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知秦老頭看到德叔的時候,愣了一下,緊緊皺着眉頭,像是在思考什麼,眼神閃爍幾下。
秦德見場面略帶尷尬,哈哈笑道:“這是我阿爸,阿爸,這是佳彬從國外帶回國的國際友人,徐世德!”
秦老頭一聽這名字,驚叫道:“徐世德?”再次看向德叔,斷斷續續問道,“那......那......徐世發是你什麼人?”
不得了了,德叔聽到秦老頭說到徐世發,連忙快走幾步,拉着秦老頭的手說道:“徐世發是我大哥,是我大哥......”說不下去,就開始泣不成聲。眼前的老人 知道大哥的名字,那想必是認識大哥的!突然一個想法在腦海裡閃現,大哥是不是還活着?
這下換成秦德目瞪口呆,其他人不明所以。
王麗雯拉拉秦德的衣袖問道:“秦大哥,這徐世發是何許人也?”
秦德壓低聲音,用只有兩個人聽到的聲音說道:“徐世發是胖嬸那早逝的老公,徐建國的父親。”
“可......可聽你大哥說,你去打仗,一直沒有回來,抗戰勝利後,他就以爲你去世了。”秦老頭不相信說道,萬萬沒想到這人還大有來頭,“老二,去把胖嬸和徐建國叫過來,事關徐家,我們不能擅自認下!”
“阿爸,德叔,外面冷,我們到裡面坐坐。”秦德提醒說道,就算要認親,那也得問明白不是。
“對,對,我這一說話就什麼都忘了。”秦老頭笑道,帶人進了屋,頓時覺得暖和了很多。
徐世德擦擦眼淚,哽咽着問道:“當年我大哥被日本鬼子抓了,定然沒有活路。我一心想爲他報仇,所以參了軍,被派到緬甸成爲抗日遠征軍。我們等到的是國民黨戰敗的消息,我們一夥人也沒敢回來。我想着家裡已經沒有親人。也就沒了牽掛,便跟着去了臺灣,後來移民到美國。佳彬算是我的弟子,聽說他來過這裡,我就向他打聽,我這樣身份的人,可以回來嗎?沒想到國家政策好了,允許我們這些人回來探親,我就想着在有生之年,回家鄉看看。祭拜我的父母和大哥。聽秦大哥這話,可見知道我大哥的下落的?”
秦老頭唏噓,不管什麼原因流落在外,衝着徐世德曾經上陣殺過鬼子,就值得人尊敬。說道:“你和你大哥長得很像,所以我剛纔見到你,有點晃神了。世發的確不是我們村子裡的,搬到我們村子裡的時候已經三十三歲了,有了一個孩子,家裡的產業也被收歸國有,他就帶着老婆孩子來到鄉下。我和你大哥年紀差不多。兩家住的也不遠,比較談得來,所以幹活的時候,就經常聽到他說起你的事情,他也是從鄰居那裡知道你去參軍了......”
“祖業賣了不要緊,只要人活着就好!”徐世德感慨說道。“我大哥家在哪裡,這麼多年有家不歸,我要去給大哥磕頭認罪。”
秦老頭面色悲痛,說道:“當年你大嫂懷老三的時候,正趕上饑荒。家裡沒吃的。你大哥想給你大嫂打點野味補身子,不小心從山上摔下來,就......”
徐世發一聽,找到親人的心情一落千丈,結結巴巴問道 :“就怎麼了?我大哥他......”
秦老頭低着頭,說道:“還沒送縣裡的醫院就嚥氣了,你大嫂身子重,差點也去了。幸好你大哥還有兩個兒子,所以你大嫂忍着辦完你大哥的喪事之後,振作起來,守寡拉扯三個兒子長大。”
且說村頭的胖嬸正在理貨,徐建國剛從縣城幫着進了不少貨,旁邊的小豆子在一邊幫忙,但都是幫倒忙。
秦明小跑過來,胖嬸不敢怠慢,滿臉堆笑問道:“明子,你慌慌張張的幹嘛的?有啥事,不要急,慢慢來。”
秦明喘了口氣說道:“胖嬸,別忙活了,趕緊和建國大哥鎖了門,去我家。”
胖嬸臉上笑不下去了,以爲秦家人要找麻煩,小心翼翼問道:“什麼事兒啊,明子?”
秦明回答道:“胖嬸,是大叔當年打小鬼子的兄弟回家探親了。”
胖嬸一聽,不淡定了,她是聽過丈夫說過還有一個兄弟參軍。不過這麼多年沒回來,都以爲死在戰場上了,她男人還在公公婆婆的墳前不遠立了一個衣冠冢,每年都會去祭拜。她也按照丈夫臨終遺言,說二弟沒有子嗣,以後沒有人祭拜,所以把老二,也就是徐革命過繼給了徐世德,這都是已經上了族譜的。
“建國,別忙活了,趕緊鎖門。”胖嬸吩咐說道,乾巴巴地搓着手,心裡忐忑。
徐建國鎖了門,抱着小豆子,邊走邊問道:“明子,我這二叔是從什麼地方回來的呀?”
秦明不知道徐世德從哪來,但他知道李佳彬是從美國來的,想了想,回答說道:“可能是美國,你待會再問問。”
徐建國眼睛一亮,從來沒想到家裡還有個這麼好的親戚。
胖嬸跌跌撞撞進了屋,看着和秦老頭一起坐在炕頭的白髮老者,這人年紀看上去比她還大,這是因爲丈夫結婚的時候年紀不小了,比她大十歲呢。
“像......真像......”胖嬸喃喃說道,看着徐世德,就想到了徐世發,一輩子受苦,沒享一天福就早早去了,就連他心心念唸的二弟也沒有見到。
徐世德越過胖嬸看到身後一個三十多歲的男子,和當年大哥有七分相,徐世德已經可以肯定這就是他大哥的親人。
徐世德滿心愧疚,連忙下了炕,快走兩步,噗通一聲跪在胖嬸面前,說道:“長嫂在上,不孝弟世德給大嫂磕頭。”
雖然胖嬸比徐世德年輕,但禮法輩分上,那就是徐世德長輩,長嫂如母,這在古代禮法上可不是嘴上說說的。
胖嬸剛顧着激動,閃身,等反應過來,徐世德已經磕了三個響頭。若是在古代這樣的大禮算不上什麼,但在新中國破除舊例,一屋子的人除了秦老頭,張老頭,其他人都有點受寵若驚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