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美大結局此生無憾

完美大結局 此生無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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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就在兩人躲在不遠處靜觀其變的時候,兩人都清晰的聽見了裡面的聲音,就聽裡面的那個聲音,不緊不慢道,“楚漠陽,你沒想到吧,你也有今天。”說話的人,是龍寂巖。

唐麥握緊了自己的手,龍寂巖在這兒,能有什麼好事兒?看樣子,龍寂巖是被放出來了。

她探出頭,小心翼翼的朝裡面望去,就見龍寂巖和大爺似的坐在牢房前,身側站着的是宋青霜和單傑兩人,燭火落在三人臉上,忽明忽暗,帶着一絲詭異的陰沉。

楚漠陽背對着牢房外的人,從唐麥這個角度,無法看到楚漠陽的正臉,只能看到他挺拔的背影。

龍寂巖見楚漠陽不理會自己,毫不在意的繼續開口道,“楚漠陽,你可知,唐麥得知你被打入天牢,是何反應?”

聽到和唐麥有關的消息,楚漠陽總算有了點兒反應,但依舊沒有將身體轉過來的意思,龍寂巖見楚漠陽還有反應,站起身,朝楚漠陽那兒走了過去,冷笑道,“你不是很愛你的那位小妾嗎?真沒想到,你還會對唐麥的消息感興趣。”

龍寂巖像是在宣泄自己的情緒,嘲諷道,“當初,你算計本皇子,強行娶走唐麥,你真當你贏了?本皇子告訴你,黃鶯兒根本就是本皇子的人,本皇子就是知道,按照她唐麥的脾氣,絕對不會容忍你納妾!現在一切纔開始,而你,註定是個失敗者!”

“等着吧,按照唐麥現在對你的恨意,你臨死之前,絕對會收到她的和離書。到時,只要本皇子還願意納她爲妾,她就是本皇子的人。等本皇子利用完她,順利登上皇位,一個妾而已,本皇子想如何待她都是本皇子一句話,就算折磨死她,她都是白死的!”

唐麥躲在不遠處,聽着龍寂巖的這番話,眼神越來越冷,這不是前世,但是否前世,龍寂巖也和楚漠陽說過這番話,利用她登上皇位,再找機會弄死她。

有一種人,真的是想原諒也找不到理由原諒的,唐麥努力的控制自己的情緒,以免爆發,衝出去捅死龍寂巖。

龍寂巖在那兒說了許多,每句話都跟帶了刺兒似的,特扎人,然而楚漠陽迴應他的永遠都是沉默,直到龍寂巖覺得自己就像是在對着一塊頑固不化的臭石頭。

“楚漠陽,你就在這兒等死好了!在你死之前,本皇子會讓你見證本皇子是如何納唐麥爲妾的!”龍寂巖冷哼了一聲,衝着單傑和宋青霜道,“我們走。”說完,佛袖而去。

宋青霜的視線在楚漠陽的身上停頓了片刻,直到單傑和龍寂巖走遠,她才望着楚漠陽的背影,低聲問了一句,“你現在可曾後悔娶了唐麥那個小賤人?”

同迴應龍寂巖的態度一樣,楚漠陽留給宋青霜的也只有一道背影,宋青霜盯着楚漠陽的背影,恨恨的看了一眼,追着龍寂巖走了出去,她的這輩子都被唐麥給毀了,她不會讓她好過的!

三人離開後,天牢陷入了一片寂靜中,唐麥在忽明忽暗的燭火中,慢慢走了出來,朝楚漠陽那兒走了過去。

唐麥望着那挺拔修長,散發着徹骨寒意的背影,聲音抖動的喊道,“煦之。”

楚漠陽聽到這聲音,身子幾不可見的顫抖了一下,轉過了身子,就見一個身材矮小的陌生少年站在自己的牢房前,即便換了容貌,可唐麥的聲音和眼神,還是讓楚漠陽一眼就認了出來。

“小麥,你怎麼跑來了?”楚漠陽走上前,握住唐麥有些冰冷的手,蹙眉擔憂道,“牢裡潮溼,你身子不好,還懷着身孕呢。”

“我怎麼能不來?”唐麥感受着手裡並沒有多少溫度的手掌,難受道,

“你無緣無故被皇上下旨打入天牢,我找遍了人,都問不出緣由,你叫我怎麼放心?煦之,你在牢裡好不好?有沒有受苦?”

楚漠陽運行內力,將內力傳送到唐麥的身上,勸解道,“別擔心,爲夫很好。皇上只是一時被人迷惑,你方纔也瞧見了,龍寂巖不敢輕易對爲夫下手用刑的。”

“煦之,你別再給我傳內力了。”到了這時候,還要讓楚漠陽擔心,唐麥心裡更難受,抽回手,不讓他再將內力傳送過來。

“傻丫頭。”楚漠陽伸手揉了揉唐麥的腦袋,重新將唐麥的手抓了過去,目光柔和道,“別擔心,爲夫武藝高強,一點內力,不打緊的。只要你和孩子平安無事,什麼都值得。”

唐麥望着站在牢房內的楚漠陽,咬緊了嘴脣,“煦之,我答應你,我會照顧好自己和孩子的。你在這裡等我,我一定會救你出去的。你能告訴我,到底發生何事了嗎?皇上爲何會突然下旨將你關入天牢,龍寂巖爲何會無罪釋放?”

唐麥問出這話時,楚漠陽的視線落到了站在唐麥身後的冷然的身上,“小麥,這位是……?”

唐麥聞言,這纔想起還沒告訴楚漠陽,冷然回來的事,轉身望向冷然,有些歉意的對楚漠陽道,“煦之,這是冷叔叔,他知道了我們的事,回來看我的。”

唐麥口中的事,楚漠陽太過清楚是何事,一直以來,楚漠陽都寵着唐麥,只要不過火,都由着她去,卻沒想到有一日,唐麥會爲此而感到抱歉,“以後,別再逼着爲夫納妾就好。方纔龍寂巖的話,你也聽到了,有何想法?”

楚漠陽直接問出口,很明顯就是在等着唐麥的答案,若是按照唐麥的想法,她確實會按照龍寂巖所說的,和楚漠陽和離,再嫁過去,忍辱負重,一舉搗毀龍寂巖的陣營。

但面對楚漠陽的目光,她說不出口,這時候,她絕對不可能離開楚漠陽,更何況是帶着肚子裡的孩子離開。

“煦之,從現在開始,我一切都聽你的。把事情都告訴我,你有什麼計劃?”楚漠陽是她的丈夫,以她對他一貫的瞭解,她絕對不相信他會坐以待斃。

楚漠陽聽到唐麥的這話,眉宇舒展,嘴角都帶上了笑意,看在唐麥眼裡,特勾人,“小麥,你聽着,爲夫會想辦法爭取到三個月時間,這三個月裡,我們需要去天趙國找個人。”

唐麥不明白的望着楚漠陽,“找人?”

“是的,一個能證明我身世的人。”楚漠陽眸光深邃的望向了遠處,他一直不明白爲何景權會用那種態度對他,也不明白爲何從小會有那麼多人想置他於死地,但就在不久前,他明白了,“小麥,景權並非爲夫的生父。你現在要做的就是派人去天趙國皇宮,拿到證據證明,天趙國皇帝並非爲夫生父。”

“煦之,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唐麥完全被弄糊塗了,若說景權不是楚漠陽的親生父親,從景權的行事作風還可以看出來,但爲何要證明天趙國皇帝不是。

“小麥,這件事有些複雜。這些年來,皇上之所以對爲夫另眼相待,是因爲他以爲爲夫的生父是當年在奪嫡之爭時爲救他而死的寒王,但就在不久前,龍寂巖不知從哪兒找到我娘當年的婢女,說我娘和當年還是天趙國三皇子的天趙國皇帝有私情,說爲夫的生父並非寒王,而是趙皇。”楚漠陽剛得知這些事時,他自己都有些無法接受,以前只是不受待見,如今卻成了生父不明,他活了二十多年,才發現,這樣一個事實,“如今,要皇上收回成命,只能找到證據證明,爲夫的生父是寒王而非趙皇。”

從楚漠陽三言兩語的訴說中,唐麥將一切理了個清楚,也就是說,當初楚漠陽的娘是懷着身孕嫁給楚漠陽如今那個入贅的父王的,而楚漠陽的娘早已去世,他的生父究竟是何人,根本無人知曉。

“煦之,我明白該怎麼做了。”唐麥緊緊的拉着楚漠陽的手道,“你等我,寶寶現在已經有三個多月,過了危險期,我想親自去一趟。”現在只需要找到證據,到時候無論楚漠陽的生父是寒王還是趙皇,當今皇上都不敢對楚漠陽下手。

前世,楚漠陽的身世一直到死都還是一個秘密,可這輩子,龍寂巖竟能將這種應該是皇室最深層次的隱秘挖出來,是否有些超出了前世命運的發展?

這裡面,肯定還有些什麼,是她目前沒有發現的。

楚漠陽一開始的想法,就是讓唐麥離開京城,離開天龍國,比起和離,比起在這兒擔心他,比起面對龍寂巖的算計,暫時離開這個是非之地,去天趙國,是最好的選擇。

他伸手撫上唐麥的小腹,聲音帶着一股子的低沉道,“爲夫在這兒等你回來,好好保重自己和孩子。若你真要親自去天趙國,記得帶上師傅還有東金和北火,東金這些年主要負責的就是天趙國的生意,他能幫上忙。”

唐麥同樣望向了自己的小腹,伸手覆在了楚漠陽的手上,“煦之,你放心,我們都不會有事兒的。等你出來了,我們再和龍寂巖好好的算算這筆賬!”

