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思雨對自己的數學成績並不滿意。
嗯，起初得知自己考了92分，她是異常滿意的，相比上次有了極大的長進，陳思雨沒多少進取心，她知足常樂，心態良好。
但白雨夏是121分，比她高了足足29分，四捨五入，足足30分吶！
她和白雨夏同樣接受姜寧的輔導，不論她接受教育的時間與深度，全部比白雨夏更多，憑什麼她比白雨夏低那麼多分呢？
王侯將相，寧有種乎？
陳思雨萌生奮起追趕的念頭，一時間，她鬥志昂揚。
她反覆管翻閱試卷，專門檢查錯漏之處，進行復盤，試圖改掉缺點，下次考試一舉超越白雨夏！
白雨夏發現她鄭重的神色，目光不經意間，撩過她卷面，“咦，這題姜寧講過吧，記得你以前做過這道題，怎麼又錯了？”
這種故作驚訝和略帶優越的語氣，令陳思雨感受到白雨夏的打壓和羞辱，她感到丟臉，羞憤，但她依然反駁：“夏夏，你聽過一句話嗎？”
“嗯？”
“沒有人會同樣的錯誤犯兩次，當第二次犯這個錯誤的時候，那不是錯誤，是選擇。”
她臉上閃爍睿智的光芒，如同在講述古代聖賢的至理。
白雨夏用看白癡的目光，說：“你就是笨。”
陳思雨惱了：“說我笨是吧，但，我不是一個人，我還有個姐姐！”
白雨夏：“你姐和你一樣笨。”
陳思雨：“…”
她調轉話語，問姜寧：“我笨嗎？”
姜寧很善良：“你只是天真。”
……
今天晚自習一直在公佈成績，同學們的心態一直在緊張，擔憂，釋然之間反覆橫跳。
直到第二節課的下課鈴打響，薛元桐把各科的試卷，鋪在課桌上，然後淡定的出門看月亮。
待她走後，班上很多同學，譬如陳謙，董青風，江亞楠他們紛紛前來瞻仰，接着露出震驚的表情。
數學150，語文142…
當他們圍繞薛元桐的座位討論問題時，薛元桐已出現在東邊長廊。
今天的實驗1班很熱鬧，明亮的教室裡，同學們全在討論成績，竟無一個人出門散心，於是整個東邊長廊，全被薛元桐霸佔。
不過，卻有另外一個女孩，同樣站在月光下。
她巴掌大的小臉，掩藏在頭髮下，鹿兒似的眼眸一閃一閃的，赫然是薛元桐親密的戰友——商采薇。
商采薇託了薛元桐的福氣，晉級王者段位，所以內心對她很感激。
她鼓起勇氣，主動搭話，用不太熟悉的，略帶生硬的語氣，說：“薛元桐，謝謝你帶我升段，下次我請你吃東西。”
薛元桐：“好呀好呀，我可以再多叫一個人嗎？”
她和姜寧有福同享的。
商采薇想到了姜寧，她點點頭：“嗯好。”
兩句聊下來，那股從網絡到現實的陌生，逐漸消散了許多。
商采薇喜悅：‘我也有朋友了呢…’
她誇讚：“你和姜寧好厲害，數學居然能考滿分。”
薛元桐和她商業互吹：“你也不賴，遊戲玩的那麼厲害，成績肯定也不錯吧！”
商采薇臉蛋微紅：“沒有，這次語文只考了90分。”
薛元桐略微尷尬，她腦中迅速轉了兩圈，轉移話題：“哈哈，你遊戲玩的好，說明你一定才思敏銳，數學纔是你的強項吧？”
商采薇臉蛋低垂：“數學考了80。”
薛元桐沉默幾秒。
她仔細回想和商采薇相處的細節，她記得對方是遊戲少女，玩過很多種遊戲。
現在很多單機遊戲，因爲國內不受重視，所以沒漢化，想玩的痛快，往往需要掌握外語，薛元桐又問：
“那你擅長玩遊戲，英語一定很好吧？”
商采薇眼圈發紅：“英語70。”
薛元桐閉嘴。
東邊陽臺的氣氛，變得沉默窒息，薛元桐小巧的腳趾輕輕釦動。
好一會兒，她才試探的問：“你還願意請我和姜寧吃飯嗎？”
商采薇心中悲傷無比，她在現實裡本就不太擅長交際，好不容易鼓起勇氣，結果遭到巨大打擊。
徹底擊垮了她對生活的嚮往，她問：“你明天有空嗎？”
薛元桐鬆了口氣：“有空，有空。”
