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7章 一年以後，做兄弟！
等曹志強穿着浴袍走出洗手間，來到門口打開門後，立刻就看到了門外的喬一成。
喬一成此時有些氣喘吁吁，額頭見汗，身上還多了個斜跨的布書包，明顯跟之前剛來這裡的時候不一樣。
因爲曹志強記得，之前帶喬一成來這裡吃飯的時候，他身上根本沒有書包。
可此時他身上卻有了書包！
再加上他氣喘吁吁加額頭見汗的樣子……
靠，不會是自己跑回家，拿了書包再來了吧？
可他爲什麼要這樣？
自己都給他開了房間了，他明明可以在這裡好好睡一覺啊？
難道說……
想到這裡，曹志強眯了眯眼，然後笑了笑：“啊，是一成啊，怎麼，找我有事兒？”
喬一成深深喘了幾口氣，又左右看了看，這才刻意強行平靜道：“我，我能進去說嗎？”
“沒問題。”曹志強連忙讓開身子，“請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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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喬一成進去後，曹志強關上門，回頭看了看還站在走廊上的喬一成。
微微一笑後，曹志強主動一伸手，指了指客廳茶几旁的沙發：“別拘謹，來，坐，坐下聊。”
等喬一成小心的坐下後，曹志強纔去冰箱裡拿出兩瓶冰鎮可口可樂。
是的，這個套房的客廳有冰箱，而且冰箱裡還有正宗的可口可樂。
冰箱倒是好說，但是可口可樂，這時候真不多見，一般老百姓都不是喝不起的問題，是根本喝不到。
雖然早在1978年，可口可樂公司就跟國內簽署了合作協議，但在1981年正式在國內建廠成功之前，這期間的國內可口可樂，基本都是純進口的。
一直到1981年4月，可口可樂在國內的第一家灌裝工廠正式投產運營之後，纔有國產的可口可樂。
但這時期的國產可口可樂數量很少，一般只供應涉外的旅遊飯店，一般的百貨商場根本沒有。
其實在1982年的時候，國產可口可樂曾經短暫上市過，通過北平糖業菸酒公司，正式對外銷售，也就是可以賣給國人喝。
一經推出，銷售立刻火爆。
在1983年，雖然略微放開，但因爲正常商店沒有銷售，只能來金陵飯店這類涉外場所買到，所以可口可樂依舊是一種相當神秘的玩意兒。
很多人或許聽說過可口可樂，但真正能喝過的人卻很少。
然而，此時聽說過可口可樂的國人也很少，基本都是北上廣之類大城市的一部分人而已，大部分國人估計都沒聽說過可口可樂這個名字。
可口可樂真正開始被廣大國內老百姓所熟知，那還是1986年之後的事兒了。
當時，可口可樂在全國十八家電視臺同時投放廣告，因爲廣告效應，才讓大家知道了這個洋品牌。
當然，其實嚴格來說，可口可樂此時就算開放給國人，一般人也不捨得買。
因爲此時一瓶可口可樂很貴，要四毛五分錢，大概是普通人工資的七十分之一，所以一般家庭不可能天天當飲料喝。
總之，金陵飯店作爲涉外酒店，有可口可樂供應是太正常了。
“來！”曹志強把一瓶開了瓶的玻璃瓶可口可樂遞給喬一成，“喝點可樂吧。”
“咦？”喬一成驚訝道，“這個是……米國的可口可樂吧？”
“你還知道是米國的可口可樂？”曹志強驚訝道。
喬一成點點頭：“聽說過。”
曹志強點點頭：“也是，忘了你是南京人，見多識廣。”
說到這，曹志強笑道：“嚐嚐吧，其實也不是什麼稀罕東西，就是普通含氣的碳酸飲料，只是國內比較少見而已，不過因爲有氣，還有微量咖啡因，提神作用倒是不錯。”
喬一成小心的喝了一口，然後就吐出口氣，一臉讚歎道：“確實好喝，不愧是外國貨。”
