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初五顧湘剛回到家,奶奶的電話就打過來了。
他們今年還特地在縣裡過的年，爲的就是好讓顧湘過去一起吃過年飯。
顧湘身上的新衣服是她爸那次接她放學買的一件小棉襖。
過去之後,顧爸爸看到她身上的新衣服還問他怎麼過年沒買新衣服。
奶奶一聽,孫女過年連新衣服都沒買，又是把顧媽媽一通埋怨，還讓她爸立刻帶她去買。
顧湘覺得身上的衣服穿着挺好的，反正之前沒穿過，是不是過年買的也不用在意。
但是老人家不這麼想，奶奶又是說她瘦了,唸書辛苦了，非要給她買。
結果本來只是回去吃飯的，又買了兩身衣服回來。
她爸帶她買衣服就是這個也好，那個也好的。
顧湘自己不說要哪個，他就讓導購小姐幫着選。然後拿合適的碼數給顧湘試穿，試穿了就買。
而且年後的衣服也確實便宜,都三折、五折這樣的打。
後來顧湘自己還挑了兩件羊毛衫，她一直很想穿純白色的大高領羊毛衫,覺得特別有氣質。
但是之前自己太胖了,白色又顯胖,她怕自己氣質沒穿出來，穿成一頭大白熊。
現在她肩胛和肚子上都沒肉了，也不用擔心會虎背熊腰了，就挑了兩件高領衫，一件白色的，一件淡藍的。
後來看到一件裡面有絨的白色毛衣外套，她還有點心動。不過想到她媽以後肯定得費老大勁洗了，也就歇了這心思。
所以不得不說，購物對任何年紀的女人來說都是有致命的吸引力。
顧湘剛開始還說這個不要，那個不要的。
後來在她爸的攛掇下，導購小姐各種熱情的讚美下，顧湘自己都開始各種挑。
一個沒注意，光外套就買了五件。還有兩件毛衣，兩雙靴子，一條方格子圍巾。
顧爸爸手裡的袋子都拎滿了，還在逗顧湘這個要不要，那個要不要的。
顧湘趕緊剎車，拉着她爸回去了。
顧爸爸車開到她們家樓下，顧湘手裡的東西不好拿，想着這個時間點她媽也在店裡忙着，就讓她爸幫着拎上去。
顧爸爸走在樓道里的時候還在東張西望的，“你們這裡樓道里都沒有燈啊，上來的時候怎麼看得見啊。”
這個小區還是很老式的那種，感應燈在整個縣裡都不是很普及。更別說這裡了。
顧湘的鑰匙扣上掛着一個小手電筒，平時出入都是靠這個。
等到進了家門，顧湘拿拖鞋給他爸換，顧爸爸裡外一溜達，就說：“你們這房子真小啊，早聽你是個一居室，怎麼廳還這麼小呢？”
顧湘都住習慣了，平時也不覺得。
不過這房子確實不大，加起來不知道有沒有50平方。
顧湘給她爸倒了茶，她自己把衣服拎到房間裡去了。
顧爸爸越看越心酸，這娘倆住的房子還沒有他新家的客廳大。
顧湘把家裡的瓜子花生什麼的抓到果盤裡，給他爸端出去了。
“丫丫啊，過兩天你爺爺奶奶就跟我搬到市裡面去了。不然你們年後就住進去吧。不然時間久了，你們還得再打掃。”
顧湘說：“這個還得聽我媽的，看她什麼時候相搬。”
“等你媽下決定，我看難。你媽的個性你也知道，要強的咧，”
顧湘想了想說：“那我再問問她吧，這裡過完年也要籤重新續租了。”
顧爸爸走的時候還在說：“丫丫啊，爸爸就你一個孩子，東西都是你的。別說老房子放在那裡也是落灰，好好勸勸你媽啊。”
顧爸爸走了以後，顧湘就把家裡給收拾了一下。
她們都半個多月沒在家住了，落了好多的灰。廚房裡的水龍頭開始有點漏水，她就先放了一個桶在下面接着。
發現了一個問題之後，其實家裡問題還真不少。比如牀頭的地板鬆動了，踩下去就吱嘎吱嘎地響着。
廁所裡得抽水馬桶出水口也越來越小，洗澡的蓮蓬頭最好也要換一下。
雖然都是小事情，但是如果要一樁樁做完估計還是很麻煩的。
不過畢竟是很多年的老房子，房東也沒有用心維護。
晚上顧媽媽回來看到房間裡多了那麼多東西，就問顧湘：“怎麼買了這麼多啊？這麼多衣服得要多少錢啊？”
“不是很貴啊，今天打折打的多。”顧湘說着也有點底氣不足，聲音越來越小了。
“你這種大衣不能折的，要掛起來啊。”顧媽媽幫着她把衣服都分類收好了，顧湘在旁邊看着，一直在糾結怎麼跟她媽說搬家的事情。
她跟小尾巴似的跟着顧媽媽跟了幾個來回，最後顧媽媽都忍不住笑了：“快說快說，到底要幹嘛。跟進跟出的像小狗。”
“媽，咱們這房子太舊了。”
顧媽媽點頭：“確實舊了，附近好多超市都被拆了，買東西也不方便。等出了正月我再看看其他房子。”
“我爸說他們這兩天就搬走了，咱們要是住過去的話都不用打掃。”
顧媽媽還是覺得住過去會有點尷尬。
顧湘繼續說：“我爸他們住二樓啊，我們又不去住那裡。一樓房間還有好幾間，我們不上去不就好了。”
顧媽媽就說再想想。
元宵節以前，房東先打電話過來了。意思很簡單，就是說要漲房租。
而且一個月要漲200塊。
顧媽媽就不太想租了，當初就是圖他便宜。現在唯一的優點都沒了。