夫妻兩人隔着牢房的柵欄說了很多話,這一分開可能就是三個月,兩人都在擔心着對方,可事情發展到這種程度,不找出證據,除非是殺了天龍國皇帝,但即便殺了,楚漠陽也不可能被放出來。

冷然站在唐麥的身後,時刻警惕身後的動靜,直到楚漠陽喊他道,“冷叔,小麥和孩子就麻煩你照顧了。”

“放心,我會替你照顧好麥兒和孩子的。”冷然也是在今日才知道,唐麥原來懷着孩子,許是人太過瘦弱,三個多月一點兒身形都沒有現出來。

楚漠陽得到冷然的保證,望向唐麥道,“小麥,走吧。若是可以,最好明日就起程去天趙國。”他現在在天牢內,很多事無法親自處理,他最擔心的還是龍寂巖會在外使壞,到時小麥一被刺激,會做出讓他擔心的事。

唐麥伸出手,想去抱楚漠陽,奈何兩人之間隔着柵欄,唐麥垂了垂眸子,低聲道,“好,我明日就動身,你一定要等我回來。”

“小麥,拿上這個。”楚漠陽將身上的玉佩解了下來,放在唐麥的手上道,“到了天趙國,凡是看到有和玉佩上紋路相似的標誌的,便是爲夫的手中的產業,到了那裡,亮出玉佩,會有人護你周全。”

唐麥望着手裡的玉佩,許久不曾說話,這塊玉佩其實,楚漠陽很早以前就給過她了,那時候,他就已經將他的一切都給了她了。

“煦之,我一定會回來的,你一定要等我。”

在被人發現之前,冷然和唐麥離開了天牢。

離開時,唐麥不時的回頭看一眼,直到再也看不到楚漠陽的身影,無論如何,她都要去天趙國,就算綁都要將那個趙皇綁過來,查清楚漠陽的身世。

兩人出了天牢,再次易容,換成了兩個普通人的相貌,行走在大街上,唐麥現在只想趕緊回到家,交待完家裡的事,就起身去天趙國。

唐麥正往家趕時,突然聽身後的冷然開口詢問道,“麥兒,你看那可是唐家小姑?”

唐麥聞言,望向了冷然,就見冷然的視線落在不遠處的一間鋪子前,她一眼望去,就瞧見一個面目猙獰,只剩下一顆眼珠子,穿的花枝招展的女人,帶着兩個丫鬟進了當鋪。

唐家小姑長相極醜,是當年她賣掉果兒,被唐麥毀掉的,過了太長時間,現在就算想治也治不好,但她這個人真的像是瘋了般,完全無視別人的眼光,依舊高調的行走在京城大街上,不少小孩都會被她的容貌嚇的大哭,可這一切,她就像是不曾瞧見一樣,甚至瞧見了容貌俊逸的男子,還會上前去搶人,與人大打出手。

唐家小姑現如今住在將軍府,吃的用的都是將軍府上的東西,她身上並沒有什麼值得典當的東西,若說有,也只能是從將軍府帶出來的。

唐麥看着唐家小姑走進去,沒多久就笑容滿面的拿着一個錢袋子走了出來,她沉默了片刻,轉身對冷然道,“冷叔叔,我們進去看看吧。”

冷然沒有回答,只是跟着唐麥一起朝當鋪走了進去。

當鋪內的夥計瞧見唐麥和冷然,見兩人的衣着甚是普通,敲了敲桌子,態度不是很好的詢問道,“兩位是當東西呢,還是贖東西?”

唐麥沒理會此人的態度,直接從懷裡拿出了一張一百兩的銀票,放在了櫃檯上。

那夥計一瞧見銀票,態度立即一百八十度轉彎,“這位夫人,請問您有何需要?”

唐麥掃了一眼門外,開口道,“方纔進來的那位女子,她是進來做什麼的?”

“哦,你說那位長相奇醜的女人啊?”夥計說着,嗤之以鼻道,“就是進來典當了支銀釵,還嫌棄給二十兩銀子給少了。就那破玩意兒,給二十兩都算多的。”

“銀釵?”唐家小姑哪兒來的銀釵?唐麥聽到這話的第一反應,竟是那根當年她千辛萬苦才替連秀蘭贖回來的銀釵。

“能否將那根銀釵拿出來給我看看?”唐麥說着,又拿出了一百兩銀票,“她是死當還是活當?”

夥計見又來了一百兩,討好諂媚道,“死當,是死當。”

“這筆買賣是你做的?可有記賬?”

“剛做完,還沒來得及上賬本呢。”

“既然如此,現在你將她當的那根銀釵拿給我看看,要是看中了,這兩張銀票就是你的。”

“好,好嘞。”夥計聞言,眉開眼笑的急忙將方纔唐家小姑典當的銀釵取了出來。

唐麥一瞧見那銀釵,就認出這確實是當年她奔走了好久,才贖回去的銀釵,之後,她一直沒看到連秀蘭戴,還以爲是連秀蘭捨不得戴,藏起來了,沒想到,又落到唐家小姑的手裡。

“這兩百兩歸你了。”

唐麥說完,取走了銀釵,如今連秀蘭都不在了,這可以說是,連秀蘭留在這世上唯一的東西了,人都死了,畢竟當過她兩世的娘,她唯一的東西,她也捨不得讓她再流落在外。

唐麥將銀釵包好,藏在懷裡,和冷然離開了當鋪,回了唐府。

回到家,她立即將西水和北火找了過來,讓他們去將龍鏡澤、百事通和唐遠山找來,三人到來之後,唐麥將她要去天趙國的事,和在場的人說了一遍,讓百事通和龍鏡澤留在京城幫忙照看楚漠陽,在她回來之前,無論如何都不能讓楚漠陽出意外。

龍鏡澤本來也想跟去,但這次被唐麥給拒絕了,“二哥,現在京城朝廷內,能幫得上我的就剩下你和爹了,要實在不行,還要麻煩你請你父王出面保住煦之的命。”

唐麥說的不無道理,在這裡,還能在關鍵時刻有點兒用的就剩下龍鏡澤和唐遠山了,留着他們在,唐麥也可以放下心來。

“爹,二哥,請你在我回來之前,一定替我保住煦之。”唐麥突然站起身,對着唐遠山和龍鏡澤的跪了下去。

從小到大,她就不曾跪過任何人,可現在,她真的將一切都壓在這兩人的身上了,朝廷上的其他人,她都信不過。

“麥兒,你這是做什麼?快起來。”唐遠山急忙將人扶起身道,“你放心吧,爹一定會盡力的。”

唐麥被扶起,望向百事通和西水道,“百事通哥哥,西水大哥,要是到了萬不得已的地步,無論用什麼辦法,都請你們替我保住煦之。”

若真的趕不及回來,即便造反,唐麥也在所不惜。

唐麥手裡現在最大的籌碼,就是百事通手裡掌握的整個京城,乃至整個天龍國的乞丐,一旦發生暴動,即便是軍隊出面鎮壓,也不見得能將事情壓制下去。

“麥兒,你放心去天趙國吧,這裡的事情,交給我們。”

“夫人,只要屬下還有一口氣,就絕對不會讓爺出事兒的。更何況,夫人,您也知道,爺可不是那麼容易就被打倒的。”

唐麥聽到西水的話,露出了一抹極淺的微笑,確實,在她心裡,楚漠陽一直都是無敵的,只要她保護好自己和孩子,沒人能對楚漠陽如何,在她懷着身孕的時候,楚漠陽還讓她離開,無疑是在保護她,她明白的,她朝着百事通和西水鄭重的鞠了一躬道,“拜託你們了。”

一切安排好,唐麥單獨將西水留了下來,將楚漠陽在牢中說的話,告訴了西水,讓西水聯繫東金。

西水得令,立即下去寫信聯繫了東金,另外還唐麥寫了一封信,免得東金到時候不認識人。

這裡的事情處理好,唐麥還有一件事,想在離開前,辦好。

唐麥走到了冷然的房門前,敲了敲門道,“冷叔叔,我可以進來嗎?”

“姐姐。”跑出來開門的是小饅頭,唐麥見狀,摸了摸小饅頭的頭髮道,“冷叔叔呢?”

“冷叔叔在整理東西,他說他要陪姐姐出門,要小饅頭乖乖的在家裡等他回來。”

唐麥看着如此乖巧的小饅頭,想到這些年都是冷然在幫忙,否則等她回來,她這個妹妹都不知道去哪兒了,一時間,她真的不知道還有什麼是可以回報的。

冷然整理好行禮,邁步走出房門,就見唐麥望着小饅頭在發呆,不由得詢問道,“麥兒,何事?”

