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雲萱的情緒太過激動,已經完全失去了冷靜跟理智。
梅七的心頭雖然早就有猜測,但是宋雲萱那邊卻一直曲曲繞繞的說話,沒有明明白白的去承認自己的身份。
現在,她說顧淼淼是她的女兒。
終於承認了自己是顧長歌。
可是,顧長歌的的確確是死了。
他回國之前就問過當初給顧長歌火葬的人。
那個人也是明明白白的說是看清楚了人將沒有心臟的屍體推到火化爐裡面去的。
一個已經死了的人,怎麼會又活過來?而且還變成了另一幅模樣?
他不相信顧長歌沒有死。
但是也不相信宋雲萱是真正的宋雲萱。
所以,這是一個讓人很費解的事情。
那種怪力亂神的事情他也有想過,但是,卻總是介於相信與不信之間。
如果宋雲萱有什麼危險,如果那些怪力亂神的東西能夠拯救她,那麼他願意相信。
可是,在其他時候,他是將信將疑的。
梅七趁還沒有人發現她們,在把宋雲萱敲暈了之後,就趕緊抱起來,然後送到了自己的車上。
那邊的圍觀人羣還在議論紛紛,有同情的,有幸災樂禍的。
還有薄涼到毫無反應的。
顧淼淼的屍體就那麼躺在地上,七竅流血,眼睛瞪着漆黑的天空。
四肢以一種奇怪的角度扭曲着。
譚藝在聽聞消息之後第一時間趕了過來,但是看着這個孩子的屍體,他卻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什麼事情也做不出來,手指發僵的拿着手機,想要給宋雲萱打一通電話通知她。
可是,無論如何都下不去手。
只能看着那個孩子的屍體,一動不動的站着。
他從來都沒有想過,這個孩子,顧長歌跟邵天澤的這個女兒,會以這樣一種方式,從這個世界上離開。
……
邵天澤喪女的消息在一夜之間瘋狂的傳播遍了雲城的每一個角落。
顧長樂看着顧淼淼的屍體,在驚愕之下竟然暈了過去。
邵天澤本來是回距離醫院比較近的酒店休息,然後想要的等第二天早上再去看女兒的。
可是,凌晨三點鐘,就被通知了死訊。
他跪在女兒的身體邊,想要伸手去把女兒的身體抱起來。
可是,看着血泊裡面那個身體都摔得扭曲了的孩子,卻無從下手。
不知道該如何下手。
大腦一片空白,不知道自己應該怎麼去做。
然而眼睛裡面卻是乾乾的。
沒有淚水。
他跟顧長歌的女兒……就這麼沒有了……
悲慟在心裡面聚成一團。
他忽然覺得有些胸悶,喉嚨一熱,忍不住就咳嗽了一聲。
血從口腔裡面噴到手心的時候,周圍的助理嚇了一跳,趕忙去扶他:“邵總?邵總您還好吧?您咳血了!”
邵天澤不說話,卻忍不住,跪在地上底下了頭。
別人看不清楚他是不是流淚了。
但是卻能夠看見他手心指縫裡面滲出來的血跡。
旁邊的助理看一眼顧淼淼的屍體,覺得有些殘忍,又忍不住想要去扶邵天澤。
邵天澤卻在助理把手伸過來的時候,忽的開口道:“別讓小奕知道……”
“什麼?”
助理沒太聽清楚邵天澤的話。
邵天澤便又重複了一遍:“淼淼的死,不要讓小奕知道。”
“是,是,我馬上就去警告他們,絕對不可以將小小姐的死訊告訴小少爺。”
助理這句話本是無意的,但是從中提到了‘小小姐’這個稱呼,卻還是讓邵天澤受了刺激一般,心口一絞,忍不住又嘔了一口血。
助理看見邵天澤嘔血,忍不住大驚失色,扶着邵天澤就喊旁邊的醫生:“邵先生吐血了,你們快幫他看看!”
周圍的醫生聽見助理這樣喊,紛紛圍了過去,七手八腳的把邵天澤扶起來之後往醫院的檢查室裡面送。
邵天澤被人架着扶着往前走,全身的力氣就像是被抽空了一樣,想要回頭去看一眼女兒所在的地方。
可是回頭看過去,卻除了一灘血,什麼都看不清了。
他唯一的女兒,就這樣從他的生命裡面離開了。
……怎麼會變成這樣的……
眼角的淚水,終於是流了出來。
……
顧淼淼死訊的消息被刻意傳到了港城。
但是雖然速度奇快,卻被臧靈兒給攔在了顧奕的家門口外面。
臧靈兒咬着牙吩咐手底下的人:“無論如何,這個消息都不能被顧奕知道。”
手底下的人有些爲難:“可是,顧家那位小少爺的宅子裡面,都是邵家的人啊,咱們能夠攔住這一次,但是難保宅子裡面不會有人顧故意把這個消息告訴小少爺。”
臧靈兒抿了抿脣,纔開口:“邵天澤不會讓女兒死去的消息傳到兒子的耳朵裡面去的,現在,他就只有一個兒子了。:
“但是這個孩子不是他跟顧長樂所生的,怕是……”
“顧長樂根本就不會生,他就只有這一個兒子了,一定會好好的對待這個兒子的。”
“那您覺得這件事究竟是誰幹的……”
臧靈兒眯着眼睛,咬牙道:“顧長樂,丁童。”
這兩個名字被臧靈兒咬牙切齒的吐出來。
彷彿要被嚼碎了一般。
丁童那邊正在興奮勁兒上,卻冷不丁覺得有陣陰氣襲到後背上,猛地就張口打了個噴嚏。
聽見她這個噴嚏聲,電話那頭跟她連線的元熙便開口問了她一句:“怎麼了?着涼了?”
