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輛軍車慢慢地減速停在周家小院大門口不遠處，張國慶夾着公文包下了車，揮手讓警衛兵小朱開走。
小朱還有一個小魏，這兩位是上面強行分配給他的警衛員。他此刻終於體會到老丈人當初的不耐。
到了一定程度，隨着身份改變，自由是真的越來越少了！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
他不是不懂這個含義。
所以今天會議上自己會怒急地拍桌子。
他更不會不懂自己這一舉動代表了什麼。
可假如他也合流同污，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那就算是再讓自己身處高位，有何意思？
張國慶自認自己是個俗人。他愛財貪權，可絕對也不會如有些人一樣靠職權佔用國*家財產。
既然享用了權力，不是該如何盡職回報國家？可笑的是，居然有些人還敢在他眼皮子底下伸出手。
真以爲他不敢給剁了！
公務上的煩惱，張國慶不想帶入家庭，尤其全家在溫暖的客廳等着他這個遲到的人一起用餐。
“怎麼又不先吃了？”
周孝正示意陳嬸開飯，看着笑得沒心沒肺的女婿，暗自嘆了口氣，“我們都事先用過點心，快洗手吃飯。”
“爸，你今兒這麼早？”
周孝正意味深長地看着他，“掃除了一些礙眼的石頭，時間就多了。”
張國慶朝他笑了笑。
既然連老丈人都支持他，那他就更下狠手了！
用過晚餐，一家人移步到客廳。
五一第一時間先蹭到張國慶身邊入座，“爸，你現在心情有沒有好點？”
張國慶挑了挑眉，笑道：“看到你就開心。”
“呵呵……那就好，那就好。”五一立即從褲兜裡掏出一封電報，遞給他，“鐺鐺鐺……老家特大喜訊。”
張國慶瞟了兒子一眼，打開電報一瞧。
——石文武淼聰誠江中。
“爸，我二姥爺已經打來電話，他說已經查證沒有漏了其他幾位名單，也查證當地這次高考錄取沒有出現違規舞弊。”
張國慶拍了一旁腦門，懊惱地嘀咕一句丟死人，隨即問道：“老家那邊是誰讓他幫忙查分？”
“喜子哥哥。”
張國慶頓時沉下臉，“他本事倒不小！”
五一瞧了瞧他，頓了頓，繼續說道：“爸，我今兒多嘴了一句。我在電話裡跟我二姥爺明說了，以後不管是誰出面，他都不用看在我爸的面子上辦事。你不會怪我吧？”
“怪你幹嘛？”張國慶說完朝周孝正和周嬌父女倆那瞧了眼——這父女倆人裝傻埋頭下棋，讓他無語地翻了個白眼。
至於嗎？
“爸，你會不會失望？不過有件好事得先告訴你。雖然沒公佈成績，可我二姥爺查了才知道石頭哥是全縣第一，省內第十名。”
張國慶：“呵、呵。”
“這是何意？”五一歪着腦袋瞧了瞧他，“這成績已經夠優秀！不是誰都能可以跟我們三兄弟相提並論的。”
六一目不忍視地拉了拉他衣服，“爸的意思既然能出一個全省第十，怎麼就在同等條件下，還有人不中？”
五一一臉驚訝地看向他，“很奇怪麼？智商欠缺唄！”
周孝正抓着的一顆黑子頓時“失誤”地挪移了一個格子，強忍笑意看向對面女兒輕笑出聲。
繆麗珊贊同地誇道：“確實如此，我們家寶寶們就能輕輕鬆鬆拿個第一，還是個個滿分。確實不能比！”
平安聞言雙手遮臉，“姥姥，不能再喊寶寶了。”
“行，留着以後喊你們的孩子。”
張國慶心裡有再多的鬱悶都一下子被丈母孃給逗樂得一消而散。
雖然剩下的侄子侄女們全沒上線，多少讓他有些失望，可他已經給了機會，沒抓住又怪得誰？
“是不是每個地方不同，測試的水平不同？”繆麗珊頗有些奇怪，“程家和溫家這次可是全考中了。”
“姥姥，那是他們被我媽抓住突擊輔導，要不然也夠懸。還有他們長輩也文憑高，底子不同。”
“懂你這意思，就如你們隨你們爸媽聰明！”
繆麗珊誇完，看向女婿，“小五啊，要不讓他們來趟這裡，讓嬌嬌給他們輔導一下，明年再考。”
周嬌哀怨地看着她爸，惹得周孝正悶笑不已。他家丫頭太逗了！他一點也不擔心女婿會接受妻子這餿主意。
果然……
張國慶立即脫口而出，“嬌嬌身體吃不消，太累了！”
繆麗珊狐疑地望向不遠處的周嬌。她的女兒有這麼弱？要是她沒做夢的話，上個週末她們娘倆逛街，是誰一腳踢飛小偷？
六一見狀，呵呵地輕笑出聲，“姥姥，這不是需不需要我媽輔導問題，我爸又不是沒寄過資料。”
張國慶也擔心丈母孃心血來潮地突發奇想給老家拍電報。真要來，可不是侄子問題，還可是拖家帶口，搞不好還有奶娃娃。
“媽，你可能還不知道。我給了他們三次機會，要是他們全抓住了，還真心聽我的安排，不說會不會名列前茅，可上線絕對沒問題。”
第一回，張國慶先隱晦地提醒幾個月後將會恢復高考。要是真從內心認同他這個小叔是一回事的話，那就比普通人多了時間準備。
第二回，他寄去了兩套黑市上價格能貴到100塊一套，都不一定能買到的《數理化自學叢書》。
要是他們真的認真做的話，不說其他，有這麼多充足的時間，以現在試卷水平，上個專科絕對沒問題。
第三回，他親自抄了一整套他媳婦所列的題目，在考試前一個月內也親自走快速通道寄回去。
如果他們要是真當一回事的話，只要有做完那些題目的話，不說如石頭那樣全縣第一，可怎麼也會有個第十吧？
繆麗珊無語地搖了搖頭，“這麼說還是算了。給了好幾次機會，他們沒當一回事來了也沒用。”
可不是這個道理！
機會給了也沒珍惜，或者說各人態度就能反應出很多問題，他這個當叔叔的，那又何必再費神。
“幾家都住得不遠，怎麼區別這麼大？”
這問題的答案，張國慶真不好回答。
——誰知道呢。
原本他還預測應該全能上線，不過是大專和本科區別。誰能料到這樣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