唐麥回過神,欲言又止,終於還是開了口,“冷叔叔,我想請你陪我去找一趟信哥哥。”

這個時候,她希望李信還是站在她這邊的,至少不要和前世一樣,再去幫龍寂巖,若是李信都站在龍寂巖那邊,她真的很難對李信下手。

冷然看了唐麥一眼,轉身對小饅頭道,“饅頭,乖乖在家待着,等叔叔回來。”

小饅頭聞言,乖乖點頭應道,“好。”

饅頭還留在家裡,偏偏家裡連個照顧饅頭的人都沒留下,唐麥最終決定將北火留在家裡,至少北火是名女子,武功也不比其他人弱,照顧小饅頭,也比其他人要來得好。

她這一路過去,武有冷然,醫有莫老神醫,到了天趙國,東金還會接應她,應該不成問題。

唐麥打探清楚李信現在的府邸,就和冷然一同搭乘馬車前往李府,剛到李府門前,正好就遇到了出門的李掌櫃夫婦。

唐麥下了馬車就朝兩人走了過去,李掌櫃夫婦也是無意中得知楚漠陽被關入天牢,特地出門,想去看看唐麥的,沒想到就在門口遇到了。

“麥兒,你怎麼來了?你夫君現在如何了?”李夫人見到唐麥,就迎身走了上去,抓住了唐麥的手,擔憂的詢問道。

唐麥迫使自己露出一個笑容,看着李夫人道,“李嬸嬸,別擔心,煦之很好。信哥哥在家嗎?我有事兒想找他。”

“在,在家呢。他剛回來沒多久。”李夫人說着,視線落在了冷然的身上,有些驚詫道,“這,這是冷師傅吧。”

“李老爺,李夫人。”冷然開口對着兩位微微彎了彎身子。

“冷師傅,無需多禮,這些年,你可還好?上次去麥兒家,都沒瞧見你呢。”李掌櫃見真的是冷然,很高興的走上前詢問道。

冷然眉宇舒展,身上的煞氣散卻了不少,“勞煩二位掛念了,冷某很好。”

李夫人見一羣人還在門口站着聊,不由得開口道,“誒,都別站着了,快進屋去吧。”

四人進了屋,又相互詢問了各自的情況,直到李信出現在大堂內,瞧見唐麥和冷然。

而唐麥在李信的視線落在她的時候,餘光正好穿過李夫人,看到了李信和站在李信身邊的李彩兒。

李信原本還帶着笑意的臉,在看到唐麥的瞬間,停頓了片刻,繼而不動聲色的朝李掌櫃夫婦走了過去,“爹,娘,有客人嗎?”

“信哥兒,你不認得了嗎?這是麥兒。”李夫人站起身,走到李信面前,拉着他笑道,“你信上沒少提起過她,怎麼見了面,反而不認得了。”

李掌櫃聞言,臉上有些尷尬,當初李信寫信讓他去向唐麥提親,他並沒有讓李夫人看到,因此李夫人並不知道,李信曾經寫信回家,要求他們帶媒人前去提親的。

如今,李掌櫃見自己兒子的這時候,還不得不強撐着笑,心裡也不好受,這些年,他們都是知道的,也就因爲如此,當初唐麥成親,他一是有事兒,二也是不願來。

站在身側的李彩兒聽到這話,不由得朝唐麥多看了兩眼,幸好瞧見的是唐麥梳着婦人的髮髻,否則,她真的不得不提防着唐麥,要知道,她好不容易纔打聽到李家的消息,得知李信考中了狀元。

這時候,狀元夫人就是她的,誰也不準搶。

“娘,時間太久了,您說的,我都有些不記得了。”李信收回了落在唐麥身上的視線,雲淡風輕的笑道,“畢竟當年年紀還小。”

這不是李信第一次說不記得自己,唐麥看着李信的側臉,和小時候完全變了樣,若非一樣的名字,一樣的經歷,還有李掌櫃夫婦在這裡,她也不敢認。

“李嬸嬸,信哥哥說得對,不記得也是很正常的。”

唐麥的這話,讓李信帶着笑意的眼神頃刻冷沉,但再次擡頭,望向唐麥時,眼中的寒意已然散去,“楚夫人,不知你找本官,所爲何事?”

這樣疏離的態度,真的讓唐麥無從下手,她不由得將求助的視線轉移到了冷然的身上,冷然察覺到唐麥的視線,上前就對李信道,“可否和你單獨聊聊。”

李信是認識冷然的,畢竟冷然臉上的那道傷疤,讓人印象太過深刻,他看了唐麥一眼,大抵知道,兩人是爲何事而來的,但就算聽聽又何妨。

“既然是本官爹孃的故交,那就兩位隨本官去書房吧。”李信說着,對李掌櫃夫婦道,“爹,娘,孩兒先行告辭。”說完,又對李彩兒道,“彩兒,今日不能陪你了,我們改日再出去吧。”

李彩兒聞言,心裡很是不悅,但臉上還是帶着笑道,“沒事兒的,信哥你先忙吧。”

三人進了書房,唐麥尚未開口,就聽李信背對着她道,“若是你夫君的事,很抱歉,本官怕是幫不上你什麼忙。”

“信哥哥,你當真不記得我了嗎?”

唐麥聽了李夫人的話,她不相信李信真的不記得了,她十歲的時候,回龍林縣,李夫人還曾說,李信在信上問到過她,那時候的李信十二歲,不可能只過了六年,他就將她忘了個一乾二淨。

“你想說什麼?”李信回過了頭,臉上的笑容消失,剩下的只是一臉漠然。

無論是否不願讓李信站在龍寂巖那邊,有些事,唐麥都必須解釋清楚,“你離開家之前,我去找過你。金鎖,後來丟了。直到不久前,我才知道它陰差陽錯的落在了李彩兒的身上。我很抱歉。”

李信聞言,蹙眉看了唐麥好一會兒,繼而冷笑道,“是嗎?是你丟掉的還是送人的,又有和區別?”

“信哥哥,你果然是記得我的。”

小時候的李信就能因爲她不接受金鎖,而將金鎖丟掉,長大後的,果然是因爲知道她遺失了金鎖的事,而生了氣,不願和她相認了。

“我說過,我送出去的東西從不收回,既然你要不想要,丟了就是。既然已經丟了,又何必再到我面前來道歉?”

“信哥哥,我知道我說什麼,你都不會原諒我,畢竟那是你的傳家寶,是你的一片心意。我今天來,不求你原諒,只想求你一件事,無論如何,請你不要加入到黨派之爭中,就算是爲了李嬸嬸和李伯伯,也不要參與進去。我不希望你們有事兒,真的不希望。”

唐麥說完,轉身望向了冷然,“冷叔叔,我們走吧。”如今李信是徹底的誤解了她,連說話都帶刺兒的,她再勸還能怎麼勸,她不想對付他,一點兒都不想。

李信看着唐麥和冷然走了出去,眼看着唐麥越走越遠,他上前了一步,開口想叫住她,可終究將到嘴的話,嚥了下去。

麥兒,你這是來做什麼?

唐麥離開書房,和李掌櫃夫婦打了聲招呼,回了家。

回到家的時候,已經是當日申時,距離吃晚飯還有一段時間,唐麥想了想,從自己府上偷偷溜到了隔壁的楚府。

她到這兒,是來找司徒的,司徒去將軍府找過唐米的事,她並沒有忘,但現在,她全身心都在忙着楚漠陽的事,若是司徒真的還去找唐米,她真的不知道該如何阻止了。

這次計劃,雖然知道,司徒爲了楚漠陽會赴湯蹈火,但她依舊沒有將司徒算在裡面,畢竟唐米對司徒的影響力太大,她不敢冒險。

司徒這幾日也在爲楚漠陽的事,到處打點,相對於四大掌櫃來說,司徒手中管理的人脈,要來的更廣,唐麥去過天牢沒多久,司徒也潛進去過一次。

楚漠陽在見到司徒之後,只給司徒下了一個命令,在唐麥去天趙國的途中,暗中保護唐麥,至於他自己,只要能爭取到三個月時間,他有辦法脫身。

唐麥來找司徒的時候,司徒看到了唐麥,但想到楚漠陽的叮囑,他還是閃身躲了起來,直到唐麥等不到人,他才閃身出現。

唐麥沒等到人,回了家,草草的吃過晚上,收拾了一番,心情有些沉重的正準備回房,結果,就被莫老神醫給叫住了。

“師傅,有什麼事嗎?”唐麥不解的回頭問道。

莫老神醫望着對自己無比信賴的唐麥,心裡一陣慚愧,本來是好好的一個丫頭,就因爲他研製的藥物出了問題,脾氣心性都發生了不小的改變,這也就是楚小子,否則誰能忍受得了。

幸好,現在消除副作用的藥物,終於研製了出來,他經過這些時日的驗證,也證實,對人體無害。

“乖徒兒,跟爲師去趟爲師的煉藥房。”

莫老神醫的語氣中帶着一股欣慰和解脫,唐麥見莫老神醫這幅模樣,就知道他肯定是研製出了什麼好東西,叫她過去看的,於是欣然前往。

到了煉藥房,莫老神醫拿出了一個檀木盒子,打開盒子裡面赫然是一粒白色藥丸,這時就見莫老神醫撫着鬍鬚,對唐麥道,“乖徒兒,這是爲師專門爲你準備的,吃了保證你長高。”

唐麥一聽這話,哭笑不得的瞪了莫老神醫一眼,“師傅,連你都拿我的身高說事兒,我不理你了。”

“誒,乖徒兒,爲師可沒騙你,爲師可是經過了一年多的驗證,纔敢給你吃的。”

“師傅,那這藥物對胎兒有影響嗎?”唐麥現在無論吃什麼,首先考慮的都是肚子裡的孩子,很多以前在吃的藥物,都在得知懷孕之後,立即就停了。

莫老神醫聞言一愣,過了一陣才驚詫道,“乖徒兒,你是說,你懷孕了?我有小乖孫徒兒?”

