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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夫人這下卻不依了,南通態度轉變的太生硬,處理結果也不是她想要的那樣。
“將軍,您這是什麼意思!”南夫人撫上自己還有些腫痛的臉頰,心頭大恨,連帶着看向十八的目光都帶上隱隱的怨憤:“要他道歉有什麼用!”
自己被羞辱成這樣,將軍一來,竟然是道個歉就要輕輕放過嗎?
“咳咳……”十八放下手裡的茶盞,雙手合十捂在嘴前乾咳了一聲,臉色帶着微妙的無奈。
南通這個態度……該不會是把自己之前通訊裡和他說的事情沒當回事吧?
對面兒那一家三口委屈的委屈憤怒地憤怒佯裝的佯裝,十八覺得自己再不出聲,就要被忽略了:“南將軍,你是不是誤會了我的意思?”
南通虎目一瞪,攥着鞭子的拳頭緊了緊:“什麼?”
“我是說……”十八皺起眉頭在心裡思量了一下自己的措辭,然後開口,“賠償款帶來了嗎?”
南臥瑜再好的脾氣也忍不住了,實際上,南家人的一大特性,就是幫親不幫理。南夫人雖然性子愛計較狹隘了些,但對他們這幾個親生的,可絕對是掏心掏肺的好,現在自己母親還委委屈屈地在抽泣,對面那人卻淡然自若地開始朝自己這邊討要賠償金?南臥瑜扶着南夫人在沙發坐下,又給她擦擦眼淚,轉頭對十八怒道:“你夠了吧?小四,你這回真的是太過分了!媽再怎麼不對也是咱們的長輩,你羞辱她先不說,怎麼能動手打她?!今天這個事情你必須要給我一個交代,要不然我和大哥三弟絕對不會放過你的!”
十八譏諷地朝這邊瞥了一眼,半點沒將南臥瑜的威脅放在心上:“我打她?你哪隻眼睛看見我打她了?沒證據不要血口噴人。”
“你!”南夫人捂着臉不敢置信地瞪視着一臉無辜的十八,胸口險些一口氣沒喘上厥過去,“你無恥你!”
十八也不多說,起身摘下自己的通訊器在牆壁上摸索了兩下,嵌進一個播放器中,按下了播放鍵,下一秒,南夫人尖利的嗓門惡毒的罵聲滔滔不絕從揚聲器裡播放了出來,伴隨丁玲哐啷的桌椅板凳倒地聲,瓷器落地碎裂聲,熱鬧地不得了。
南夫人臉色一白,偷眼瞥到南將軍抿緊的脣角,嚇得立刻低下頭去,心裡更是又怕又恨——
這小雜種詭計多端,枉自己摸爬滾打那麼多年,竟然就在陰溝裡翻了船!
十八手一虛擡,指着投放儀的位置,好心地開口:“音頻聽不清,想看視頻嗎?”
南通攥緊拳頭,手背上迸出幾條猙獰的青筋,他狠狠回頭瞪了一眼闖禍的南夫人,眼看她瑟縮地躲在南臥瑜身後,才朝着門口的衛兵們大喝道:“把門給我關起來!沒有我命令,誰也不準進來!”
十八笑着迎上他的視線:“將軍打算殺人滅口嗎?”
“南懷素!你也給我差不多一點!”南將軍心裡分不清到底是個什麼滋味,音頻裡南夫人那一口一個小雜種小賤貨說的流利自如,摔東西砸碗碟利索霸道,憑藉的自然是自己從前對這個孩子的不上心和忽視。【蝦米文學?他們的矛盾絕對不是這一朝一夕形成的,南夫人對於南懷素母親的厭惡,沒有誰比南通更清楚了。從前還沒有得勢的時候,南通爲了安撫她,必須每天在入睡前將南懷素的母親貶低地一文不值,才能繼續保證家庭和睦,在這個孩子來到南家後,南夫人的一舉一動自己也不是沒有聽聞過。
但是最終的,對於他的愧疚抵不過南家的聲譽。
南夫人要是真的爲了這件事情和他離婚,那麼在聯邦軍方,就等於是將南通的臉給丟了個一乾二淨。
南通冒不起這樣的風險,於是就這樣眼睜睜看着那個被自己帶回家的孩子,從滿面陽光天真慢慢開始學會沉默孤獨,直至後來忙碌的事業,讓南通在無法注意到他。
在看着面前這個對於音頻裡源源不絕的“雜種、畜生”充耳不聞面色平靜,就好像什麼也沒聽到的孩子,他的臉色,甚至看不到一點對於這些侮辱的憤恨和不甘,南通已經不敢去想,這到底是因爲習慣,還是因爲徹底不在意了。
但是,這又能這麼樣呢?自己現在已近在盡力彌補了,他對長輩不敬,對自己不敬,自己通通忍了下來。南齊瑾他們幾個偶爾還會挨自己的鞭子,這個最小的兒子自己從來是碰也沒碰過的,單單這一點,他就應該知道感恩了吧?他要遷出戶籍,甚至不惜與和自己大吵一架,不外乎也是爲了引起自己的注意,現在自己已經如願注意到他了,他還想怎麼樣!?
南通這樣一想,忽然就覺得在自己底氣十足,看着那個剛剛惹了自己怒氣的兒子也也覺得自己該寬容些——到底不過是小孩子爲了爭奪寵愛做出的舉動罷了。
幸虧十八隻看到南通陰晴不定的臉色,不知道他心裡在想什麼,否則,只怕是連一秒鐘也不願意與他周旋下去了。
只不過,剛剛音頻裡南夫人的一段話可是被他注意到了,自己在南懷素搬出南家的時候,給過南夫人一百萬讓她轉交,包含了聯邦科技大學的學費以及他和托馬特的生活費,這也是經過精打細算,絕沒有多給的,居然就這樣被剋扣下來了?