曹志強剛想提醒他說，這其實是國產的。
不過想了想，覺得還是算了吧，解釋這個沒必要，有裝逼嫌疑。
雖然曹志強不是特別牴觸裝逼，但也得分人。
在喬一成跟前裝逼，他覺得很沒意思。
自己也仰頭喝了半瓶可口可樂後，曹志強才放下玻璃瓶，然後走到喬一成對面坐下，翹起二郎腿笑道：“一成，這麼晚了找我，到底什麼事情，開門見山吧。”
或許是因爲剛剛喝了兩口可口可樂，喬一成此時已經不像剛纔那麼氣喘吁吁了。
不過當聽到曹志強的問話後，他還是有些緊張。
“我，我其實，嗯……”
說到這，喬一成嚥了口唾沫，突然打開自己的書包，拿出一沓厚厚的獎狀出來。
之後，他把獎狀放到茶几上，然後推給曹志強。
一看這情況，曹志強眉毛一挑，心想果然如此。
名場面啊這是！
雖然心裡已經知道他大概要做什麼，但曹志強還是故作疑惑的拿起獎狀：“這是什麼，你的獎狀？”
喬一成再次深吸口氣，然後猛的擡起頭，看着一臉疑惑的曹志強：“曹大哥，我知道實際收養四美的是伱，陳叔叔只是你的下屬，只是名義上收養四美，對不對？”
“嗯？”曹志強一皺眉，“誰告訴你的？四美？”
“總之這是真的，對吧？”喬一成問，“您纔是真正收養四美的人，而且您的地位比陳叔叔還高，您纔是真正的社長，沒錯吧？”
曹志強微微一笑，把獎狀放下，點了點頭：“是，沒錯，那又如何？”
喬一成再次做了兩次深呼吸，這才道：“曹大哥，我，我的成績比四美好，也比三麗好，我還是班裡的團員跟班幹部，一直都是優秀學生，我，我什麼都會做的！”
曹志強一臉嚴肅的點點頭：“嗯，所以呢？”
喬一成咬了咬嘴脣，臉色發紅的道：“所以，所以我想，不，是請您連我也一起收養吧。”
“連你一起收養？”曹志強故作驚訝。
“對！”喬一成連忙點點頭。
“我要的不多，吃的也不多，我學習還很好，什麼都會做。
而且我，我很有用，馬上就能長大成人，到時候，我一定能幫到你的。
所以，請您連我一起收養吧，好麼？”
聽了喬一成的這番話，早有所料的曹志強收起二郎腿，挺直腰版，一臉嚴肅的點點頭：“原來是這樣啊，我明白了。”
說完這句後，曹志強表情嚴肅的摸了摸下巴，然後才問：“一成，如果收養你，你知道後果是什麼嗎？”
“後果？什麼後果？”喬一成問。
曹志強嘆口氣道：“我跟老陳，哦，也就是給四美當養父的陳叔叔，我們都是京城人。我們收養了四美后，是要帶他去京城的。
雖然現在吧，有飛機火車跟汽車，交通方面越來越好，京城到南京也不是太困難。
但一般來說，我們回了京城後，不會再經常來南京的，實際上呢，也就是逢年過節的時候，能讓麗麗跟四美回來看你們一次。
當然了，這都是小問題。
真正的問題是，我們可以收養麗麗跟四美，但你不行。”
“爲什麼？”喬一成下意識問。
“因爲麗麗跟四美跟你不一樣。”曹志強道。
“不一樣，有什麼不一樣？”喬一成跟着問。
曹志強微微一笑：“很簡單，因爲麗麗跟四美都是女孩子，而你是男孩子。”
喬一成一愣：“這有什麼問題？難道說，你們只喜歡女孩兒？”
“那倒也不是。”曹志強一臉和藹的搖搖頭。
好吧，其實心裡面呢，曹志強是在點頭肯定的。
廢話，要不是衝着麗麗跟四美都是女孩子，而且長得都好看，他纔不費那勁呢。
“不是，那是什麼？”喬一成急了。
“稍安勿躁。”曹志強繼續一臉隨和的笑了笑。
緊接着，曹志強先嘆了口氣，然後才道：
“一成啊，雖然咱國家呢，一直提倡男女平等，我本身也認可男女平等，不覺得男女之間有什麼高低尊卑之分，也不覺得只有男人才能傳宗接代，但我這麼想，不等於別人也這麼想。
在目前的社會氛圍中，男人還是要傳宗接代的，女人則不那麼重要，因爲早晚要外嫁的。
所以一般情況下，女孩子可以早早讓給別人養，但除非萬不得已，實在過不下去，否則但凡是個有點骨氣的大老爺們，都不會同意把自家的男孩子也讓給別人，讓別人養，跟別人姓的。
