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叫黃啓航,現在是黃坑中學的語文老師,教的是初三畢業班。原本老早就叫他要走了,但他一直說把畢業班摞下於心不忍,於是就等到他們初三考完試才辦調動手續。
不過,縣委辦雖然好,卻太安逸了。所以我讓他到縣委辦上班後,就下鄉掛下職。他考慮之後,說還是黃坑鎮熟悉,如果到黃坑鎮掛職,很快就能適應工作,不用再重新熟悉地方上的環境。”
周書記把他家小舅子的情況簡單介紹了下。
秦明大吃一驚,他可沒有想到周書記的小舅子這麼低調,有一個縣五套班子領導的姐夫,居然不聲不響地在黃坑中學默默無聞地呆了那麼多年。
現在象這麼低調的年輕人可不多了。自已鎮上的年輕幹部,哪怕和鎮裡哪個科局長沾邊面線親關係,都要在同事面前顯擺半天,露出“我上面有人”那種意思。
周書記的小舅子在黃坑中學教書,這個驚人的消息居然是秦明從周書記嘴裡親耳聽說的,而不是經由別人渲染傳入他的耳朵裡,這本身就讓秦明難以置信。
不過,他也暗暗慶幸,還好自已在黃坑鎮一向首尾乾淨,沒有什麼遭人議論的地方,否則,象這種低調潛伏的“小舅子”最容易成爲周書記的耳目了。現在周書記能把小舅子託付給自已,說明自已在那個方面在周書記的心裡是過關的。
於是秦明滿感動地道:
“沒想到黃啓航同志這麼低調,這麼多年,我都不知道他是您的小舅子,真是失禮得罪了。”
“哈哈,他的性格是這樣,打小就比較內向。但是工作紮實肯幹,這是他的優點,有什麼髒活累活重活,你只管叫他做去。還有啊,他到現在還沒找對象,你要是有合適的姑娘,就幫他介紹一個。”
周書記也是人,聽到手下誇自已的小舅子,心裡也很高興。秦明聽說自已的小舅子在黃坑中學教學,一臉震驚,這也從側面證明了自家的小舅子的確表裡如一,低調做人,沒有拿自已作爲招牌去招搖。周書記對自家的小舅子更加放心了。
“哈哈,象他這麼優秀的同志,姑娘們怕是搶着要呢!”
秦明打趣道。其實這也不完全是笑話,如果放出風聲說黃啓航是周書記的小舅子,立馬黃啓航的宿舍門外姑娘們都排成隊來了。
秦明可不是十七八歲的小青年,還相信情情愛愛、卿卿我我這一套。做人都要吃五穀雜糧的,嫁漢嫁漢,穿衣吃飯。嫁一個能天天吃肉的還是嫁一個天天吃菜的,姑娘們心裡自然有杆稱。
黃啓航到現在沒找到對象,恐怕不止是他內向的原因,姑娘們只知道他是黃坑中學的老師,老不知道他是周書記的小舅子,這金噹噹的招牌黃啓航並沒有用好。
秦明從周書記那吃了定心丸,知道章恩澤這次的案子不會牽扯到自已後,心情大好,看到司機小候把吉普車輪胎都換了四個新了,也沒有再說什麼。
回到家,秦明向女兒一打聽,才知道黃啓航是初三五班的語文老師,其貌不揚,人的確是挺內向的,但是教學水平挺不錯的。
秦蓮花突然想起趙菲正是初三五班的,黃啓航原來是她的語文老師呢。不知道趙菲知不知道這層關係?如果知道,難怪趙菲耀武揚威。周書記作爲縣五套班子領導,在大興縣一跺腳也是能抖三抖的人物。
趙菲渾然不覺自已又被秦蓮花掂記了一回,正在肉食店裡買肉的她,突然覺得鼻子癢癢地,打了一個大大的噴嚏。
“阿菲,你不會是感冒了吧?這麼大熱天的也會感冒?”