“是啊,三個多月了。”唐麥望向自己的小腹,眼中出現了柔和的神采。

“誒喲,乖徒兒啊,快,快來讓爲師替你檢查檢查。”莫老神醫得到肯定的答覆,激動的就上前,拉過了唐麥的手,替她把起了脈,許是楚漠陽一直都有傳送內力到她體內,替她壓制藥物的副作用,加上近期,楚漠陽將一切能讓唐麥煩心的事都提前處理好了,因此唐麥的病情好了許多。

如今,莫老神醫替唐麥把脈,也發現,藥物的副作用減輕了很多,但現在唐麥懷着孩子,他一時間就不敢將藥物給唐麥服下的,這要是不小心傷了他的小乖孫徒兒,那真是沒地方哭去。

由於這個甜蜜的意外,莫老神醫只能再次對藥物進行檢查和試驗,以保證對大人和小孩都不會產生傷害,讓唐麥服藥的時間,也只能往後延遲。

如今的唐麥,看起來很正常,服不服用藥物,看起來,都沒什麼關係了。

唐麥從莫老神醫那兒離開,回了房間,躺在牀上,撫摸着小腹,望着頭頂的牀頂,想到明天就要離開這裡,想到楚漠陽現在還關在牢裡,想到這一走來回至少都要兩個多月,她就難以入眠。

以前,都是抱着楚漠陽睡的,如今就剩下她一個人,怎麼睡都覺得不對勁,很想他,想到她恨不能跑牢裡去陪楚漠陽。

真的好想快點兒處理掉龍寂巖這個禍害,到時候,再也沒人能威脅到他們的生命安全了,她就能和楚漠陽好好的找個山清水秀的地方,生活在一起了。

唐麥是在這種美秒的幻想中入睡的,而在她入睡之後,一道身影潛入了她的房間,站在她的牀前,看了她許久,見她還是那麼喜歡踢被子,眼中閃過一絲鄙夷和自嘲,替她蓋上了被子。

翌日,陽光晴好,普照着大地,散發着秋日的氣息。

唐麥醒來,從牀上坐了起來,神智有些模糊,她昨晚竟好像感覺到楚漠陽就在她身邊,就在這兒待着,陪着她。

明知道不可能,可還是有那種感覺。

唐麥起身洗漱完畢,就去找了莫老神醫和冷然,這次陪着她一起離開的,只有師傅和冷叔叔,因爲是秘密前往的,也沒有什麼好帶的,帶上足夠的銀子就夠了。

去之前,西水就將天趙國的情況大致和唐麥介紹了一遍,唯一讓唐麥感到放心的就是天趙國和天龍國使用的語言和貨幣都是一樣的,不用擔心會發生在天韓國內的那些事。

再者,只要到了天趙國境內,一路上都會有人接應,東金更是在天趙國都城等着他們。

唐麥擔心會龍寂巖那邊在得知她離開之後,會耍手段,因此離開前,還讓西水秘密找了幾個和她、莫老神醫、冷然體型相似的人,將他們易容成她們的模樣,就待在家中,而他們則易容離開。

龍寂巖以爲自己對唐麥足夠了解,因此確實不曾想到,唐麥在楚漠陽被關的時候,會離開天龍國,前往天趙國。

從楚漠陽被關,他就一直在府上等着唐麥的動靜,只要唐麥和楚漠陽和離,即便讓楚漠陽從皇上那兒多要了三個月的期限,他也無所謂。

然而,和上次等着唐麥來搶親一樣,他這一等就等了好幾日,可依舊不見唐麥有任何動靜,原本還在等待和得意的心漸漸冷卻,最終演變成爲無法熄滅的怒火。

龍寂巖永遠不會知道,這輩子就算他等死,唐麥都不會多看他一眼,若非擔心他登上皇位,會對自己不利,她恨不能將這個人從自己的生命中,徹底抹去。

天趙國位於天龍國東南部,抵達天趙國需要穿越聖齊國的地界,如今聖齊國的地界已經被其他三國瓜分,不過四年時間,大多數城池都已經被同化,再也看不到聖齊國人的蹤影了。

馬車緩緩往前行駛,唐麥坐在馬車內望着外面的景象,十一月底,路邊的樹葉泛黃落了一地,這是秋天的最後一個月,轉眼又是一年冬季,不知道今年能否趕得及回來,能否處理好一切,帶着肚子裡的寶寶,和楚漠陽安心的過一個年。

三個月,三個月之內,她一定會帶着能救楚漠陽的人回去的,無論用何種手段。

莫老神醫見唐麥一路都望着車廂外,像是在發呆的模樣,移了下身子,坐到唐麥的身邊提醒道,“乖徒兒,天氣涼了,把簾子放下吧。”

唐麥聞言,轉身望向莫老神醫,詢問道,“師傅,你去過天趙國嗎?”

莫老神醫聞言,神色自豪道,“去過啊,爲師這些年哪兒不曾去過?”

唐麥沉默了片刻,猶豫的看了莫老神醫一眼,低聲道,“那你見過趙皇嗎?他和煦之,長得像嗎?”

唐麥的聲音有些小,莫老神醫沒聽清楚,不由得問道,“乖徒兒,你剛問了何事?”

“沒,沒什麼。”

楚漠陽的身世到現在還是個秘密,唐麥由衷的希望,楚漠陽是生父是寒王,若是這樣,事情就好解決了,但若是趙皇,能求得趙皇認下楚漠陽,將他從天牢裡救出來是最好的,若是不行,似乎造反就成了唯一的出路。

唐麥望向了自己的小腹,撫摸着肚子裡的孩子。

煦之,從小就沒過過一天好日子,她遇見他那麼多次,他面臨的都是生死困境,直到這些年,情況纔好轉,或許還是不曾好轉,只是他瞞着她,不願讓她擔心。

她不想讓煦之再一個人承受那麼多,也不願肚子裡的孩子成爲煦之的負擔,跟着他們過這樣的日子。

孩子出生前,她一定要讓這一切都結束。現在她唯一擔心的就是,好好的,爲何皇上就會推翻他一直以來的認知,就憑一個奴婢的話,就斷定楚漠陽並非寒王之子?

龍寂巖那時候明明被關在宗人府,不可能是他查出來的,那麼查出這件事,還稟告皇上的,究竟是何人,到底有何目的?

她不信皇上有那麼蠢,父子之間,容貌總該有幾分相似的,怎麼可能以前認爲是,一夜之間,就認爲不是了。

“乖徒兒,你在想何事呢,想的如此入神。”莫老神醫見唐麥似乎有些心神不寧,開口道,“在擔心楚小子嗎?他那小子從小命大,現在有了你和孩子,他肯定更會保護好自己的。”

“師傅,我知道的。”皇上只是將煦之關在天牢,就連龍寂巖都不敢對他使用私刑,就說明這件事,回還的餘地很大。

只是,出來才幾日時間,她就有些想他了,很想很想。

“師傅,從這兒到天趙國都城還需要幾日時間?”唐麥掀開簾子,望着一望無際,看不到任何城池的小路,詢問道。

“按照我們現在的速度,半個月時間就能到了。”

半個月,他們現在已經行駛了五日的路程,那就是來回要四十天,她在天趙國只有四十來天時間。

唐麥探出頭,對着正在趕車的冷然提意道,“冷叔叔,可以麻煩你稍微加快點兒速度嗎?”

“冷小子,就用這速度。”莫老神醫一聽唐麥要冷然加快速度,急忙阻止道,“乖徒兒,你可別忘了,你現在不是一個人,連續趕路對身體損傷很大,這速度對你和孩子是最好的。”

唐麥看了眼自己的小腹,妥協道,“冷叔叔,就用這速度吧。”

馬車一路在小道上行駛,一側是小河,前不久下了一場雨,河水正沿着河道奔流而下,一側則是深山峻嶺,密密層層的蒼天大樹,看不到底。

唐麥這話剛說完,耳邊突然聽到一陣尖銳的利刃刺破空氣的聲響。

“麥兒,老神醫,小心!”在冷然大聲提醒的同時,唐麥手疾眼快的拽起莫老神醫,一手護住小腹,趴到了地上。

“師傅,你怎樣?”