商采薇：“後天呢？”
薛元桐：“有空。”
商采薇：“那昨天呢？”
薛元桐疑惑：“昨天已經過去了呀？”
商采薇怯怯的說：“本來想昨天請你吃東西的，可惜已經過去了。”
薛元桐蹙起小眉頭。
……
晚自習最後一節課。
原本遭受痛擊的馬事成，被出色的英語成績安慰了一番，他英語132分，把數學丟失的分數，全部找補了回來。
他終於可以放心打遊戲了。
郭坤南和胡軍換了座位，到後排休息，他講述大課間的見聞：“我出門買奶茶，結果在校門口看到了兩個騎摩托車的黃毛。”
單凱泉道：“以前鎮上中學不到處是嗎？”
他在鎮上念初中，晚自習放學經常能看到黃毛聚集在校門口，成羣結隊的。
郭坤南不忿道：“關鍵是那個黃毛的摩托車後面，帶了個妹子，長相絕對是中上。”
他納悶：“爲啥黃毛能輕易找到女朋友呢？”
他特別納悶，以至於忽略了崔宇發來的消息：“南哥，元旦的小品節目你還整嗎？”
單凱泉回憶曾經，不由得點點頭：“黃毛確實容易找到女朋友。”
正在打遊戲的馬事成說：“扯淡，你們只能記住那些帶着妹子的黃毛，更多是，黃毛的摩托車後坐着另一個黃毛。”
聽到這裡，郭坤南心情好轉：“確實啊！好像還真是這樣。”
單凱泉也被扭轉了觀念：“確實，黃毛能找的妹子，一般質量不咋樣。”
郭坤南道：“是的，像是高質量的女孩，比如11班的班長徐雁那種，根本看不上那些不學無術的小混混。”
說到這裡，他態度頗爲不屑。
單凱泉瞅瞅他，心道，‘徐雁好像也看不上南哥。’
不過這種影響兄弟情誼話，他自然不會說出口。
郭坤南的阿Q心理，得到了一定程度的滿足。
這時，崔宇又發來消息：“南哥，我以前的女同學問我要你的QQ。”
郭坤南又驚又喜，慌忙回覆：“你給了嗎，她漂亮不？”
崔宇：“騙你的，只是確認你在不在。”
“你給個回答啊，元旦晚會的節目你整不整了？
……前排，姜寧在繪圖，薛元桐觀察了一會，發現根本看不懂，她擰開杯子，一口喝完杯子裡的熱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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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打量空空的杯子，又瞅瞅教室西北方向的飲水機，又瞅瞅姜寧，尋思能不能讓他代替自己接熱水。
只是，瞧見姜寧如此認真的模樣，薛元桐作罷。
她將注意力，轉向後排，準備騙一個苦力。
陳思雨竊竊私語：“年級大羣裡有人在聊遊戲，嚴主任批評大家玩物喪志，爲什麼會玩物喪志呢？桐桐天天打遊戲，成績不還是很好嗎？”
薛元桐聽後，甚爲滿意。
遂，決定饒過陳思雨。
白雨夏見不得陳思雨愚蠢的模樣。
她未經思考，脫口而出，暗喻滿滿：“這個成語還有另一重意思，如果你智商低，就會成爲別人的玩物。”
話一說出口，白雨夏立刻後悔了，她心緒慌亂，‘該死的，全怪思雨前天給我發的‘慰み物’…”
陳思雨表情先是震驚，震驚於白雨夏的解釋，接着，變爲狐疑。
恰逢此時，薛元桐鎖定了目標。
她轉過身，打探：“雨夏，你水杯的水喝完了，你不去接水嗎？“
白雨夏何其機敏，她一眼看透桐桐的打算。
白雨夏哪裡會走？萬一陳思雨趁她接水的期間，與姜寧他們亂說怎麼辦？
於是，白雨夏回答：“不了。”
薛元桐又說：“這纔剛上課，放學還長着呢，接點水喝吧。”
“這樣吧，我們猜硬幣，誰輸了誰幫對方接水。”她主動提議。
白雨夏：“哦？”
現在，她已經緩解過來了，是的，陳思雨自身不乾淨，哪怕她去接水，陳思雨定然不會和姜寧亂說。
