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暗的屋子裡,王秋披着被子靠在牀背瑟瑟發抖,連坐起來的力氣都沒有,她整張臉通紅通紅,好像喝醉了酒般。眼睛花的很,她看前面牆上的雕紋都是扭曲的,圓圓的圖案還在微微轉動。
亞瑟文坐在牀的另一頭,整個人都在陰影中,看不清面孔,王秋只能感覺到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自己身上
這個孩子的心思永遠這麼難琢磨。
“亞瑟文,我真的得回去,”王秋的頭暈的發脹,明知道對方聽不懂,她還是開口說道。
空曠的房間靜悄悄的,她的話語就像投入水中的石子,小小的波瀾過後歸爲寧靜。
外頭的日光給墨綠色的窗簾鑲上一條亮邊,讓人忍不住想去把簾子拉開。
兩個孩子對坐在兩頭,一個病的只剩下喘氣,而另一個一個卻無動於衷的看着。
……
巴澤爾和柏特萊姆對視了一眼,柏特萊姆對巴澤爾點點頭,光線太暗,緊張的兩個男孩哪裡注意到兩人的小動作。
怕嚇到人,巴澤爾把刀藏在身後,笑着說道,“那你們肯定找錯地方了,我們一直住在這裡,可從沒見過什麼小女孩,”
蓋爾也知道現在不是找人的時候,自身都難保,還是先出去了再說,“我也覺得是這樣的,所以我們剛纔正準備離開,”
艾文在旁邊緊張的看着對面的兩人,經過剛纔的一槍,巴澤爾和柏特萊姆在他眼中儼然已是反派中的反派,他已經從地方流氓腦補到黑手黨頭目。
巴澤爾連聲笑道,“剛纔是一個誤會,你們說呢,”
蓋爾和艾文趕緊點點頭。
“那你們快走吧,下次不要再這麼沒有禮貌的闖進來,”巴澤爾的話雖然和善但語調卻暗含警告。
“絕對沒有下次,”蓋爾面上一喜,拉着還在惶惶不知的艾文,猶如長了飛腳,迅速的跑了,連地上的手電筒都顧不上撿。
聽到古舊的大門吱呀的聲音,巴澤爾和柏特萊姆這纔鬆下了神經,
“搞了半天原來是兩個叛逆的青少年,”巴澤爾對自己剛纔的小心感到好笑。
“那個叫艾德琳的小女孩是不是我們上次在醫院見到的?”柏特萊姆倒是沒放下心,問道。
“好像是叫艾德琳,”巴澤爾想了想,“小殿下似乎真的很喜歡她,不過可惜的是那個小女孩一直沒有來過,當時殿下臉上那個失望…”
話還沒說完,巴澤爾就睜大了眼睛,
“你猜得沒錯,那兩個孩子也想的沒錯,她現在就在這個城堡裡,”柏特萊姆沙啞的聲音迴盪在荒涼的四周。
“天,小殿下是怎樣做到的,爲什麼我們一點也沒察覺?”巴澤爾的聲音充滿了不可思議。
“我說過,他聰明的超出你的想象,”柏特萊姆嘆了口氣,“這下殿下闖了大禍了,”
……
逃出生天的蓋爾和艾文一出城堡,拔腿就跑出了好幾百米,直到完全看不到深色牆面,才停下來。
兩個人彎着腰,喘着粗氣,
“嚇死我了,我以爲剛纔就要死在那個鬼地方了,”艾文這才從驚恐中回過神,大聲的說道。
“我比你好不了多少,”蓋爾剛纔只是強裝冷靜,背後早就汗溼了一片,現在只感覺到涼颼颼的。
“他們居然有槍,哈,我長這麼大第一次見到槍,居然就是指着我的腦袋,”艾文誇張的揮着手,顯然還沒從剛纔可怕的場景中恢復。
“我們要報警,艾文,那個城堡太古怪了,地上還有頭骨,很可能就是那兩個人殺的,”蓋爾被骨頭深深嚇到,自然死揪着不放。
“那艾德琳呢,是不是被他們殺了?”艾文非常自然的聯想着。
“說不準,但是這兒就這麼大一點兒,一個小女孩能去多遠的的地方,我看很有可能就在城堡裡面,”蓋爾分析着,
聽到蓋爾這麼說,艾文作勢就要拿手機,
“等等,”蓋爾攔住他,“等我們回到鎮上徹底安全了再說,”
艾文下意識的就回頭看了看,疑神疑鬼的覺得樹林子裡有人,“快,我們快點走,”
……
來到城堡的頂層,巴澤爾輕輕的敲響了門。
突然的聲音打斷了房間中已入膠着的氣氛,亞瑟文皺着眉頭,顯然是很厭煩有人破壞他難得好心情。
王秋猜着是男孩的兩個家長來了,又或者用保鏢來形容更妥帖些,經歷了那麼多失望,她現在已經不再抱希望那兩個人能救她出去了,他們不是亞瑟文的保護者嗎,怎麼可能違抗主人的意志呢。
亞瑟文並沒有任何動作,靜靜的坐在原處,任由敲擊聲響了一遍又一遍。
巴澤爾對柏特萊姆搖搖頭,
“那個小女孩就在裡面,”柏特萊姆凝聲說道,他拿出備用鑰匙,強行打開了門。
見兩人進來,亞瑟文立刻眼露暴躁,他一把拉過王秋,抱在自己懷裡,警惕的看着兩人,
王秋已經毫無反抗的力氣,任由他作爲。
巴澤爾看着王秋明顯病的不輕的臉色,暗叫一聲不好,他衝柏特萊姆打了一個眼色。
巴澤爾彎着腰,試圖降低孩子的戒心,笑着一張臉說道,“殿下,你懷裡的這個小姑娘看起來非常不好,我們必須送她去醫院,”
聽了他的話,亞瑟文眼中暴躁更盛,又緊緊抱住王秋,好像對面的男人要搶走他的寶貝一樣。
巴澤爾頭疼不已,這個孩子固執起來沒有人能改變他的注意,哪怕是她的母親也不行,“殿下,我絕對不是要和你搶,但是這樣下去,她會死的,你明白死是什麼意思嗎?”
