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十五 容與
阮世安小朋友三歲的時候，就被爸爸媽媽按照計劃送去了幼兒園。
和所有的小朋友一樣，阮世安小朋友很戀家，一點都不想離開家去到一個陌生的地方。
上幼兒園的前一天，小世安就摟住爸爸的脖子撒嬌，表示自己不想去上幼兒園。
小糰子遺傳了父母的優點，生得玉雪可愛。加上他從小營養就好，白白淨淨的樣子，叫人看着就喜歡。
被兒子纏着求了幾句，阮林江就開始心軟了，去找葉蓁蓁：“蓁蓁……”
“不行。”阮林江才一開口，葉蓁蓁就果斷地說：“世安必須上幼兒園。”
“我可以減少工作，在家裡帶他。”阮林江知道葉蓁蓁要搞創作，不能一直呆在家裡帶孩子，於是立馬錶明自己的決心。
“不行。這幾年你已經很戀家了，再留在家裡帶孩子，是想讓我養你嘛？”葉蓁蓁倒是不介意養他，只是她認爲世安是男孩兒，早晚都要離開家自己成家立業的，不能一直黏在父母身邊。
獨立意識，應該從小建立起來。
“當然不是，只是世安還小……”
“我像他這麼大的時候已經上幼兒園了。”
見葉蓁蓁一副不容商量的樣子，阮林江不敢得罪她，只好對兒子做了個愛莫能助的表情。
小世安委委屈屈地眨了眨眼，努力不讓眼眶裡的淚珠掉下來。
小孩子睡覺早，八點多鐘的時候葉蓁蓁就催世安去浴室洗漱。
世安踩在他專屬的小板凳上，母子倆一人拿着一個牙刷，對着鏡子刷牙。
三歲的小娃娃沒什麼力氣，刷牙不過做做樣子而已。每天他自己刷完了，還是要爸爸媽媽幫忙才能刷乾淨。
不過就算是走個過場，葉蓁蓁也堅持讓他自己擠牙膏，接水，能刷多少刷多少。時間久了，世安的自理能力就越來越強了。
到了洗澡時間時，葉蓁蓁便叫阮林江進來幫忙。
小孩子長得太快了，葉蓁蓁力氣小，抱起世安要費好大的力氣。
阮林江就不一樣，別看他看起來瘦，力氣可比葉蓁蓁大多了，輕輕鬆鬆就能把小世安抱起來舉高高。
世安也更喜歡爸爸幫他洗澡。
他聽萬坤叔叔家的兩個哥哥說了，他們是男孩子，媽媽是女孩子。女孩子是不能隨便看男孩子的小雞雞，摸男孩子的屁股的。
葉蓁蓁剛聽說這個理論的時候笑了半天，不過後來想想也有道理。每個孩子記事的早晚都不一樣，要是能從小培養性別意識，其實是一件好事。
好不容易把兒子洗得香噴噴的送到牀上，阮林江又耐着性子給他講睡前故事。
等把兒子哄睡了，阮林江一看錶，已經九點多了。
但葉蓁蓁還在書房裡趕稿子。
葉蓁蓁不在，阮林江也睡不着。拿着本書看到十一二點，總算把她給等了回來。
見葉蓁蓁進屋後就開始脫衣服，準備去浴室洗澡，阮林江心中一動，控制不住地跟了上去。
等他們洗完澡出來，葉蓁蓁已經累得沒有力氣走路了，只能由阮林江抱着回到牀上。
阮林江親了親她的臉頰，低聲說道：“或許，讓世安上幼兒園也是一件好事。”
“嗯？”葉蓁蓁困了，迷迷糊糊地問他。
他在她耳邊悄聲說：“我們已經好久沒在牀上做過了。”
葉蓁蓁聽了，害羞地把頭埋到他懷裡去，害得阮林江再次心猿意馬起來。
他們兩個都不喜歡有外人在家裡長住，所以世安幾個月大的時候，夜裡的那個月嫂就已經沒有繼續請了。
晚上的時候，孩子都是他們自己照顧的，就放在大牀旁邊的小牀上。雖說他們現在已經有計劃讓世安單獨睡了，但這是一個循序漸進的過程。孩子小，到底還是有些黏人。只盼着他上幼兒園之後，獨立性會更增強一些。
因爲孩子在旁邊的緣故，世安不會說話的時候還好，兩人知道孩子小，不記事，可以正常過夫妻生活。
不過從他會說話開始，葉蓁蓁就很謹慎，儘量不在孩子在臥室裡的時候行房。
所以他們只能在白天……或者在浴室裡速戰速決，很難盡興。
