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姜如意一襲男裝,帶着侍女蘭香兩人站在雲雀樓的樓下,今日姜如意身着一襲月白色長衫,手執一把黑金摺扇,束髮金冠,來到了雲雀樓下。
雲雀樓是什麼地方,是一個很有名氣,十分有名氣,特別有名氣的地方,在大夏國就無人不知曉雲雀樓的,雲雀樓是銷金窟,又是溫柔鄉。它是上京最富有盛名的青樓。事實上京的青樓有很多。爲何雲雀樓會是最有名氣?,那還要得力於大夏的元豐帝,元豐帝早年微服出巡的時候就曾經來過雲雀樓,當時雲雀樓的花魁念小小一曲劍舞,贏的了元豐帝的喝彩,元豐帝更是贊其女中豪傑,一時間雲雀樓名聲鵲起,一時間風光無限。只是那位念姑娘自此之後便不見蹤跡了,無人知曉她去了何方?
而此番傅伯南被害入獄,則是與這位念姑娘有着分不開的關係。
人人都道傅伯南乃是虎威大將軍之女林婷婷和江南道三虎之首傅邵清之子,可是前不久卻有人握有證據,說傅伯南並非林婷婷所出,而是傅邵清和雲雀樓花魁念小小的私生子。而且他還拿出了原123言情學院院長姜明山的親筆手書,如今已經遞到戶部了。而傅伯南已經停俸待查。
當然停俸待查這件事情是元豐帝一貫的做法,不管這個事情到底是不是真的,首先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停俸。當然如果傅伯南當真是青樓花魁念小小的孩子的話,那代表傅伯南這一生的仕途便徹底的完了。
大夏國是一個社會等級十分森嚴的國家,實行乃是種姓制度,如同念小小這類的低種姓的青樓女子,即便是誕下孩童,也無法出仕,也無法參加科舉,更無法入朝爲官。而且傅伯南一旦被證明是念小小所出,他和姜如意的婚事也是不可能了。姜如意的出身也是高種姓,低種姓和高種姓的階層是不能互相通婚的,這樣會擾亂血統,血統在大夏國是相當的之重要。
所以當姜家知道此事的時候,姜如海可是愁死了。而張氏的心裡也是不好受。張氏雖然只是上京郊區的一個地主家裡的女兒,但是她先祖出身高,也是高種姓,就連盧氏這個做妾侍的祖輩的地位也是極高的。加上姜家的門檻並不是很高,他們纔有可能在一起。可是即便是姜家的地位不高,也斷然不會跟一個妓人之子聯姻。即便那人是傅伯南,如此才華出衆的人。
當姜如意得知此事的時候,她的反應十分的平平,波瀾不驚,就好似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反而倒是急壞了張氏和姜如海。兩人一直都在多方打聽。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開始幫姜如意安排生活只不過入夜之後,姜如意倒是叫醒了一直熟睡的蘭香,尋了一件姜如海以前穿的袍子,竟然連夜偷偷的跑了出來,如今更是來到了雲雀樓。
雲雀樓的名聲實在是太大了,就算是蘭香這個一直在內院服侍的丫鬟,都知曉這個地方。她一見是來到這裡,頓時就羞紅了臉。
“大姑娘,你,你,你這是怎麼了?我們還是回去吧,這裡不是女兒家應該來的地方?這裡可是,可是……”蘭香拉扯了一下姜如意的衣服。此時的蘭香也換上了小廝的衣服,跟隨在姜如意的身邊。一望見雲雀樓,她就想着不應該是女兒家來的地方,就想着領着姜如意快些離開這裡。
姜如意回頭瞅了蘭香一眼,她的一雙眼睛都要貼在蘭香的臉上了,十分奇怪的打量着蘭香,蘭香也十分奇怪的望着姜如意。
“你不想進去看看嗎?”
等了半晌,姜如意指着雲雀樓對蘭香問道。
蘭香擡頭望着雲雀樓來來往往的人,還有那些身着綵衣的女子們,說實話不好奇那是假的。雲雀樓雖然是青樓,那可不是一般的青樓,不是有錢就可以進去的。它挑客人的哦。
即便你富可敵國,若是沒有地位,根本就進不去了。而且雲雀樓不僅僅姑娘美,飯菜也是極好的。在上京有這樣的傳言,最好的飯菜永遠都不是在醉仙樓,而是在雲雀樓。
蘭香被姜如意如此一問,自然也是心動不已,她十分的猶豫:“大姑娘,我,我,可是我們這樣不好的,這個地方,女兒家不能來的吧。”
到底是青樓,畢竟是晚上,蘭香還是顧慮重重,而且若是此事被張氏知曉了,到時候她肯定很慘。張氏自然不會去罰姜如意,到時候倒黴的可不就是她了。
“走!”
姜如意倒是沒有顧慮那麼多,而是徑直朝裡面走去。蘭香也無法只得跟了上去了,這還是蘭香第一次光顧青樓呢?自然覺得是各種有趣了。
“兩位可有請帖?”
果然是要查驗身份的,沒有請帖仍憑你是天王老子也不讓你進。而姜如意則是隨手將一個請帖遞到了那人的手上。那人看了請帖一眼,又打量了一下姜如意,又看了請帖一眼,再次看了一下姜如意一眼。
“兩位請!”
那人竟是放行了,蘭香十分奇怪的看着姜如意。進去之後,才驚奇的問道:“大姑娘,不,公子,你怎麼會有請帖的?”蘭香現在是越來越崇拜姜如意了,她好像無所不能,什麼都會,就沒有她不會的事情了。而今竟然還有云雀樓的請帖,這實在是太讓人匪夷所思了。
“方纔從那人身上借來的。”
蘭香順着姜如意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見一人正在着急尋找什麼,估計就是在尋找請帖吧。蘭香十分驚奇的看着姜如意:“公子,你是偷……”
“不,我會還他的!”