王秋半睜着眼,腦袋裡亂哄哄的,周圍嘈雜的,聽不懂的聲音圍在她耳邊,吵得很,她看見那個叫巴澤爾的男人跟亞瑟文說着什麼,亞瑟文的表情越來越不好。
另一個男人突然給了亞瑟文一下,男孩立刻就倒在牀上,昏迷不醒了,在他懷裡的王秋也一併摔在了牀上。
這一摔,倒是讓她腦子清醒了一些,她使勁睜開眼睛,心中詫異的想着,這兩人是在救她?
“艾德琳小姐,”巴澤爾連忙從亞瑟文懷裡抱出王秋來,“我的天,她好燙,”
他吃驚的對柏特萊姆說道。
“趕緊送醫院,”柏特萊姆沉聲道。
“可是要是讓警察知道了,麻煩就大了,”巴澤爾對他的小主人這次幹出的事情頭疼不已。
“這孩子還在小,哄哄她,不要她說出真相就可以了,”柏特萊姆想了想,“我們就說是在樹林子看到的,”
“可是,”巴澤爾認爲這個謊言簡直是漏洞百出,最重要的是面前這個小當事人萬一不配合一切都玩完了。
王秋眨了眨眼睛,雖然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麼,但是看錶情也知道是在想法子給這個男孩收拾爛攤子。
“艾德琳小姐,這次真的很抱歉,”巴澤爾猶豫了一下還是對王秋開了口,但是望着那雙透澈的大眼睛,剩下的話卻怎麼也說不出口,
柏特萊姆對巴澤爾的猶猶豫豫看不下去,他擔心剛纔離開的兩個孩子很有可能已經報了警,再晚就來不及了,
“你們是不是在想讓我不要把這件事告訴警察,”正是沉默的當口,突然的虛弱女聲,嚇了兩個成年人一跳。
王秋深呼了一口氣,壓住喉管中的噁心,看着兩個面色震驚的男人,繼續說道,
“讓我跟大家說是我自己不小心,迷了路,幸好遇到了你們,怎麼樣,這個說法不錯吧,”
“你,你,….”巴澤爾驚訝的已經說不出話來,眼前的小女孩眼光冷靜睿智,仿若看透了他們的一切計劃,這太令人不可思議了。
“是的,我們是這麼打算,”柏特萊姆的撲克臉居然笑了,除了小殿下他還從沒見過如此聰明的孩子。
“你們憑什麼認爲我會這麼聽話?”王秋微微彎了彎嘴角,像是在笑,更像是在諷刺。
“如果你不願意,我們當然也不在意,”柏特萊姆說着,“因爲我們有一千種辦法讓你消失在這個世界,而永遠也不會有其他人知道,”
“威脅啊,我最討厭別人威脅我了,”王秋面不改色,一點也沒被男人的話給嚇到,
“噢,是嗎,那就是說你不願意了,”柏特萊姆點點頭,“很好,巴澤爾,趕緊到後面去挖一個坑,”
“你不會是來真的吧,”巴澤爾睜大了眼睛,
“當然是的,你見過我開玩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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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王秋出聲,“我沒說不同意,但是你們得告訴我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他,”王秋擡手指着牀上昏迷的男孩說道,“爲什麼要抓我,甚至是要殺我,”
兩個男人都愣住了,沒想到小女孩突然提了這麼一個條件,
“這個要求不過分吧,我不想讓自己的生命時時都受到威脅,”王秋說這句話的時候聲音刻意提高了聲音,充分表明了她心中的憤怒。
兩個人猶豫了一下,又用西語小聲交談,
巴澤爾這才說道,
“但是你現在看起來很不好,還是先去了醫院再說吧,”巴澤爾這樣講已經算是答應了她的要求。
王秋點點頭,
巴澤爾立刻抱起她下了樓,啓動了城堡前面停着的汽車。
柏特萊姆則留在城堡應付即將暴怒的亞瑟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