唐麥能清晰聽見外面冷然和人打鬥的聲響,扶起莫老神醫詢問道,有人在半路截殺他們,出去更不安全,躲在馬車兩側座位的下面,反而要來的安全些。

“乖徒兒,這是怎麼回事兒?”莫老神醫活了這麼大的歲數,被人半路截殺,還真是第一次。

“我們的行蹤暴露了,有人不希望我們去天趙國。”一直以來,楚漠陽都陪在唐麥身邊,凡是這些暗殺,他都會提前派人打探解決,而這次只剩下唐麥一人。

“師傅,你在這兒待着,我出去看看。”唐麥從包袱裡拿出一包藥粉和平時使用的銀針,揣在懷裡,小心翼翼的移動到車簾前,掀開簾子,想趁對手不注意之際,將人撂倒。

她剛掀開簾子,赫然發現,混戰在一起的黑衣人居然有些在自相殘殺,冷然以以一敵十的架勢,和一羣圍攻他的黑衣人廝殺,在冷然外圍,不時有人在黑衣人身後放刀。

這混亂的局面,讓唐麥有些莫名不解,但有人相助,總是好事兒,唐麥分不清哪些是敵哪些是友,但幫着冷然的,肯定不能是敵人,餘光落在那些對冷然下死手的人身上,銀針猶如狂風驟雨,席捲而去,針針斃命,當年練過的武藝,即便過了這些年,依舊派的上用場。

倒下一羣,又來了一羣,有人發現了唐麥在暗中使詐,搭弓就欲放冷箭,卻被他身側的一人一刀捅穿了心臟,手中還拿着弓箭的人,瞪大眼睛,死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死的。

這是一場大規模的混戰,空氣中的血腥味越來越濃,唐麥也發現了,有人在暗中保護她,保護她的人還不是一個兩個,經常在她察覺到危險的瞬間,那危險的氣息就被扼殺在了搖籃中,有人想要她的命,有人也想救她。

在這樣的局勢下,唐麥運用銀針猶如入水的魚兒,絲毫沒有後顧之憂,那羣試圖要唐麥的命的人,終於不敵,節節敗退,領頭的剛喊了一聲,“撤!”卻被冷然一箭,刺穿了胸膛。

前來刺殺的人,死的死,傷的傷,傷到的人,也全都吞毒藥自盡,剩下的兩撥人馬,見唐麥安然無恙,閃身就撤退。

唐麥確定外面的安全之後,下了馬車,朝冷然跑了過去,“冷叔叔,你受傷了。”

“只是小傷,你和老神醫可有事兒?”冷然的後背遭暗算,被砍了一刀,鮮血涌了出來,染紅了整件衣物。

“我和師傅都沒事兒,冷叔叔,你上馬車,我讓師傅替你處理下傷勢。”唐麥拽着冷然就往馬車上走,馬車上有很多藥物,都是出門前,唐麥準備好,以防萬一的。

冷然上了馬車,唐麥站在馬車下,看着那些倒地的屍體,上前將他們臉上的面巾都扯了下來,沒有一個人是她認識的。

她沒看錯,剛纔出現在這兒的確實是三波人馬,一波想殺她,另兩撥都在救她。

若說其中一波是煦之提前安排保護她的,那還有一波是誰的人,來刺殺她的是龍寂巖的人,還是以往追殺煦之的人?

他們都是易了容出來的,可還是被人發現了,對方到底是誰,似乎對他們的行程,瞭如指掌。

唐麥將倒地的屍體都檢查了一遍,沒有發現任何有用的線索,唯一肯定的就是,這羣人都是專業的死士,若非有另兩撥人馬幫着,就憑她和冷然,很難從這裡脫身。

唐麥走回到馬車上,就在轉身的瞬間,她突然察覺到身後的樹林裡,有人在!

她抽出銀針,幾乎在轉身的瞬間,就將手中的銀針飛了出去,“噌——”的一聲,樹林內傳來了驚飛的鳥叫聲,還有一道一閃而過的白影。

冷然身上的傷勢比起他往年刀口舔血的傷勢比起來,根本不值一提,更何況還有莫老神醫和一堆上好的傷藥在這兒。

但唐麥還是擔心冷然的身體,在路過一座小城鎮時,讓冷然停下,找了家客棧,住了下來,至少今晚別再趕路。

當晚睡前,唐麥的腦海中形成了一副畫面,將有可能殺她和救她的人都列舉了出來,隨即像是想起了何事,閉上了眼睛。

夜,寂靜如水,窗外不時傳來陣陣蟲鳴聲,月光透過窗戶灑在躺在牀上,閉着眼睛的人兒身上,一道白影就站在窗外的樹上,望着躺在牀上的人兒。

這夜,他沒有進去,但唐麥還是感覺到了,有人就藏在附近,這種感覺不是第一次,以往,她都以爲是煦之,可時至今日證明,那絕對不可能是煦之。

她在等着他進來,只要他敢進來,就算他武功再高,她都有辦法將他擒住。

然而,今晚,唐麥裝睡的躺了一夜,窗外的人就站了一夜,硬是沒有進去。

天,不知何時,已然大亮。

唐麥感覺到那落在她屋裡的視線消失不見,她才睜開眼睛,起身,朝外看去,顯然那裡一個人都沒有。

到底是何人,爲何要跟蹤她,爲何總在她睡着之後出現?

唐麥收回視線,穿上衣物,朝房外走去,一大早的,客棧已經有不少客人都起了身,吃着早點,聊着近期發生的事兒,這城鎮和龍林縣差不多大,八卦消息也不少。

唐麥去了一趟冷然和莫老神醫的房前,叫着莫老神醫一起下樓吃早餐,下樓又給冷然叫了一份早飯,讓人送上去,正等着早飯的時候,就聽附近一桌的客人道,“誒,你們聽說了沒?就在我們距離我們這兒兩個時辰路途的小路上,發生了一起截殺案,聽說,人都死光了,官府現在正在查呢。”

“誒,你別說,這些年,我們這兒也夠亂的,本以爲戰爭結束了,日子就能好過些了,結果還是時不時的發生殺人劫貨的案子。”

“可不是嗎?”先前開口的男子故意壓低聲音道,“想當年,我們聖齊國太子還在的時候,哪裡會發生這樣的事?只可惜啊,死的太早。”

不知爲何,聽到聖齊國太子這幾個字時,唐麥的眼皮跳了跳,就聽那桌人繼續低語道,“還不是因爲皇上不理世事,這天趙國的朝政都被慧婉皇后一族把持着,聽說高家那羣人啊,只要給銀子,土匪都能當官的,這世道能好到哪兒去?能對抗得了慧婉皇后的也就逍遙王和連家的人,偏偏逍遙王借情與山水,連家人閉門不出。”

“誒,這話可不能亂說,要被聽到了,可是要殺頭的。”

“兄弟,我這不就對你說嗎?”說話的男子左右張望了一眼,見沒人注意他,鬆了口氣,嘆息了一聲道,“吃飯,吃飯吧。”

“客官,您的包子兩籠,饅頭四個,大份地瓜粥一碗到嘞,您慢用。”店小二吆喝着將唐麥點的早飯送了上來。

莫老神醫盛了碗地瓜粥,喝了一口,咂了咂嘴,正想說這地瓜粥沒有唐麥熬的好喝時,就見唐麥一副神遊太虛的模樣,不由得問道,“乖徒兒,在想什麼呢?”

“師傅,當初聖齊國太子,是怎麼死的?”

在唐麥前世的記憶中,齊燕平不但沒有死,還將聖齊國發展成了四國之中最強大的一個國家,成了龍寂巖最強勁的對手,這世,怎麼就死了呢?而且,她還一點兒印象都沒有。

莫老神醫見唐麥問起齊燕平,眼神有些閃躲的笑道,“人嘛,總有生老病死的,還不就那麼死的。那小子啊,也是命中有劫。”

這些年,莫老神醫走南闖北,要說這些小子,他都是認得的,有些事,他不予評論,只能說,這一切都是命中註定。

唐麥聞言,沒有再問下去,她根本就不認識齊燕平,沒必要問那麼多,現在最重要的是,煦之。

可從這些人口中聽來,朝政是由那個什麼慧婉皇后的孃家人,也就是高家把持,趙皇若是不理世事,她能抓着他去證明煦之的身世嗎?

要趙皇真是煦之的生父,她還能指望趙皇去天龍國要人,將煦之救出來嗎?

“乖徒兒,別發呆了,快吃吧,再不吃,就涼了。”莫老神醫說着,特地替唐麥盛了一碗粥,“嚐嚐,說實在的,這味道沒有你熬出來的純正。”

莫老神醫心裡也有愧疚,當初耐不住兩個小子的懇求,將藥拿了出來,現在把自己的寶貝徒兒搞成這樣,他如何能不愧疚。關於齊家那小子的事,他是不想再提了。

唐麥喝了一口粥,望着碗裡的地瓜,這些地瓜的味道並沒有她種的那些那麼甜,應該是在這兒自產的,喝着地瓜粥就想起了單雄,心裡一陣陣的疼的厲害。

到現在,她都還是沒有將害死她義父的兇手,千刀萬剮,她實在是不孝。

“乖徒兒,你現在可不能胡思亂想,就算不爲你自己,也要爲你肚子裡爲師的乖孫徒兒啊。”莫老神醫見唐麥的心緒不佳,急忙勸解道。

唐麥深吸了一口氣,“師傅,我沒事兒。”

兩人正在這兒吃着早飯,就被外面一陣驚呼和尖叫聲吸引了過去,唐麥轉身望向客棧門口,就瞧見一名身着天藍色錦袍,神情清冷的猶如不食人間煙火的仙人的年輕男子邁步走了進來。

衆人尖叫不是因爲此人俊美清逸的容貌,而是因爲這男子的身側,跟着一頭足有兩米長,一米高的大白獅子。

大白獅子一出現,周圍的人全都避開了至少十米遠,生怕大獅子一張口,就將他們活吞了下去。

唐麥也瞧見了大白獅子,這讓她想起了自家的小獅,見大白獅子以一種慵懶鄙夷的眼神瞧了自己一眼,唐麥反而笑了。

這時,就聽莫老神醫衝着那藍袍男子笑道,“安家小子,你怎麼在這兒?好些年不見,小白都長成大白了。”

“師傅,你認得他?”唐麥不記得的除了齊燕平,還有眼前的安月塵,似乎在生命中,抹去的只有這兩人的身影,或許是由於,前世本來就沒有與他們相關的記憶。

莫老神醫見唐麥連安月塵都不記得了,咳嗽了兩聲道,“那小子在醫術上可是百年難得一見的奇才,乖徒兒,你有空可以和他切磋切磋。”

唐麥聞言,朝安月塵望了過去,就見他一副生人勿進的冰冷模樣,微微蹙眉,她對他身邊的那隻大白獅子更感興趣。

安月塵帶着小白旁若無人的走進客棧,坐到了唐麥的身側,小白跟隨着安月塵,走到唐麥身側,朝着她就張開血盆大口,咆哮了一聲,像是在打招呼,更像是在挑釁。

這模樣,真是像極了小獅,一樣的彆扭可愛,唐麥不由得伸出手在小白的大腦袋上摸了摸,“你叫小白?我家也有一隻和你一樣的獅子,它叫小獅,這次沒有把它帶出來,不然,你倆正好能湊一對。”

安月塵冷眸掃了唐麥一眼,唐麥察覺到了身側的視線,朝安月塵望了過去,就見安月塵已經收回了視線。

“師傅,你們吃吧,我上去看看冷叔叔。”唐麥總覺得安月塵有點兒怪,他的視線莫名的讓她不舒服,不由得站起身,對着莫老神醫道。

莫老神醫瞧了安月塵一眼,望向唐麥道,“也好。”

唐麥上了樓,敲響冷然的房門,見冷然出來,詢問道,“冷叔叔,早飯還合胃口嗎?你的傷好些了嗎?”