她們某種意義上，是命運共同體。
這般思索，去接水倒也不礙事，仔細想想，白雨夏的確有些口渴呢。
薛元桐摸出一枚硬幣：“來不來？玩猜硬幣。”
白雨夏：“嗯好。”
陳思雨臉上滿是凝重，這一天終於到來了嗎？白雨夏和薛元桐決勝，到底誰能贏？
從私人角度出發，陳思雨希望桐桐贏，狠狠打擊下白雨夏的傲氣！
但從現實角度，陳思雨感覺，桐桐獲勝的希望渺茫無比，哪怕只是簡單的猜硬幣。
薛元桐兩手捂着硬幣晃了晃。
白雨夏靜靜的看着這一幕，她一雙眸子平靜的如同湖水，不蘊含任何緊張。
終於，薛元桐的動作停止了。
白雨夏剛準備猜答案，薛元桐搶先一步，問：“願賭服輸？”
“嗯。”
薛元桐問：“這個硬幣是几几年的？”
此話一出，白雨夏的平靜不復存在，她浮現出迷茫之色：“？”
陳思雨愣住，隨即，驚爲天人。
半分鐘後，白雨夏沉着一張嬌俏的面孔，攜帶兩個水杯，前往西北角落接熱水。
薛元桐得意：“輕而易舉。”
……
夜，起了霧。
薛元桐發現媽媽休息後，偷偷溜到姜寧家。
她不光人來了，還帶來幾根雪糕，準備獎勵獎勵辛勤的自己，畢竟這次考試，她又考了第一名。
姜寧沒打遊戲，他繼續畫圖，他畫的乃是陣圖，紙面複雜的圖案上，點綴各種符號，那是大陣所需的材料。
由於現界與修仙界不同，很多材料無法找齊，往往需要別的材料代替，這般以來，許多細節需要姜寧一點點優化調整。
薛元桐咬着雪糕，小嘴裡咕噥：“你還不吃，我都吃完了哦。”
姜寧：“等會兒。”
“行吧。”薛元桐爲了等他，特意吃的慢了些，她蜷縮在沙發裡，懶散的吃雪糕，還刷着手機，不時傳出嘻嘻的傻笑，聽起來就美滋滋的，別提有多快活了。
樂極生悲，房門突然被推開，顧阿姨走進屋內。
薛元桐吃雪糕的場景，被顧阿姨看的清清楚楚。
空氣在這一刻凝結了。
姜寧察覺到，他沒說話，繼續畫圖。
薛元桐小手拿起小桌上的雪糕，給媽媽遞了一根。
顧阿姨掃了掃房間裡的姜寧，她接了雪糕，隨手撕開包裝，然後坐在沙發上吃雪糕。
房間裡沒人說話。
靜謐的時間在母女倆的指尖間，緩慢的流逝。
顧阿姨咬掉最後一口雪糕，將木柄丟進垃圾桶，然後平淡的說：“桐桐，該回家了。”
薛元桐哭喪着小臉：“媽，我不想家。”
……
桐桐走了，一去不復返。
姜寧笑容開懷。
忽然，手機屏幕彈出微信電話的邀請，耿露的電話。
他接通後，電話那頭傳來耿露甜潤的嗓音：“姜寧，安城下的雨好大呀！還打雷了，我有點害怕。”
她每次打電話，總會尋找一個藉口，似是怕無端的冒失，驚擾了姜寧的生活。
姜寧笑呵呵：“禹州倒是大晴天，你什麼時候回來？”
耿露煩惱的說：“還有段時間呢，而且這次聯考我沒參加，不知道分座位怎麼辦。”
“好辦，我和班主任聊聊，按你上次考試的成績分座位。”他道。
“可以嘛？”她驚喜。
姜寧篤定：“必然。”
耿露：“你在幹嘛呀？”
姜寧：“畫圖。”
說着，他拍了張照片發給耿露。
耿露仔細看了一會，不太看的懂，於是希望姜寧給她講解講解。
聊了大概有半小時，耿露讓他繼續忙，但她很害怕打雷，希望能多掛一會兒電話。
姜寧同意了。
兩人這樣連着麥，書桌旁的窗外，飄下縷縷清氣，彷彿自月亮灑落。
十一點半，寂靜的房間，手機聽筒再度傳出耿露的聲音：“我打算睡覺啦姜寧。”
“嗯晚安。”
耿露猶豫片刻，她沒隱瞞，而是說：“其實…今天安城沒下雨，也沒打雷。”
姜寧筆尖勾起一道符號，他說：“我知道。”
耿露：“你怎麼知道？你看了安城的天氣預報？”
姜寧溫聲說道：“我沒聽見雷聲，只聽見了你的呼吸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