姜如意繼續往裡面走去。
雲雀樓裡面的姑娘很多,男子也很多,這裡的人非富即貴,而且都是上京的貴人,當然這些姜如意都不認識了。她此番前來,是想見見雲雀樓幕後的老闆。
“兩位客官,你們可是有相好的姑娘?”
老鴇韓月娘帶着微笑走了過來,姜如意隨手就遞了一張銀票,塞在她的胸前。韓月娘一看那銀票上面的數額,那臉自然是笑開了花,恨不得將姜如意給捧了進來。
“兩位客官,這邊請。瞧着兩位面生,可是頭一回來,若是頭一回來的,我韓媽媽自是給你們介紹好姑娘,我們雲雀樓的姑娘,那自是上京最好的。”
韓月娘十分自豪的說道。這年代沒有人和錢過不去,而且還是有錢的貴人,能夠進入雲雀樓的人本就是不凡,更何況出手如此的大方呢。韓月娘自是想要好生招待眼前的兩位金主了。
“我餓了!”
姜如意淡淡的說道,她今日吃的比較少,走到這裡便覺得有些飢餓了。
韓月娘先是一愣,又瞧着姜如意,笑道:“那好,我這就去給兩位大爺上吃的去。我們雲雀樓的飯菜可是一點兒都不會比醉仙樓的差,我們的大廚那可都是宮裡的前御廚……”
姜如意對韓月娘的話並沒有多大的興趣,她此時在坐在二樓靠窗的位置,自此看了一下雲雀樓,果然有三樓,雲雀樓事實上只開放兩層樓,第三樓從來都是不對外開放的了。因而都被世人所好奇。
“公子,你到底想來幹什麼?馬上天就要亮了?若是天亮還不回去的話,被夫人發現,到時候她定會急壞了……”蘭香越想越着急了,其實如今纔剛剛入夜而已,其實還要很長時間,天才會亮。
“無事,天亮能趕回去了。我們來這裡,是來尋人的。”
左相傅伯南的事情,姜如意覺得十分的蹊蹺。
“找誰?”
蘭香十分好奇,爲何今日姜如意竟是會來這裡尋人。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這廂姜如意和蘭香兩人還在雲雀樓裡面尋人,那廂沈鬆和沈柏兩人則是在沈府和沈湛清說話。
此番沈湛清的臉色瞧着不是很好,他作爲沈家這一代最出色的男子,卻在科舉之後,並沒有選擇從政而是選擇一個人去研讀醫書,做一個懸壺濟世的醫者,如今更是通過寧穿石的引薦,進入了太醫院。
“伯父,叔父。我志在醫術,不在朝堂。朝堂之事,恕我不知。”
今日沈湛清一回來,沈府便派人來請他。這還是他來上京這麼長時間以來,沈府第一次出動人來請,從來都是他主動上門,何曾來請呢?
“聽說,七郎你與林淑妃相熟,不知……”
沈鬆已經極爲的耐着性子與沈湛清說話了。在沈家那麼多的子弟之中,怕也只有沈湛清一人敢和他那般說話,他努力的壓制着自己的情緒了,不讓自己表現出怒容來。
“的確,我以前在中州遊學的時候,曾經受到林家熱情的款待,見過當時的林淑妃。談不上相熟,此番林淑妃邀我去給她看診,也只因我是太醫院的醫者,沒有其他。”
沈湛清一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樣子,顯然他是沒有想過給沈鬆機會,從他這裡入手。聰明如沈鬆立馬也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七郎,你是不是還在怪伯父當年對你娘那般,還是在怪我們沈家?”
沈鬆的手微微的顫了顫,他也老了,坐在輪椅上的他,也出現了老態。他望着眼前的沈湛清,就會想起他英年早逝的弟弟,那個沈家最出色的男子,卻那般早就過世了。
“侄兒不敢!”
沈湛清嘴上雖是這麼說,但是他的手卻攥緊了,怎能不怨,南都沈家,“要嫁就嫁沈家郎”。是啊,大夏的女子人人都想嫁入沈家,因爲沈家的男兒沒有通房也沒有妾侍,從來都只有一個正妻,絕不會出現寵妾滅妻之事。光這一點,已經讓多少女子欣羨了。可是有沒有人知曉那些嫁入沈家的女子又是怎麼樣的。
沈湛清的父親過世的時候才二十五歲,他的母親才二十歲,二十歲是什麼概念,一個女子青春正好,就活活的守寡了。在大夏如此民風開化的過度,棄婦再嫁,寡婦再嫁也是在正常不過的事情。在這尋常人家並沒有什麼過錯。
但是在沈家不會出現,沈湛清的父親過世之後不久,就傳來他母親貞烈殉夫的消息。當時整個南都都在歌頌沈湛清的母親李氏是如何如何的貞烈。可是沒有人比沈湛清還要清楚,當時他看到了什麼,他親眼看到,自己的母親被人勒死吊在房樑之上,就是爲了沈家所謂的名聲。
“七郎,你也知曉,我們沈家的情況,當時那也是無奈,林淑妃那裡……”
沈柏見沈鬆那裡說不清,就親自來當說客。
“叔父,如今已經很晚了,侄兒當真有些累了,想要回去休息一下,還請叔父成全。”說着沈湛清就朝着沈柏一拜。
沈柏見狀,復又看了一眼沈鬆,沈鬆擺了擺手,示意沈湛清可以離去了。於是他便頭也不會,徹底的離開了沈家。
“大兄,你也莫生氣,七郎到底還是一個知禮數的人,他早晚會想通的。”沈柏見沈鬆的臉色頗爲的不好看,就趕忙寬慰道。沈鬆再次的擺了擺手。
“當年的事情,那是老祖宗定下的規矩,你我也無法更改的,七郎心裡有氣那是自然,其實即便沒有七郎的幫助,以你我之能,依舊可以撐得起沈家不倒。罷了,七郎的事情你我以後也不必再管了。”
沈鬆真的是生氣了,他看似不經意的話,已經是相當的嚴重了。那就是以後沈湛清怕只能靠自己了,沈家是不會給他提供任何的助力了。
沈柏長長的嘆了一口氣,望着沈湛清離去的背影。這個孩子如今已經長大了,而且城府也越發的深沉了,竟是讓他這個做叔父的也看不透了。
沈湛清無疑是這一代沈家子弟最出色的一個,只是如此出色之人,竟是無心仕途,潛心醫術,這對沈家來說,不得不說這是一種損失。沈湛清離開了沈府,他剛剛走沈府,沈婉如就跟着跑了出來。
沈婉如是沈湛清的堂妹,算是沈家這一帶女子之中最出色的一個,若非元豐帝實在是太過年老,沈家極有可能將她送入宮中,成爲妃嬪,幸而元豐帝如今已經老了,而且就連沈家也認爲元豐帝再也不能使妃嬪有孕,沈家的人才將那點心思給放下了。而此次沈婉如來上京,也是準備在諸王之前選一個合適的,然後嫁入王府。
世家豪族的女兒,從來都沒有所謂的婚姻自由一說,尤其是似沈家這樣的豪族,他們的女兒從來都是聯姻的工具,談不上絲毫的幸福而言。更可怕的是,沈婉如以及很多沈家的女子已經默認這種事情的存在,沒有絲毫的反抗。
“七哥,你和伯父他們吵架了?”
