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雷乍響，烏雲籠罩着天空，滴滴陷入一片黑暗之中，燈光顯得如螢火般藐小。
“程總，柳總，出事了！”
副總經理等滴滴高管腳步匆匆，闖入總經理辦公室，一個個臉上滿是惶恐和不安。
“又怎麼了？”
柳清皺了皺眉。
“剛剛得到消息，我們派到天橋、寫字樓幾個地方發傳單的人都被城管給摁住了。”
副總嚥了咽口水。
“呵？”
程維露出不以爲然的笑容，“胡鬧！這種小事，你們不會處理嗎？打個電話給管轄的城管局啊，先把人和傳單給保出來啊。”
“程總，我們打了，倒是人可以放回來，但就是傳單，統統被沒收了。”副總爲難道。
“現在纔開年，城管這麼急着抓業績？”
柳清嗅到了一絲不對勁的氣息。
“哪怕是業績，放着其他事不管，爲什麼偏偏要管滴滴發傳單這種小事？爲什麼偏偏同滴滴過不去，順風、搖搖、百米哪家沒有發傳單？”程維分析道，“估計是友商舉報的！”
“我們覺得是百米乾的。”
副總等人異口同聲道。
“何以見得？”
柳清不禁疑惑。
“柳總，程總，微博現在有個百米簽約的出租車司機，把我們僱去刷機的派遣工給逮了個正着，不僅發了動態曝光，還附上了視頻，你說巧不巧？”副總直截了當地說。
“你說什麼！”
程維一個激靈，“你怎麼不早說！”
柳青也是一驚，立刻操作電腦，登上微博，就見這條有關滴滴惡意刷機的視頻登上了熱搜，而且是熱搜榜第一的位置，轉載、點贊顯示着“10萬+”，評論也超過了5萬條。
毫無疑問，滴滴徹底“火”！
“特麼的，怎麼會被抓呢，廢物，一羣廢物，裝個滴滴都會被抓！”程維氣急敗壞道。
“我覺得其中必有蹊蹺。”
柳清陰沉着臉，疑心很重，“哪裡會這麼巧，被人抓包的時候竟然會拍視頻。”
“你的意思，百米是守株待兔？”
一個念頭立刻閃過程維的大腦。
“也不能排除是擺拍僞造。”
柳清盯着視頻裡司機和刷機者相互爭執的場面，動作生硬，表情浮誇，有“演”的成分。
“你這麼一說，還真是。”
程維咬了咬牙，“百米這是特麼爲了報復我們刷機，故意栽贓陷害？”
“現在問題的關鍵是我們是不是真的有人被抓了現行，必須馬上查個清楚。”
柳清回過頭看向滴滴一衆高管。
“可是這種事都是外包出去，不可能用公司的員工，要查的話，需要很長時間。”
副總爲難地搓了搓手。
“不管花多長時間，也要把事情查清楚，立刻，馬上，讓負責外包的人給我查清楚！”
柳清板着臉：“我不想再說第二遍！”
“不好！”
程維此話一出，瞬間吸引衆人的注意力。
就在此時，百米的微博官方賬號對此做出了迴應，在聲明裡特別強調：
“經公司緊急調查，百米與合作的25家出租車公司裡，在一週之內，確實發生了多起網約車平板電腦遭刷機的情況，而且改裝APP均勻‘滴滴’，現已向公安部門報案……”
“對損害百米利益的任何單位或個人，我司保留追究侵權者法律責任的權利！”
“這……這未免也太快了吧。”
程維感覺到不安。
“銜接得挺好啊。”
柳清心裡咯噔了一下，連忙打發一衆高管們，該調查的調查，該公關的公關。
一下子，偌大的辦公室只剩下兩人。
“我原以爲百米規規矩矩，就像頭待宰的羊，想不到是一頭披着羊皮的狼，夠狠！”
程維憤憤地一拍桌子。
“還好，還在我們可控範圍之內，當務之急，必須先消除滴滴在微博的負面輿論。”
柳清正打算商量對策，桌上的座機突然響起，電話赫然來自市交通委。
程維忙不迭地接聽，滿臉的笑容肉眼可見地漸漸消失，肌肉僵硬，反而比哭更難看。
“電話裡說什麼了？”
柳清急切道。
“讓我們明天去一趟。”
程維皮笑肉不笑。
“是不是領導同意再給我們一次展示滴滴的機會？”柳清心裡鬱悶，偏偏時機不對。
好巧不巧撞上滴滴陷入了輿論戰。
