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天有事,不去了。”
夏塵打開木景明的視頻電話,解釋了一下,免得到時候讓一個專家等他幾個小時,他會覺得很內疚。
木景明接到夏塵的電話,覺得很意外,他推了推眼鏡,問道:“昨天做了嗎?”
夏塵皺了皺眉,直接把視頻電話給掐斷了。
容蓮今日的事,讓他腦袋都隱隱作痛,他沒精力應付這個刁鑽古怪的專家。從姆父上一次在酒家看到歐陽時暈厥,到今日拉扯着秦明的父親怒罵。
很顯然,他的姆父竟有很多事瞞着他。
夏塵撐着腦袋,思索着應該如何和他的姆父開口,才能讓容蓮一五一十的對他解釋今天的況。從清安小小的三線城市走出來的姆父,會和風成腰纏萬貫的秦政有什麼關聯呢?
元夜回來的時候就看到夏塵看着窗外出神,滿腹心事的樣子。
“姆父都和我說了。”元夜脫下軍帽,端着椅子坐在夏塵的面前,“我想容蓮姆父肯定有他自己的苦衷,我們不如多給他一些時日,等他想說的時候肯定會第一個告訴你。”
夏塵仰起腦袋,癡癡的看着元夜。
那傻乎乎的樣子看得元夜心癢癢的,他傾□,捧住他的腦袋輕輕的吻了一下,“放心吧,現在我們出去吃晚餐。”
從那一天開始,容蓮有好幾天都沒有走出過房門。無論龔靈龍如何的邀請,他都以各種理由拒絕了。每個人都看得出來,容蓮完全沒想通,而且緒更加低落了,事態非常嚴重。
於是,某天夜晚,夏塵推開了他的房門,隻身走了進來:“姆父。”
容蓮立即幫忙將輪椅推了進來,其實輪椅是智能型,即使不用他幫忙,夏塵也可以在元家暢通無阻。
“姆父,你讓我們很擔心。”夏塵很直接,他覺得自己給容蓮這麼多天的時間已經夠了,什麼事都埋藏在心底,未必就是好事。
容蓮扶着輪椅的手頓了一下,他慢慢地坐在夏塵的面前。
夏塵現,他手裡面還握着一條類似項鍊的東西,他和姆父相處了這麼久,竟然從來沒見到過。
“姆父最近心不太好,讓你們擔心,我非常的抱歉。”容蓮將手中的項鍊看了又看,最後彷彿下了個決定,他拉過夏塵的手,交到了他手中,“小塵,這是你父親留給你的。”
夏塵從未想過容蓮口中的父親會是別人,所以他幾乎看都沒看的放在了一旁。
容蓮見此,大概就能猜測到夏塵心中的想法,“你把項鍊打開看看,裡面有你父親的相片。”
聽到他一再強調,夏塵才免爲其難的重新拿出來看,項鍊的鏈子已經褪了色,看起來年代已久。項鍊一粒玉墜,玉墜呈現菱形,綠瑩瑩的,看外觀非常漂亮。
夏塵輕輕的撥開那層綠玉,裡面竟藏了一張大姆手指大小的照片。
當看清楚照片中的人時,夏塵整個驚呆了,照片雖小,卻是一張全身照,挺拔的身高看起來如此的眼熟,若是歐陽耀在此恐怕也驚呆,因爲照片中的人和他相差無幾。
唯一的區別大概就是年齡,照片中的男子有着一雙犀利的眼神,棱角分明,而且穿着軍裝,整個人給人一種感覺,像一把殺敵無數的銳劍。
“他是誰?”夏塵幾乎出了顫音。
容蓮笑的吻和,“他是你父親,歐陽家族的長子歐陽炫。”
一連串的信息直襲夏塵的大腦,在西部熔城生的每一件事,遇到的每一個人統統撞擊在他的腦海中,他以血換血的對象竟是他自己最親的爺爺。
命運和他開了一個天大的玩笑。
“小塵,我知道你很難接受自己的身世,但是你必須去接受。”容蓮忍不住哀嘆一聲,眼神落寞的看着照片中那個英姿颯爽的男子,“而且你父親他,恐怕已經不在了。”
夏塵已經震驚的說不出一個字來,歐陽炫,歐陽耀。
他甚至還記得當初說過的話,“將軍,一生戎馬,早年喪子。不過老天是公平的,他關閉你一扇門,絕對會爲你開啓一扇窗子,十六年後又送你一子,你今日來,是否想問我你親子現在何處,對嗎?”
