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中,這一次,聶國威卻是坐在沙發上,臉色很不好。葉淑嫺也坐在邊上,臉色卻顯得有些無奈。看到兩人這個樣子,聶振邦還是喊了一聲:“阿姨。”
但是,這一刻,聶振邦卻是把自己的父親給刻意忽略了。上一世,聶振邦對於聶國威可以說根本就沒有任何的好感。當年在燕北,那一場風花雪月。在聶振邦看來,只不過是聶國威沒有管住自己的褲襠而已。事後,拉起褲子,根本就沒有再想起過自己的母親。
不管聶國威如何看待自己,聶振邦都是一種無所謂的態度。可是,對於母親,這個爲了自己可以付出生命的偉大女人。聶振邦是心懷感恩和感激的。儘管母親一直都強調。聶國威是一個值得託付的男人。但是,聶振邦卻沒有看到。
“混賬東西。真不知道,你媽是怎麼教導你的。”聶國威心情很不舒服。見聶振邦這種態度。很是不爽的罵了一句。
葉淑嫺的神色很是尷尬。身爲後母。葉淑嫺此刻總算是體會到了所謂後母的心情了。這種時候,就是一個很讓人誤會的時候。自己就坐在邊上。說不定,聶振邦會認爲是自己在聶國威面前說了什麼。
聶振邦冷笑一下,看樣子,聶國威的事情已經定下來了。而且,今天受了不少的氣。
這是顯而易見的事情。老爺子明擺着是保守派的主力。這倒好。聶家第二代在政壇上的代表。卻跑到粵東粵海市去當市長。那是什麼地方,那是和鵬城並列的兩個特區。是改革開放的前沿陣地。聶家長子也跑到了粵洲軍區擔任重要職務。這讓老爺子很是不爽。保守派對老爺子一片聲討。老爺子自然是將怒火發泄到了聶國威的身上。
“被老爺子罵了吧?”聶振邦語不驚人死不休。一句話,就讓聶國威和葉淑嫺都望着自己。
看到這裡,聶振邦心中大定。如果說剛纔只是試探的詢問,此刻,聶振邦就可以肯定了。隨即,聶振邦繼續道:“按照老爺子的意思,不反對,也不支持。這根本就是不作爲。這要是在其他的地方。倒是沒有什麼。無功無過。撐過幾年。還是能夠提上來。可是,粵海市卻不行。”
“黃口小兒,你知道什麼?別以爲看了幾本書就覺得自己什麼都懂。在聶家,還輪不到你來說話,還輪不到你來譏笑我。政治,還不是你可以談論的。”聶國威很是惱火,這個小子是怎麼了。突然這麼大膽了。
眼看戰鬥將起,葉淑嫺隨即站了起來,拖住了聶國威道:“國威,別這麼說話。你聽振邦把話說完好不好。”
聶振邦的話語,讓葉淑嫺深有觸動,就在剛纔,兩人就是在討論這個問題,現在看來,這個便宜兒子的政治天賦確實不是吹的。哪怕是京城的小一輩裡的傑出人物,也沒有幾個人能夠有這樣的見識。
說着,葉淑嫺看着聶振邦道:“振邦,你別理會他,今天在老爺子那裡捱了批評,心情有些不舒服。你接着說,阿姨倒是想聽聽你的意見。”
聶振邦笑了一下,對於葉淑嫺,聶振邦的怨恨反而沒有,總歸到底,葉淑嫺也是一個受害者。平白無故多出一個兒子。還是別人生的。任何一個女姓,能夠做到葉淑嫺這樣的,也算是少數。
“阿姨,我剛纔說過。粵海是什麼地方,是特區。這裡的幹部,要做的事情就是發展經濟。不管你在其他方面有什麼功勞,不管你如何四平八穩,特區的經濟上不去。這就是失職。中央要看的是特區的改革開放成就。所以,只要是去那裡,就只能全心全意的發展經濟。想要矇混過關,這是不可能的。”
話音落下,聶國威沒有說話,確實,就在下午,老爺子找自己就是這個意思,大發雷霆一番,把聶國威罵了個狗血淋頭。什麼崽大不由爺。什麼翅膀硬了。等等。千言萬語,匯成一句話。老爺子只有一個意思,靜觀其變。矇混過關。
葉淑嫺雖然不管事。可是,卻不代表葉淑嫺沒有一點政治頭腦,本身就是大家子女,從小也是耳濡目染的。葉淑嫺一看聶國威的臉色就知道,聶振邦說得恐怕是八九不離十。
隨即輕言道:“國威,振邦說的很好。我覺得,人民認可的,纔是正確的。唐太宗有言。水能載舟,亦能覆舟。真理,並不是一定掌握在少數人手上。大多數的認可,纔是正確的道路。這次下去,我看我和子魚一起跟你過去吧。那邊我比你熟悉一些。對你開展工作也有好處。”
聶振邦此刻嘴角已經掛上了笑容。葉淑嫺的話,這纔是聶振邦最想聽的。過去了,就意味着京城就只有自己一個人了。無拘無束。可以放開手腳大幹一場了。另外一個,粵東作爲葉家的老巢。有葉家的公主過去,聶國威的工作也能夠順利開展起來。
看到聶國威點了點頭,表示默認了這個意思,聶振邦這才道:“爸,我準備去楊家一趟?”
自從聶振邦到了家裡之後,聶振邦平曰裡很少稱呼聶國威。如果沒記錯的話,這是第二次。看着聶振邦的眼神,聶國威眉頭一皺,道:“去楊家?幹什麼?感謝他們嗎?我不去,你也不許去。”
如果不是楊家那個小丫頭。自己也不會有現在這檔子事情了。想到這裡聶國威就有些惱火的感覺。
可是,這時候,聶振邦卻是站了起來,看着聶國威道:“是的,所謂滴水之恩,當涌泉相報。這是我媽媽一直教導我的。楊家對我來說。就是值得我去感謝。你去與不去,沒有關係。我是肯定要去的。”
看着聶振邦執拗的樣子,聶國威有些失神。
‘像,實在是太像了。’聶國威呢喃着,這個時候,面對葉淑嫺,聶國威也沒有什麼好避諱的。看着聶振邦,記憶的閘門如同是泄洪一般。突地打開了。似乎,自己已經回到了那個激情燃燒的時代,似乎,已經回到了那漫漫的青紗帳。回到了那一片高粱地。
嘴巴上,聶國威卻是怒道:“你敢,你要是敢去,咱們就斷絕父子關係。”
話音落下,葉淑嫺卻是站了起來,呵斥道:“國威,你胡說什麼?這種話,你怎麼說得出口。”
說着,一臉愧疚的看着聶振邦,呢喃道:“振邦,你爸他……”
“阿姨,你不要說了。你的意思我懂。雖然我的到來,讓您有些不舒服。但是,您逐漸的接受了我。我很清楚。不管如何,你這個後媽,我認了。我媽死得早。以後,您就是我媽。”
此刻,聶振邦前所未有的煽情。不過,望向聶國威的時候,聶振邦的臉色也嚴肅起來:“斷絕就斷絕,從小到大,我早已經習慣了沒有父親的生活。如今,多你不多,少你也不少。你想如何便是如何。楊家,我是去定了。你看着辦吧。趕我出家門也好,不認也好,都無所謂。”
一時之間,氣氛顯得有些緊張起來。此刻,聶國威看着聶振邦,半晌之後,卻是哈哈大笑的站了起來:“好,好。果然像。這種倔脾氣。果然是我的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