“不、不是，是百米向交通委告狀，說我們滴滴惡意刷機，擾亂市場秩序，領導請我們去當面解釋。”程維心裡越發沉甸甸。
“不好！”
柳清意識到如果順藤摸瓜一直往上查的話，很難不會查到這些人是滴滴所指使的。
到時候，別說得到交通系統的支持。
滴滴APP沒有被下架取締，就不錯了！
正當兩人一籌莫展的時候，微博、佰度、貼吧、門戶等平臺上，早已對滴滴口誅筆伐。
在刻意的推波助瀾下，輿論洶洶如火。
甚至有網友瘋狂人肉，扒出了刷機僱傭者的具體信息，以及滴滴的背景和股東結構。
不查還好，一查就查到柳傳智和鹿雲。
簡直是往熊熊燃燒的烈火裡澆上滾燙的油，從易支付私有化，到支持阿狸粑粑借3721強制安裝，種種有關鹿雲的黑歷史，被扒出個乾乾淨淨！滴滴的形象嚴重受損！
至於柳傳智，必須四個字形容！
“不對，這是百米能做到的嗎？”
柳清越來越覺得不對勁。
“柳總，你看出了什麼？”
程維一時間毫無頭緒。
柳清低頭沉思，剛好發傳單被城管抓？剛好就曝出了刷機被抓的視頻？剛好就登上了微博熱搜？世間哪有這麼多剛好？
肯定不是巧合，肯定裡面有詐！
“現在不是揪出幕後黑手的時候，我們必須想辦法讓滴滴度過這一關再說。”程維心急火燎，但無計可施。
這場面他真沒見過，也不知道如何應對！
“程總，這樣吧，你去聯繫鹿總，我給我爸爸打個電話，當務之急必須想出個解決的對策，把這件事暫時壓下去，否則在這麼任由發展下去，非常不利於滴滴以後開拓市場。”
柳清也沒了主意，只剩下找爸爸一招。
“對對對，我馬上去做，我馬上去做。”
程維恍然大悟，快去西天請如來佛祖！
柳清強自鎮定下來，抄起電話：
“喂，爸爸，是我。”
“清清啊，是不是滴滴出了什麼事？”
柳傳智大致瞭解了來龍去脈之後，直截了當地說：“這一定是陸飛這個王八蛋乾的！”
“陸飛？爸爸，你有什麼依據嗎？”
柳清先是一驚，然後細細琢磨。
“不需要依據，我太瞭解這個王八蛋，對付滴滴的這些招數，陸飛何嘗沒有對聯翔用過呢？簡直是一模一樣！”柳傳智罵罵咧咧。
柳清半信半疑，“如果真是陸飛呢？”
“真是他在對付你們，滴滴現在要做的就是趕緊處理乾淨這件事的首尾，哪怕是棄軍保帥。”柳傳智教導說，“只要沒有查到滴滴的頭上，沒有實際的證據，你們千萬不要認，也千萬不要慌，要不然就中了王八蛋的計了！”
“嗯嗯，還有嗎，爸爸？”
柳清詢問處理過程中的注意事項。
“你們這件事辦的破綻太大了，爲什麼刷機只刷滴滴的？十個裡面可以有七八個滴滴，再摻雜一兩個順風、搖搖，魚目混珠不懂嗎！”柳傳智恨鐵不成鋼，“現在只能亡羊補牢，你們趕緊再僱一批人，這次刷機不要刷滴滴的，刷順風，刷搖搖，然後匿名曝光在微博上，總之，把水攪得越渾越好，明白嗎。”
“我馬上安排人去做。”
柳清內心鬆了口氣。
“至於滴滴受到我和鹿雲的名聲所累，不用擔心，聯翔很快就能幹成一件驚天動地的大事，能徹底正名、振奮人心、光耀華夏！”
柳傳智自信滿滿道。
“爸爸，是不是跟谷歌談妥了摩托羅拉的收購？”柳清語氣裡不無激動。
“沒錯，30.15億美刀。”
柳傳智沾沾自喜，“摩托羅拉的品牌、全球的銷售渠道、上千件專利、研究實驗室還有上萬名員工，神舟想得到的，結果被我們得到了，哈哈，這下子聯翔手機絕對能突飛猛進，就算暫時超越不了邏輯、三星，也不比HTC、神舟遜色，將來誰輸誰贏，還不知道呢！”
“恭喜爸爸。”
柳清面露喜色，連聲祝賀，而後掛斷電話，歡喜雀躍地回到辦公室，但見副總等一衆高管也在，神色跟程維一樣，死氣沉沉。
氣氛在安靜之中，越發沉悶而凝重。
“剛剛柳總給我支了招，我們必須立刻去做。”柳清發號施令，卻發現程維等人一動不動，怒道：“你們這是什麼意思，不想做啊？”
“不是。”
