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這是怎麼回事，想通過幹活出汗將感冒治好？”甦醒實在弄不懂蘇昌民爲什麼幹得這麼起勁。
以往也沒見他這麼勤快。
“給自己家蓋房子，他能夠不起勁嗎？你是不知道你爸這些天，每天都要出去炫耀一下家裡的房子。他還不明着說，跟別人抱怨說家裡房子做衛生間幹什麼，學着城裡那樣洋氣，窮講究，還說花的錢多了，貼的瓷磚貴了轉。抱怨這麼多，回過頭來，他自己在衛生間裡呆了半個多小時，這摸摸，那瞅瞅，還將人帶過來參觀。”王春蘭說着說着笑了起來。
“井裡裝了水泵，家裡接了水管，出了水之後，你爸也不端着盆子接井水洗澡了，天天跑到衛生間，站在蓬頭下衝涼，以前用盆接了井水洗，頂多五分洗好，現在要在衛生間裡面待二十來分鐘才能洗好。”
“你說這些話幹什麼？”蘇昌民聽到了，“我在裡面呆那麼久，是爲了試試衛生間裡面的水龍頭，水管是不是好的，不在裡面洗，怎麼知道是不是好的？”
“試一次就行了，你天天往裡面跑那叫試？”王春蘭拆穿了蘇昌民的話，“沒什麼不好意思的，還難爲情起來了，你將別人拉到屋裡四處看的時候，你怎麼就不難爲情了？”
“別人問家裡做的怎麼樣，瓷磚怎麼貼的，衛生間怎麼吊頂，怎麼接的水管，我不拉着別人過來看看，光說有什麼用？”蘇昌民說。
“人家就是客氣的問一問。”王春蘭說，“你倒好，別人問一聲你就要將人拉到屋裡來看，誰不知道你是在炫耀，你那點心思就別藏着了。”
“懶得跟你說。”蘇昌民說不過，大概是覺得把戲被拆穿了很難爲情，提了灰桶往樓上去了。
“我也在裡面洗了澡，有熱水，好舒服。”蘇然擡頭看着甦醒，“哥，等會兒晚上我們一起洗吧。”
“別胡說，我和你怎麼一起洗？男孩子和女孩子不能一起洗澡，知不知道？”甦醒嚇了一跳，“你可以跟小花一起洗。”
“爸說小花也是公的，我不能和你一起洗澡，怎麼可以和小花一起洗？”蘇然說。
“小花是狗。”甦醒說，“記得隔一段時間就給它洗一次澡，不要用涼水，用溫水，將它毛髮裡面的髒東西都洗乾淨一些。”
這會兒別說狗身上，就是人的頭髮裡也有很多蝨子，剛兩世爲人那會，甦醒頭髮裡就有不少蝨子，王春蘭特意買了些藥水，給甦醒和蘇然兩個人洗了頭之後，頭髮裡灑了一些藥水，用塑料袋包起來，捂了二十多分鐘，再用篦子一梳，細密的篦子從頭上梳過，一次能夠帶下七八個蝨子，手指一掐，嗶嗶作響，又爽又噁心。
“媽，你記得過幾天就給小花洗次澡，將它毛髮裡的蝨子都弄乾淨，然然抱着，要是沒弄乾淨，會跑到人的身上。”甦醒又跟王春蘭提醒了聲。
“我知道。”王春蘭點頭，“前幾天才用藥水弄了一次，挺乾淨的。”
蘇大召手裡提着一條草魚過來，活蹦亂跳的，用一根軟樹枝穿着鰓，不時的蹦噠幾下，跟王春蘭說：“這條魚拿着，中午殺了吃了。”
“你這麼客氣幹什麼，這麼大一條魚。午飯已經開始在做了，不用了，你拿回去自己家留着吃吧。”王春蘭不要。
“客氣什麼，今天早上到街上去特意買了兩條，家裡已經留一條了，這一條是給你的。”蘇大召說，“中午不吃那就晚上吃，用水養起來。”
“這怎麼好意思，真的不用了。”王春蘭不好意思要，“前些天你已經割了三斤肉送過來，今天又送魚，別這麼客氣，自己拿回去吃吧。”
“讓你拿着就拿着，哪那麼多話。救了我家孫女一條命，還值不上這幾斤肉，一條魚？”王春蘭一直推辭，蘇大召有點惱火了，“然然，你家裡的桶呢，拿個桶過來，我接點水，把魚放進去養着。”
甦醒聽着，從屋裡拿了一個塑料桶出來，接了一些水：“中午就別回去吃了，就在我家吃吧。”
“家裡的飯菜都已經做好了。”蘇大召將魚放進了桶裡，魚太大了，只能豎着放，大概是姿勢有點不對，草魚蹦噠了兩下，濺出了不少水，“小錦的事也多虧了你爸，要不是你爸正好路過救了她，家裡現在不知道成了什麼樣子。”
“隨手的事，那水又不深，纔到腰上。”蘇昌民走了下來，給蘇大召散了一個根菸，“來，抽根菸。”
“水是不深，但是也能淹死人，家裡將小錦當寶貝，要出事了，一家人都沒法安生了。”蘇大召從口袋裡摸出火機，點着了煙，抽了一口，擡頭看了一下，“都快要做起來的樓房，你算是熬到頭了，起了三層小樓，裝得這麼好，又是貼瓷磚，又是做衛生間，你那衛生間我看了，真不錯，城裡才這麼搞，你這是玩洋玩意兒。”
“玩什麼洋玩意兒？我不同意在家裡做衛生間的，老大非要。”蘇昌民說，“就爲了省那幾步路，在家裡上廁所，你說臭不臭？”
“省幾步路可了不得，不少人買摩托車，買小轎車，爲了什麼？不就是爲了省幾步路嗎？”蘇大召說，“上了廁所，每次衝一衝，就沒有什麼味道了，人家城裡都是這麼做的，不是過得好好的？廁所在外面真不方便，大冬天的跑出去上廁所，回來的時候凍的人沒法再入睡了，在屋裡弄一個，挺好的，我也考慮着，是不是也做一個。”
“行了，你忙吧，我回去吃飯了。”蘇大召要走了。
“別走了，留下來一起吃飯，喝點小酒。”蘇昌民攔住了。
“那不行，家裡都做好了，我過來就是給你送條魚的。”蘇昌民擺手，“怎麼還蹭飯了？”
“一頓飯又不值幾個錢，喝點酒，正好聊一聊。”蘇昌民拉着蘇大召，“走，走，飯都已經做好了，酒也有，坐下就能吃。”
蘇昌民拉着蘇大召到了蘇強民家。
房子起來了，衛生間的水電也有，但還沒完全弄利落，飯菜還是借的蘇強民家的竈做的，在農村，這個事很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