“近在眼前,遠在天邊。”
“呵呵呵呵——”夏塵突然出笑聲,笑容既悲哀又悽慘,笑到最後竟笑出了淚水。
容蓮緊緊的抱住夏塵,“對不起,真是對不起,都怪姆父我當年把你帶到了夏家。”
故事還要從十六年前西北部大戰尚未開始之前說起,容蓮乘坐的飛船在途遇古地球的時候遭遇到大氣層的爆裂擠壓,無奈之下,容蓮被人用保護倉在最近據點着落。
保護倉中,會供應適量的養分,所以容蓮一直陷入沉睡中,直到帶兵守關的歐陽炫遇到了他。
兩人在一起相處了幾個月,漸漸的互生愫。歐陽炫多次視頻電話給自己的父親,將自己結婚,妻子已懷孕的事都提及過。
可是,就在他打算將容蓮帶回去的時候,大西部戰爭爆了。爲了自妻兒的安全,歐陽炫命自己的副將先遣送容蓮去最安全的地方,誰能想到本是勝券在握的仗竟因爲軍中出了細作,早早的將他們的作戰圖獻給了對方。
可想而知,那場以多敗少,幾乎全軍覆滅的戰役多麼的出名。
歐陽炫身爲主將,戰死沙場。
當年那位副官在後線聽說兵敗,立即將當時即將生產的容蓮轉託給了另外一位朋友,這位朋友他姓夏,名漢城。
之後容蓮才知道,歐陽炫身邊的副官竟將他們母子賣給了夏漢城。也多虧他機智,用全身的家當獲得了一個安身立命的地方,夏塵就選擇在這個兵荒馬亂的時刻出生了。
那次戰役之後,古地球關閉了與其他星球交易的渠道,驅逐在古地球停留的外星球人,對任何一位不是當地的居民嚴厲對待。而當時還有一批人在尋找容蓮的下落。
容蓮不得不遮蓋住自己身上的精神力波動,在夏家這個不大不小的地方穩穩的過了月子,隨後,爲了照顧夏塵,他一呆就是十六年。
是夏塵讓他下定了決心,走出那個地方,走出失去了歐陽炫的心傷中。可是,當看到和自己丈夫一樣面容的歐陽耀,容蓮壓抑了十六年的痛在此在心底翻騰。
當容蓮在說這麼多年的事時,夏塵在一片安靜的聽着,聽完之後,室內一片沉靜。
“秦政是父親當年身邊的副官?”夏塵幾乎下意識就明白了上次容蓮見到秦政時劇烈的反應。
容蓮點頭,“是的,當年他做了逃兵。”
不僅沒有回去助歐陽一臂之力,反而倒打一耙,直接從軍中消失。很多人都傳言他也在那次戰役中犧牲了,所以沒找到他很正常。直到容蓮看到他,衣着鮮亮,家財萬貫。家庭和睦,幸福美滿,才知道這個叛徒竟從大西北部輾轉來到了南部風城。
夏塵不在多言,只道,“姆父,你好好休息,不要想太多。”
“好,我一定會好好睡覺,不胡思亂想。”容蓮低谷期的緒也漸漸消散,那些壓了他十多年的事一旦說出口,好像就輕鬆了很多。
夏塵點點頭就離開了,回到房間的時候,元夜已經洗過澡,全身赤果的在房間內走來走去。
若平時夏塵必定要多看幾眼,或者多逗弄他幾下。
不過今天,他將輪椅推到窗前,靜靜的看着窗外的夜色,手心中緊緊的握住那一枚掛墜,這是父親當年給姆父的定信物吧,夏塵在心裡說道。
元夜一邊用毛巾搽幹自己的頭,一邊依靠在浴室門外看着他的小妻子。
最近,夏塵難得沒主動勾引他,元夜也考慮到他的身體,所以兩人裹着被窩安穩的睡覺。不過,他越覺得自己的小妻子愁眉苦臉的,每天都好像有很多憂愁。
這在心理醫生的評價上,應該算是抑鬱症的開始吧?
元夜頗擔憂的從後面摟住他,“小傢伙,我是你的丈夫,我是不是有這個權利和義務可以爲你分解一下你的憂愁?”
元夜的胸膛滾熱的,夏塵就這麼靠着,也能感受到他身上的熱度,“我不知道該如何說?”
他還沒有做好心理準備,他還不知道該不該將那些事告訴這個男人。
不知道該如何說=不想說。
元夜將下巴擱在夏塵的腦袋上,低聲道,“那我問你,你爲何不開心?”
夏塵想了想,喃喃道,“因爲剛纔,我從姆父那裡得知,我父親死了。”這大概是導致他心失落的最關鍵之處,他的父親是大西部一代名將,可是,他戰死沙場。
作爲他的兒子,他今日才知道他有這麼一位偉大的父親。
慶幸自己的父親不是夏漢城,慶幸自己的姆父不是破壞別人的小三,慶幸這一切。可是惋惜,惋惜自己知道的太晚,惋惜當初爺爺就在面前,他竟毫不自知。
兩種落差,深深的敲擊着夏塵的心。
話說這章碼着碼着就掉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