開玩笑,聯邦科技大學的學費,加上南懷素無法修習古武要繳納的關於古武項目分數的費用,就超過七十萬了,被南夫人剋扣下來,他們要怎麼過日子?
但是南通又免不了開始迷惑,自己在下車時,明明看到這個院子……加上屋內的裝潢擺設,那瓶自己也收藏了一份但一直捨不得開封的酒……不像是生活拮据的樣子啊。
難道說……
南通忽然想起一個可能,眼神一下子凌厲起來了:“小四,你告訴我實話,你是不是輟學了?!你出來的時候,你媽給了你多少錢?”
南夫人驚懼地抓緊了南臥瑜的衣角。
十八偏着頭看似絞盡腦汁地想了一會兒,還是無果,於是轉頭:“托馬特?”
托馬特應聲站出來,手裡握着一枚計算機,滴滴叭叭開始算起來,最後開口回答道:“夫人在出家門時,給了我們二十五萬整,其中大部分都用於這座房子的修繕了。”
至於是否輟學的問題,托馬特似乎沒有意願回答他。
南通捂住額頭,暗歎果然如此。
這件事情倒真的是他太疏忽了,雖然知道南夫人度量小,但他倒是真沒想到,連自己撥給孩子的生活費她也敢剋扣在手裡。
南夫人鮮紅的指甲幾乎扣進肉裡,南通的個性她太瞭解了,之前敢做出那樣的事情,無非是吃定了南通一定不會發現。也是,如果十八從那以後再也不回南家,南通也和他劃清界限老死不相往來,那麼還有誰能捅出這件事情呢?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南夫人萬萬想不到,這事情竟然會是自己親口捅出來的。
南通的怒氣,她可不是沒見過的,南通可沒有不打女人不打老婆的原則,脾氣上來了,拿起鞭子就是一頓狠抽,上回十八無意中讓他知道了南夫人扣下了自己給十八的公寓,那天的一頓打,可真是讓南夫人終身難忘。
“老爺!”南夫人怕極,慌忙張口解釋,“我不是存心的!我也沒想把他們逼上死路,您看他們現在不一樣過的挺好?我只是氣不過……您看他今天對我的態度,可見翅膀硬了,就誰也不放在眼裡了。”
“再說了……”南夫人低下頭,喃喃着不甘心地又來一句,“您可別告訴我您沒另外給過他生活費,要不這一院子的擺設怎麼來的呢?我那時候物色房子,明明都看過原版的。”
“你別說話了!”南通一咬牙恨不能扇過去一個巴掌,只是屋裡還有外人在,顧及臉面沒有輕舉妄動罷了,拳頭鬆了又緊,還是沒忍住低斥一聲,“回去跟你算賬!誰告訴你我給他錢了?我有你那麼多的空閒?!”
南夫人立刻被嚇得噤聲。
十八皺起眉頭,並不想看南通教訓家人的場面,一羣人圍在自己的家裡確實也不太像話,眼看都快到了吃飯的時間了,南通還沒有要離開或者解決問題的態度,難不成還要留下來蹭頓飯嗎?
“行了!”十八終於起身道,“我不想跟你們討論以前的事情,總之,我這屋子裡的一桌一椅,院子裡的一草一木,都是自己親手賺回來的,南將軍,你夫人無緣無故衝到我家裡,打砸辱罵,目中無人,難道你一點兒責任也不想負嗎?”
南通回頭直視他:“從我進屋到現在,你已經說了無數次讓我負責,你說,你想讓我怎麼負責?”
如果是想要回南家,這孩子繞了那麼大一個彎可真是煞費苦心了,雖然自己隱隱也有讓他回去的意思,不過既然能讓他自己提出來,總是要比自己開口要好的。
南通眼中暗浮起淡淡的笑意,臉上的神色也比對南夫人時柔和了許多。
十八聞言一笑:“既然將軍並不想賴賬,那我就放心了。”他說着彎腰將茶几上的賬單取來,遞給南通,嘴裡繼續說道,“我剛剛電話裡大致已經與您說過了,但是您剛剛進院子的時候,車子壓塌了我的半塊草坪,這樣,我給你算一個整數,加上那之前的兩百一十六萬三千五百一十,也就是兩百一十七萬三千五百一十元。”
南通臉上的笑漸漸淡了,十八卻擡起頭來,眉眼彎彎地對他攤開白嫩的手掌:“支票還是現金,請隨意。”
南通臉色陰鬱地幾乎要滴出水來,一屋子的人都眈眈地盯着他,十八當面公事公辦算賬的模樣,實在是太不給他顏面了。
他沉沉地盯了一會兒十八的眼睛,十八卻毫不畏懼地與他對視,南通握緊了拳,似乎又想像上次在南家那樣放出威儀來恐嚇十八,,怪的卻是還未調動起真氣,南通卻一下主動瀉下勁來。
“小四啊……”南通扯開嘴角,努力抻出一個皮笑肉不笑的表情來,“我知道你心裡想些什麼,行啦,以前的事情,我都不和你計較,以後回了南家,你乖乖聽話,和你幾個哥哥好好學習,父親自然不會再輕視你。至於你母親,她本身心腸還是好的,你原本還佔着禮,在這樣下去,可就成了胡鬧了!”
他的表情越來越嚴厲,就好像在告訴十八,如果這一回他堅持要這樣作的話,南家就再也沒有他的立足之地了。
▪ttkan ▪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