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此刻,唐棠穿着一襲白色的碎花連衣裙,顯然,是有一些不合身的,有些小了。
“媽媽,你要是知道我死了會不會很難過,可是我真的堅持不下去了,我實在是找不到活下去的意義了。”
她的嗓音異常沙啞,雖然聲音不大,但蘇玉全都聽見了,她的身子抽搐着,蘇玉拼命的想要向前阻擋唐棠接下來的行爲,可是她發現自己怎麼動不了,前面彷彿有一道無形的屏障把她阻隔了起來。
“唐棠,你聽話,媽媽求你了,你別跳,你這樣大好的年華,不應該就這樣叼你啊,我會爲你報仇的!”蘇玉的聲音越來越大,也越來越沙啞,然而阻擋不了唐棠向前邁進的步伐。
唐棠前面的腳尖已經懸空了,並且上半身也微微傾斜,蘇玉站在屏障的後面,使勁的敲打着,但都無濟於事。
此時此刻,樓下已經聚滿了人,當然他們都是過來看好戲的。
“喲,怎麼又有跳樓的。”
這是一個老小區,地段也不算繁華,所以來來往往的人也不算多,唐棠看到下面的幾個人,眼睛都睜大了。
“你到底跳不跳啊?不跳我可就走了,真是的,連這點膽子都沒有。”
這個男人嘴裡面叼着煙,啤酒肚,頭髮也非常稀疏,緊貼着頭皮一隻拖鞋還斷了根,使勁的仰着頭在看着天台上的女孩。
“嘖嘖嘖,穿的還挺漂亮。”唐棠笑了,她轉過了身,往蘇玉的這個方向笑了笑,嘴脣微動。
“再見……”蘇玉睜大了眼睛,終於在這一刻屏障消失了,她絲毫沒有猶豫,直接上前抓住了糖糖的連衣裙,卻發現手直接穿了過去。
她看到了,唐棠下落的時候,一滴晶瑩的淚珠從眼角劃過,時空也在這個時候變得十分緩慢。
蘇玉直接就跳了下去,但這個時候他才發現自己的身體清醒的跟一片落葉一樣,是飄下去的。
但唐棠不一樣,她只花了三秒的時間,就從天台掉了下去。
風吹落了樹葉,女孩掉下去的時候,白色的連衣裙隨風而動,大片大片的血漬染紅了地面,紅色的連衣裙格外耀眼。
“不……”蘇玉伸出了右手,想要抓住唐棠的衣角,但此時此刻,彷彿有人揪住了她的衣服,再把她向上提。
“我求求你,001,是不是你,你讓我留下來吧,現在把我的女兒送到醫院去,說不定還有希望。”
還是無人應答,蘇玉的身體在緩緩向上行,地上的唐棠卻緩緩閉上了雙眼,嘴角還帶着一抹幸福的笑,似乎是徹底解脫了。
“唐棠,唐棠,不要,你別死,不要!”
蘇玉忽然就從病牀上坐了起來,旁邊破舊的儀器還在滴答滴答的響着,房樑上面的蜘蛛還在心結的蜘蛛網,唐辰聽到了病房裡面的動靜之後,就趕緊拿着食盒衝了進去。
“阿玉,你怎麼了?”聽到這熟悉的聲音,蘇玉猛然擡頭,就看見了唐辰,只見唐辰一臉焦急地坐在了病牀前。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醫生告訴我你可能會醒過來,我就回家給你熬粥去了,因爲醫生說……”嬌小的身子忽然就擁住了他。
蘇玉在拼命的汲取着唐辰身上的溫暖,他現在感覺非常的冷,大顆大顆晶瑩的淚珠從眼眶裡面流了出來,染溼了蘇玉的睫毛也染溼了唐辰的衣服。
感受到懷中之人的身子在抽搐之後,唐辰連忙回抱住了蘇玉,眼睛裡面寫滿了愧疚。
“我下次會告訴你的,對不起,你別哭了,這件事情都怪我。”
他在不停的安慰着懷中受到驚嚇的蘇玉,過了半個小時之後,蘇玉才逐漸回過了神,她四周環視了一下,並沒有發現小糖糖的身影。
“小糖糖呢,唐辰,她是不是出事了?啊?”
蘇玉放在唐辰手腕上面的雙手也逐漸微微用力,看着他驚慌失措的樣子,唐辰雖然不知道爲什麼,但他還是輕輕的搖了搖頭。
“沒有阿玉,小糖糖現在正在外面和李秀玲玩呢,你要是想她,我就讓她進來陪你。”
聽到這話之後,蘇玉就點了點頭,目光混亂的在病房裡面四周看着,因爲後怕,眼睛都無法聚焦了。
過了一會兒,小糖糖就進來了,手上還吃着李秀玲給她做的糖糕。
“媽媽,我來嘍。”
眼前的人和剛纔夢中的人互相重疊了,小糖糖今天恰好穿的就是一身紅色的裙子,因爲醫生說了,今天蘇玉很大機率會醒過來,所以她就想穿得漂亮一些,出現在蘇玉的眼前。
“這是爸爸上街扯的布料給我做的新裙子,好看嗎?”說完,她還轉了一個圈圈。
蘇玉的呼吸越來越急促,她不停的喘着粗氣,吊針裡面的藥液也沒有多少了,病牀也在咯吱咯吱的響着。
“不要,你別轉了,我好害怕。”她不停的揪着自己的頭髮,和往常的樣子,簡直就是判若兩人,小糖糖也被嚇到了,十分驚恐地看着蘇玉。
唐辰先是對李秀玲使了一個眼色,看着小糖糖遠去的背影,他才關上了病房的門,一把就摟住了蘇玉。
“阿玉,沒事了,不管發生了什麼,我都是會在旁邊陪着你的,別害怕。”
“還活着,我看錯了,紅裙子……不要紅裙子!”她大口大口的吞着因爲恐懼分泌出來的唾液,並且嘴巴里面一直在重複着這句話唐辰細細地聽着,眉頭狠狠的皺了起來。
“好好好,不要紅裙子,怪我怪我沒跟你商量就給她扯了布料,本來是想讓小糖糖好看點的。”
由於蘇玉的情況過於激動,穿着白大褂的醫生進來給他打了一針鎮定劑之後,她才逐漸進入了夢鄉。
看着病牀上面的蘇玉,唐辰一陣後怕,剛纔的蘇玉就像是發了瘋的野獸一樣,病牀上面的牀單全部都是褶皺,是蘇玉在做夢的時候弄出來的。
“醫生,我妻子她這是怎麼了?”醫生想了想,隨後往病房裡看了一眼。
“嗯,沒事,看她剛纔的情緒,應該是做了個噩夢,並且是她最不願意面對的纔會這樣,慢慢休養就會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