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建鹿山療養院？這可不是一個小工程啊。紅江現在的財政，能承受得住麼？”聶振邦一聽到這個消息。眉頭頓時就皺了起來。
療養院的事情，聶振邦倒是很清楚，如今，在全國，不少地方，尤其是風景旅遊名勝聚集的地方。或是海邊。或是山野，或是有溫泉的地方。這種療養院很多。而且，這和一般的療養院性質不同，基本上，省級的療養院，主要承擔的工作是接待一些中央的老領導、老首長、老同志。這種療養院的性質，不光是在這邊度假修養這麼簡單，更多的目的是，希望能夠讓這些老幹部們愛上這邊，住在這邊。
試想一下，這裡面的利益會有多大，老首長看到這邊的道路不好，會不會提一些意見或是看法，又或者，這邊財政緊張，缺少資金，要是有老首長住在這裡，能夠隨時請教、彙報。這都是有着極大的好處的，俗話說得好，近水樓臺先得月，說的，就是這個意思。
可是，聶振邦卻是不得不多想一層，這個時候，柳勇專程登門說這個事情，應該不會這麼簡單。柳勇親自登門，這個姿態一放下來，對全省的領導幹部都是一個觸動和震撼。
聶振邦皺眉的表情柳勇卻是刻意的忽略了，微微一笑，隨即，拿出了已經準備好的規劃報告，放在茶几上，推到了聶振邦的面前，道：“投資的確不少，之前，我們紅江也搞過幾次療養院，在鹿山，還有在溫春市的明月溫泉那邊也都搞過一些療養院的項目，但是，都不甚理想，主要的，一方面是醫療水平技術的問題，另外一方面，也是生活不太方便的問題，都留不住人。不少老同志過來住了幾天，就不太習慣，又走了。所以，這一次，省裡面，考察了國內不少的地方，尤其是燕北的北河療養院，仔細認真的考察了環境和設施。這一次，決定上馬一個完全配套的療養院。就在鹿山風景區靠近紅城市這裡，選址的方案就在紅鹿高速附近，距離紅城市區20公里的距離。初步規劃，在那邊成立一個省級的保健所配備最好的醫學設備和最好的專家教授，解決領導們的後顧之憂，再配套開發一個成熟的高檔住宅小區，療養院藏身於小區之內，鬧中取靜。總投資的話初步估計是十五個億，引進省內盛鼎集團注資，省財政自籌資金估計需要三億左右。”
三個億？
聶振邦倒吸了一口冷氣，看樣子，柳勇這是在這裡等着自己啊，對於常委會上的事情，柳勇到現在都沒有死心。
這一個方案拿出來，聶振邦的確是有些爲難了，同意這個項目實施，勢必對駐京辦的計劃有影響，紅江財政，就這麼多資金，每一分一文都是有詳細的用途的，用在了療養院的項目上，那麼，駐京辦的項目就只能推遲，這一推遲，至少，又是幾年的時間，最起碼是幾年時間，這對自己是有影響的。但是，不同意，到時候，恐怕柳勇背後的那位會有意見啊。
沉默了一下，聶振邦卻是微笑着道：“療養院，這倒是一個好事，不過，柳省長，現在省內的財政緊張局面，相信，你是很清楚的，我看這樣，這個事情，我們先召開一個書記辦公會，商議討論一下，再做決定。”
一聽到聶振邦的話語，頓時，柳勇的臉色就沉了下來，聶振邦的意圖，柳勇心裡清楚得很。書記辦公會上做出的決定，那是集體的決定，方老即便知道，也無法說什麼。
像是方老這種人，對於自身的聲譽還是很看重的，集體決定嘛，這說明紅江的實際情況還不允許，不管，是不是不想建，既然是集體的決定，再指手畫腳，會給人一種私心太重的印象。所以，聶振邦也是看準了這一點，這才提出召開書記辦公會商討一番。
柳勇的面色雖有不善，但是，此時此刻，聶振邦這麼說了，柳勇反倒是不好再說什麼了，隨即，微笑着道：“既然聶書記這麼說，那就走書記辦公會過一下吧。”
書記辦公會，作爲華夏特色的一個形式，在早些時候，在上世紀八十年代和九十年代的時期，還是很重要的。這也和當年的國情有關，以前，地方黨委基本上是一正多副的配備，比如政法委書記或是紀委書記，在以前，都是掛副書記頭銜的。那時候，基本上，書記辦公會的人數可以達到常委會的一半左右，基本上，在書記辦公會上通過的決議，拿到常委會來討論是沒有任何的問題的。可是，走到現在，黨委的配備也正式和規範起來，一正二副，這是最基本的一個配備。