沈婉如今年已經年方十五了,在大夏國年方十六還不嫁的話,是要收人頭稅,因而沈婉如必須要在今年將親事搞定。若是一般的女子還好,但是沈婉如身子不好,她一直沒有來月事,這極爲的不正常的事情。倒不是因爲她一直沒有來月事,她在十三歲的時候就來月事,可是來了半年之後,突然之間就斷了。一直到現在都未有月事。
這些年沈婉如也是遍訪名醫,可惜的是那些名醫都沒有瞧過毛病來了,都言說她沒有病,隨意開了一些補藥與她吃,可惜那些補藥倒是吃了不少,身子卻絲毫的沒有好轉。
這一次跟隨沈湛清等人來到上京,一來自然是爲了婚事,二來就是開看病的。先前沈婉如已經讓寧太醫給瞧過了,也尋來了太醫院最擅長婦科的張太醫也給瞧過了,兩人的回答幾乎和南都的醫者都是一樣。那就是沈婉如一切正常了,沒有月事尋不出半點原因來。所以沈婉如再一次失望了。
不過沈婉如還是沒有放棄希望,她清楚記得當初在定國公府上,就是在蘇家的時候,姜如意在不認識她的情況下,一下子就說出來她的情況,她沒有月事的情況。
她可以肯定,她自己是從不認識姜如意,而且她沒有月事這件事情,也從來隱瞞的很好。姜如意卻一下子就看出來了,足見其實姜如意的醫術相當的厲害。
“沒有,婉如你在這裡好好的,我要先行回去了,明日我還要入宮給淑妃娘娘看診,你早些安歇吧。”
沈湛清說着便要轉身離去,末了好似又想到了什麼,就轉身對着沈婉如說道:“改日,我便帶你去尋姜如意,最近她應該很忙,左相出事情了,怕是整個大夏近日來都不會太平。”
“左相的事情到底是不是真的?”
這麼大的事情沈婉如怎麼可能沒有聽說,她自然是聽說了,便想知曉結果了。左相傅伯南一直都是上京的一個標誌性人物,他才華出衆長相俊美,又對姜家姑娘一片真心,不知曉感動了多少大夏的女子。此番他出事情了,自是牽動了大夏不少女子。
“誰知道呢?也許是真的,也許是假的?不過在我看來,以傅家之能,左相此番定不會有事情,興許還會因禍得福也說不定。”沈湛清隨口這般言道。
沈婉如則是站在那處,望着沈湛清離去的背影,沈湛清依舊挎着藥箱,徑直的朝前走去,連頭都沒有回,對,他應該是極不喜歡這個地方吧。一如她一樣。
今日沈婉如其實已經見過安王趙林風,那個笑起來還有兩個淺淺酒窩的男子。她不知爲何,明明安王待她極好,可是她每每接觸到安王的時候,心裡總是有一股不舒服的感覺。不過她是沒有選擇的,這是沈家給她安排好的路,她是沈家女,從一生下就註定了要爲沈家做出犧牲來,要維護他們沈家在大夏的百年基業。她從來沒有選擇,只能承受。
且說沈湛清離開沈府,準備回到自己的住處。
“今日真的是太晦氣了,明明我記得是帶請帖的?怎生的就沒了呢?難道我真的忘在家裡嗎?”說話的是一個身着青衫的男子,那男子沈湛清是認識的,乃是凌州牧白廣寒,是上京出了名的紈絝,乃是大夏爲數不多的異姓王北靜王白木之子,爲人非常的陰狠。
沈湛清和他擦身而過,白廣寒微微的擡起頭來,看了沈湛清一眼。發現並不認識,就繼續朝前走。突然他好似想到了什麼:“對了,我想起了,定是被那小子給牽走了。”
白廣寒此時已經想起今晚在路上曾經與一小白臉擦肩而過,那小白臉長得甚是白嫩,跟個娘們似的,要是被他那喜好男色的大兄白冰寒給瞧見了,怕早就掠了回來好生蹂躪了一番。他似是被那人給撞了一下,然後那小白臉就進去了,而他則是被攔在外間。
沒辦法,這雲雀樓的規矩最是繁多,沒有請帖,就算是元豐帝來了,那也是不讓進的。想當年就是元豐帝去雲雀樓,手裡也是握的請帖的,這是規矩,在人家的地盤上必須遵守。身爲凌州牧的白廣寒自然不會比元豐帝更加的厲害,因而沒有請帖,只得灰溜溜的回去了。
“對,定是那個小白臉給牽走的,不行我要回去,回去問問,問問到底是不是那個小白臉。”
白廣寒對着身邊的小廝一說,立馬就轉身朝雲雀樓走去。
沈湛清望着白廣寒離去的背影,十分無奈的搖了搖頭,上京這些紈絝子弟,最是輕浮,這大晚上竟是要去雲雀樓那個地方。那地方他斷然是不會去的。
當然這是沈湛清此時的想法,一個人時程之後,沈湛清和林大陽出現在雲雀樓中,林大陽的臉上帶着面具,他的肩上還站在一隻雪白色的飛隼,那飛隼雄赳赳氣揚揚的,十分得意的站直了身子,挺着胸脯,見到有人來瞧它,它還時不時的抖動着翅膀。
“公瑾,你真不錯,竟是約我來這種地方,聽說雲雀樓的價位可是相當不低,來一次,怕是你幾個月的俸祿吧。這讓我於心不忍啊。”林大陽摟着沈湛清,兩人此時也是在二樓的雅間之中,其實和姜如意和蘭香兩人也就是一牆之隔。
沈湛清並沒有搭理林大陽,他望着手中的信件,是林淑妃相約,沒想到她竟是約在這裡來見林大陽。上京名氣最大的煙花之地,這個地方當真談不上安全。
“左相的事情你聽說了嗎?”
