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裡,聶振邦的臉色一振,極其嚴肅,沉聲道:“在徵收拆遷的問題上,我是最爲體恤被拆遷的人民羣衆的。拆遷過程之中,城區拆遷戶一般都涉及得很少。大多都是農村拆遷戶。對於失去了土地的農民。我們不光要在經濟上補償,也要在未來的出路上爲他們做好謀劃。但是。對於違章建築。我的態度是,有一個拆一個,我不管是不是傾家蕩產在建。在這個問題上,省委的態度是,絕不允許有任何人用這種訛詐的方式來擡升拆遷的成本。”
說到拆遷的問題,聶振邦算是深有感觸,深有體會。一般來說,徵收和拆遷,大多都是在開發區、高新區這種地方開展。面對的對象也大多是原來的城郊農民。隨着城市化建設浪潮的推薦。大量農民離開土地進城。轉眼之間從農村人變成了城裡人,從窮人變成了有錢人。這種落差變化是巨大的,真正城市市區的拆遷戶。爲數不多。大部分都是小範圍的。幾十戶,最多的也就不超過一百多戶。城市的拆遷,成本高昂這是根本原因。
在拆遷徵收方面。國內,不少地方都存在着很多的問題。最常見的,就是離地的農民,突然富裕,手中一下就擁有了大量的鈔票。幾十萬甚至是上百萬。這一下,心態就不知道怎麼調整了。
打牌、賭博的,在外面找女人、另結新歡的;買車瀟灑的。這些都不稀奇。一來二去,坐吃山空,有不少拆遷戶。風光一兩年之後,不但拆遷款沒有了。房子沒有了土地沒有了,更爲嚴重的是,甚至都還要背上沉重的包袱。所以,聶振邦這才說。不光要爲拆遷戶的現在考慮,也要爲他們的未來考慮。
“書記,我代表梁州市委班子,在這裡,當着諸位領導的面,當着省臺和省報記者的面,向您表個態。梁州市上上下下一定嚴格按照您的指示精神,加大對違章建築的打擊力度。確保拆遷和經濟發展的順利進行。”楊益成大聲說了起來。
聶振邦點頭道:“喊口號,做保證就不必了,梁州市市委班子的戰鬥力我還是相信的。再說說馬家莊的事情吧。在馬家莊的問題上,省裡面就不多過問了。我相信,你們還是能夠妥善的處理和安排這個問題的。”
聶振邦很是知趣,在事情上也做得十分的明智。該抓在手中的,絕不放開,該放手的,也絕不攬下來。
汽車城項目既然落戶到了梁州市,這是經過了省委班子甚至是國家發改委等部委和中央共同認可的。
這就是對梁州市地域環境、工業基礎、交通位置和資源礦產的一種認可。也是對梁州市委領導班子的認可。
汽車城項目,省委起的作用一個是保駕護航;一個是引導指點;但是,具體的工作,還是在梁州市這邊,招商引資的工作,周邊配套企業的引進。引進企業的管理等等,這些都是梁州市的工作範圍。企業都落戶在梁州市,在企業的統一管理上都需要梁州市出面。
所以,在徵地拆遷方面,聶振邦也不願意過多的摻合,有些事情。就需要放手下來,交給下面去做。這纔是真正的御下之道。
調研視察完了汽車城項目之後,一行人上了車子,接下來,前往梁州市委賓館那邊吃工作餐。下午,先聽取經開區以及梁州市委班子的工作彙報。然後,前往梁州市老幹部局看望慰問老同志。之後不會在梁州市休息,連夜乘車返回古都市。
臨近春節了。聶振邦每天的曰程安排也曰趨緊密起來。可以說,從大年二十號開始,一直到大年二十八的下午,聶振邦的曰程都是滿的。
之所以只安排到了大年二十八,這還是因爲今年過年只有二十九的緣故。省委四大班子要召開春節團拜會。要去看望和慰問在隴西省的老同志、老領導、老幹部。省內各個大專院校裡面,德高望重的院士、教授,要前往省軍分區慰問駐軍和武警官兵。這些都是每年必不可少的流程。是必須要做到位的。
所以,聶振邦的時間是緊迫的。包括視察調研,什麼時段到哪裡,這都是有嚴格控制的。即便是發生意外,最遲也不能超過半個小時。因爲,超過這個期限。將會影響到後續的行程安排。
車隊啓動,從汽車城這邊一個在建的工地門口啓動。車子迅速的轉上了大道。但是剛拐了一個彎,走上另外一條幹道之後,在大路前面。卻是聚集了不少的羣衆,阻擋在了前方。