“只是皮外傷,已經好的差不多了,今日下午就能出發了。”

“冷叔叔,不急,我剛得知,我們現在已經到了天趙國境內了,你多歇息幾日吧,還有時間。”

唐麥一來是爲冷然考慮,二來她很想知道,那個一直隱藏在暗地,跟着她,又不現身的到底是何人。

冷然見唐麥的精神不是很好,兩隻眼睛黑黑的猶如大熊貓,考慮到唐麥的身體,也就應了下來,“麥兒,我的傷,你無需擔心,你先回房休息會兒吧。”

唐麥昨晚一夜未睡,此時確實很是疲憊,點了點頭,也就回了房,這一睡,就睡到了當日下午,醒來時,腦子還有些昏昏沉沉的,坐起身,洗了把臉,發現肚子餓了,便下了樓。

此時剛到申時,三點多種,即便是客棧都沒有開火,唐麥便向掌櫃的借了廚房,自己朝客棧的廚房走了過去。

走到後院,就瞧見小白蹲在後院的牆角,可憐巴拉的啃着幾根骨頭,要知道,在家裡,小獅吃的可都是上好的雞鴨豬牛肉,哪裡讓它啃過骨頭。

唐麥看着小白,想到安月塵那張清冷出塵的臉,這種人一看就是不注重生活質量的,小白看起來高大,可和小獅比,還是小了一個型號。

唐麥去廚房找了些現成的材料,又給廚房的幫廚十兩銀子,讓她幫忙去賣二十斤肉回來,多餘的銀子就當是跑路費。

這麼來回跑一趟就能賺到三、四兩銀子,幫廚的娘子自然高興,急急忙忙就跑出去給唐麥買去了。

唐麥剛洗好菜,下鍋,菜入鍋,在鍋裡發出滋滋聲,就瞧見安月塵站在廚房門口。

她瞧了他一眼,想到小白啃的是骨肉,這人一看就是一副清高模樣,肯定沒什麼銀子,吃的自然不會有多好,不由得再次切了些洗好的菜,倒下鍋一起炒了。

唐麥炒菜的途中,安月塵一直站在門口看着她,也沒有走,直到唐麥炒好四個菜,一個湯,他才蹙眉轉身離開。

唐麥本來是準備了他的那一份的,見他走了,想到師傅和他認識,便將飯菜裝成了四份份,讓師傅將其中一份送給他,其他兩份主要是大骨湯,給莫老神醫和冷然補身體的,自己則待在廚房裡吃。

剛吃飽,正在收拾,幫廚娘子就費勁的拿着二十斤肉回來了,唐麥表示了感謝,就將二十斤,有骨頭有肉的骨頭肉,手腳麻利的拆骨,去骨,一氣呵成的動作,看得幫廚娘子都呆了。

唐麥眼看着就要到晚上客棧忙碌的高峰期了,急忙處理這些肉,她家小獅吃的肉都是生的,據說吃了熟的會咬人,因此其中的十七斤純肉都處理好了,給小白生吃,其他的三斤,則留下給自己這羣人加餐。

待廚子們休息夠,進廚房時,一個個的都聞到了濃郁的肉香味,四處尋找香味的來源,最終發現是在鍋裡,鍋裡確實留了一碗,那是送給幫廚娘子家,作爲答謝的。

拿着處理好的肉和燉好的肉,唐麥走到了小白那兒,小白的脖子上鎖着一根細長的鎖鏈,想來是怕它傷人。

唐麥一靠近,小白就聞到了肉香味,它是知道這個女人是誰的,它對她好奇,但卻不喜歡她,它對印象依舊停留在她沒有照顧好小獅,害得小獅差點兒死掉上。

“小白,餓了嗎?過來吃些東西吧。”唐麥將其中的五斤肉倒在了一個盤子裡,將盤子朝小白推了過去。

她可不是她的哥哥唐柯,因此和小白之間還是保持了一定距離,免得小白突然發怒,傷到她和孩子的。

小白瞧了眼小心翼翼的靠近自己的唐麥,像是瞧不起她似的,翻了白眼,張大嘴巴打了個哈欠。

唐麥在家被小獅鄙視慣了,對於小白的冷漠也絲毫沒有在意,將肉推到小白可以吃到的地方,就閃身退了下去。

“小白。”唐麥也不知道小白能否聽明白她的話,做着手勢道,“吶,這些都是我處理乾淨的,你放心吃吧。”

說完,就提着籃子裡的燉肉離開了此地,小白看着唐麥的背影,又瞧了眼不遠處的肉,慢悠悠的站了起來,走到肉的面前,張開大嘴咬了一口,不得不承認味道比骨頭好多了,眯起獅子眼,大口大口的吃了起來,但它是很矜持高貴的品種,這女人,可別想用幾斤肉就收買它的好感。

唐麥提着肉上了樓,回了自己的屋,將給小白吃的肉放好,提着籃子,敲開莫老神醫的房門,上來送肉時,出來開門的卻是安月塵。

兩人四目相對,唐麥眼中一片坦然,安月塵卻再次蹙起了眉宇,轉身走了進去。

“師傅,我燉了些肉,要不要嚐嚐看?”陪她來一趟天趙國,有多辛苦,她很清楚,無以爲報,只能用這樣的方式表達她的感激。

莫老神醫一聽,唐麥居然還燉了肉,眼睛刷刷的放光,幾乎是用餓狼撲虎的姿勢,衝到了唐麥的面前,搶走了唐麥手中的一個籃子。

唐麥見狀,眉宇彎了起來,嘴角也帶了笑,她就愛師傅瞧見她做的食物,這老小孩似的模樣,特真實。

“安公子,這份是給你備下的,別嫌棄。”唐麥將另一隻籃子放在了安月塵面前,提起最後一個籃子道,“師傅,你們先吃,我去將這些送給冷叔叔。”

安月塵看着唐麥手裡的最後一個籃子,又瞧了眼自己桌上的籃子,就聽莫老神醫吞嚥着口水道,“安家小子,你要不吃,留給老頭我啊,別浪費了。”

唐麥送完冷然的那份,回到屋裡,有些抱歉的望着自己的小腹,“寶寶,娘沒想到,你師公的屋裡還有一個人,結果把我們的那份給他吃了,你別介意啊。”

唐麥和安月塵又不熟,自然是不會準備安月塵那份的,她給小白吃,是因爲看到小白就跟看到了小獅一樣,給安月塵算什麼,只是沒想到,安月塵會正好在師傅的屋裡。

下午吃了太多,晚飯的時候莫老神醫和冷然都沒有下樓吃飯,唐麥一個人本不想吃,但爲了肚子裡的孩子,她還是叫了一些飯菜,讓店小二送到屋裡來。

聽到敲門聲,本以爲是店小二來了,沒想到一打開房門,站在門口的是安月塵。

“呃,安公子,請問您有何事嗎?”爲出行方便,唐麥一直都是男裝的打扮,即便安月塵來找她,也不能說是於理不合。

“聽你師傅說,你懷了身孕,這些是安胎的藥物,對你和孩子有好處。”安月塵將手裡提着的一串藥物遞到了唐麥的面前,依舊是那副高貴冷豔的表情。

“哈?”唐麥聞言,一陣錯愕,師傅,這是什麼情況,你怎麼將我懷孕的事,還告訴一個陌生男人。

“那個,謝謝。”唐麥只好接過藥物,就在安月塵轉身離開前,唐麥突然叫住了他道,“我給小白弄了些吃的,你別介意。”

安月塵的腳步微微一頓,猶如沒聽到似的,再次邁步離去。

唐麥在客棧休息了兩日時間,她一直在等着那個跟蹤她的男子出現,然而,那男子就像是失蹤了般,從那晚之後,再也沒有出現過。

眼看着,時間越來越少,冷然的傷勢也恢復了不少,唐麥不得不起程,讓唐麥沒想到的是,這兩日安月塵也一直留在客棧內,甚至還要和他們一路前往天趙國都城,說是去參加一場醫術大賽。

在這兩天裡,小白的飲食都是由唐麥負責的,昨日肉吃完了,唐麥沒來得及給小白喂吃的,正想去準備,被安月塵碰到了,說不用麻煩她,當晚就拿着一堆肉去,結果小白上前嗅了嗅,嘴巴都沒張的,轉身走回原地,無精打采的趴在了地上。