顏金花在邊上幫趙菲提着肉,看她如此誇張地打噴嚏,不禁笑了。
“沒有啦,只是鼻子突然癢了一下,也許有人在念叨我吧。”
趙菲也打趣,卻沒有想到正是說中了事情的真相。
兩個人買了15斤瘦肉,又買了一堆凍雞翅、雞腿,趙菲還去菜市場買了胡蘿蔔、空心菜什麼的蔬菜,又到小賣部買了蜂蜜、番茄醬、醬油、鹽什麼的,提了一大袋,兩個人找熊力借用了附近派出所的廚房,就在裡面忙開了。
本來顏金花是提議把東西拎回她家處理的,但是趙菲卻覺得這些東西這麼多,拿到顏金花家的話,會把她家的廚房弄得亂七八糟,正好看到派出所,趙菲便想起派出所也有自已的小食堂,便找熊力借了這地來做事。
公家單位的廚房就是好用,又大刀具也齊全。趙菲把瘦肉洗淨之後,片成薄片,讓顏金花找個大盆,把肉放進盆裡,用鹽、醬、蒜茸先醃起來。
顏金花看趙菲刀工精湛,手下的瘦肉片得飛快,一會兒至少就切了一斤多,不由大爲歎服:
“阿菲,你在家裡常做飯吧?肉切得真是又快又好,不輸杏花村酒樓裡的大廚了。”
“這都是練出來的,你要經常做飯,也可以。”
趙菲淡淡一笑,原來就算再經歷一世,這做飯的手藝也沒有拉下,有些印記已經便成身體語言,總是在不經意間自覺流露。
切完肉,雞翅和雞腿的處理就相對簡單了,只要在雞翅和雞腿上劃拉幾個口子,讓醬料容易滲入,放進大盆裡醃上就可以了。
胡蘿蔔什麼的,到時候再現切了,早早切好放着,維生素的養份都流失了,得不償失。
花了個把鐘頭,把這些晚上燒烤的主材都弄完,趙菲和顏金花把醃它們的盆上再倒扣了一個盆,免得被小動物們糟蹋了,洗乾淨手,兩個人算是完成了最重要的主食準備任務。
“阿菲,我們要不要到鄭志強那看看?他今天負責準備燒烤的竹籤還有青炭,不知道忙得過來嗎?另外那兩個同學也在他家裡幫他的忙。”
顏金花提議道。
“你知道他家呀?行,那就去看看。”
趙菲從來沒有去過鄭志強家,只知道他住的大體的方向,上次破曾老師的“山災花之厄”,別看趙菲說得頭頭是道的,但鄭志強家在那個方位的具體地方她還真是不知道。
“我爸經常要下鄉,有一次正好是入戶到鄭志強家,回來他就告訴我了,所以我大體知道,不是很難找。”
穿過鎮子,又走了十來分鐘,路陡然變窄了,青石板路也變成了泥土路,兩邊出現了茂密的竹林,再往前就要爬一道小山坡。
趙菲沒有想到鄭志強家真地這麼遠,而且路也不好走,晴天還好,雨天肯定是一身泥一身土的。
繞過這個小山坡,下面便出現了一撮小小的村莊,大約百來戶人家的樣子。顏金花指着村口的一株大榕樹道:
“那樹下應該就是鄭志強的家,我爸對我說的。”
那是一幢象趙菲家的夯土牆廚房一樣的小四合院,佔地並不大,一進的院落,還能依稀看到院子裡有人在走動。
“看,好象是他們。”
趙菲指着那小院子,顏金花也看到了,兩人加快腳步往山下趕。纔剛到院子前,就聽到裡面傳來談天說地的歡笑聲。
“鄭志強,我們來幫忙啦!”
顏金花的聲音很大,院子裡的人聽到了,就有人“撲撲”地走了出來,門“吱扭”一聲開了,露出臉來的正是鄭志強,他一看是顏金花和趙菲,不知道爲什麼,臉“唰”地紅了。
“啊?你們真厲害,還能找到我家呀!”
鄭志強只覺得心跳得厲害,這還是女同學第一次上他家呢。
“鄭志強,有姑娘找你啦!”
“鄭志強,想娶某,娶不到,睡不着……”
就在鄭志強慌神時,村子裡的七八個流鼻涕的小孩趕來看熱鬧。他們有的一手抓着淨掉未掉的褲子,有的拍着手掌,就在屋外圍着趙菲和顏金花唱了起來。
“某”是當地土話,老婆的意思。
顏金花聽了臉也是“唰”地一紅,糟糕,她們只想着幫忙,卻忘了村裡一般男女同學很少串門的,一來不習慣,二來容易被人說閒話。
但是今天因爲剛考完中考,一高興就忘了這回事,再加上顏金花在鎮上住久了,又是住在鎮政府裡面,平時大家男男女女搭夥工作,也沒有人說這種閒話。
顏金花臉紅,趙菲卻還是鎮定,她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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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羣小屁孩,就知道頑皮,還不快散開呀,小心鄭志強揍你們!”
一聽要捱揍,小屁孩們看夠了熱鬧,趕緊笑嘻嘻地一鬨而散。
顏金花這才鬆了口氣,嗔怪地對鄭志強道:
“你還不讓我們進去?還要讓別人看我們笑話啊?”
“哦,不好意思,一時忘了。快請進,快請進。”
鄭志強才發現自已還堵在院門口,忘了請同學進屋,趕緊不好意思地讓開。
鄭志強的家和農村裡的院落一樣,東邊爬着絲瓜藤,右邊栽着南瓜架,中間還有一口自用的水井,一進的院子,大約五間房的樣子,擠擠挨挨的,還有兩隻老母雞在瓜架的蔭涼下刨土、吃蟲。
“金花,趙菲,你們來啦!”
另外兩外幫忙的男同學正滿頭大汗地做着什麼,看到來了援手都喜出望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