“沒有,雲城雖然已經是冬天,但是並沒有很冷。”
“那你怎麼忽然打了一個噴嚏。”
丁童笑着開口:“顧家的那個小女兒慘死,扯動了不少人的心,估計剛纔是有人因爲這個小小姐的死,而咬牙切齒的咒罵我吧。”
“那你怕嗎?”
元熙問她。
丁童聽見元熙這麼問,就忍不住笑了起來:“少爺說什麼呢,我丁童什麼樣的事情沒有做過?一條人命而已,值得我怕嗎?”
她丁童手上的人命又不是隻有一條兩條,如果怕,那豈不是要被嚇死。
她微笑:“這個世界上,我除了少爺你,就不怕什麼別的了。”
在她的心裡面,只有元熙,只有這個少爺。
別的她都不害怕。
她只怕自己的少爺拋棄自己,或者是自己的少爺出什麼危險。
那邊元熙聽見定痛這個回答,微微沉默了一下,纔開口:“凌晨三點這個時間,到底是誰動的手?”
“少爺猜猜看。”
“顧長樂在凌晨三點沒有作案動機吧。”
“怎麼會沒有?邵天澤又不跟她住在一塊兒,她的行蹤也不會受到控制監視。”
“這麼說起來,是她做的。”
元熙開口。
丁童笑道:“不管是不是她做的,這個事情邵天澤都會首先懷疑到她的頭上去。”
元熙問她:“你到底是安得什麼心?”
“我當然是安得讓邵家就這麼垮了的心。”
丁童反問元熙:“難道少爺不是想要得到邵家嗎?”
“我是想要得到邵家,但是我可不想要得到一個空殼,邵家企業是顧氏改名之後留下了的,我很喜歡,所以,你不要把他弄得一點價值都沒有了。”
“少爺放心吧,我只會搞臭了邵天澤跟顧長樂的名聲,絕對不會去搞壞整個邵氏的名聲的。”
“你心裡面清楚就好。”
元熙跟她說到這裡,便不想要繼續說下去了。
丁童也知道少爺很累,所以改變了話題,開口問元熙:“少爺,事情已經辦妥了,如果泰國那邊的事情也結束了,你就回來跟我一起吧,我有點想念你。”
丁童是一個說起話來並不很會矜持的女人。
她喜歡元熙,所以願意主動表白,也願意去主動的勾,引爭取。
然而元熙聽見她的話,卻是思索了一下,才疲憊的開口:“我這邊的事情還沒有辦完,等到辦完之後,我自然會過去找你的。”
“嗯。”
“我想去休息一下,昨晚的事情有些傷腦。”
“好。”
丁童沒有再挽留元熙,靜靜的聽他那邊先掛斷了電話。
然後就抿着脣,轉頭去看醫院裡面的傳輸過來的錄像。
顧淼淼是三點鐘的時候從樓上追下來的,接着便是發現圍觀的人。
有門診室的醫生匆匆過來看情況,但是並沒有什麼用處,因爲這個孩子在從樓上摔下來的時候,就已經沒有生命跡象了。
是當場死亡的。
她輕輕笑了一下,看着錄像中的人來來往往。
然後眯着眼睛從裡面找可疑的人。
她相信,顧淼淼忽然就這麼死了,宋雲萱絕對會到現場來看一看。
然而,她眯着眼睛從三點二十分,一直看到錄像截至的十分鐘之前,都沒有看到錄像裡面出現疑似宋雲萱的人。
這讓她覺得有些懷疑自己的眼睛。
“宋雲萱沒有道理不過來的……”她低聲呢喃着,然後將錄像回放,想要從中再找一遍。
因爲她從白水龍王那邊問出來的每一個消息,都顯示着宋雲萱跟邵天澤的這個女兒有着莫大的關係。
這個孩子出了事,宋雲萱絕對會過來。
可是,錄像卻一直沒有顯示出有宋雲萱出現過,這是怎麼回事?
她將手機拿過來,要把手機撥到負責錄像的錄像師那邊去。
然而,還未等電話撥出去。
她就眼神一滯,迅速的動手將錄像界面暫停了。
屏幕上面顯示的時間是凌晨三點五分……
而不遠處那個披散着頭髮穿着睡衣跪在地上的女人,像極了宋雲萱。
顧淼淼三點才墜樓,從宋家得到消息到趕到醫院,無論如何都要二十分鐘,爲什麼宋雲萱會出現的這麼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