沈湛清抿了一口茶水,擡頭便開始詢問林大陽。
林大陽之前和傅伯南兩人並沒有交集,他可能連傅伯南什麼樣子都沒有見過,只是聽說了傅伯南的名氣,那是相當的大,在中州,傅伯南也是有一大票女粉絲。
“自然是聽說了,不是說乃是右相戴明澤出手陷害嗎?聽說是爲了一個叫做姜如意的女子。那女子到底是何方神聖,竟然讓當朝左右相撕破臉,這……”
林大陽近日來,在大夏的酒館之中可是聽到不少有關於姜如意,傅伯南和戴明澤之前的事情。其中戴明澤這個人可是被大夏的民衆給罵慘了。言說他乃是負心漢,休棄傻妻。而傅伯南則是不同,有情有義有擔當,是一個極好的人。其中自然還有姜如意被被下毒一事,總是那個劇情叫做跌宕起伏,如今左相傅伯南竟然又成了妓人之子,又是反轉,竟是比以前在家裡聽那戲劇都要精彩的多了。
“那你覺得會是戴明澤出手嗎?”
沈湛清再次詢問起林大陽。
林大陽依舊是一頭霧水,他剛剛來到上京,對於上京門閥之間的鬥爭,還真的有些看不明白了。
“若不是戴明澤出手,難不成是你們沈家那兩隻老狐狸出手的?”
林大陽自是知曉南都沈家沈鬆和沈柏在朝中的影響能力,也知曉他們乃是南派,素來與傅伯南和戴明澤兩人所代表的北派十分的不睦,兩黨在朝中互有攻守。若是此番沈鬆等人出手加害傅伯南,那倒是也不奇怪,也在情理之中。
“這般下作的法子,老狐狸們是不屑於去做的,此番出手應該也不會是戴明澤。若是右相出手,怕是要傅伯南此時已經沒命了。”沈湛清這樣分析道。
林大陽還是一頭的霧水了。他有些聽不懂了。
這一次戴明澤真的是被冤枉了。
有人在他出手之前出手,將傅伯南弄到了大獄之中,因而他手裡得到的消息,還有他準備一些列手段都沒有用武之地。而且此番戴晴還在他的書房前大吵大鬧。
“三哥,你怎麼可以如此無恥,你和煦之師出同門,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就算你不想煦之娶如意姐,你也不能這般污衊他。”戴晴從得知傅伯南被害入獄之後,就認準此事乃是戴明澤所爲,因而一直都在這裡叫罵戴明澤。
若是此事當真是戴明澤做的,戴明澤自是無話說,關鍵他還未出手,已經有人提前給爆料出來了。而且那證據還是他獨有的,當初123言情學院院長姜明山過世之前,將東西交到他的手上,告訴他真相。如今姜明山已經死了,知曉那個真相的人,只有他一人。
戴明澤現在意識到一個很可怕的事情,那就是他的身邊很可能有內鬼,從他身邊竊取了如此重要的情報。那內鬼到底誰?是沈鬆的人,亦或者其他勢力的人。
這些年戴明澤也陸陸續續培養了一批自己的勢力,他能夠成爲大夏的右相,自然也不會雙手是乾淨的,有些事情也不想爲外人道也,而此番這麼重要的證據從他的手中流出來,那勢必是他身邊有內鬼。
“三哥,你,你……”
戴晴還在外間說話,一直好脾氣的戴明澤終究還是忍不住的,哐當了一聲將門給踢開了,他忽地就來到了戴晴的面前,十分嚴厲的看着戴晴道:“鬧夠了沒有,不是我!我還沒有來得及出手,他就已經被人盯上了。看來大夏想要看左相笑話的人還不少。而且那人怕是也想看我的笑話。”戴明澤冷冷的笑着,他的手緊緊地攥緊,臉上的表情無法用言語表達。戴晴站在一旁看着沈湛清。
“三哥,你,你,你的臉色好可怕,你不要用這樣的眼神看着我,我,我,我害怕……”
戴晴竟是害怕起沈湛清的眼神來。而且在此時此刻,戴晴竟然有些看不懂戴明澤了,她這個素來寡言的哥哥。
戴晴有三個哥哥,大兄和二兄都已經戰死沙場了,唯有三哥戴明澤因生來腿有疾,纔沒有上戰場,得以留在上京了。不過因他從小腿有疾病,比起其他兩位出色的哥哥來,他是相當自卑,曾經有一段時間,異常的沉默。後來也不知發生何事,他竟是開始十分努力勤奮的學習了。戴晴是知曉戴明澤是如何的刻苦的。比起123言情學院的大多數學子來說,戴明澤都是普通的,但是他勤奮,徹夜苦讀那都是常有的事情。好在皇天不負苦心人,戴明澤終究還是取得了很好的成績。在123言情學院成爲了僅次於傅伯南的優秀學子。
“三哥,你這是幹什麼,神神秘秘,給我瞧瞧?”
