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回家過冬。
當最後一筆畫下句號時。
蘇楠才鬆了一口氣。
文科綜合的難度並不算低，但對於蘇楠來說，應該是心態最放鬆的了。
時間還早。
教室裡也還沒有一個人離座。
蘇楠放下筆，揉了揉有些疲勞的雙眼。
有些茫然的四顧一週，周遭的同學卻都在奮筆疾書，嚴肅而又認真。
蘇楠的思緒卻有些飄揚，如果以農曆算的話。
現在的日子應該是深冬。
但離春節，也不遠了。
隨着長大之後去了大城市，蘇楠已經很少有時間回家過年了。
哪怕是能回去，也是匆匆忙忙，一天趕三個地兒。
小地方的年味一向很濃。
蘇楠望向窗外，鬱鬱蔥蔥的木棉樹也已經進入了冬眠，沒了那漫天飛舞的棉絮。
整個百林高中，顯得有些蕭索。
只是百林不會下雪。
發了一會兒呆，卻已經聽到廣播在傳聲。
“距離考試結束時間，還有三十分鐘……”
蘇楠站起了身，在衆人的目光之中，提着卷子，走了出去。
百林高中的規定是，只有在考試前的三十分鐘才能交卷子，其實以很多人的水平，這個時間，已經足夠把卷子填完了，但大部分人還是會選擇呆在教室裡，複查，等到考試真正的結束。
蘇楠並不喜歡複查。
所以這兩天以來，她一直是教室裡最先出考場的那一位。
在花圃邊上坐了一會兒，就看到林瑤瑤和孫之桃從邊沿的教室走出，遠遠看到她，就在那兒招手。
“考得怎麼樣？”
還沒等靠近，蘇楠就擺着一副家長的姿態，笑眯眯的望着林大小姐。
本來掛着個笑臉的林瑤瑤立馬換上了一副苦瓜臉：“你怎麼總能說些掃興的話？”
“又沒考好？”
林小妞翻了個白眼，“不，考得還不錯！”
也不知道是不是賭氣。
百林高中在考後三天就會封閉學校，不允許學生在校逗留，而成績約莫會在一週之後以書信的形式寄到各自家裡，倒也是完善。
這兩天校裡已經有了班車或是火車站的人來校開設售票點，不少學生早已預定了考完當晚的歸程車票，正可謂是歸心似箭。
“桃子你一會兒就回家？”蘇楠沒有買票，今天晚上的歸程票肯定是供不應求，她雖然也挺想家的，但並不像那些初次離家的中二少年們，這點耐性，她還是有的。
孫之桃是百林市人，中午的時候就已經跟她爸媽說好晚上的回家事宜，估計過一會就會來接她。
這種情況的，在校裡，也並不稀奇。
畢竟還是家裡的那一牀被窩更柔軟一些。
“嗯，一會兒就回去。”孫之桃點了點頭，又有些好奇：“你和瑤瑤還住一晚？”
林瑤瑤沒說話，只是眼光偷偷斜了一眼蘇楠，卻聽到蘇楠開口了：“嗯，我會多住一晚。”
接近年底，蘇老爹的工作越發越忙碌，雖說有知會司機來接，但蘇楠倒是拒絕了，自己回躺家而已，這麼勞司動衆，也沒什麼意思。
蘇楠表了態之後。
林瑤瑤也利馬跟着說：“我也多住一晚！”
蘇楠好笑：“你爸不來接你？”
她是隱約聽到林瑤瑤說過，她爸爸雖然不是百林本地人，但現在是在百林工作，想來一個住的地方，也是有的。
孫之桃在一旁看得好笑，大小姐的那副小心思自然是路人皆知，偏偏就是聰明若斯的蘇楠，就是懵懵懂懂，也是挺有意思的。
想了想，索性的發出邀請：“要不，去我家住一晚吧？明天在讓我爸送你去車站，也挺方便的。”
林瑤瑤心思一動。
蘇楠卻是搖了搖頭，“不了，太麻煩你家裡了。”
孫之桃也沒強求。
——————
桃子被她父母接走後，寢室裡就剩下兩個人。
磨蹭了大半天，好不容易把那一牀的棉被衣物收拾好，蘇楠卻有些犯難。
衣物雖然不多，也裝了一箱子，加之睡了大半年的棉被好久沒曬，也得拿回家去洗洗，這烏七糟八的東西湊起來，足足兩大包包。
走上去提了提，竟然有些提不動的感覺。
“這具女人的身體啊！”她有些頹然的鬆了下手，感嘆出聲。
籃球鍛鍊的計劃最終也是夭折了，在被大量課業和七耀稿子充斥着的高中生活裡，實在是擠不出太多時間去鍛鍊，現在的自己，真是當得起一句手無縛雞之力。
她都有些後悔了。
只是現在在電話給家裡，讓人來接，實在是有些掉份子，還在亂七八糟的煩着。
林瑤瑤卻已經敲着碗從洗手間裡走了出來，大聲嚷嚷：“吃飯啦！”
蘇楠嘆了口氣：“來了來了。”
最後，兩個人還是沒吃上飯。
剛剛走下女寢的樓梯，就看到那有過幾面之緣的李叔，瑤姑娘老爸的司機，探頭探腦的，正往女寢裡看。
林瑤瑤駐步，立在了原地。
那李叔卻是看到了她，也不管了女寢的禁令，匆匆走了進來。
“瑤瑤，你爸找你……”
林瑤瑤忿忿的瞪着他：“我不回去。”
興許是來之前就已經想到了這個結果，李叔苦笑了出聲。
“瑤，你別爲難叔叔。”
“我不回去。”林瑤瑤猛的搖了搖頭。
無奈之下，李叔將眼光，看了向了蘇楠。
“回去吧？”蘇楠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
林瑤瑤低聳着肩，沒出聲。
“回去吧。”
她定定站在了原地，站了許久，然後才低聲說道。
“你個死沒良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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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蘇楠以爲自己沒聽清楚。
“沒什麼！”林瑤瑤卻大喊了一聲，然後一股腦兒的把手中的碗塞到蘇楠懷中。“我走了！”
她的神情有些落寞，長長的睫毛輕輕垂下，掩着雙眼，潔白的貝齒咬着下脣，說不出的委屈。
蘇楠只覺得心底微微一顫。
“好好陪陪你爸。”但最後，蘇楠也只是這麼說。
林瑤瑤狠狠跺了跺腳，然後大步走向前去。
“春節我會去找你玩的。”臨走前，她小聲說。
蘇楠輕輕回了一句。
“嗯，我等你來。”
一陣寒風吹過，乾枯的木棉樹枝椏被冷冽的寒風吹等，掉落下些許的葉屑。
看着林瑤瑤離去的背影，蘇楠狠狠的惆悵了一把。
只是暫時的分別，兩個月後還會回來。
蘇楠對自己這樣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