葉蓁蓁嬌聲埋怨：“我又不是因爲這個才送世安去上幼兒園的……他長大了，他的世界裡不可能永遠只有我們和那幾個小夥伴。他需要接觸更多的人，認識更廣大的世界。”
“我知道。”阮林江用下巴蹭了蹭她的腦袋，“只是理智上明白，情感上還是有些捨不得。”
他這幾年白天經常回家吃午飯，陪世安玩一會兒，再哄他午睡。
要是白天回來，看到孩子不在……恐怕還真的會有些不習慣呢。
“那要不……我們再生一個吧？”葉蓁蓁小聲問道。
其實關於二胎的話題，葉蓁蓁已經和阮林江提過好幾次了，可他一直都顯得有些猶豫。
以他們家的經濟條件，自然是養得起兩個孩子的。只是葉蓁蓁上回生孩子的時候把阮林江給嚇壞了，到現在回想起來還是心有餘悸。
“蓁蓁，你的身體……”
“一回生二回熟嘛，下次再生肯定沒頭胎那麼艱難了。”
爲母則剛，葉蓁蓁覺得這話真是一點都沒有錯。
雖然生孩子坐月子的過程都不怎麼令人愉快，但只要看到可愛的小寶寶，葉蓁蓁就覺得無怨無悔。
阮林江沉默着，還在考慮。
葉蓁蓁勸他說：“別再猶豫啦，再過幾年我年紀大了，就不好生了。趁着我還不是高齡產婦，我們再要一個孩子吧！我想要個女兒！”
阮林江好笑地說：“你怎麼知道一定就是女兒？”
想想他媽媽，想想陸蘭琪，全都是前車之鑑。
“唔，要是還是兒子，我也認了，反正再生一個就不生了，我發誓。”
葉蓁蓁從他懷中仰起頭來，用一雙亮晶晶的眼睛渴望地看着他。
心愛的女人，這樣想要給他生孩子……阮林江怎麼抵擋得住這樣的誘惑？
阮林江熱血上涌，將被子一掀，蓋在了兩人的頭上，低下頭去吻她。
……
第二天一早，阮林江早早起來，神清氣爽地把兒子叫了起來，拖去浴室洗臉刷牙。
雖然是富貴人家出生的孩子，但夫妻倆將小小阮教得很好。臨出門前，他的衣服基本是由自己換的。而且沒穿反。
換上鞋子後，小世安有些好奇地向臥室的方向張望，擡起頭來問：“爸爸，媽媽呢？”
“媽媽在睡覺。”
“媽媽不上幼稚園麼？”
“媽媽已經研究生畢業了，不需要上幼稚園。”
小世安嘟起嘴巴，似乎有些不滿。
阮林江用手指戳了戳他鼓起來的臉頰，“走，爸爸送你去上學。”
慶幸的是，小世安雖然不太想去上學，但到了地方之後並沒有哭鬧，還很禮貌地向園長問好。
等他被園長帶進幼稚園，發現爸爸沒有跟着他一起進去的時候，小世安咬着嘴脣，一步三回頭，看向站在原地的父親。
他每次回頭，都能看見阮林江笑着向他招手。
爸爸的笑容，就像他背後的太陽那樣溫暖。
小世安受到鼓勵，硬是生生地忍住了眼淚。
他背好小書包，被園長牽着，搖搖晃晃地向前走着，沒有再回頭。
一段新的人生旅程，就這樣拉開了帷幕。
……
小世安上幼稚園之後，阮林江還是保持着中午回家午休的習慣。
只不過從哄孩子……變成了哄媳婦。
準確來說，是青天白日如何哄媳婦上牀。
葉蓁蓁剛開始還覺得大白天的“白日宣淫”有些荒唐，下午去公司上班的時候都擔心有人看出他們的異樣。
不過後來一想，爲了自己的二胎大計，晚上不方便的話，也只能多在白天做了。
爲了多享受一段時間的二人世界，阮林江一直堅持做保護措施，直到年底才鬆口，同意要第二個孩子。
想到葉蓁蓁生孩子那麼辛苦，阮林江就提議：“不如讓小二跟你姓吧。”
葉蓁蓁一愣，搖搖頭說：“我家又沒有皇位要繼承，跟不跟我姓無所謂。”
反正是他們倆的孩子，都一樣的。
雖說現在的年輕夫妻，有不少都是生兩個孩子，一個跟父親的姓，一個母親的姓，不過這種情況畢竟還不夠普遍。葉蓁蓁不想將來讓孩子的同學因爲孩子的姓氏不同，而對他生出什麼亂七八糟的揣測。
可是這一次，阮林江難得的堅持。
葉蓁蓁就說：“那好吧……那家長那邊你來溝通啊。”
“沒問題。”阮林江一口答應下來。
