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敏心裡可是有主意的,幫別人做主,那是最要不得的她可經不起人家埋怨,尤其是關於孩子們的前途。再說了,劉芳因爲劉萍的事,一直對馮家的人都是耿耿於懷的,她更不想找這個麻煩了。
見這兩個小子都跟紅眼雞似的,江敏還是用最委婉的語言說道,“當兵就那麼容易哪?你們家裡一定都是不同意你們去的,難道你們就沒有想到爲什麼不同意嗎?”
家裡的人都是磨破了嘴皮子,他們也不會聽進去一句話的,可是現在江敏說出這番花來,兩個小子卻不由得暗自思量,江敏又繼續說道,“你們到底怎麼想的,也可以更我直說。我雖然沒什麼見識,可是多少也能幫着考慮的周詳點兒,男怕入錯行,不能輕忽。”
見江敏這番話,兩個也覺得這不是推脫之詞,相互看了一眼,這才呦馮志林開口道,“嫂子,我們這麼年輕,正是應該建功立業的時候,像你家的我大哥,在部隊乾的多好啊?就算不能在部隊幹長了,退伍了,也可以回來當個工人啊!”
“你們這話可錯了,要想在部隊裡出息,能當上軍官,現在必須得是高中文化了。你大哥也是回爐又修煉了一回才生上去的,培訓的時候,不知道下了多少工夫呢!再說,你們想着當了兵,混個三年,回來就有工作了。可是現在在打仗呢!根本不太平。就算你們都福大命大的回來了,怎麼就知道能有好工作呢?現在好多廠子裡都開不出錢來·哪裡有你們想的那麼好!”
江敏這一盆冷水潑下來,讓兩個人都變了臉色,謝財更是有些憤憤不平,“嬸子,正因爲打仗了,纔是我們的大好機會呢!誰不指望着戰場上立功啊!”
江敏一聽他這話,就覺得孩子氣,“你當是三百年前嗎?戰場上立功,給你分點兒銀子·破格升官?”江敏沒有繼續深說,但是,估計這兩個小子也聽不進去什麼。
馮志林看向江敏,焦急的說道,“嫂子,你幫幫忙吧!讓大爺幫着找找人也行啊!”說完,看向江敏身後椅子上坐着的江恆水。因爲他們已經說上正事了,江恆水只是把茶壺和杯子放到了一邊的桌子上,也沒有去動。
此時見馮志林把矛頭指向自己,江恆水也開口了·“你們也別多說了,她是不敢答應你們什麼的,如果真的想讓我們幫忙也行,讓你們家長來。這麼偷偷摸摸的跑出來,他們一定着急了。”
江恆水根本就把他們當成小孩子了。級別不對等,他老人家不跟你嘮。兩個小子也頓時蔫兒了下來,他們本來還以爲江敏這個嫂子(嬸子)是熱血青年呢!結果,狡猾的很!
江敏見他們這樣,也不忍心就這麼打發他們回去,“你們住下來吧!正好有個地方讓你們睡覺。等休息好了·散散心,再回家也不遲。”
“不了,嬸子!我們這就回去。哦們是騎着車子來的。”謝財尤其不好意思·站起來趕忙說道,“是啊!嫂子。就不麻煩了。”馮志林也站起了,沒有成功的說服江敏,他們待着也沒意思。
江敏聽他們說是騎着車子來的,和老爸對視了一眼,兩個人都很驚訝,從老家到城裡,坐騎車的話·也要三個多小時呢!這騎着車子來·怎麼說也得五個小時啊!多虧了他們年輕力壯的,不然還真的吃不消·如果真的現在打發了他們回去,還真的不太好。
沒等江敏開口·江恆水就說了,“怎麼也不能讓你們就這麼回去,我給你們弄點吃的,然後洗洗睡吧!有什麼事兒明天再說。”
“是啊!你們在這住吧!爸,我先回去照看孩子,明天再來看你們啊!”江敏看天都完全黑了,也就不多留了。
馮志林和謝財趕緊站起來送江敏走出去。
因爲擔心樑宅的東西丟了,更怕被人使壞,所以江恆水不時的在這裡住一晚上,倉房被隔出兩部分,一部分放糧食之類的的東西,另外一部分放了兩張雙人牀,被褥都是現成的。有時候劉師傅他們累了,也會進來躺一會,這次更是方便了馮志林他們兩個。
江敏其實還有好多話沒說,但是她不想說,這些話說出來,不但無法勸說那兩個小子,還得讓人說她心術不正。可是,普通人過日子就是這樣,平安就好。什麼能比性命更重要呢!在部隊的醫院裡,江敏可是看得很清楚,更是爲了那些死去的,和活着的人感到憂心,即使身體上的傷痛恢復了,這心靈上呢?
