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振邦，打完電話了？喬總怎麼說？”聶振邦掛下電話，身後董婉走了上來。語調輕柔、神情關切。
對於董婉，聶振邦是心懷愧疚的，天之驕女一般的人物，家世又好，只要董婉願意。恐怕京城各家子弟都隨她挑選。可是。偏偏，董婉卻選擇了一條佈滿了荊棘的道路。這裡面的苦楚。聶振邦雖然沒有切身去體會過。但是，也能夠想象到。
在國外，那些日日夜夜。董婉和李麗雪恐怕都不知道是怎麼熬過來的。到現在，董家對自己、對董婉都有極大的意見。
一段感情，得不到家人的祝福。這對一個女人來說無疑是痛苦的事情。
面對三人，聶振邦都有諸多的慚愧和內疚。如果，自己在感情的問題上，能夠再果斷一點。或許，並不會發生現在這樣的事情。
伸手抱住了董婉的肩膀。將愛人摟在懷中，看着京城的夜色。四處可聽見的鞭炮聲。天空之中，不時有煙花騰空而起。聶振邦笑着道：“喬總的意思是，讓我這幾天先去各家拜訪一下。比如楊家和董家。”
聽到這話，董婉神情一變，作爲世家子弟。董婉對體制內的一些事情也還是很清楚的。
“振邦，你說喬總這是準備做什麼？這個時候，讓你拜訪各家。難道是在爲之後的事情做準備？”董婉猜測起來。
不由得董婉不這麼猜測。如今，聶振邦的職務也好，黨內的位子也好，基本上達到了一個地方領導幹部的極限了。在地方經歷上，可以說，聶振邦相比那些五十三四歲的人並不遜色。甚至還要更爲優秀。
坐鎮望海、行走三公辦、然後又是主政巴蜀、一手創立華夏集團。接着又在紅江和隴西擔任一把手職務。整個地方經歷，加起來，也有差不多十年的時間。這在體制內可以說是極其難得的事情。
到這個地步，想要再進一步。這不是一個人兩個人說了就行的。首先，九鼎核心班子就需要達成一個統一的意見。
在這裡面，聶振邦有把握的，喬總算是一個。至於其他首長，恐怕就連木總那邊，聶振邦都沒有把握。目前，橫在聶振邦前面的問題。不是資歷，而是年齡。
今年，聶振邦虛歲四十四歲。四年之後，四十八歲。如果那時候接手，也才五十六歲。
按照國家領導人退休的若干規定，國家領導人的退休年齡是六十五歲以後可以退休，70歲必須退休；特殊原因除外。所謂的特殊原因就是指國家暴亂或是發生戰爭等情況。
可如今，國泰民安，人民百姓安居樂業。國際形勢雖然複雜。但是華夏國力強盛在國際上也有十分重要的話語權。這種事情幾乎是沒有影子的事情。
此刻，聶振邦的處境是尷尬的，可以說無比的尷尬。上吧？到時候，才五十六歲，即便是在幹八年也才六十四歲。下下任的話，那是剛剛好，大家都能接受。下任的話。大家都考慮的事情是，等任期完畢了，聶振邦同志這才五十六歲，讓他去做什麼。退休？沒有這個規定。繼續在九鼎核心班子裡待着，這不是讓別人難堪麼。
“很難說，喬總的心思，不是我們可以揣度的。這一次，我估計，希望是不會太大了。現在看來。最有可能的是。等四年後，能進中央。在政務院擔任副職那是最好的事情了。今年就進去，恐怕不太可能。”聶振邦平靜的說着。
人貴有自知之明，對於此刻，聶振邦心中的確是想過。在仕途這一條路上，你要說什麼都不想，那是不可能的。幾十年官場沉浮下來，勾心鬥角、爾虞我詐，嘔心瀝血、爲的不就是那最後的輝煌麼？
可是，想歸想，在想的同時，也要看清楚自身。連自己都不知道自己。那麼，心態必然會浮躁更嚴重一點就是扭曲。到時候，將造成不可挽回的損失。
“我說怎麼沒看到你們兩呢，原來在過二人世界啊。”安娜的聲音傳了過來。
聶振邦和董婉同時轉頭，看着安娜，也笑了起來，在一起這麼多年。相互之間都十分的瞭解。兩人自然明白，安娜不過是調侃，這和吃醋無關。
“安娜啊，正和婉兒聊着呢。大年夜，看看夜色也是不錯的。”聶振邦笑着說了起來。
楊安娜此刻卻是擺了擺手道：“聊吧，聊吧。我進去睡了。”
在聶振邦的家庭裡，氛圍很好。三女之間也有相當的默契。有共同一起的生活和感情。就比如大被同眠的時候，也有單獨兩人之間的交流。