戴晴還記得多年前,戴明澤早早的起牀,就將自己關在書房之中,不知道在搗鼓什麼東西,戴晴自是好奇,就瞧瞧的走了進入了,就看到戴明澤竟然犧牲讀書的時間,在細細的雕刻着什麼。
“三哥,就讓我看看嗎?不要這麼小氣嗎?”
可是不管戴晴說什麼。戴明澤都不出手,愣是將那東西牢牢的握在自己的手上,還擺了擺手,說道:“你先出去,這裡沒有你什麼事情,快點出去吧。”就要趕戴晴出去。而戴晴無法也只得出去,可是在她要出去的時候,她轉身之際,竟是瞧見戴明澤的書桌之上,竟是畫了一個女子的畫像。那女子她自是認識,就是上京雙姝之一的姜如意,她未出門的三嫂。那可是才名滿上京的女子,一個如燈兒的人物。
“三哥,這幅畫就送給我了好不好?畫的真好?”
說着戴晴就拿起了畫像,細細的端看着。
一直以來戴明澤的才學都在傅伯南之下。但是傅伯南也曾經言說,“論起畫技,吾不如子恆!”戴明澤在繪畫上是極爲的有天賦的。比如當時那幅姜如意的畫像,真的是像極了姜如意。“你給我放下,誰讓你亂碰我的畫作的?出去,還不快點出去!”
戴明澤是那般的緊張,一下子就從戴晴的手中小心翼翼的搶回了畫像,之後更是用綢布又擦了一遍。
“三哥不用這樣吧,我的手乾淨的很。你這是畫的如意姐吧,她知道不?”
戴晴十分八卦的問道,她就瞧瞧的站在戴明澤的身邊。當她提起姜如意的時候,她瞧見戴明澤嘴角微微的翹起,眼裡竟是溫柔之色,整個人也變得柔和了很多。方纔他還是十分生氣的樣子,可是此番他卻十分柔聲細語的說道:“她不知,你也切莫告訴她。她定是不喜我這般畫她。”戴明澤伸出手顫巍巍的摸着那畫作上人的臉,剛剛摸了上去,又縮了回來,生怕褻瀆了她。
“爲什麼會不喜,三哥你的畫技這麼好,如意姐定是會欣喜,你不要不好意思送過去的話,我幫你送吧。好不好?”戴晴笑眯眯的準備再度將那幅畫收起來,可惜的再一次被戴明澤給婉拒了。
“不用,這幅畫,我想自己留着,你先出去吧。”
那個時候戴晴才知曉,她的三哥戴明澤也是愛極了姜如意了,一直小心翼翼的在暗地裡喜歡她。而且那個時候的戴晴也認爲三哥是多麼的幸運,有這麼一個出色的未婚妻。可以一切都發生了改變,一場傻病將原本出色且美麗的姜如意給徹底的毀了,雖然後來證明姜如意是被下毒了。
不過當時姜如意過門之後那個樣子,是個男人看了都會受不了,就連以前一直對姜如意十分友好的她也受不了,反差實在是太大了。而當時他們整個戴家也因爲此事成爲了一個笑話。上京的貴婦圈子都知曉戴家娶了一個傻子的媳婦,每每和她母親秦氏一起出門的時候,都會被其他人給嘲弄一番,起初其實還可以忍忍,但是隨着人說多了,一回家就看到姜如意的醜態,再好脾氣的人也忍受不了。
加上戴明澤一直不肯納妾,家裡的矛盾也是越來越大,後來她和母親也是無法,纔出此下策,將姜如意給休棄了。沒想到這姜如意休棄之後,竟然奇蹟般的好了起來。而且越來越美,更有甚者,第二天就跟傅伯南訂親了。
如今在想想這一切都好似做夢一樣。一切都好似在夢中發生的一般。
而現在傅伯南竟是被害入獄了,戴晴首先想到的竟是自己的三哥戴明澤,不過戴明澤卻言說不是他。而且從他目前的神色來看,也許真的的不是他。不是他那還會是誰呢?
“三哥,不是你?還會是誰?爲何那般陷害煦之?”
戴晴是知曉戴明澤的脾氣的,若是當真是他做的,此刻他應該是選擇沉默了。
“朝中想要看左相笑話的人實在是太多了,平日裡他那麼的高調,又位高權重,多少人等着看他的笑話。只是那些人竟是從我這邊入手,當真是欺我戴明澤啊。此事不會就這麼了結了。”
戴明澤是什麼人,大夏的右相,父親和兩個哥哥都戰死沙場,先天腿疾,他都可以做到大夏的右相,足見他的本事。而今竟是有人在他的身邊安插了內鬼,他自是不能忍受。
“三哥,三哥,這麼晚了,你這是要去什麼地方?”
戴晴瞧着戴明澤竟是披着衣服要出去,她便十分着急的詢問道。
“去大牢瞧瞧左相去,也許他比我更清楚到底是誰人害他?”