然後，之前我們跟喬同志，哦，也就是你父親聊過。
從他說話的字裡行間中，我聽出他對你們的感情很深，特別疼你們，對你們也是相當的不捨。
想想也是，這世上哪有不疼愛自己孩子的父母呢。”
聽到這裡，喬一成冷冷一笑，剛想張嘴，但看了曹志強一眼後，還是重新閉上了嘴。
這番表情，曹志強都看在眼裡，但他還是故作不知的繼續道：
“我們呢，聽到喬同志說他過去那些事情，也感同身受，深刻的感受到他對你們的濃濃愛意。
所以本來呢，聽到老喬說這些的時候，我跟老陳都有些於心不忍，覺得要不就乾脆讓四美留下吧，不收養四美了。
可是呢，聽了我們不想收養四美的意思後，老喬同志卻主動要求讓我們收養四美，還說可以一分錢也不要。
他的意思呢，是他賺錢很少，四美留下來會跟他吃苦，倒不如跟着我們去過好日子。
他有你跟二強，還有七七就行了。
因爲你們三個都是兒子，要留着給喬家傳宗接代的，堅決不能給別人養。
而且他還說，麗麗跟四美送給別人養，不會有人說他閒話。
可如果有男孩子送給別人，大家都會笑話他。
我們也是聽了這番話，才同意重新收養四美。
換言之，我們收養四美跟麗麗，都是可以的，你的父親也會同意，因爲她們是早晚要嫁人的女孩兒。
但你不一樣，你是男孩兒，你父親是絕對不會同意我們收養你的。
那會讓他在同事鄰居以及親戚面前擡不起頭。
所以啊，你來求我是求錯了人。
因爲就算我同意收養你也沒用，你父親那邊不可能同意。
而收養這種事情，必須雙方父母同意才行，然後才能去辦手續。
只要有一方不同意，這事兒就辦不了。
你看，我們本來跟老喬同志談的好好的，如果貿然提出要收養你，你父親一定會勃然大怒，明白了吧？”
喬一成皺了皺眉：“也就是說，只要我父親同意讓你們收養我，你就能收養我？”
曹志強笑眯眯的點點頭：“那當然，不過，必須是你父親心甘情願的同意，不能是被強迫。”
“好！”喬一成猛的站起來，“我這就去說服我爸，讓他……”
“等等，先等等！”曹志強笑眯眯的壓了壓手，“先坐下，咱們好好說。”
皺了皺眉，喬一成重新坐下。
曹志強笑着道：“看你有點緊張，再喝點可樂吧，可以舒緩一下神經。”
喬一成抿了抿嘴，果斷拿起自己那瓶可口可樂，咚咚咚喝了半瓶。
打了個嗝後，喬一成才重新安靜的看着曹志強，想看看他還想說啥。
曹志強微微一笑：“一成，坦白說，我不是什麼富二代官二代，我現在的一切，都是我自己憑本事，當然還有一些運氣得到的。
當然，我不是想跟你吹噓我的能力跟成就，這沒有意義。
我是想說，其實在我眼中，你跟我是一種人。
什麼人呢？擔起家庭重擔的那個人！”
似乎發現喬一成開始皺眉，曹志強變成嚴肅臉道：“一成，雖然我還有個親姐姐，但在我母親去世的時候，她遠在大西南，根本回不來，也根本沒法照顧我。
那時候，我父母雙亡，周圍無親無故，身邊只有一個曹麗麗，還是需要我照顧的，根本沒法照顧我。
可以說，在我母親去世的時候，我除了自己站起來扛，再也沒人能幫我了。
我那時候想要逃避，想要自殺，結果沒死成，反而讓我徹底醒悟。
結果第二天一早，我毅然決然的去了母親的工廠，在廠長跟前下跪，求廠長收留我。
廠長收留我，讓我當了工人，加上工廠職工湊的慰問金，我才撐過最難的時候。
之後，我寫的小說賺了不少錢，家裡的情況住不好起來。
再之後，我寫的詩歌一炮而紅，成了當地有名的新銳詩人，獲得了不少人的賞識。
我就是通過那個契機，加上一些運氣，認識了幾個同樣喜歡我寫的詩歌的大領導，加上我的口才不錯，獲得了人家的認可，才平步青雲，走到今天這步。
但不管怎麼樣，如果沒有當初我去工廠的一跪，就沒有今天的我。
而你今天來找我，跟我當初找廠長跪地求工作，有異曲同工之妙。
只不過，你跟我的情況卻不一樣。