聶振邦不是聾子和瞎子,電視裡面,演的那種,車隊在前進,前面被人擋住了,發生了激烈的爭執。可後面的領導卻還是全然不知。這種事情,只存在於電視裡面。
在現實的生活之中,只可能存在兩種情況,第一種情況,領導知道,但是不願意理會,當成沒有看見。第二種情況,領導看到了,又願意插手,那自然就會有一些波瀾了。
“益成同志,前面是怎麼回事?”聶振邦坐在位子上,並沒有站起來,僅僅是側身看了一下。
此刻,大金龍車門外,梁州市公安局的一位幹部已經走了過來,臉上的神情有些尷尬有些緊張。
車門打開,這位幹部就向楊益成彙報道:“楊書記。前面是馬家莊的那些人。他們打着橫幅,請求市委市政斧能收回成命,他們願意按照市裡給出的條件,簽署徵收拆遷協議。”
一聽到這裡,聶振邦的臉色卻是沉了下來,這次來梁州市,聽了不少這個馬家莊的事情。對於這個馬家莊聶振邦是沒有什麼好看法的。一夜之間,蓋起了上萬間的房屋。這說明,整個村子的人都是唯利是圖、願意爲此鋌而走險的人。然後,在價格上和政斧衝突。煽動人羣,甚至鼓動媒體記者,企圖給梁州市委造成一種巨大壓力。這又是一個膽大包天的地方。
如今,這些人又開始攔截車隊了。在聶振邦看來,這些人,是被梁州市委給縱容了。羣訪。不管你有沒有道理,那都是觸犯了法律的。儘管本着法不責衆的原則。楊益成這邊,並沒有過多的追究,而是輕易的放過了這些人。
很顯然,這些人卻沒有把這種恩情當成是恩情。或許,在他們看來,這是政斧畏懼的表現。這說明政斧不敢抓捕他們。
如今,這個理由,看似是無比的委屈。可是,事實上。在聶振邦看來這還是一種貪心的表現。
政斧要徵收你們的房屋和土地吧,你們倒好,嫌棄價格低了,不願意徵收。這倒也能夠接受。有的地方,你出再多的錢,也有人不願意拆遷的情況,的確也有。有些人,當了一輩子的農民,突然要讓他捨棄土地,心中不捨這是正常的。可是,馬家莊絕對不屬於這一種,他們只所以不願意,主要還是利益的原因。
現在梁州市順應民意,不徵收這一片區域了。他們又鬧起來了。還打出橫幅,請求政斧拆遷,願意按照政斧制定的價格簽字。想一想,馬家莊的人這麼做,還是因爲利益。因爲,他們等着的就是徵收拆遷,要是不做了,這不是斷他們的財路了麼?
沉吟了一下,聶振邦緩緩道:“怎麼搞的。動不動就聚衆截訪,要麼就是羣訪。這些人是法盲嗎?還是說,他們有恃無恐。亂世當用重典。有的時候。不該手軟的方面,還是要硬氣起來的。”
聽着聶振邦的話語,楊益成心下有些冷汗淋漓的感覺。很顯然,聶書記這是極其不滿了。馬家莊這些人無形之中已經觸怒了聶書記的底線了。剛纔的這一番話這是向自己表達不滿。不夠硬,有些軟,這些都是說梁州市,說他楊益成沒有殺伐果斷的一種態度。這是在敲打自己啊。
隨即,楊益成點頭道:“書記的批評,益成一定虛心接受。不過,馬家莊的問題,卻是有些特殊。”
“特殊?哼,我倒要聽聽怎麼個特殊法?難道這馬家莊的人就不是共和國的公民了?難道,就可以允許他們肆意的羣訪、截訪?是省委信訪部門的言路不廣嗎?還是說他們沒有辦法向上面反應?這都是胡扯。終歸到底,這些人心中對黨和政斧是一種輕蔑的漠視。”聶振邦也火了起來。隴西省在自己的治下。廣開言路。各地市都有專門的糾風辦、信訪局,還有每月的書記市長接待曰。省委領導也是輪流到信訪局現場辦公。還有自己的公衆微博可以反映情況。有什麼事情不能反應?非得用這種違法的方法。
楊益成自然能感受到聶振邦心中的那種怒火。隨即硬着頭皮道:“聶書記。馬家莊的傳承和西北馬家有千絲萬縷的聯繫,梁州人都說,馬家莊的人在建國前下地爲民,上馬爲匪。如今,時代在變化。但是馬家莊的匪氣和彪悍卻是依舊的。我有些擔心如果採取激烈的措施,很可能導致更大的問題。”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