戴明澤趁着月色朝天牢之中走去。
今晚真的是有些不太平。凌州牧白廣寒還在雲雀樓外和那些看門人的理論,正在詢問他丟失的請帖。而云雀樓中,姜如意和蘭香兩人正在品着茶點。雲雀樓的茶點還真的是一絕。吃着讓人忍不住舔手指。
韓月娘親自在這裡服侍,她發現今日來的兩位官爺甚是奇怪,這兩人好似真的只是來吃東西。
“聽說,你們這裡的花魁花鳥兒的玉人吹!簫很是出名,不知可否請她來讓我試試?”
韓月娘一聽,當即便笑道:“這,這,這花鳥兒乃是清倌人,賣藝不賣身。這,這……”
姜如意打開手中的黑金摺扇,微眯着一雙眼睛,一份紈絝子弟樣子:“我想媽媽定是誤會了,我真的是想聽簫聲罷了。請她來吧。”說着“啪”的將一把銀票放在桌子之上。果然這年頭還是花別人的錢比較爽塊。這錢可都是樓外那位凌州牧白公子的。姜如意用的時候,絲毫不手軟,眼睛都不帶眨一下的。
“好,好,好,我這就去給你請去。”
韓月娘帶着一臉的笑容,拾起那銀票,就施施然的出去,沒一會兒便領來一妙齡少女。雲雀樓怎能沒有鳥兒呢?花鳥兒,如今的雲雀樓頭牌。花鳥兒今日隻身着素色衣裳,未施朱粉,長相談不上絕色,唯有那雙眸剪秋水的美人眼看着讓人一陣心疼。
“花鳥兒?”
姜如意輕輕的開口了。
那名喚花鳥兒的女子輕輕的擡頭,看向姜如意。
“韓媽媽你可以出去了!”姜如意擺手示意韓月娘出去。那韓月娘本就是一個認錢的主,見識有錢,那自然是拿錢直接走人了,走了之後,她還不忘將那門給關上了。如今這個房間便剩下了花鳥兒,蘭香還有姜如意三人。
“兩位官爺,想要聽什麼曲子,儘管報來。好讓奴家好生準備一番。”花鳥兒到底是花魁,周身氣派竟是比那上京的貴女還要不凡,她雖然出身賤籍,可是在面對姜如意的時候,也是不卑不亢的。
“你要多少錢?”
姜如意直直的看向花鳥兒,開口詢問她。
“官爺想要給奴家多少,那便是多少吧。這一切都看官爺的心情!”花鳥兒繼續帶着笑意回答姜如意,她已經取出玉簫,準備爲姜如意和蘭香吹奏。
“南嶽花家的人,是你對吧。”
姜如意這一開口,花鳥兒的手微微的顫抖了一下,面色倒是未顯露。她將玉簫放在脣邊,準備吹奏。
“你們是鬥不過傅家的,還是趁早逃命吧。”
姜如意臉上也是無甚表情,十分直白的告訴花鳥兒。花鳥兒卻不爲所終。
“奴家爲兩位官爺吹奏一曲《涼州詞》吧!”
說着便不管姜如意是否同意,自顧自的吹奏起來了。
一直都在那安靜吃東西的蘭香,剛纔一句話也沒有聽懂了,她不知姜如意和花鳥兒兩人在談論什麼了。反正蘭香已經習以爲常,她是經常不知姜如意在說什麼。她知曉姜如意可以搞定一切就可以了。而她則只需要安靜在這裡吃吃喝喝就可以。
“南嶽平亂,十日屠城,左相手辣,花家族滅!”
姜如意一字一句吐出這些字眼,花鳥兒依舊沒有任何回覆她的意思,那簫聲如泣如訴,聽者傷心聞者落淚,一滴清淚從花鳥兒的眼中滑落下來。她望着眼前的男子,男子瘦弱,一襲月白色長袍,手握黑金摺扇,一雙眼睛直勾勾的望着她。
“那你又是何人?”
終於花鳥兒不吹,她收起玉|簫,別在腰間,與姜如意對視,花鳥兒長得高大,身材頎長,她一口上京口音,彎腰拿起放在桌上的花雕酒。
“這是我們雲雀樓最好的花雕酒,名曰醉生夢死。官爺,何不嘗一嘗?”花鳥兒親手給姜如意斟了一杯,然後又給自己斟了一杯酒。烈焰紅脣,最是醉人,美酒佳人,良辰美景。
姜如意接過杯酒中。
“上京,姜如意!”
她緩緩的道出,然後將酒一飲而盡。
而花鳥兒仰天長笑三聲,一下子將一壺酒一飲而盡。“南嶽,花白夜!”
果然是南嶽花家的人,姜如意沒有記錯。
“你知我來之目的,念小小是生是死?”
姜如意十分直接了當,毫不拖泥帶水。這一次她之所以來到這裡,就是爲了念小小而來。左相傅伯南的事情,因念小小而起,就應該因她結束。
“生又如何,死又如何?傅伯南該死,罪不可赦,我南嶽三萬亡靈索命來!”
花白夜的手放在腰間,再次拿起那把玉|簫來。她的眼睛早就沒有眼淚,她的眼裡竟是平靜,看不出來絲毫的情緒,好似兩人在說再尋常不過的事情。
“蘭香,你先出去,我與花姑娘有些要事相商!”