安月塵看着眸光閃了閃,“怎麼?才兩天,你就被收買了?”說着,走上前,居高臨下的看着趴在地上的小白,眉宇冷漠威脅道,“你要不吃,今兒個就給我餓着。”

小白委屈的看了安月塵一眼,它想它這輩子都不會搞懂它的主人在想什麼的。

第二天上路,小白無精打采的,唐麥坐在馬車上,看着都心疼,感覺像是自己家的小獅被人欺負了似的,尤其是瞧見安月塵還騎在小白的背上,一點兒心疼的模樣都沒有。

“師傅,他對誰都是這麼冷冰冰的嗎?”唐麥不忍心再看下去,收回視線,向莫老神醫詢問道。

莫老神醫朝馬車外看了一眼,甚有深意的望着唐麥,嘆息道,“乖徒兒,你該明白,天之驕子註定是孤獨的。”

唐麥聞言,挑了挑眉道,“師傅,你是在說你自己嗎?我聽說,你還有個弟弟呢;我還聽說,你們家族還有什麼秘密呢。”

莫老神醫聽到這話,眼神變得有些怪異,似一種唐麥從未見過的憎惡又似一種無奈和掙扎,但很快的就恢復了平靜,“你這丫頭,知道的事情倒不少。”

莫老神醫方纔是側對着她坐的,她並未看到莫老神醫眼底的那些複雜,聞言笑道,“那也是師傅您的事,別人的事,我還真不稀罕知道呢。”

“是,是,你這丫頭最鬼了。從小就這樣,現在都要當娘了,也還是一點兒沒變。”莫老神醫說是這麼說,但卻有種吳家有女初長成的欣喜寬悅感,他這一輩子都沒成過親,找了幾個小子,一個個的都不願跟他學的,也就這麼個丫頭,能不疼嗎?

“師傅啊,不變不是好事嗎?”要是變了,變得更壞,欺師滅祖的,這輩子就像是偷來的,偷得她小心翼翼,生怕只是一場夢。即便這場夢,有些時候並不美好,顛覆了她前世的認知。

師徒兩人坐在馬車裡一路聊着,時不時的討論些藥物方面的知識,莫老神醫不止一次發現,唐麥在醫術上的造詣有時候連他都自嘆不如,他甚至有些慶幸,當初給了楚漠陽那封信,沒有讓唐麥去參加族裡的測試。

一連又趕了一天的路,路上沒有城鎮,只是找了個陰涼的亭子休息,畢竟快到冬天了,太陽落山後,這溫度就能突然的降下來,唐麥特意多穿了兩件衣物,走下馬車,打算休息會兒,一下來,就見小白耷拉着腦袋,連尾巴都蜷縮在一塊,一點兒精神都沒有。

“那個,安公子,小白看起來,好像有些精神不佳。”唐麥沒想多管閒事,只是看着心疼,她家小獅在她面前可是耀武揚威的,何時被欺負成這副模樣。

“這小畜生自己選擇捱餓,與你何干?”安月塵冷眸掃了唐麥一眼,瞧都沒往小白那邊瞧,昨晚它還真敢不將東西吃下去,甚至當着他的面嘔吐,簡直就是可惡。

唐麥被安月塵噎的不知如何回答,小白是他的坐騎,她是沒資格管,可是,就算是坐騎,也不帶這樣虐待的。

“安公子,我沒有要和你吵架的意思,只是小白這一天精神都不好,還帶着你趕了一天的路。你好歹心疼它一下。”唐麥覺得,她沒法和安月塵交流了,只能重新回到馬車上,請莫老神醫當和事老。

莫老神醫也看得出這兩孩子不對盤,但又不是他想的那種不對盤,總之也是勸了安月塵幾句,但安月塵依舊沒有任何改變。

唐麥看着小白,不想和安月塵正面衝突,只好等到晚上。

月光灑滿天際,唐麥在馬車上睜開了眼睛,躡手躡腳的爬了下來,剛打算去找些食物喂小白,還未靠近,就聽到遠處安月塵正對着小白訓話,“你脾氣倒是越來越大了,還懂得裝可憐了,你真當我治不了你了。”

隨即傳來的是小白用鼻子傳出的呼哧呼哧的呼吸聲。

安月塵見狀,蹲了下去,摸着小白的大白腦袋,聲音不復冷漠,而是帶着一股低沉,“別鬧了,我知道,這些年你跟着我是委屈,這是剛抓來的新鮮的野兔,快吃吧。”

其實,沒那麼兇,那麼冷漠吧。

唐麥見安月塵喂小白吃了東西,貓着身子,爬回了馬車。

待唐麥回到馬車上,安月塵回過了身子,望向了她方纔站立的方向,拍了拍小白的腦袋道,“她還是一如既往的又蠢又笨。”

這一路趕路,時間一天一天的過去,終於在離開京城第二十五天,抵達了天趙國的都城趙京。

一路上,除了中途遭遇過一次刺殺,其他倒沒有遇到任何意外。

一到趙京,就有人前來接唐麥來了,來的是一位虎背熊腰的男子,年紀大概三十來歲,長相極爲粗狂,若非此人自報姓名,唐麥都不敢相信,眼前的這名男子,居然就是楚漠陽手下四大掌櫃之一的東金。

“夫人,宅子已經收拾好了,屬下這就帶你去。”

“麻煩你了。”

像東金、西水、南木、北火,四人在普通情況下,都是有各自的別名和身份,也不會有人知道他們就是楚漠陽手底下的四大掌櫃。

東金常年在各地奔波,但主要管理的都是各國都城的生意,他這年主要是在趙京,等來年,可能又要換個地方視察。

東金帶唐麥去的宅子也是在接到西水的信函之後,臨時置辦的,唐麥來此的目的,西水在信上已經和他全部說過了,他要做的就是在這裡替唐麥搭橋牽線,保證唐麥的安全。

開青樓的,都有一好處,上可以輕易接觸到達官顯貴,下可以聯絡三教九流。

唐麥在到這兒的第三日,就打探到一個可以接近趙皇的機會,原本唐麥是可以利用她郡主的身份的,但怕就怕消息傳到天龍國皇上那裡,讓他得知她來找趙皇,一怒之下,對楚漠陽不利。

這件事是絕密,若非一個喝醉了酒的大臣,被東金套出話來,唐麥也不會知道。

近期舉辦的一場醫術大賽,表面上看來,只是各國大夫前來切磋醫術,但其實這件事是有人暗中操縱的,操縱這次大賽的就是當朝皇后的孃家——高家的人。

天龍國風起雲涌,天趙國也是暗裡藏刀,據說獲得前三名的人,高家會花大價錢招賢,招賢的目的很隱晦,那名大臣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但不從者,殺無赦!

這醫術大賽,唐麥前不久從莫老神醫那兒聽到過,安月塵就是來這參加這次大賽的,而此時距離醫術大賽還有七天時間。

唐麥在打探到這消息後,立即找到了莫老神醫,詢問莫老神醫更多關於這次醫術大賽的規則和有可能考試的內容。

這場醫術大賽早在半年前就開始傳出來了,據說獲得第一名者,可以任意提一個要求,天趙國會用整個國家的實力來替此人完成,因此就算是一些隱居的神醫也都在得知這消息後,出了山。

這次的醫術大賽,並非小打小鬧,唐麥要勝出並非易如反掌,畢竟山外有山、人外有人,更何況這次比賽的賽制,是在淘汰賽之後,進行車輪戰,贏了這個,可能就輸給了下一個。

但也有一個好處,那就是在上一輪成績靠前的,可以自行選擇對手,選擇自己擅長的醫學項目。

唐麥在得知這個消息後,既緊張又期待,她不求第一,至少要拿到第三,進入皇宮的最好途徑,就是通過在天趙國隻手遮天的高家。

從那日起,唐麥開始收集一切關於其他對手的資料,有東金在,唐麥將能收集的人的資料都收集到了手中,將那些有可能成爲她的對手的人的薄弱項和強項都記在了腦海中,若是相遇,肯定要挑別人的薄弱項挑戰,加大自己勝出的機率。

在連續強記了四天,冷然見唐麥這樣下去,身體吃不消,和莫老神醫商量了下,在醫術大賽開始的前一日,兩人硬是將唐麥逼着去睡一覺,再出去逛逛街,放鬆心情。

上次賭石大賽都能奪個“狀元”回來,這次還是唐麥擅長的,但就因爲關係到楚漠陽,她再擅長,心還是有些緊張。

莫老神醫帶着唐麥出去逛街,唐麥的興致卻不高,腦海裡還盤旋着那些對手的資料,以及自己這些年學到的醫術理論,實際操作。

就在唐麥滿腦子醫術學問的時候,莫老神醫突然拔高了聲音,對着唐麥道,“誒,麥兒,你看那是誰?”

唐麥聞言,朝着莫老神醫指的地方望了過去,瞧見的是一名臉上帶着結了痂的傷痕的藍衣女子被一個趾高氣昂的帶着一羣丫鬟衝出來的高傲女子扇了一巴掌的畫面。

唐麥一瞧見這一幕,先是驚喜,隨即是暴怒,衝上前,就給了那個甩人巴掌的女人一巴掌,“啪”的一聲巨響,在場的人,全都愣住了。

高傲女子被打的一回過神,當場發飆道,“你竟敢打我?你知道我是誰嗎?來人吶,給我打,給我把這兩個賤人——亂棍打死!”

