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雨瑩收起了煩悶的表情,望着眼前相距幾米而已的男生,深深呼吸着北方冬季乾燥的寒冷空氣,直到深入肺腔與顱腔後感到微微刺痛和冰涼,才讓她恢復了清明,大力吐出的白霧哈氣好似煩惱,隨風飄遠,卻註定無法消逝。
“雨瑩,我瞭解你妹妹的脾氣,也知道你的性格,一天天無聊的工作,辛苦你了,而且,等小姨和小姨夫結了婚以後,你還會更累,如果覺得辛苦就說出來,很多事情可以僱用人才,不是非要親力親爲……”
“得,打住吧!你天天就想着怎麼剝削壓迫我們這些勞動階層,我和小姨好不容易把一家破公司穩住腳跟,如今欣欣向榮,前景可期了,你就要把我來剔除管理層?你這個黑心的獨裁者、資本家,我纔不會遂了你的願呢!”
王雨瑩大步流星朝着車子走去,經過申大鵬旁邊的時候,還用肩膀蠻橫的撞了申大鵬,有心爲之,力道不大不小,也差點將腳下打滑的申大鵬撞到。
幸好申大鵬身手敏捷,扎着馬步穩住了身形,瞥了眼王雨瑩高挑細長的背影,嘴裡得意的嘖嘖聲響,見王雨瑩沒有回來繼續爲難,樂得其所的繼續錄製DV,最後畫面定格在了西南方向,只是崇山峻嶺,卻愣愣看的出神。
紅林市的經濟相對落後是既成事實,也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憑藉生態園區就有所提升,如今公司把整個生態園一期工程全部攬入手中,爲的不僅僅是在省內博得一個好的名聲威望,而是要名利雙收。
在申大鵬前世的記憶中,紅林市的確有過關於生態園區的項目開發,也曾在電視、報紙做過相應的宣傳,但結局似乎並不盡如人意,一兩年之後,就再也沒聽到過相應的報道,估計是變成了單純的生態食物工廠聚集地。
沒了相關的消息,也就是說,申大鵬並不知道生態園區最後變成了什麼樣,不過紅林市最終也沒獲得什麼國家級旅遊景點的稱號,估計旅遊行業、酒店別墅都是沒有的事情,那麼,如今想要操作,結局又會如何?
一個從未開發過的農田荒地、山巒河流,縱使風景再怎樣秀麗、環境再如何優美,想要讓大衆從一無所知到欣然嚮往,總需要一個過程,或許綿延緩慢,或者一炮而紅,亦或者始終不被接受。
申大鵬既然想要伸手操作,就不會允許第三種情況的發生,而且他現在最缺少的就是時間,更不可能讓生態園區耗費他幾年的精力和資金,所以,園區內旅遊景點的項目,要麼不開工,只要是開園面對大衆,一定要想個絕佳的點子。
至於剛纔他幾次詢問關於家庭式別墅是應該銷售還是租賃,其實是他擔心公司資金問題,作爲房地產行業,銷售是最快回籠資金和降低資金投入的方法,如果能以期房的形式把部分別墅銷售,預付款也不是一筆小數目。
但……就算是公司打算做別墅銷售,又怎樣才能讓人們甘願放棄城市的便利,選擇在這樣一個荒蕪地界花大價錢買房產呢?
其實說眼前的土地荒蕪都算好聽了,說的直接或者難聽一點,根本就是鳥不拉屎、未經開發的荒地,有錢人也並非人人都是土豪暴發戶,既然能夠賺到錢,至少說明人家不傻,單單憑着自然美景這一點優勢,絕對無法打動足夠的消費者。
斜陽泛黃,在山與天的交接處踟躇不願落下,餘暉灑在傾覆的白雪之上,彷彿蓋了一層金黃的紗幔,黃白交錯,樹影疊疊,幾隻不懂南遷過冬,又叫不上名字的鳥兒在空中嘰喳,景色由靜改爲動態,又平添了幾分別緻。
申大鵬DV機中最後一個鏡頭停在頭頂,寒冬的低溫沒有打敗他,卻擊敗了他手中的DV機,低溫下的電儲量不足,幾聲滴滴警告,不等猶豫就自動關機了。
不經意瞥見遠處河畔邊似乎有野兔在覓食,趕忙掏出手機錄像,可惜像素實在太低,手機屏幕中,除了白茫茫就是茫茫白,根本看不清楚那隻警惕四周的可愛野兔,只得長吁短嘆的將DV機裝好,感慨一句,“浪費了美景!”
寶馬車在路上左躲右避,幸好從生態園區回是紅林市裡的這段路並不艱難,可是縱使開車的周成民技術不錯,仍是無法避免顛簸。
申大鵬一路少言寡語,大部分時間都是愣神看着窗外荒涼的白雪與農田,大家不知道他在琢磨什麼,也可能是坐一天的車有些乏了,都識趣的沒有打擾他。
李澤宇更是過分的睡着了,呼嚕聲擾的王雨瑩心煩意亂,卻沒能打擾到申大鵬,最後還是王雨瑩不滿的輕輕扇了一巴掌,李澤宇才從夢想中恍惚醒來,睜開眼迷茫的眨了眨,“嗯?到市裡了嗎?那個……光明路上富陽燒烤,去那吃吧。”
“吃吃……吃你個大腦袋,你口水都淌出來了。”王雨瑩假意嫌棄的往旁邊湊了湊,還不忘演的好似真有口水一般,在李澤宇的衣服上蹭了蹭手。
“啊?嗞溜,嘖嘖!”李澤宇用手背擦了擦嘴角,並沒發現有口水,這才意識到被耍,不過他又不敢因爲被吵醒跟王雨瑩耍脾氣,只能繼續保持相對憨厚老實的笑容,偷偷在心裡嘀咕幾句有的沒的牢騷。
劉鳳霞把一切盡收眼底,微微一笑,感慨年輕真好,不過眼神卻忍不住看向申大鵬,自己這個外甥,今天的表現總覺得有點奇怪,作爲一個成年人,她心裡有些猜測,但是車裡人多,不方便詢問。
劉鳳霞看着外甥的樣子有點心疼,明明是應該享受青春、洋溢希望的年紀,卻要爲了公司發展而步步爲營的思慮,還有那段說不清道不明、又沒辦法兌現的愛戀,着實太折磨人了。
剛纔與曹新民見面,至始至終都沒有提到關於曹夢媛的現狀,甚至連‘曹夢媛’三個字都沒有提及,那得是怎樣的小心翼翼,又得是多麼的誠惶誠恐,無法相見已是心中苦楚,連說都不能說,豈不是痛徹心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