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啪——”
凌厲的鞭聲在耳邊炸響,苜十八胸口抽疼,腦中似乎有驚雷轟鳴,卻無奈地感到眼前一片黑暗。
好累……
累得睜不開眼睛……
自己這是怎麼了?
“嘿!羅莉安!誰叫你打的那麼用力的!把他打死了我們就一分錢也得不到了!”
朦朦朧朧聽見一個男子大聲呼喝。
立刻離自己很近的地方,就有一名女子慢吞吞地回答:“我……老大不是你說要把他搞慘一點,纔好拍攝視頻要錢的嗎?”
腳步聲漸漸逼近,女子驚呼一聲,隨即好像被推到了地上,方纔說話的男子走近了,憤憤不平地對着衆人嘮叨:“媽的!早知道他是南家老四,鬼才會綁他。”
頓了頓,十八感到下顎處有手掌將自己托起,隨即被人嫌惡地甩開——
“白長了這麼張臉!聯邦要是像蘇格拉底那樣允許買賣人口,我們也不至於那麼虧本了!”
他一轉頭,用一種分不清是幸災樂禍還是同情憐憫亦的語氣大聲宣佈:“他沒用了!我把他那份視頻私遞給南通,呵,剛剛收到回信了。我們都被騙了,這不是南家老二,他是老四,所以說,我們只能得到原定百分之一的錢了!一萬聯邦幣!我們虧大了,可南通不會再多給我們一分錢!”
十八頭腦昏昏沉沉地有些疑惑,這是怎麼了?師傅……師傅叫自己去懸崖邊上採那一株還魂草,然後……這是被綁架了?
“那就殺了他吧!”女子從地上爬起,乾脆地建議道,“好歹也花了那麼多功夫呢!”
男人沒有應聲,十八察覺到有些不妙,想要掙扎,這一提勁,立時便有五雷轟頂的感覺——
自己的渾身內力……渾身內力哪裡去了?!
好狠毒的山匪!要錢還罷了,居然還毀了自己這麼多年苦練的內功!真是該死!
十八手腳虛軟地掙動起來,手腳被捆縛地太緊,手腕軟綿綿的,有溫熱的液體滴落到手心處,敏銳的鼻尖嗅到一陣鐵鏽,十八有些心慌地想,糟糕,該不會割到動脈吧?
事情顯然沒有那麼糟,停止掙扎後一小會兒,手下便溼粘粘地發起冷來,顯然是血止住了。
這種性命掌握在別人手中的感覺……真噁心!
屋內隨着那女子的話音落地瞬間安靜下來,男人沒有搭腔,周圍似乎是還有別的人,可是但憑着呼吸,毫無內力的十八已經無法分辨到底有幾個了。
這樣敵暗我明的狀態,絕對不能輕舉妄動。
十八暗自手腳發緊,已經做好了魚死網破的準備,不料卻聽那男人忽然出聲:“算了吧,殺了他,拋屍又是一道工序。羅莉安!把他捆好丟到後備車廂,我們把他丟到森林裡去!”
十八隻覺得後腦一痛,便一無所知了。
十八動了動,將伸手湊到眼前……纖長的手指,綿軟的手掌,與自己日日練劍打拳所鍛煉出的滿是老繭的手心,差別太大了。
這不是自己的手!
十八分明地這樣告訴自己,拼命地回想之前發生的事情。
採藥……然後,然後自己掉下懸崖了!
然後呢?!這裡是什麼地方?!這手,這手是誰的?!
轉頭四下觀望,十八終於無法保持那幅沉靜的模樣了,從頭頂,一直到腳底,四面周圍,全是黑色、黑色、黑色。彷彿那牆壁距離自己的鼻尖,只有一步之遙似的。
十八慌亂地四下摸索,這裡是一個望不到邊際的曠野,甚至,這裡連月亮星空也不見。
這究竟是什麼地方?
遠處,忽然遙遙的飄過來一串光點,稀稀拉拉的,忽上忽下地浮動,十八心中狂喜,就好像溺水之人看見岸上那最後一根稻草般猛然飛奔過去。
光點顯然是歡迎他的,看見他過來好似歡呼了一聲,漂浮過來的速度立馬快多了。
兩者真正相接,十八太陽穴一陣劇痛,那陣劇痛讓他忍不住原地蹲下,抱着頭不知所措地揪着自己的頭髮。
腦內似乎轟鳴一聲,眼前如同走馬燈一般,快速掠過無數的畫面……怯懦的男孩微笑的臉、兇狠的怒罵、貴婦人居高臨下的鄙夷眼神、一個男人失望地搖了搖頭,轉身離開的背影……不對!這不是自己的記憶!
十八大吼一聲,從中掙扎出來,額角一片細汗,卻再無力支撐自己的思考,真正陷入了深眠。
“這裡是聯邦XT480號,人質已經搜尋到,人質已經搜尋到!”
刷拉拉一陣電波沙響,好一會兒纔有人懶洋洋地回答:“把他送回南將軍府。”
“是!”