江敏自然也不會因爲兩個小夥子的精神可嘉就衝動去幫他們,這樣可是他們家裡的人徹底得罪了,自己撈不到一點兒好。
等回了家,江敏把這件事情告訴了老媽。樑二珍皺皺眉頭,沒有說什麼,倒是老末兒,笑着說,“當兵多好啊!”
被樑二珍瞪了一眼,消停了。江敏不說話,恐怕大家都是這樣想的吧!
第二天,江敏去上學了,到了下午纔有空去樑宅,進了門,果然就看見兩個小夥子跟着忙活呢!雖然有些驚訝他們還沒離開,可是,江敏也不能趕人走啊!
“快過來歇一會而吧!你們跟着忙活啥啊?”
江敏回來了,馮志林和謝財都過來了,一掃昨天晚上的頹廢,好像突然之間想通了一樣。
子(嬸子)!”
“給家裡捎信兒了嗎?”江敏坐到院子裡的凳子上,這是大家休息的時候搬出來的。馮志林和謝財兩個也在一邊的凳子上坐了下來,等着江敏訓話。
“江大叔已經給家裡打電話了。”
“江姐,我們可是勸了一天了,他們也想通了,你可以省事兒了。哈哈……”鐵漢手裡拿着本子出來了,江敏一笑,說道,“這是訂晚上的飯菜嗎?蓋澆飯怎麼樣?”
“那還用說?不過也有人開始學着做了,但是這味道跟咱們都是沒法兒比的。”鐵漢得意的說,也不等江敏回話,直接出去了。
馮志林看的稀奇,忍不住問道,“嫂子,我看你這裡的人怎麼都好像幹自己的買賣似的?根本不用人催着!”
“那是啊!賣的好了,他們有提成。幹活兒出岔子了,這個月的獎金可就沒了。他們當然積極性高了,都是大家的生意嘛!”江敏可不敢說這是自己一個人的生意,因爲大家的觀念還沒有完全扭轉,他們不希望給任何的個體戶打工。
馮志林看看謝財,然後又開口問道,“嫂子,你······不怕人家笑話啊?看你這裡一天這麼忙活,掙的不少吧?”
這話有些無禮,但是,江敏也知道他們不是眼饞,而是出於純粹的好奇和嚮往。笑着說,“你們在這裡跟着忙了一天了。而且,你們也是從農村出來的,這些飯菜的成本你們心裡很清楚,轉轉腦袋算算,我掙多少?”
具體可以掙多少,他們也許算不出來,但是,江敏相信以他們的眼光,估計出來的數目也足夠他們驚訝了。
江敏笑着看他們兩個在那裡低頭算賬,越算,這臉上的表情就越是精彩。謝財是不敢說話的,只能偷偷的捅捅自己的好兄弟,馮志林吱唔着開口,“嫂子,你說現在咱們能幹點啥呢?在家裡的日子也就那樣,餓不死,可也過的緊巴巴的。一年到頭,能做一套衣服都不錯了。吃頓肉也得等過年過節的。平時都很少買。”
其實,馮志林想說的是,在江敏這裡,他才真正的看到了什麼是好日子,什麼是城裡人的日子。再看看江敏現在的成績,他們都心動了。
這是人之常情,江敏沒有看他們,反倒把目光投向院子邊上的那棵柳樹,“我開始做買賣的時候,真是累得夠嗆,每天都騎着將近兩個小時的車子,這樣堅持了一年多。不只是這樣,甚至,平時還得遭人的白眼…···”江敏把目光收回來,看向他們,“誰能腳踏實地的堅持,誰就能成功,你們看我現在不錯,我也是從擺小攤子開始的。”
兩個小夥子的臉紅了,江敏繼續說道,“現在的形式一天比一天好了。你們完全有機會幹一番大事業,說實話,那些當工人掙的錢還真是不多。你們別抱太大的希望。”
“嬸子,你給我們指條道兒,我們肯定幹好了。”謝財着急了,此時也顧不得別的了,有那麼一個老爹,是不要指望在家裡那邊找到好媳婦了,還是得自己出來闖蕩。
江敏一笑,“要是有什麼好路子,我不早去發財了。不過,你們也別灰心,滿滿想,只要你們肯靜下心來想,身邊不一定就沒有發財的門路。”
兩個一聽,也是這麼個道理。也就不追着江敏問這問那了。
江敏沒有留下來忙活晚飯,而是去接孩子了,她和茜茜剛走到家門口,就被迎面衝過來的老末兒攔住了道路,“姐,我說啥來着,你要倒黴吧!看看,這倒黴事兒真來了!”
江敏真想抽她,不過想到茜茜在身邊,還是剋制住了,“怎麼了?”
“你們老家來人了,正在屋裡跟大姑吵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