程維嘆了口氣：“壞消息，剛剛收到天宇、神舟好幾家手機廠商的警告，說APP商城裡已經接到了大量有關滴滴的用戶舉報，如果我們再不及時處理和澄清的話，將不得不考慮臨時下架，或者標註爲‘疑似風險軟件’。”
“你說什麼？！”
柳清整個人猛地一哆嗦。
在高盛這麼多年從未感覺到如此的壓力。
難道這就是陸老爺的商戰嗎！
如此凌厲的攻勢，一波接着一波，打的他們根本喘不過氣，根本難以招架。
排山倒海，彷彿要把滴滴給淹沒了！
怪不得他爸爸和鹿叔叔會輸得這麼慘！
一時間，毛骨悚然，不禁自問：
陸飛的攻勢，真的結束了嗎？
“我們非常有必要在國內再成立一個安卓手機渠道聯盟，把流量這塊牢牢把控住。”
別墅書房裡，陸飛慵懶地躺在沙發上。
“陸總，我完全同意您的意見，不能再縱容91、佰度、360這些第三方手機助手，繞開我們正規應用市場，攫取本該屬於我們手機廠商的流量紅利跟渠道分成。”
孫紅軍一本正經道。
“不過光靠邏輯、神舟兩家單打獨鬥不行，針對這些第三方手機助手，必須羣毆。”
陸飛一個翻身，坐了起來，“老孫，華爲、天宇、vivo、oppo、htc、小米它們都是些什麼態度？哪些同意加盟？哪些不同意？”
“沒有不同意，一聽說是陸總號召的，都爭相報名加盟，都覺得陸總您說的有道理，這塊渠道流量的蛋糕，怎麼能便宜給外部人吃呢，要吃也是我們自己內部人吃！”
孫紅軍在電話裡發出爽朗的笑聲。
“好！這個聯盟，暫時叫‘硬核聯盟’吧。”
陸飛把眼睛眯成了一條線。
前世的硬核聯盟也不知道是哪個大廠率先提出來的，總之無數手機廠商紛紛加入。
但這年頭，還是一盤散沙，各自爲戰。
因爲各大手機廠商還處在硬件競爭的時代，還沒有到從生態到軟件的廝殺，也因此對自家內置的應用市場沒有花太多的精力發展。
以致於手機廠商自帶的應用市場，不論在用戶體驗，還是界面設計等方面做的很差，白白把這塊移動互聯網渠道流量紅利拱手讓人。
此時，混的風生水起的莫過於第三方應用市場，比如安智市場、91助手、豌豆莢……
而一旦硬核聯盟誕生，他們的好日子就到頭了，這種趴在手機渠道躺贏的時代落幕了！
硬核聯盟最大的優勢在於掌握了最上層的流量來源，也就是智能手機這個硬件。
手機廠商在出廠的時候，就可以將自家的應用市場，甚至廣告內置在手機，無法刪除。
實際上直接幫手機廠商省去了很大一筆推廣費用，手機廠商根本不用擔心用戶如何安裝自家的應用市場，小米的互聯網手機戰略——
圖的自然也是這個！
“陸總，我們成立‘硬核聯盟’的第一件事，就是卡滴滴的流量。”孫紅軍建議道，“他們出了力，是不是也該給他們點甜頭嚐嚐？”
“放心，我心裡有數。”
陸飛笑道：“硬核聯盟主打的就是資源共享，互利共贏，我打算帶着它們一起做手機遊戲發行商，在手遊分成裡分到一杯羹。”
“手遊？！”
孫紅軍又驚又喜。
“對，企鵝近期會發布《多塔傳奇》、《天天酷跑》幾款手遊，可以從利益裡分潤一部分給硬核聯盟，等手遊徹底打開了局面，以後渠道的分成，只多不少，而且躺着收錢。”
陸飛話裡透着一股自信。
且不說其他手遊，單單《多塔傳奇》，錢掙得可是惹得暴雪、冰蛙眼饞，逼得打官司，改名字，改成《小冰冰傳奇》，但依舊賺錢。
當然，相比於前世，陸老爺掌控的硬核聯盟，抽成不會太過份，主打可持續竭澤而漁。
總之，手遊衝的每一個鋼鏰，都得姓陸！
“陸總，如果是這樣的話，我敢說，沒有一家廠商不會賣力地卡死滴滴，嘿嘿，滴滴想從手機渠道上獲取流量，只怕比登天還難。”
孫紅軍發出幸災樂禍的笑聲。
“不急，再跟他們耍耍。”
陸飛嘴角揚起一抹十足的壞笑。
畢竟，我也不是真正的魔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