終於不是一片黑暗了……
十八暗自鬆一口氣,隨即警惕地開始打量這個陌生的地方——
頭還有些痛,十八費力地眨了眨眼睛,頭頂處深藍色的天花板很的他歡心。
身下的牀鋪異乎尋常的柔軟,被褥整齊而帶有清香,枕邊牀頭櫃處的貝殼型牀頭燈散發着微弱的柔和的光芒,窗簾拉的很緊,看不見窗外的景色,十八環視一番,這個屋子並不小,可是東西實在是太少了,除卻剛剛看到的牀與牀頭櫃,就只剩下牆角處三角形的書桌以及一張半人高的小書架,書架上滿滿地排列着整齊的書籍,屋內空空曠曠的,加上非一般的寂靜,還真不像人住的地方。
正合他意。
十八快速地勾起脣角笑了笑,起身費力地穿好拖鞋,門邊奇怪形狀的鎖具又讓他折騰了一會兒,等到鎖好門轉身時,十八已經是滿頭的虛汗了。
……沒有內功實在是太不方便。
這確實就是自己記憶中的那間房屋,那些光點裡走馬燈一般的圖案讓他有些茫然,可是現在結合這這間房子,他想他有些明白了。
這就是……原宿主殘缺的記憶吧。
伸手湊到眼前再次看了看,十八努力按捺下心中的惶恐,這樣鬼魅而離奇的事情,絕對不能讓別人發現!
眯着眼好不容易找到廁所那如同與牆壁連接在一起的小門,浴室內柔和的燈光照在臉上,十八才一入內,就被正對自己的那面落地鏡吸引了全部的心神。
最後一絲希望與僥倖被打破。面前那擁有者自己一貫表情的少年正鬼氣森森地盯着自己,那副熟悉的表情出現在另一張陌生的臉上確實把十八也嚇了一跳,十八心臟收縮一陣,很快平復過來,開始仔細打量:
這是十分清秀的一張臉,莫約不過十五六歲。
比不上大師兄刀劈斧砍般的霸氣與凌厲,跟自己從前那文質彬彬的模樣也不相同,更是比及不上小師妹一舉一動皆帶着魅惑妖嬈的嬌俏,可是這少年……卻莫名其妙地很吸引人似的,眼睛長得漂亮,細長髮亮地一副斯文模樣,鼻子嘴脣都是平平,可配合上那過分出彩的眼睛,卻好像得天獨厚似的。
十八顯然沒有想到是自己一貫的面無表情才賦予了這張平凡面孔特殊的意義,現在他可沒有時間想這些。
門外咚咚咚傳來很大聲的敲擊響動,那人敲了一陣,似乎紋絲不動的門讓他不耐煩了,提腿便是一腳,巨大的響聲炸過,可憐的門飄飄搖搖倒在地上,門口那人大搖大擺理所當然地雙手環胸進來了。
廁所門開着,十八回過頭,面無表情地看着他。
進來的是一個看去有些書生氣的青年,鼻樑上架着枚無框的眼鏡,微仰着頭拿眼角蔑視般地打量十八,滿頭碎髮乖巧地隨着他步伐移動所產生的微風細細飄浮。
真是個表裡不一的傢伙。
“南懷素,你果然是個廢物!”
來人打量十八一陣,輕笑着啓口,隨意找了處牀沿坐下,依舊高昂着自己驕傲的頭顱:“南家的臉,都讓你這回被綁架丟盡了!所以說,像你這樣沒有古武天賦的人活在世界上,真是除了浪費聯邦本來就稀缺的資源,沒有哪怕一點點用處!”
十八並不生氣,他從這句話中得到了很多很多的信息。
南懷素?這是原主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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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女氣。
來人見十八沒答話,也似乎見怪不怪般習以爲常,自己一個人話接話也說得不亦樂乎:“哎呀,可是上天有眼,父親可是親口說了,你的命只值一萬聯邦幣,再要多,殺了也沒關係~~哈哈哈哈!笑死我了,這個世界上居然還有這樣廉價的人?要知道就是蘇格拉底奴隸市場的奴隸,也得五萬聯邦幣起價呢,我的好……弟弟,你可真是太榮幸了~~”
門外跑進來一個大汗淋漓的中年人,穿着一身好似正裝的燕尾黑西服,似乎聽到了那青年的最後一句話,臉色有些不好,卻還是十分恭敬地上前對那青年道:“三少爺,夫人和二少爺找您很久了。”
被稱呼爲三少爺的青年不滿地瞥了眼那中年人,隨即更加眼神輕蔑了:“哦~我倒是忘了,你這個全聯邦……不!全宇宙最便宜的人,居然還有一條忠心的護主狗跟隨在腳邊呢!怎麼樣?托馬特?你看不下去,想要阻止我了嗎?”
托馬特恭敬地低了低頭,神色如常十分冷靜:“三少爺,夫人現在大概等急了吧?”
“你!”
三少爺一怒,抽搐着臉頰怒視托馬特,好一會兒沒得到迴應,只好冷哼一聲踩着又一次踐踏別人自尊所產生的歡愉高傲地走了。
十八沉默着從浴室出來,目送着那青年的背影,卻忽然看見門邊站着一個看上去年紀稍大些的青年,之前咄咄逼人的三少爺一眼看見他,便好像被什麼東西噎住一般哽在了半路,好一會兒才支支吾吾問好道:“大……大哥。”
青年沉默着瞟了他一眼,又回過頭深深地盯着十八的眼睛,十八疑惑地回視。
青年忽然轉身便走,三少爺急匆匆跟上,還不忘回頭狠狠地挑釁一般瞪十八一眼——
走着瞧!
十八茫然地站在原地。
原來這個原主,就是……這樣複雜的人際關係嗎?
古武天賦?
不對吧?
作者有話要說:於是首篇
某的文不蘇不小白已經是不可能了orz……
謝謝各位新老讀者的支持,看在某的好坑品好人品易推倒以及各種特性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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