這樣一來，書記辦公會的影響就無形之中降低了，失去了人口基礎了。而現在，書記辦公會制度雖然保留了下來，但是，也有明確的規定，書記辦公會不能代表常委會議做決定。第二，書記辦公會主要是協調討論常委會討論事項。工作的交流。第三，書記辦公會的決議，不能在常委會沒有表決之前說出來，避免影響常委會的決議。
綜合以上這一些，柳勇倒是對書記辦公會沒有太多的畏懼。
紅江省的書記辦公會卻是有些不同，在有的地方，書記辦公會的參加人數一般爲三人，但是，在紅江省，除去一正二副的配備以外，政法委書記和紀委書記也參加書記辦公會。一個五個人。
十一月底，省委小會議室
上午九點，這是紅江省召開書記辦公會的時間，小會議室內，氣氛顯得有些凝重，之前，在商討十二月初例行常委會議討論事項的時候，爭論比較激烈，尤其是柳勇，今天仿若是吃了炸藥一般的火爆。
在之前，關於袁州市人事問題的討論，以及關於駐京辦項目的審議通過上，柳勇都旗幟鮮明的發表了一些不同的看法。
對於柳勇今天的這一態度，聶振邦卻是心中有數。柳勇的這個態度，無非還是因爲療養院的事情。
頓了一下，聶振邦微笑着道：“接下來一個問題，這是柳勇同志提出來的，關於在鹿山風景區這邊，投資建設鹿山療養院的事情。”
說着，聶振邦看着旁邊的柳勇，微笑着道：“柳省長，要不，還是你來講解一下？”
柳勇的神色有些陰沉，療養院的問題，關係到賀玉笙的前途問題，事到如今，已經不是賀玉笙的問題了，這也同樣關係着他柳勇自身的未來問題，所謂人爭一口氣佛受一柱香，在體制內，同樣也是如此，而柳勇此時此刻，這種表現，也就是在爭這一口氣。
隨即，柳勇將療養院的情況，以及初步大概的安排都仔細的複述了一遍之後，最後總結道：“我個人覺得，建設好鹿山療養院的事情，如果，能夠吸引更多的老首長、老領導來紅江療養甚至是長期定居，這對紅江的經濟建設發展，對紅江的項目支持上是有着巨大的幫助的，甚至，這種幫助要遠遠大於駐京辦項目給紅江帶來的好處，我的意思是，暫時將駐京辦的項目擱置起來，全力以赴，集全省之力，建設好鹿山療養院。”
柳勇的態度很堅決，旗幟很鮮明，這是必須的，官場上，有的時候，需要模棱兩可，但是，更多的時候，還是需要果斷勇氣，而現在，柳勇就必須要態度鮮明的將自己的觀點表達出來。
這番話，一說完，旁邊，文寶貴的臉色頓時變化了一下，剛纔，柳勇話語之中，那句老首長卻是深深的刺激到了文寶貴，別的不說，如果，方老在這裡，那麼，省長的位子，基本上就會與自己無緣了。這是文寶貴不能容許的。
隨即，文寶貴也緩緩開口道：“柳省長，我倒是有不同的看法，療養院的事情，目前紅江也有兩家，每年的夏季，也有不少領導前來避暑，現在修建一個新的療養院，我個人覺得，是不是有重複建設的嫌疑。我還是比較看好駐京辦的項目，駐京辦的建設，這關係到紅江未來的大局，京城的地價和房價都在迅速的增長，以後，隨着時間的推移，必定會越來越貴。遲建不如早建，光是土地和房價的升值，在未來，就足夠我們投入的資金。”
文寶貴立刻站了出來，這個時候，如果讓柳勇說動了，屆時，將方老請過來之後，中央屆時進行組織考察的時候，必然會考慮這些在紅江的老同志的意見，這對文寶貴是一個致命的地方。
隨着文寶貴的話音落下，旁邊，政法委陳樂也不急不緩的開口道：“我也贊同文書記的意見，療養院的建設畢竟是在省內，而且，建設工期長，以後，資金寬裕了，想建設的時候，隨時都可以建設。駐京辦這邊，可是過了這個村就沒有這個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