我當時無父無母，下面還要養一個義妹，我只能扔掉尊嚴去討生活。
你不一樣，你還有疼愛你的父親，期待你的弟弟，你根本不用扔掉你的尊嚴，去當別人家的孩子。
我看你的學習成績很好，而且你今年都高三了吧？
在我看來，你只要努力學習，正常發揮，那今年的高考，你一定能考上！
只要上了大學，你就可以憑着自己的能力改變人生，不需要別人幫扶。
說真的，我是多羨慕你，有父親可以養你，幫你，然後自己只需要好好學習，然後高考上大學就行了。
我不行，我就算想繼續上學，也不可能。
不是我考不上，而是我不能停下來，沒時間去學校安靜學習，享受大學生的生活。
因爲一旦我停下腳步，我身邊那些期待我的人就會失望，甚至很多很多人都會遭殃。
至於爲何這樣，一時半會兒跟你講不明白，你現在也不需要知道。
如果你真的好氣，那就等我渡過眼前的難關，等你考上大學，長大成人後，我再把我這期間遇到的難關一一給你講明白。”
說到這，曹志強默默的站起身，來到落地窗邊，一邊看着窗外的夜色，一邊背起雙手，留下一個背影給喬一成。
裝了一會兒後，曹志強才幽幽的嘆了口氣道：
“一成，你現在只看到了我光鮮亮麗的一面，卻不知道我現在是舉步維艱，困難重重。
我現在的情況，就好比是在懸崖峭壁上走鋼絲。
鋼絲下面是刀山火海，周圍是狂風暴雨。
我只要走錯一步，不光我自己要跌落深淵，就連我身後那羣跟隨我一起走鋼絲的成千上萬的人，都要跟着萬劫不復！”
說到這，曹志強轉過身，一臉嚴肅的看着緊皺眉頭的喬一成：
“所以說，一成，現在的我，根本沒法給你什麼承諾，因爲就連我自己，也不知道明天會怎樣。
還是那句話，你跟麗麗跟四美不一樣。
你是男子漢，要承擔起喬家的門楣跟責任。
別說你爹不會放你離開，就算能放，你也不能走！
你姓喬，你是喬家的兒子，你的所作所爲，不能辜負你的姓氏！
就算你不喜歡你父親，討厭他，但你死去的母親呢？
你覺得你的母親，會喜歡你被別人收養，跟着別人姓麼？
就好比我，我哪怕在最落魄的時候，我也從沒想過找別人當爹，跟別人的姓。
哪怕我跟人下跪，也只是求一份工作，但不是把我的姓氏改掉。
男子漢大丈夫，就應該不畏艱險迎難而上，必須要對得起自己的列祖列宗！
如果你覺得你父親不好，那你就自己站起來，把你的姓氏跟名字發揚光大，讓大家都看到你的決心跟成就！”
說到這裡，曹志強一頓，走到喬一成跟前，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
“一成，我在這裡跟你定個約定，這個約定，就以一年爲期。
如果在這一年，我能度過這個難關，走出困境，而你又能考上大學，我會來重新找你的。
不過到那時候，我不是來找你收養你的，而是找你合作的。
因爲到了那個時候，你會知道我的能力跟手腕，我也能大概知道你的能力。
我希望到時候，我們不是收養與被收養的關係，而是朋友與夥伴的關係。
你，能明白我的意思麼？”
被曹志強這麼一說，喬一成猛的站起來，激動的點點頭：“能，能明白！”
“很好！”曹志強嚴肅而欣慰的點點頭。
緊接着，曹志強伸出右掌：“來，一年爲期，擊掌爲誓！”
喬一成激動的伸出右手，跟曹志強互相擊了一下掌。
擊掌過後，曹志強放下手，微微一笑：“擊掌已成，誓言確立！”
再之後，曹志強臉色忽然一正：“一成，爲了尊重你，也爲了你以後可以堂堂正正的面對我，我此刻不會給你任何的幫助，哪怕一分錢也不會給你。
你要靠自己的力量考上大學！
我也會靠我的力量帶領我的人走出困境。
一年以後，你考上大學，我走出困境，我必然來找你做兄弟，可成？”
“嗯！”喬一成激動的點點頭，“一年以後，做兄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