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兒他爸,你這升官副主任之後,脾氣見長啊,人家到家門口開車接你回縣裡,你都直接拒絕了,還對人家那麼不客氣,好大的官威呀,以後若是再升官,不會牽連到我們母子倆吧?”
劉鳳雲只是調侃而已,但她還是有些不高興,這客車既慢又擠,怎麼可能有大越野車舒服,她想不明白,就是送回縣裡一趟而已,能有什麼事?大不了給周成民油錢就得了。
“我怎麼敢!”
申海濤也看出了媳婦不高興,只得耐心解釋:“我現在是縣建委副主任,正好管着周成民,所以他纔會對我客客氣氣,其實昨天的事情要不是發生在海波身上,我還真是不想管,就連縣委曹書記也不可能事無鉅細,更何況我一個小小的副主任?但話又說回來,我可以不管,但我不能與他們同流合污,尤其像周成民這種奸商,更是有多遠就得離多遠。”
申大鵬在後面聽着,心裡也不免擔憂,父親這種剛直不阿的性格,其實並不適合走仕途,剛極必折,在如今的大環境下,父親又能走多遠?會不會再惹上朱淳那種陰險之人,又步入前世被買兇殺人的境地?
…………
碧玉妝成一樹高,萬條垂下綠絲絛,不知細葉誰裁出,二月春風似剪刀。
凜冽的寒風中,高三年級的緊張補課又開始了,天不亮就起牀,天黑了纔回家,這對於高考生來說,是一段黑暗的歲月,不過經歷過兩次的申大鵬卻是怡然自得,恢復了往日的忙碌,享受着這難得的高三年代。
年關已過,正月已出,冬的二月離去,預示着四月的春已然不遠,而兩者中間夾着的三月,卻是最尷尬的時段。
南方的三月已然豔陽暖暖,可北方卻仍是凍土寒風,雖然降雪不再頻繁,大地殘留的白雪卻仍是存在,偶爾某一天的晌午豔陽高照,地面的白雪便會融化成冰水混合物,在青樹縣這種柏油路和水泥路還未遍佈的小地方,則會出現沾染鞋子與褲腳的泥潭,讓人煩不勝煩。
“同學們,同學們……”
班主任李明輝敲打着講桌,這才把昏昏欲睡中的同學們叫醒,一個個皆是睡眼惺忪,嗯咦不悅當中,帶着濃濃的‘起牀氣’。
“拜託,李老師,這中午是我們唯一的休息時間了,您能別打擾我們嗎?”
稍靠着後排的一人伸着懶腰,打着哈欠的嘴巴足以塞進去一個拳頭。
“醒醒了!”
李明輝根本置若罔聞,又喊了一聲,直到所有同學都坐起來身子,這才輕咳兩聲,“咳咳,後天是三月十二號,同學們知道是什麼日子嗎?”
“三月十二號?啥日子?”
“李老師你的生日?”
“不會又要考試吧?三天一小考,五天一大考,我都快成烤魚了。”
“田一航,你怎麼會是烤魚,烤魚不是寫書的嗎?哈哈……”
“哈哈……”
同學們被幾句玩鬧話惹得大笑,也算從不願醒來的睡夢中清醒,李明輝滿意的點點頭。
這也是爲什麼他不喜歡把學生管束太過嚴格的原因,有的時候,過猶不及,讓學生們自己尋找學習、放鬆的態度,遠比鋼鐵手段打壓要更明顯。
“同學們,冬去春來,萬物復甦,三月十二號是一個重要的節日,植樹節!你們也都清楚,咱們學校每年都會組織植樹活動,你們也參加過兩次了吧?”
“參加過!”
有些聰明的學生已經反應過來,估計是植樹節到來,學校要組織戶外活動了,這對他們來說可是個好消息。
最近一段時間學習都快要學傻了,披星戴月,出家門的時候天還未亮,回到家的時候天色已黑,這哪是人過的日子。
因爲高考的緣故,高三年級的戶外活動確實比較少,但是植樹節的活動比較有意義,既能鍛鍊身體,又能美化環境,學校自然也不會剝奪高三學生參加的權利,一年一屆,只要身體沒有問題,整個高中一、二、三年段的同學都會參加。
“後天早上大家可以睡個懶覺,八點集合,自帶工具,植樹地點,學校後院……好,你們可以繼續午休了。”
李明輝在黑板最左側寫下了重點,也就趕忙離開了班級,學校買來的樹苗需要分發到各個班級,還需要班主任前去做記號。
李明輝是讓同學們繼續睡覺,可誰還能睡得着?一個個都是瞪着溜圓的大眼睛,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隨後便是齊聲歡呼。
對於壓力極大的高三年級學生來說,只要能離開教室這個密閉空間,哪怕是讓他們打掃廁所都行,這也是爲什麼每次大雪過後,總能看到學生們爭着、搶着去操場掃雪。
畢竟,對他們來說,想要呼吸到室外的新鮮空氣,都是一種奢望。
申大鵬習慣性的轉過頭去,想要看看李澤宇的興奮模樣,可剛側身一半就想起來,李大腦袋現在只想着賺錢,已經徹底放棄了高考,過年之後,也只是偶爾交學費、班費、書本試卷費的時候,纔會短暫閃現一次。
心情難免低落,不過轉念一想,高中唯一的好兄弟,如今也在爲了人生拼搏,人各有志、人各有命,有的人相信知識改變命運,有的人更願意相信金錢決定一切,沒有對與錯,只有在這條路上所使用手段的好與壞。
“呼!終於見到七八點鐘的太陽了!”
申大鵬仰面看着刺眼的日頭,微眯的雙眼逐漸緊閉,感受着暖陽撲面,深深吐納,嘴角泛起舒服的微笑。
“嘿,這是幹啥呢?吸收日月精華,打算修煉成妖了?”
一聲暴喝突然從耳畔響起,申大鵬只覺得身後肩膀被人用力推搡,本就沒有任何防備之下,腳下不穩,一個趔趄,竟是撲通單膝跪在了地上,幸好雙手撐地,這纔沒有雙膝跪地,不過,睜開眼睛,卻發現身前有人站立。
“嗯?”
申大鵬眉頭緊皺,身後有人推搡,身前有人站立,難道這是有意爲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