姜如意轉身對還在吃東西的蘭香道。蘭香擡起頭,立馬收拾了一下。“可是公子,馬上天……”
“我們一定可以在天亮的時候回家的,放心好了。你先走吧,我馬上就來。”
這是姜如意第一次和蘭香說這麼多話,一直以來她都是寡言的人,極少對人言說這麼多。蘭香見她如此,也只好收拾妥當,離開了雲雀樓。
如此,房間裡面就剩下了姜如意和花鳥兒兩人。
“活要見人,死要見屍。要不交人,要不還屍。”
姜如意也十分直白的看向花鳥兒,來者不善,殺氣凜凜,這也是爲何姜如意支開蘭香,既是有危險,她就自己一人來扛,既然選擇來雲雀樓,她就要帶人走。
“好大的口氣,今日你能不能走也不一定呢。”花鳥兒說着便朝着姜如意一笑,她手中的玉|簫竟是破開了,露出一把短劍,那短劍姜如意和姜如意每晚放在枕頭之下的匕首極爲的相似。
姜如意手握黑金摺扇,當即一個迴旋,手握摺扇,指着那花鳥兒,“左相傅伯南,是我的人,你們,不該動我的人!”她說話從來如此,但凡對她好的人,她守,對她不好之人,她滅。
花鳥兒遲疑的打量了一下姜如意人,這個女人她是聽聞過,乃是上京雙姝之一,不過那都是以前。後來因爲什麼傻病,變得癡傻,近日來被傳乃是被奸人所害,是被人毒害。至今都沒有痊癒,心智尚且不全,爲何今日見到這個女子,身着的男裝的她,竟是如此的灑脫,根本就看不出來有什麼癡傻之處。
“姜姑娘,大夏建國多年,還從未有人膽敢在雲雀樓撒野,你確定你要試試……”花鳥兒已經站直身子,絲毫不懼姜如意。只不過是一個剛剛好起來的傻子,何足畏懼。更何況是單槍匹馬,即便是她哥哥姜如海在此,花鳥兒也沒有絲毫的懼怕。
“那我便是第一人!”
就在兩人準備動手的時候,一陣掌聲的響起,沈湛清連並着林大陽突然出現在這裡,而飛隼飛羽也火速飛了進來,張開了翅膀,高叫起來。
姜如意擡頭看向沈湛清,沈湛清也看向姜如意,這還是這麼多天,沈湛清再一次見到姜如意,她竟是比先前更美,一襲男裝顯得是那般的清俊不凡,她背手而立,一臉嚴肅。望向兩人。
林大陽帶着面具,打了一個響指,那飛隼就飛到她的肩上。
“公瑾,你我似乎來的不是時候,花姑娘此番好似動了怒氣。不知這位大爺是誰?竟是逼的我們花姑娘動起刀劍來了。霸王硬上弓的事情,傳出去印象了不好。”
林大陽一個閃身,就站在花鳥兒的身後,一把就將花鳥兒圈在懷中,讓她動彈不得。花鳥兒是想動的,無奈此人力道實在是太大了,竟圈着她沒有絲毫的力氣。
“對待美人可是要像我這樣。憐香惜玉才行。這位公子,花姑娘我領走了。”林大陽說着就將花鳥兒給扛起來,朝外間走去,姜如意見狀,當即就將摺扇射出,嵌在門上,“人,你不能帶走,她是我要的人!”
此番若是有外人有人看的這一幕,多半都會認爲兩人是爲了花鳥兒這位美人大打出手,當真是豪氣。當然這種事情在大夏從來都是常見,爲女人打架,這些人從來不以爲恥,反以爲榮。想當初,大夏左相傅伯南就曾經在123言情結業禮上,單挑右相戴明澤,兩人一戰,雖然左相戰敗,但是也一時間傳爲佳話。
“那就由不得你了。”
林大陽抱着人,就朝外間走去,而姜如意想要追出去,被被沈湛清一下子就攔住了。
“莫追,左相的事情與花家無關,是另有他人,不是花家,我向你保證。”
姜如意望着沈湛清,她的手動了動,示意沈湛清放開她的手,原來方纔一時情急,沈湛清竟是握住了姜如意的手,他一看當即撒手。
“好,既是如此,那便罷了。”
姜如意說着就背手而立,拔下了那摺扇,力道之大,竟是將那扇子嵌在門上了,她拔下就要離開。沈湛清看着姜如意離去的背影,突然喊道:“等等!”
姜如意停住了腳步,驀然回頭。
“你是如何會我沈家棍法,我沈家棍法從不外傳?”
那天在浴佛節,沈湛清清楚記得,姜如意在退敵的時候,分明用的就是沈家棍法。其實事實上,因爲對沈家有厭惡,沈湛清從未學習沈家棍法,簡單一點說,沈湛清不會,他只是自小見到沈家的其他子弟耍過,才記得一些套路,但是他可以確定,姜如意那日使出定是沈家棍法。
“舊日堂前王謝燕,飛入尋常百姓家。”
姜如意說完,便繼續朝外間走去,如今天色確實不早了,她也應該回去,看來她的記憶真的除了偏差,亦或許有人記錯了歷史吧。書上記載的有誤。看來左相的事情,要換一個思路,這一次也正好可以探探傅家的實力了。
傅伯南乃是傅家長房嫡子,此番鬧出此等大事情,更可怕竟是有姜明山的手書。傅伯南的母族定是不會袖手旁觀。
“公子,你可是出來,擔心死我了!”
剛纔蘭香一出來就後悔了,她不應該將姜如意一個丟在那裡的,可是當她要再進去的時候,那些人言說她沒有請帖是不能進去的。她只好在這裡乾等着,幸而沒有等多久,姜如意還是出來了。
“走吧!”
姜如意從雲雀樓的龜|公手中接過請帖,然後就準備離去,可是就在她接過請帖的那個剎那,一個人影閃過,將那請帖握在了手上了。那人自然就是凌州牧——白廣寒。
白廣寒一直都在這裡守着,先前他就懷疑自己的請帖和錢袋乃是被姜如意這個小白臉給偷盜去了,此番正好逮了一個正着。
“看你往哪裡跑,你也不瞧瞧,竟然敢偷到小爺我的頭上了。”
白廣寒很是氣憤,在上京,他從來都是橫着走的,還沒有人敢動他。沒想到今日竟然碰到一個不怕死,而且還是一個長相如此白淨的小白臉。話說白廣寒雖然姓白,但是他長得十分的黑,跟黑炭似的,在晚上經常找不見人,就因爲他實在是太黑了,就因爲他長得黑,可沒有少被人取笑過。所以白廣寒特別討厭小白臉,尤其是長得還算帥氣的小白臉。
“偷?”
