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正說着細節，朱大明的電話果然打進了沈曉曼的手機上，沈曉曼輕笑一聲：“果然又讓你說準了，我怎麼回答他？”
“表明我們配合省裡推進國企改革的態度。”郭陽揮揮手：“態度還是要有！”
沈曉曼笑着接起了電話，這個時候，郭陽的電話也響了起來，他微微一怔，掏出看見是一個陌生的省城號碼，猶豫了一下，還是走到一邊接了起來：“哪位？”
電話裡傳來薛春蘭熟悉的女中音：“郭陽？是我！”
郭陽笑了起來：“是您啊！”
薛春蘭笑：“你在哪？說話方便不，我跟你說個事！”
郭陽點點頭：“您說吧，我聽着呢。我在省裡跟人民商場談判呢。”
薛春蘭訝然：“你已經在省裡了？那麼，別在電話裡談了，你來家裡一趟，你不是知道路嗎？過來吧，我在薛家等你！”
郭陽又在電話裡簡單說了幾句，大概明白了薛春蘭是什麼意思。他一直心裡好奇，省裡的態度爲什麼變得如此堅決，原來是薛家老爺子給主動墊了話了。
這讓他想起了薛光祖的要求。
雖然薛春蘭明確說那事就當沒有，但郭陽心裡頭很明白，薛老也好，薛家也罷，利用這種方式主動向自己示好，肯定不是沒來由的。
這個世界上怎麼可能有無緣無故的愛和恨呢？
怎麼辦？
讓薛家滲透進自己的艾丙集團來，郭陽絕不同意。這不是利益的問題，而是一個原則問題。
但可以不給薛家股權，是不是可以給薛家一定的利益呢？
郭陽很清楚，薛家老爺子看好他，不是看好他的現在，而是看重他的潛力和將來。他的現在其實比周家的藍星集團都差得遠，薛老怎麼太在意呢？
而且，薛家也未必就對利益看得太重，薛光祖父子不代表薛家整體。否則，以周定南藍星集團的資本實力，薛家老爺子早就妥協了吧？
郭陽思之再三，決定還是去一趟薛家，見了薛春蘭再說。
郭陽跟沈曉曼打了一個招呼，就匆匆開車去了薛家，等他到了薛家的時候，已經是傍晚時分，薛家人正在一樓的餐廳裡用晚餐。
薛春蘭把郭陽領進門來，薛老的態度很熱情：“小郭來了，來，一起吃飯，吃飯！光祖，開瓶酒，我們喝點！”
郭陽順勢恭謹地笑着，將自己路上買的兩瓶茅臺酒和其他禮物遞了過去。
薛光祖父子的態度很冷淡。
郭陽拒絕他們前番的要求，讓父子倆還是懷恨在心，只是當着老爺子的面，不敢表現出來罷了。
“坐下說話！”薛老溫和地笑。
郭陽老老實實坐在了薛春蘭邊上。
薛老淡淡問了一句：“你在省城是不是談跟人民商場的改制？”
郭陽嗯了一聲：“今天下午又談了一次，省廳的領導主持的會議，不過還沒有談妥。”
郭陽知道老爺子肯定已經關注過這事，所以就如實相告。他心裡很清楚，面對薛老這樣的人，不能有半句假話，有什麼說什麼，否則印象就徹底變差了。
薛老哦了一聲：“爲什麼？”
郭陽笑：“我們雙方都要經營權，所以談不攏。我是這樣想的，因爲他們現在這個管理團隊經營不善，光是負債就是幾千萬，我們投資現金進去，如果不加以掌控，沒有幾天，估計人民商場還是一個破產倒閉的結局，所以……”
“他們什麼態度？”薛老若有所思。
“他們想要經營權，不想讓我們參與日常的經營管理。”
薛老惱火地揮揮手：“這羣猴崽子，無能的飯桶，敗光了國家的資產，都到了這個份上了，還在爭權奪利！”
薛光祖突然插話道：“爸，也不能完全這樣說，畢竟還有國有股權在裡面，國有資產要受到保護，沒有人代表國有資產負責經營管理，作爲國資部門來說，也是通不過的。”
薛老沒有理會薛光祖的話：“小郭，你是怎麼想的？準備怎麼做？”
郭陽把自己跟沈曉曼商量的想法跟薛老說了一遍。
薛老不斷點頭：“這建議不錯，你可以大膽跟省廳的人提一提！讓國資委派個人下來掛職，其他人民商場的班子成員，就地安置，職工不能下崗，我覺得很好。”
“你能有這種靈活變通的法子，很好。”薛老目光炯炯，望向郭陽，眸光中隱藏的一抹威勢看得郭陽多少有些緊張。
郭陽知道重點來了。
薛家老爺子這是在逼他表態。
郭陽深吸了一口氣，輕輕恭謹道：“外公，我有個想法，您看成不成？”
薛老揮揮手：“你說！”
郭陽眼角的餘光從薛光祖父子身上掠過:“下一步，我會把艾丙集團的總部遷移到省城來，我在集團層面設置了兩個職位——戰略發展顧問兼副總裁，可以讓薛鵬和薛燕掛個名，不用來公司坐班，但基本年薪跟其他副總裁是一樣的。”
薛老朗聲大笑：“我們是一家人，你們這輩年輕人之間互相扶持，聯合創業，我是希望看到的！薛鵬和薛燕這兩個孩子，能力稍微弱一點，但不要緊，可以跟你學一學如何管理企業！”
郭陽如釋重負，他就知道這種提議得到了薛老的認可。
給予職位和高薪，付出相應的利益，但不給股權。
薛鵬有些意外，旋即大喜過望。
他倒也不是非要什麼股權，只要有利益就好了。艾丙集團日後越來越大，集團副總裁的年薪肯定不少，他只要掛個名，一輩子就可以衣食無憂了。
這種天上掉餡餅的好事，上哪裡找去？
薛鵬旋即滿臉堆笑地開始與郭陽談笑生風，一改剛纔的冷淡。就連薛光祖都變得眉開眼笑起來，薛春蘭在一旁看着不由暗暗嘆息，自家這位大哥與二哥薛光耀一比，無論哪方面都差得太大，難怪他的兒子不成器，他自己就不成器，怎麼能教育出一個好兒子來？
也不知道他是怎麼在京城的部委機關混上廳級崗位的。
皆大歡喜。
這頓晚飯盡歡而散。
郭陽臨離開薛家的時候，薛鵬一路將他送到了門口，再三道謝後看着郭陽開車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