每一個女人都渴望有自己的唯一一份情感。此刻的處境，回過頭來看，或許都有些衝動了。但是，事已至此，也沒有一個人說要退出。在愛聶振邦的問題上，三女的觀點都是一致的。這是一個讓她們愛得刻骨銘心的男人。
所以，在平日裡，三女也有一些自己的小心思和安排，就比如這種純粹的二人世界。每一個人都不缺乏。其他人也都很有默契的避開。
安娜一走，董婉看着聶振邦道：“年齡擺在這裡了，可以說，這是無法逾越的鴻溝。那你準備怎麼辦？”
“怎麼辦？”聶振邦輕笑了一下，緩緩道：“拜訪唄，喬總這麼安排，肯定有他的考慮，事在人爲。一顆紅心、兩手準備吧。”
在董婉面前，聶振邦也沒有什麼好遮掩的。要說不想那是不可能的。能夠現在做到的時候，誰會願意等到之後，這是一個立場。這是一種態度。
“也行，我想既然首長這麼說，肯定有他的想法和安排。說不定。你又能打破一個紀錄呢。”董婉也點頭說道。
體制內的紀錄，對於聶振邦來說，破紀錄已經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了。這也是董婉這麼說的原因。雖然看不懂喬總如此安排的深意所在，但是，該做的還是要做。
首長都這麼說了。你自己反倒是失去了進取的信心。先不說首長的努力會不會白費。對你有看法，那是肯定的。這種事情，聶振邦是絕不可能去做的。
看着旁邊的董婉，聶振邦此刻卻是有些感性，低聲道：“婉兒，這些年，苦了你了。”
這句話，頓時讓董婉整個人都震了一下，簡單的一句話語，卻是把董婉這麼多年的苦楚都激發了出來。雙眼含淚，微笑着道：“大過年的，說這些做什麼？”
聶振邦此刻卻是緊緊的摟住了董婉，低聲道：“婉兒，我們去花園走走吧。雖然，沒有月色，雖然有些寒冷。但是，我想和你一起走走。”
聶家的大四合院，在後院這邊有一個花園。亭臺水榭，還是設計建造得很完美的。
這方面，聶振邦也是捨得下功夫，錢也花費了不少。面積不大，但是卻給人一種心曠神怡的感覺。
走到花園這邊，聶振邦將花園內的燈都打開了。罩着紅色燈籠的路燈，在如此的夜晚，顯得十分的喜慶。
走在花園裡，聶振邦輕摟着董婉，在花園內的涼亭內坐了下來。大過年的，天氣如此的寒冷，的確不是逛花園的好時節。但是，聶振邦和董婉都樂在其中。
看着董婉，聶振邦正色道：“婉兒，我說的是實話。爲了我，你捨棄了太多了。對你我是深感愧疚的。這一次，我想和你後天一起去看望一下爸爸他們。”
這裡，聶振邦所說的爸爸，自然是指董婉的父親。老爺子差不多70歲了。如今也已經退休在家了。但是，董家兄弟衆多。董婉這一代的兄弟也有不少。雖然不是什麼頂級的層面，但是，分散在各地，遍及軍政兩界。雖然不在頂層，但是也掌握實權，這股力量，看似很弱。其實卻也是比較的重要的。如果能獲得董家的支持，對聶振邦無疑是有巨大的好處的。
“回家？”董婉有些遲疑：“振邦，這不好吧，你知道，我大哥他們，本來就對你有成見……”
還有話，董婉沒有明說出來。家裡的兄弟對自己的男人有意見最大的原因，是因爲聶振邦沒能給自己一個名份。這讓董家成爲了圈子裡的笑柄。
一般老百姓家的兒女倒也罷了，堂堂董家的女兒，千金大小姐。竟然給人做小，這無異於給了董家一個耳光。
董家老爺子在世的時候，立下了遺囑，不能對董婉有什麼阻攔。董家也是遵照執行着，但是，卻採取了不管不問的態度。
如今，聶振邦陪着董婉過去，想必，這又是一場等同戰爭的場面。可以想象，董婉的那些兄弟會對聶振邦如何處置。
“婉兒，你說的，我能夠明白。這麼說吧，我既然能做出這個決定，這就說明。我心裡有了這方面的準備。跟着我，我不能給你什麼。有時候，我甚至寧願再回到當時我開着摩托車帶你兜風的那一刻。如果，沒有這個事情，或許，我們就不會有任何的情況發生。但是，這只是如果。我希望，我能還給你一個孃家。”聶振邦開口說了起來。
在這一剎那，董婉整個人都撲了上去，緊緊的抱住了聶振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