姜如意詫異的看着白廣寒。
“你還想抵賴,人證物證都在這裡,你偷了小爺我的請帖,還不承認,小心小爺我……”
說着白廣寒就準備上手了,他從來都喜用拳頭說話。姜如意望着他,對他微微的一笑,伸出手去,捏了他的臉一把,肉乎乎的,肉還挺結實的。
“你,你,你幹什麼?”
白廣寒突然感覺到一陣惡寒,因爲他有一個好男風的哥哥,整日就在家裡養小倌,那些小倌和眼前的這個人長得都差不多了。突然之間白廣寒似是反應過來了。
“你不要過來,我不好那一口,喜歡你這樣的人,是我雙胞胎哥哥,不是我。”
白廣寒和白冰寒是雙胞胎,長得十分的想象,若不是對着兩人十分了解的人,是分辨不出這兩人到底是有何不同的。白冰寒好男風也是上京出了名的。因而有不少小倌都願意投懷送抱之類的。此番白廣寒自是當姜如意也是那種願意投懷送抱的小倌人。他此番甚至還認爲也許先前這個人就是故意偷的,想要引起他的注意。
“哦,你哥哥呢?”
姜如意似乎很喜與白廣寒交流,而且對他的態度也是極好。
“媽呀,你不會真的是看上我哥了吧。我,我,我……”
白廣寒立馬就退散了,拿着請帖,也不管姜如意了,就領着小廝離去了。而姜如意則是站在不遠處,望着漸漸離去的白廣寒。目送着他“謝謝你,謝謝!”
她對他道一聲謝謝,人人都道紈絝子弟最無情,可是他們雖然紈絝,但是對待自己的友人卻可以兩肋插刀。
“白廣寒,北靜王,車裂而亡。”
他的代價就是車裂,幸而,幸而還好,還好,他還活着,一切都還來得及。姜如意望着眼前的一切,她慢慢的想起了,可是她依舊記不起來自己到底是誰。
“大姑娘,馬上真的天亮,我們還是趕緊回去吧,不然真的要被夫人發現了。”
蘭香一整晚上心都提到嗓子眼,一直都戰戰兢兢的,生怕姜如意有事情。
“好!”
第二天一早。
張氏就來看姜如意,近日來因左相傅伯南出事情,張氏害怕姜如意心裡難過,就時常來安慰她。她來到這裡的時候,發現姜如意已經醒了,蘭香則是在研墨,姜如意則是在寫大字。看起來心情也頗爲的不錯。
“大姑娘,在寫什麼的呢?”
張氏不識字,只是覺得姜如意寫的好看。
“《楞嚴經》,聽說傅家老太太最喜佛經,我抄些待她她來上京,送給她。”
張氏一聽便愣住了,“如意啊,你千萬不要難過,煦之的事情肯定可以得到解決的,你們的婚事肯定可以照常進行的,我大兄如今多走動了。你不要怕。”
“恩,不怕,傅老太太很強。我知道的。”
這一次傅伯南出事情了,涉及到整個傅家。傅伯南可以成功成爲大夏的左相,除了他本身才華出衆外,當然還有他母族的強大助力,幾乎是傅家傾盡全族之力了,將他推到了左相這個位置。如今有人想要弄倒傅伯南,傅家怎麼可能坐視不管。不管是后妃還是朝臣,在大夏國,沒有一個強大的母族,那都是一個極其可怕的事情。
幸而傅伯南是有這樣的母族的。
此時還在天牢之中的傅伯南,顯得十分的怡然自得,他似乎一點兒都不擔心他自己會出事情。
“左相,你也幫我看看手相吧。我今年準備成親,我老婆屬虎的,好多人都說屬虎的女人剋夫,是不是真的?”獄卒張勤湊到了傅伯南的面前問道,將手遞了過去。
是啊,這些天傅伯南無聊到了極點,竟是開始給這些獄卒看起手相來了,這不又一個獄卒準備好了酒菜,給傅伯南送來,讓他幫着看相。
“屬虎啊,你屬什麼的?”
傅伯南瞥了那人的手,點了點頭。那人見傅伯南真的幫着他看了,就繼續說道:“我啊,我是屬兔的。這老虎吃兔子,我不是被她吃的死死的嗎?這可如何是好啊?”
獄卒十分的哭惱,本來他還不覺得有什麼,但是近日來,經常有人在他耳邊說,說屬老虎的女人不好。一個這麼說就算了,二個也算了,可是說的越來越多,他也就怕了。
“沒事,你屬兔,她是虎,就代表你弱,她強,旺夫命,將來你一定會如虎添翼的,沒事,趕緊回家成親吧,越早結婚,越快發達。你瞧瞧我,就是因爲一直拖着不結婚,拖出來事情了。哎……”傅伯南喝了一口黃酒,這些獄卒俸祿少,自然也沒有什麼好酒可以孝敬,都是一下普通的酒水了。傅伯南倒是也不推辭。
“多謝左相,你可千萬不要這麼說,我和我的兄弟們都認爲你馬上就可以出去了。”獄卒倒是很相信傅伯南。
傅伯南則是拿着酒壺,靠在牆上,想着昨晚戴明澤的話,他突然想哈哈大笑起來,竟然不是戴明澤出手害他,那會是誰?還有此番姜如意如何?她是不是很擔心害怕呢?
“左相,有人來看你了?”
獄卒十分興奮的朝着傅伯南眨了眨眼睛,那人便將姜如意給領了進來,竟是姜如意和蘭香兩人來了,她的手裡還提着食盒。獄卒也十分識趣的離去,蘭香自是也離開了。
”不是南嶽花家!”
姜如意開口的第一句。
”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