二,一半貯存在育幼院不遠處的倉庫裡,一半則是運進了廚山,裡面有一個齊浩然修建的糧倉,這一半的糧食就貯存在那裡,以備不時之需。
這件事除了齊修遠,榮軒和範子衿,就只有他們兩個知道,護送糧車的則是齊修遠的嫡系。
除了穆揚靈的這批糧食,還有範子衿收購的,他也是悄無聲息的勻出一些來放入糧倉,大家都在悄無聲息的做着準備,但都不約而同的沒有宣諸於口。
在穆揚靈將去年的畝產及耕種情況做成表格的時候,何掌櫃也在漢中府找好了店鋪,他過來和穆揚靈報備,躬身道:“姑娘,鋪子已經找好,我直接買下來了,書坊也刻了好了三千八百個字,其中三千五百個是常用字,最常用的一些每個刻了二十個,可以上板印刷了。”
穆揚靈點頭道:“那就上板吧,先印一些常用書籍。”
“那這價錢怎麼定?”
“比一般書局的少一些,你自己斟酌着辦就好,價錢上儘量便宜一些。”
何掌櫃蹙眉,“姑娘,書籍的價格,書局一般都是定的一樣的,我們要是便宜了,只怕會成爲衆矢之的……”
“那就在賣的時候告訴他們,我們的書質量比不上其他書局,”穆揚靈認真的看着掌櫃道:“我之所以用活字印刷,不僅僅是爲了降低成本,還爲了降低成本後讓書的價格下降,我們的木活字上有樹留下的紋理,的確比不上雕版印刷的精美無暇,便宜一些也無可厚非。”
穆揚靈微微一笑,道:“其他書局的人要是打聽這個印法,你們可以做這個生意,將這個技術賣出去。”
“那這個價錢?”
穆揚靈不在意的揮手道:“你意思意思就行,不用問我了。”
她的目的是將活字印刷術傳播出去,又不是爲了賺錢。
何掌櫃卻被穆揚靈大方的樣子一噎,無語的看了她半響。
“對了,這技術賣得的錢七成給林刻,一成給書局,還有一成給育幼院,剩下的一成就是你的。”
何掌櫃眼孔一縮,一時又拿不定穆揚靈是不是故意的。
穆揚靈卻已經揮手讓他退下了,她拿出齊浩然給她送回來的野稻的種子,想着明年水稻能否再進一步。
穆揚靈一年裡大部分的精力都放在了糧食種植上,第二年,不僅水稻,就是小麥也被他們選出種子來進行不同的試驗。
而也是這一年,穆揚靈和劉亭他們總算是確定了旱稻種子的優越性,它的抗旱性要遠遠高於一般的水稻,穆揚靈那一年的產出大半都拿來做了種子。
穆揚靈將它取名爲旱稻一號,她只留下了三分之一的糧種,剩下的給齊修遠送去了,而留下的除了自家用的,還分了一些給劉家,然後就分出了一半給吳知府和方知府,這也是齊修遠暗示的。
他的情況不容許他和地方官員走得太近,但穆揚靈卻沒有影響。
這一次,齊修遠沒將旱稻一號上報,就連吳知府和方知府竟然都沒提,因爲他們知道,就算上報,朝廷也自顧不暇。
而上報的結果多半是朝廷派人來將稻種拉走,然後和玉米種子一樣落入權貴的手中,還不如由他們分發給治下的百姓呢。
何況,從去年開始,叛亂不止,平亂也不止,齊修遠派出去的兩位參將不僅沒回來,反而又多派了一個出去,但現在除了江南,義軍是遍地開,就連袁將軍治下的州府都出現了義軍,倒是齊修遠這邊安定不少。
一來是這邊地方比較小,而則是因爲這邊是玉米種植的主要區域,還餓不死人,所以沒將人逼得造反。
地方上的知府現在是活得心驚膽戰,生怕治下什麼時候跑出一支義軍來,衆人也深刻意識到了糧食的重要性,因此,拿到穆揚靈的種子後,方知府和吳知府都捂緊了口袋沒往外漏出去。
這個外,自然是指自個的州府以外了,這些種子他們最後也是要發下去給百姓的。
方知府還好,吳知府肯定要先顧着自己和一些鄉紳,所以穆揚靈再給他們種子的時候多偏向了方知府。
方知府得了便宜也沒嚷得到處知道,默默的接受了穆揚靈的好意,只是每當涉及到軍務時都會給齊修遠一些方便,這倒是意外之喜。
齊修遠這一年又帶着人往北收回了兩個縣,之後就鎮守收回的失土,靜望關內的亂局。
在不知道的時候,他的心境也在慢慢地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