顧湘趕緊又攛掇了她媽一下。
兩個人就說好隔天去奶奶家的老房子看一下。
顧湘已經跟奶奶通過電話，知道他們年初十就都去市裡了。而且奶奶聽說顧湘可能要去住，特地找了家政公司把家裡收拾過了。
顧湘和她媽過去一看，房間裡除了傢俱以外，個人物品都被收掉了。而且除了爺爺奶奶的房間被保留了以外，其他能睡人的房間都重新佈置了一下。
顧湘跑到樓上看了看，顧爸睡的主臥的牀都被移走了，改成了一間書房。而且明顯是給顧湘準備的，書桌書櫃什麼的都是小女生喜歡的歐式公主風。
他們的房間裡有個很大的落地窗，外面還有陽臺，做成書房採光真的是非常棒，顧湘看的都心動死了。
那頭顧媽媽在樓下看了會兒，也覺得房子都被細心重新歸置過。而且一看就知道是不會再回來住的樣子。
簡直是拎包入住就行了。
唯一的不方便就是顧湘年前找好的補習的地方，離奶奶家稍微有點遠。
她騎自行車要快二十分鐘才能到。
不過這屬於可以克服的點。
顧媽媽猶豫不決的時候，小舅媽聽她說了這件事也是勸她。本來離婚的時候她什麼都沒拿，還撫養了女兒，這套房子本來就是該得的。
不得不說小舅媽的說服力還是非常強大的，起碼顧湘都勸了她媽好幾個月都沒能拿下的事情，小舅媽兩個電話就搞定了。
開學後的第一個週末，顧湘沒去補課，跟她媽在家把東西都打包好了，然後下午喊了搬家公司都搬過去了。
東西也就看着多，但是搬上車的時候就發現也就衣服和過完飄蓬熱水壺什麼的比較佔地方，其他一些零碎的能扔的都扔了。
顧湘覺得自己對奶奶家是有情結的。
在她有記憶的童年裡，她都是在這裡度過的。
樓下除了爺爺奶奶住的房間外，還有兩間臥室，就緊挨着。
顧湘和顧媽媽一人一間。
雖然顧湘冬天的時候挺喜歡跟她媽住的，但是她現在也長開了，兩個人睡一張一米五六的牀還是擠得慌。
而且她複習的時候有時候會弄的挺晚的，她媽就算先躺在牀上也不可能睡着。
好幾次她出房間倒水，就看到她媽靠在沙發上睡着了。
顧湘真的是很喜歡她爸給她佈置的書房。
她背書的時候聽喜歡朗誦記憶的，但是以前住的地方隔音效果很差，聲音稍微大一點隔壁都聽得一清二楚。現在是隨便她大喊大叫都沒人會聽到了。
而且牆紙都是新貼的，乍看跟原來的差不多，都是橫着的直線，但是細細分辨一下就會發現有金色小花的暗紋。
後來她爸爸和奶奶聽說她們搬進去了都挺高興，顧爸爸還說她想換什麼傢俱就跟他說一下，他找人給辦了。
顧湘想在落地窗旁邊放那種懶人沙發，可以把整個人包裹在裡面的那種。
當時只是隨便提了一句，週末顧爸爸就從市裡面買了一個，特地開車給送回來了。
顧湘真是受寵若驚，她是真覺得這半年來她爸對她是越來越好。其實這種沙發現在已經在縣裡面時興起來了，傢俱店都有賣。
當然這也可以理解，畢竟現在住的那麼遠了，顧湘對他的態度也不是特別熱絡，他再不緊張閨女，兩個人的關係就真的越來越疏遠了。
顧爸爸來是帶着家裡的戶口本來的，讓顧湘把五萬塊的存摺也帶着了，去了趟銀行，把錢都取了現金。讓她拿回去要買什麼傢俱都先用着。
這時候他們這裡pos機還不知道在哪兒呢，買東西都是付現金。
他算看出來了，那張存摺都給了快一年了，他不提，他閨女就不用。
顧湘揣着一袋子錢還挺慌的。
顧爸爸一路開車把她送到了家門口，看着她進去才走。
一張存摺好藏，五萬塊現金可不好藏。
顧湘把錢先放在了自己房間的衣櫃裡。
等着顧媽媽晚上回來，她就把她媽拉到房間去了。
顧媽媽還笑呢，說她鬼頭鬼腦，在家還跟做賊似的。
等到顧湘把五沓錢放到眼前的時候，顧媽媽臉上的笑是掛不住了。
“哪兒來的錢？”
顧湘動了動嘴脣，小聲說：“我爸給的。”
顧媽媽是真生氣了，叉着腰指着她：“你膽子現在是越來越大了，這麼多的錢你也敢拿？你不是說你爸今天是給你送張沙發的嗎？”
“是送沙發的啊……這個錢是以前就給了，一直沒取出來。我爸怕我們剛搬過來要買什麼，就讓我用這個錢先買着。”
顧媽媽都氣的頭暈了，還以前就給了！合着就瞞她是吧？！
顧湘感覺給她媽倒了杯水，拉着她坐下，“媽，其實這個錢在我爸看來也不算什麼。你知道吧，咱們現在這附近好多房子都是他買的。”
顧媽媽被轉移了注意力，“他還買了附近的房子？”
“可不是嘛，我爸說這附近的房子以後最少能翻一倍的錢。這五萬塊他可真沒放在眼裡。而且這個錢我們也不一定要現在就用嘛，將來我考高中或者考大學的時候，總會有用到的時候。”
顧媽媽想了想，還是把她從頭到尾罵了一通，說她主意越來越大，一點都不聽話。
顧湘乖乖聽着沒回話。她媽好歹沒再說要把錢還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