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氏也不是啞巴,看情形對他們不利,不滿的反駁道:“少跟我來這一套。你前不久纔給了陸老蝦家五十斤糧食,到養親爹了就沒糧了。”
何小西涼涼回道:“是啊,我要是有個前後眼,知道你們能把那麼老些糧食都糟蹋了,說什麼我也要把糧食都留着。”
把劉氏噴歇火,又跟其他人道:“早知道他們守不住糧食,分家的時候說什麼也要多要點糧食啊。那麼多糧食,連個響都沒聽到就沒了。
我們家的情況大家都知道,分家連個屋都沒有。分家的那點糧食有多少你們也都知道。就算我們想給也是有心無力。”
之後口風一轉:“雖然困難,但是自己吃飽看着親爹餓肚子的事我們也做不出來。”
這話讓在場的一些老人點頭稱讚。這些年歲大的人可不管誰是誰非,只要不孝順的,他們就不願意。
“你要是願意,新糧下來前你跟我們過,像你以前那樣一天一頓酒,我們管不起,但是我們吃乾的絕不會給你喝稀的。
那要是我們只有稀的,你也別抱怨就行。”何小西這話是說給何中槐的。
以她對何中槐的瞭解,他極大可能拋開其他人跟自己走。他是隻要自己合適,不管別人死活的人。
在只管他一個還落個好名聲,和被他們一家子纏上之間,何小西選前者。
而且,只要何中槐跟她回去了,必然惹惱其他人。
到時候那些人恨他恨得牙癢癢。就是收成下來,他回去了也不會有之前那樣的好日子過了。
只是何小西瞭解他,另外一個人也瞭解他。劉氏也看出何小西是想只管何中槐,藉機擺脫他們。
她拉着何中槐:“老頭子,你去哪我都跟着你。”說得好像多情深義重不離不棄。
一羣人,不管年紀大小都聽得滿臉不自在。
何中槐還就吃這一套,把大家膩歪的倒牙。
何小西暗想:得,恩義千鈞,到底比不過胸脯二兩。
最後,商議的結果是在場有能力的都出一點,湊夠能混個水飽的量借給老何家渡過難關。待新糧一下來,老何家就還。
何小西他們也出了八十斤。
這當然不是何小東他們能拿出來的極限。何小西之前買了不少糧食。但何小西再多糧,也不願意養一羣狼心狗肺。
雖然借到糧,何中槐兩口子沒少被大家數落、教導要勤快點。效果怎麼樣不得而知,畢竟要以後才能知道。但此時此刻丟臉是真真的。兩口子羞得臉都差不多要藏褲襠裡了。
何小西他們回到自家窩棚的時候,小駒已經回來了。正焦急的踮着腳往他們來的路上張望。
看到小西,跑過來拉着她往窩棚角落裡去說悄悄話。
大嫂幫着大哥把蓑衣接過去,拿布巾給他擦溼了的頭髮。見兩人神神秘秘的樣子,笑着道:“這倆孩子,整天神神叨叨的。”
露露站在她娘腿邊,學話:“叨叨的。”又學着小西平日喊小駒:“小駒。”
喜得何小東一把把她抄起來,抱着她逗她說話。
小西兩人咬完耳朵出來,兩人臉色都不好看。尤其何小西,看着大嫂欲言又止。
大嫂一愣:“怎麼了?”何小東聽到,看過來。
何小西看看大哥,覺得大哥不是擔不得事,只會遷怒女人的人。決定就不避着大哥單獨跟嫂子說了。
她開口道:“柳金柱在跟何小南處對象。”
劉氏母女對小西他們幾口人刻薄,柳家人是知道的。不僅不同仇敵愾,還跟對方攪和到一起,這對於柳氏來說,本身就是一種背叛。
明知她人品不好,明知她欺負姐姐和外甥女,明知攪和一起去就是打姐姐的臉,還是做了。
何小西看大嫂震驚的樣子,非常同情她。有這樣一個糟心的孃家,又嫁了這麼糟心的婆家,真正是前門拒狼,後門引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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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事情她還沒說呢,真說了,打擊更大。
柳氏卻看出她的遲疑,深呼吸一下,挺直背脊,問她:“還有什麼?”
柳氏是柳金柱的親姐姐,他什麼德行柳氏怎麼會不知道?而且她也知道自己小姑子,真只是處個對象這麼簡單,小姑子的臉色也不會這麼難看。
何小西嘆口氣,示意小駒說。
小駒看看大家的臉色,舔了舔嘴脣,緩緩說了他順着何小西指的方向跟過去以後看到和聽到的。
何小南在劉氏被押着跪在場中之後,覺得特別沒臉面,就撥開人羣跑了。柳金柱跟着追過去。
兩人相繼跑到山腳半坡水邊。
水位有些下降了,但降得不太多。許多垃圾被衝過來但沒有跟着水流走,被留在原地。
一隻死豬崽圓瞪着眼睛,把何小南嚇得驚叫。誰知道剛跑幾步,被一雙手臂抱在懷中,更是嚇得魂飛魄散。
她掙扎了幾下,聽到那人解釋:“是我,是我。”看清來人是柳金柱,何小南嗔怪道:“你幹什麼,嚇死我了。”
掙脫他:“要死了你,讓人看見。”柳金柱趁機摸一把揩油,滿不在乎道:“看到怕啥,真看到我娶你。”
嬉皮笑臉的樣子,不似在說人生大事,倒像是說玩笑話。何小南卻喜滋滋的當了真。
兩人並排坐在一塊山石上說話。
這時候,小駒被何小西指派着,悄悄摸到兩人身後。就聽到何小南說:“我是沒錢,有錢一定支持你。我可不像你大姐一樣,一毛不拔的鐵公雞。”
柳金柱:“別提她,提她就生氣。你娘也是,分家的時候怎麼能把船分給他們吶,那船纔是你們家最賺錢的。如今分給他們了,你們一塊錢都撈不到了吧。”
何小南替劉氏辯解:“我娘有什麼法子啊,何家祖上的規矩就是分家船給長子。就何小東那個姑姑,厲害的能吃人,你讓我娘怎麼辦?”
忍不住埋怨柳金柱:“當初就跟你說過,讓你娘好好哄哄你姐。如果她主動說不要船,任憑何小東的姑姑再厲害,我娘也能把那船扣住。你娘偏不願意。現在倒來怨我娘。”
柳金柱原本打的是船到了她姐姐姐夫手裡,掙的錢怎麼說都比錢在何小南娘手裡好摳出來。誰知道他姐這麼摳門。只能另想辦法把船弄到手。
如今他算是想明白了,錢這東西,誰有不如自己有,兩口子都還隔一手。
勸說何小南:“現在還說這些幹什麼。現在最重要的是想辦法把船弄回來。
弄回來以後我和你爹一起撐,掙了錢給你買香脂,扯洋花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