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母自從老伴跟着孩子們出門，她這心裡就不踏實。
讓大孫女麥苗陪她還沒進門的嫂子去了左邊書房，如今充當客房的房間休息，而她自己也出了院子。
書房的炕上，龔小雅拿出紗巾遞給未來小姑子，“會不會太紅？”
麥苗抿嘴笑了笑，“讓小雅姐破費了，我很喜歡，下次別給我買東西，我現在還是學生沒必要浪費。”
“浪費什麼？喜子就你一個妹妹。”
麥苗瞥了她一眼，想想有些話還是讓大哥委婉提點。她家可不是隻有自己一個，還有麥穗她們。
這話不管是她奶奶二嬸聽到，還是妹妹們聽到，恐怕心裡都會彆扭。尤其麥穗準給你臉色瞧。
自己幾姐妹倒不是眼皮子淺會，什麼東西沒見過，會稀罕點這些小恩小惠？還不如換成紅頭繩一人一根來得好。
隨即麥苗自嘲地笑了笑。她還操心得真多，等對方嫁進來自認而然地就明白家裡的人情往來。
“隔壁是不是你小叔小嬸的房間？我聽明遠說你們三家的東屋必須留着給長輩，怎麼這裡不一樣？”
麥苗一聽，認真地觀察着她眼神，見她很坦然，倒是鬆了口氣，可有些話還得說清楚，要不然誰知道對方怎麼想。
真要是根攪屎棍，就是結婚了，她都得給想法子趕出去。他們家有個糊塗娘已經好夠夠了。
她佯裝驚訝地問道：“我哥沒告訴你這是我小嬸的陪嫁？”
“哦，難怪。”
麥苗失笑地回道：“難怪什麼？我奶奶一直說我小嬸是她親閨女，知道這是什麼意思嘛？我小嬸早就要讓她和我爺住東屋，是他們自己不肯。
我小嬸這人不喜歡推來推去，後來老家院子一蓋好，她都不敢跟我爺奶說直接將東屋整得跟新房一樣說什麼也不同意讓老人住西屋。”
龔小雅聽了點點頭，“你小嬸很孝順。”
“那是當然。”麥苗見對方很感興趣，立即趁機將老張家能公開的一些事給詳細講述一遍。
至於有些話不該說的還是算了，就是真的嫁進來，那還得在瞧瞧人品後呢。要不是現如今已定親，她都懶得費勁。
龔小雅聽完後久久不語，過了片刻說道：“你小叔很……怎麼形容呢，就是很男人吧。難怪明遠說他認識的人中沒有一個比得過他小叔。”
麥苗很是自豪地笑着點點頭，“確實如此。我小叔這人不止對家裡人好，對朋友也講義氣，是出了名的仗義。
我二叔常笑話他是大好人，可他也不是無條件地好，沒有涉及到原則問題，他好說，但比如想他幫忙找工作啊，找門路什麼的，那就沒戲。你瞧瞧我媽和我二嬸現在閒着在家就知道……”
今晚說了這麼多，麥苗重點就是這句話。她相信對方一個大學生一定聽得懂，可別不識趣地想爲她孃家謀福利。
話裡話外不忘敲警鐘的麥苗可不知道，她在擔心未來嫂子孃家時，她奶奶正在發愁她將來要找的夫家。眼看大孫女都快20歲了，再不嫁人真擔心砸在手上。
“大嫂子，要不讓兩個孩子見個面？小夥子就兩兄弟，嫁過去都不用擔心小姑子給氣受，長得有又精神。”
這條件還真讓張母動心，人口簡單是非少，小夥子又是正式工……
“你也知道我不會做媒，這孩子上了我家兩趟，私底下也跟我透底，他父母以後跟着老大過，他就給錢就行。”
張母立即搖手，“還是算了，我家麥苗上面還有三個哥哥，等他們的喜事辦完了才考慮她。”
要是說剛纔還動心，可聽了後面這句話，張母是不作二想地將這人選撇得遠遠的。居然還沒成家就說他以後給錢就行。
這心裡沒爹孃的貨，再中意大孫女，她還能真信？現在麥苗年輕美貌，少年貪花色，等老了呢。不靠譜，絕對不靠譜。
“行，那你再考慮看看，這孩子跟我家也算知根知底，我瞧着挺不錯。”
“不用不用，他爺爺交代過家裡幾個孩子婚事，我們當老的不插手。你先忙着，我去瞧瞧孩子們在哪。”
說完，張母趕緊溜走。
一邊走一邊尋思是不是該找趙家妹子商量？人家是婦聯主任，三個孩子挑得對象各個拔尖，這眼光錯不了。
“奶，你這是要往哪走？”
張母順着聲音一看，可不是她要找的老頭子和大孫子，搖了搖頭，“喜子，小左他們有沒有談了對象？”
喜子驚訝地看着她，“怎麼了，誰說了什麼？”
張母搖了搖頭。
“哦，他們幾個倒是說人選有了，可心裡還沒決定下來。奶，你跟我爺放心，我們兄弟幾個都約好了，先讓你們過眼同意再訂下親事。”
張母嘆了口氣，“你們男孩子我不擔心，倒是麥苗是不是該找了？剛纔前院的田婆婆就跟我說了個人選。”
張爹搖了搖頭，“麥苗先不用相看人家。喜子你早點回去休息，明天帶你對象去你家，讓她多陪你媽。”
“不用了，讓她陪我奶吧。”
“麻煩，你奶一大把年紀了還得張羅照顧客人。有心的話等進門了再說。”說着，張爹揮了揮手，催着他先回去。
看着孫子慢慢地一步三回頭的離開，張母看了看老伴的神色，“咋了？喜子說了啥讓你心裡不痛快？”
張爹眼神複雜地看着消失的背影，“都依着咱們，還有什麼不痛快。”
張母迷茫地看着他，這又是出啥事？
張爹也沒打算她回答，自言自語道：“我記得我那會瞧中你，連一句話都不敢跟你說，就擔心你名聲會受損。
我生的五個男女也是如此，看準了就不拖拖拉拉，哪來那麼多歪心思？姑娘家要是被嫌棄的名聲傳出去還怎麼做人？
你再瞧瞧這些孩子，啥叫人選有了，可心裡還沒決定下來？真不像咱們老張家的種，真不厚道！”
落後他一步的張母聽了頓時哭笑不得。這話說的是有道理，可這怎麼一回事都不知道，哪來那麼多牢騷。
她看啊，是這老頭子心裡不痛快了，找茬纔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