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小汽車啓動並匯入車流,路邊人羣裡卻走出個燙着卷卷頭穿花襯衫的小青年,嘴裡叼顆香菸眯起眼朝那小汽車屁股盯看半天,甩手打了個響指,很快又有個同樣髮型的小年輕湊近,兩人嘀咕幾句,各自走開。
陸家小院自從拉上電話線,陸大爺覺得挺不習慣,那電話鈴聲啷啷啷冷不丁就響起,刺耳,太吵了,可能因爲陸建國在家的緣故,大多都是找他的,陸大爺積極接聽兩天,竟然沒一次是找自己的,就失去了興趣,很不耐煩碰那玩藝兒了。
今天楊柳兒在家,張羅着包餃子,聽見電話響,老爺子不想接,揹着手顧自走出去了,楊柳兒就過去摁了免提,聽到那邊有個男的喊大哥,楊柳兒看看陸建國也不在,就粗着嗓音“嗯”了一聲,那邊就嘰哩咕嚕說起今天吳勤在街上做了什麼,遇見中年男子坐上他的車走掉,已經記下車牌號並估摸着他們要去的方位通知那邊人繼續跟着……最後發現吳勤和那個中年男子進大酒店的包廂,和一桌子好幾個人吃喝上了。
楊柳兒呆站着,心裡暖呼呼的:陸建國說過不要她再找吳勤打架,他肯定會替她報仇,說到做到,真讓人跟着吳勤,應該就在這幾天動手了吧?他倒是記得顧及曼曼的意思,考試前才動手,還挺有耐心。
陸建國一手拎着醬油**進來,正好聽到電話裡後面幾句,柳兒還在發呆,他輕咳一聲,提醒有人回來了。
楊柳兒轉過身看他,也不多廢話,只問了句:“打算怎麼做?”
陸建國答:“吳勤已經不是普通的女孩兒,心腸壞透了,不可能變好回來,留着是個禍害,以後就算害不着你和曼曼,肯定還有人遭她黑手。你們沒意見的話,就讓她永遠消失吧!”
楊柳兒深吸口氣,她當然沒意見,恨不得親手掐死吳勤!
但曼曼解勸她:前世已過,今生自己清清白白的,何必爲那樣個人犯殺孽損福祿?吳勤是棵毒草,只要挖走她的土壤和水源她就沒活頭了,不用去費勁掐撥,傷到手不值當!
楊柳兒心想曼曼豈有不恨吳勤的?一直留着她,不過是想噁心唐青雲和吳曉文罷了,這對親生父母當初寧可不要親生女,一心一意想好好疼愛撫養吳勤,如果不是唐爺爺施壓,他們還真會那樣幹,就像前世……
楊柳兒嘆息搖頭,忽爾又露出一絲冷笑:她可沒曼曼那麼好的耐性,她想開始新的生活,看見吳勤就會勾起無數黑暗記憶,再也不願意見到她,只要想着四方城裡有個吳勤,呼吸都不順暢!如果曼曼不遂意的話,那就趁這個機會,刺激一下吳曉文,讓她親眼瞧瞧:她寧可得罪全天下也要保住的養女,到底值不值得她再疼愛下去?
然後,不管吳曉文做出什麼樣的決定,吳勤都不能呆在京城!
楊柳兒拿起話筒打往唐宅,經過幾個線路轉換,通了,正好是小曼接聽,兩人簡單交流幾句,楊柳兒就掛了。
陸建國安靜地坐旁邊等着,楊柳兒跟他邊說邊比劃一通,他點頭表示明白,拿起電話撥出去,照着楊柳兒的意思三言兩語就轉述完了。
楊柳兒擔心那頭的人理解不了。
陸建國說:“放心吧,整天混街頭的人精着呢,給他一句話他就能辦得妥妥的。”
“曼曼說,吳勤從這個世界上消不消失都沒多大意義,她已經耗盡所有好運勢,最終的結局就是那樣了,你不想看到她,直接打發回她老家去,一張火車票罷了,沒必要爲她沾惹人命官司。”
“你剛也聽到了,不會要她命。”陸建國笑道:“吳勤可能更願意選擇死,一了百了,啥都結束了。曼曼非不讓她死,而我是一定要報那個仇……其實吧,和你比起來,曼曼纔是狠角色啊。”
“你胡說什麼呢?不準這樣說曼曼!”楊柳兒秋波橫睨,媚眼帶電,陸建國被電得心肝兒直顫,忙認錯討饒:
“是我胡說了胡說了……呵呵呵!”
第二天小曼在德仁醫院,上午準備下班的時候,唐青雲忽然打了個電話過來,小心冀冀地問:“可不可以,把曉文送去你那個醫院,你給她看看?”
小曼答:“醫院開門就是收治病患,你有需要儘管來,很多醫生等着你,中西醫任選,只是我還沒資格獨自給病患診治,我的師傅今天沒來。”
“曼曼,她是……浩浩的媽媽。”唐青雲在那頭語氣盡量輕緩:“是吳勤害的她,傷口挺深。浩浩交待我照管他媽媽,誰想到會發生這種事,我這也沒轍了,等他回來怎麼交待?曼曼你……”
“有性命危險嗎?快死了嗎?”
“沒,性命危險倒沒有。可她手上腿上臉上都有刀傷,是用水果刀劃拉的,流了很多血,不及時醫治恐怕要毀容了!”
“那你還不趕緊送她上醫院?流血過多就有性命危險,你趕緊、立刻送她去最近的醫院!”
“咳咳!曼曼啊,現在她已經在醫院了,傷口都處理包紮好了不流血了,就是想去你那裡治臉兒……”
“啪”一聲,小曼直接拍下話筒,氣壞了:尼煤耍我啊?
毀容?吳曉文被吳勤毀容?哎唷可真是天大笑話,我都沒得看熱鬧呢,憑什麼替你治?我又沒失憶,也沒失心瘋!
楊柳兒說陸建國要報復吳勤,爲防止吳曉文給吳勤撐腰,竟成功把吳曉文和吳勤這對相親相愛的母女挑撥成仇?果然高手在民間,也不知道他們怎麼整的,小曼十分好奇。
唐青雲很無奈:他管不着親生女兒,也拿前妻沒辦法。
時至今日,他對吳曉文是半點意思都沒有了,但這女人怎麼說都是他一雙兒女的生母,浩浩又那樣鄭重其事地託付過,他實在沒法放任不理,因此吳曉文撕扯着身上包紮好的紗布大哭大鬧時,他一咬牙,硬着頭皮帶她轉院來德仁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