葉蓁蓁沒想到的是，二寶的姓氏問題還沒來得及和兩邊家長溝通呢，她的大姨媽就停了。
這種熟悉的感覺……葉蓁蓁並不陌生。
正好馬上就要過年了，兩人就決定回家後再當面和老人們談。
阮家這邊還好說，反倒是葉家這邊有些困難。
雖說葉蓁蓁是趙秋月的親閨女……但這事兒她還真不知道怎麼朝自己老媽開口。
從趙秋月從小到大給葉蓁蓁洗腦的那些話就可以看出來，趙秋月的思想完全就是一個男權社會的縮影。要讓他們的孩子跟女方的姓氏，趙秋月肯定會把葉蓁蓁罵一頓的。
所以葉蓁蓁選擇讓阮林江去觸這個雷。
果然，阮林江和趙秋月兩口子說起這件事的時候，趙秋月的反應特別大：“孩子都是跟爸爸姓的，哪有跟媽媽姓的？小阮，是不是蓁蓁逼你的？”
“不是，這是我的意思。”阮林江耐着性子和他們解釋，告訴趙秋月現在很多年輕人都會讓二胎跟媽媽的姓。
可趙秋月還是不大樂意：“小阮，就算你願意，你爸媽會願意嗎？就算他們表面上答應了，心裡不會不痛快、不會遷怒於蓁蓁嗎？”
說到底，趙秋月還是認爲自己是在爲葉蓁蓁考慮，不想讓婆家人挑到葉蓁蓁一點錯處。
“我父母已經同意了。”
趙秋月被噎了一下，還是道：“我覺得這樣不太好。不過，你們都長大了，我也管不了了，隨你們吧。”
她覺得阮家父母只是嘴上答應，心裡頭肯定不樂意呢。
結果過年的時候，兩家人一起吃飯，就聽阮媽媽笑吟吟地說：“還是姓葉比較好聽啊！老阮這幾天淨翻字典，給孫女起了好幾個名兒，你們看看哪個好。”
阮爸爸寫得一手好字。葉家人接過宣紙一看，就見上面龍飛鳳舞地用繁體寫着幾個名字。
葉世寧、葉長寧、葉容與……
全都是姓葉的。
再看阮爸爸的表情，一點都看不出不痛快的樣子。
趙秋月捏着手裡的紙，心裡頭有種說不出的欣慰。
她的女兒，真是嫁了個好人家啊。
趙秋月這輩子，自己嫁得不好，也沒什麼太大的事業心。所求所念，不過是女兒能夠幸福一生。
以前只覺得女婿好，但和親家接觸不多。現在她才發現，阮家都是些好人，難怪能教出這麼好的兒子。
“我最喜歡這個。”葉蓁蓁指着葉容與三個字說：“時不可兮驟得，聊逍遙兮容與。”
阮媽媽一聽就笑了：“蓁蓁真是我的知音！我也最喜歡這個！雖說世寧和世安比較搭，不過既然姓氏都不同，兄妹倆也沒必要用同一個字。”
阮爸爸見葉蓁蓁張口就能說出這個名字的出處，心裡也很欣慰。他們家雖是經商世家，但對文化教育也很看重，不然他當年也不會娶身爲作協成員的阮媽媽。
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對於葉蓁蓁這個兒媳婦，阮爸爸雖然嘴上不常說，但在心裡跟阮媽媽一樣滿意。
葉壯志聽不明白，就問葉蓁蓁：“蓁蓁，你剛纔說的那句是什麼意思？容與又是什麼？”
葉蓁蓁簡單地跟爸爸翻譯了一下，告訴他說：“容與就是安閒自得的意思。這句話出自《九歌·湘夫人》，我小時候就很喜歡。只是……”
“只是什麼？”大家都問。
葉蓁蓁摸摸肚子，有些不安地說：“一旦我懷的……不是個女孩兒呢？”
阮爸爸起的可都是些女孩子的名字。
“不會的。”阮世安坐在嬰兒座椅上，小手搭上媽媽的肩，“肯定是妹妹。”
見他煞有其事的模樣，一家人全都忍不住笑了起來。
“小孩兒說話準，世安說是，那肯定就是。”阮媽媽安慰她說：“蓁蓁，你就別多想了。就算萬一真是個男孩兒，咱也不怕。你可以像我養小河一樣，給他穿女裝啊……”
“媽……”一旁的阮林河才領了新婚妻子回家過年，臉都要綠了。
偏生女孩子都對另一半的這種事情很感興趣，鬧着要看阮林河小時候的照片。
阮林河可真是躺着也中槍。_(:з」∠)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