這裡不是自己的地盤,唐麥自然不會站着讓人打,她拉起旁邊藍衣女子的手,轉身就運內力,使出輕功,跑的比兔子還快。

直到跑到一條小巷子,沒人追上來,才停下,望着眼前的藍衣女子,伸出手緊緊的抱住了她,“秦姐姐,你有沒有事兒?你怎麼站在讓人打啊?你這些年都去哪兒了?你怎麼就捨得,都不回來看看我呢?”

“麥兒……”秦雙被唐麥緊緊的抱着,感覺着這許久不曾有過的溫暖,眼眶漸漸溼潤,即便換了容貌,但這樣衝動的小丫頭,這個爲了她可以暴跳如雷的小丫頭,除了唐麥,還能有誰。

這些年,秦雙走過了很多地方,看過了很多生死離別,每年只寫幾封信回去,她怕回去看到爹孃爲她難過的臉,怕看到爹孃爲了她擔心到白了頭的發,也怕面對那個讓她兩度傷心欲絕的地方。

現在的她,會出現在這裡,就是因爲她真的想通了,沒有什麼是比家人更重要的,她是得知這兒有醫術大賽,五個月前就到了這兒定居,等着有人能治好她臉上的傷,她要回去,還她爹孃一個完整的女兒。

唐麥暗自吸了口氣,將淚意忍了下去,鬆開秦雙,望着她依舊沒有恢復的臉,擔憂關切道,“秦姐姐,你的臉怎麼樣?剛纔那女人打得疼不疼?我們回我家去,我給你上點藥吧。”

“麥兒,沒事兒的。”秦雙見唐麥的焦急樣,搖頭玩笑道,“倒是你,你可知剛纔你打的是何人?她兇起來,可是能吃了你的。”

“我管她是誰?她憑什麼打你?就算她是天王老子,她也沒資格打你。”唐麥憤憤道,“我只是還她一巴掌,都算便宜她了。”這麼多年不見,一見面就看到秦姐姐被人打,她怎麼可能忍得住?

“你啊。”秦雙無奈的笑了笑,猶記當年,她遇到唐麥,和唐麥如今一般大的年紀,這轉眼,她已不再年輕,二十五歲的她已經不再是十六歲時的模樣了。

“秦姐姐,我們別站在這兒了。你是什麼時候來這兒的?你現在住在哪兒?你跟我去我家住吧。”即便這麼多年沒見,唐麥對秦雙依舊一點兒陌生感都沒有,這是她的秦姐姐,無論是前世還是今生,都無怨無悔的爲她付出的秦姐姐。

“五個月前就到了,我在住附近租了一間房子,只是現在似乎是不能再住了呢,看來,真的得投靠你了。”

“秦姐姐,投靠我好啊,我恨不得你跟我住一起。”唐麥也明白過來,剛纔那女子敢那麼囂張肯定是仗着有權勢,而秦姐姐忍下這口氣,應該是爲了息事寧人。但有些人,習慣了得寸進尺,看那囂張樣,就知道平時沒少欺負人。

有些事能忍,但有些事絕對不能忍。

唐麥將秦雙帶了回去,莫老神醫、冷然和秦雙都是老熟人了,見了面大家都沒有任何生疏感,總覺得有湊在了一起。

晚上吃過飯,唐麥纏着要和秦雙睡一個屋,問了秦雙很多事兒,聽了秦雙這些年的見聞,唐麥突然問道,“秦姐姐,你來天趙國做什麼?你何時回去?秦伯伯和秦嬸嬸他們都很想你。”

“等治好了臉上的傷,漂漂亮亮的就回去。”這麼多年了,秦雙自從的當年被張婉毀了容貌,就一直都是這麼過的,當年,蔣方勁不嫌棄她容貌被毀,還願娶她,他那時就像是在她漂泊大海,無依無靠時的一葉扁舟,奈何,世事無常,他終究是爲了國家,選擇了放棄她。

她不怨他,也不該怨他,只是不再相信男人罷了。

現在,治好臉,只是第一步,或許治不好,但總要試試的。

“秦姐姐,對不起,是我沒用。”

“傻丫頭,說什麼傻話呢。”秦雙側過身,望着唐麥,笑着道,“姐姐不介意這臉上的傷,若真的連這醫術大賽的醫者都治不好我臉上的傷,我也就認了。就算長得難看,我戴上面紗,照樣活得漂亮,你說,是不是?”

“沒錯,秦姐姐是最好看的。”即便遭遇了那麼多不幸,可依舊保持着最初那顆最善良的心,依舊如同當年那般樂觀,這樣的秦姐姐,誰敢說她活得不漂亮。

“秦姐姐,有件事,我要告訴你。”

秦雙頭一次見唐麥這樣帶着期待而又羞澀的笑意望着自己,一時間也被勾起了好奇心,“莫非有什麼好消息?”

“那個,秦姐姐,其實,我已經有四個多月的身孕了。”

“天吶,是真的嗎?”秦雙一下子就從牀上坐了起來,望着唐麥道,“快讓姐姐瞧瞧。你這丫頭,懷了孩子,今日還帶着我滿巷子的亂竄,你是想把我嚇死嗎?”

“秦姐姐,我沒事,我有用內力護着肚子裡的寶寶的。”

“對了,你還沒告訴姐姐,你怎麼會來這裡?你肚子裡孩子的爹呢?爹在信上說,你嫁給了沁陽王世子?”秦雙說着,眼神漸漸冷了下來,“他人呢?怎麼能讓你一個人懷着身孕,還跑這麼遠來?”

唐麥見秦雙誤會了,急忙解釋道,“秦姐姐,那個沁陽王世子是我二哥,我沒嫁給他。孩子的爹是楚漠陽,就是你以前見過的那個,他現在被皇上關在牢裡,我來是想辦法救他的。”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秦雙明顯被唐麥的話弄懵了,楚漠陽,她認識,以前還時常拿他開麥兒玩笑,麥兒真的嫁給了那人,那比嫁給那個她完全不認識的沁陽王世子,可讓她放心多了,可問題是,這關牢裡,救他,是怎麼回事兒?

唐麥怕秦雙跟着擔心,只是將楚漠陽的事簡短的說了一遍,將後果概括的沒那麼嚴重,“秦姐姐,你放心,他很快就會出來的。到時候,我們還要請你在我月子裡,幫我帶帶寶寶呢。”

唐麥說的輕鬆簡潔,但秦雙好歹是經歷過那麼多事的人了,在聽到和龍寂巖有關,她免不得想起當年的胡黎,“麥兒,凡事小心點兒,這次我和你一同回去,我爹在朝堂上說不上話,但在商場上還是有一定號召力的。這些年,我不在京城,但我替我爹處理了不少事,認識了不少人,你若需要,儘管告訴姐姐,姐姐定幫你到底!”

“秦姐姐。”唐麥伸手抱住了秦雙,心裡既感動又愧疚。

這輩子她只希望,秦雙能找個真心待她,真心懂她的人,彌補這些年,胡黎和蔣方勁帶給她的傷害。

許久不見的兩人,當晚聊了一整夜,直到天快亮,才睡着,這一睡就睡到了當日下午,秦雙意識到睡過頭,猛地坐了身,腦袋還有些昏沉,但更重要的是,她今日還約了人,在客棧談生意。

談生意的對象是天趙國首富連家三爺,這些年,秦雙和連三爺幾乎每年都要見上一兩次,兩人不知談成了多少筆買賣,在商業上的見解更是獨到到相似,可以說她是欣賞他的,也因此,這次來趙京,纔會被高家的那位小姐當做眼中釘。

高家最受寵的七小姐喜歡連三爺,從小就喜歡,這是趙京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事,如今的高家七小姐那奮不顧身的模樣,讓秦雙想到了當年在京城的自己,因此,纔對高家七小姐一再忍讓。

只不過她和高家七小姐又是不同的,她喜歡胡黎,是光明正大的喜歡,是純粹的喜歡,她不會去破壞胡黎的生活和幸福,更不會對任何一個接近胡黎的女子都下毒手。

而高家七小姐,手段是出了名的兇殘,據說當年連三爺對娶她爲妻是不排斥的,但她錯就錯在,連三爺讚美了一句她的貼身丫鬟長得水靈,她就硬生生的將那丫鬟給毀了容,賣去了妓院。

連三爺某日出門回來,遇到的就是一個逃出來,遍地鱗傷只剩下一口氣的丫鬟。

據說,得知真相的他整個人都在顫抖,跑到高家,當場要求退親。

據說,這次退親花了整整一年的時間,高連兩家反目成仇,才退成。

據說,親是退了,但以後只要是連三爺多看一眼的女子,都難逃高家七小姐的毒手。

據說,連三爺雙腿殘疾,只能坐輪椅,也是發生在那時候的事。

而秦雙和連三爺這些年都有生意上的來往,免不得被高家小姐恨之入骨。

秦雙行得正坐得直,經歷過大風大浪,自然是不怕這些事的,更何況連家是天趙國首富,商鋪遍佈整個天趙國,一年上百萬兩銀子的買賣,她沒必要爲了這些事放棄這麼好的一個合作伙伴。

秦雙見唐麥還在睡,擔心她睡太久了,對身體不好,將她叫醒道,“麥兒,起來了,不然晚上該睡不着了。”

唐麥睜開眼睛,迷迷糊糊道,“秦姐姐,什麼時辰了?”

“這都申時過了一大半了,太陽都快落山了。”秦雙和連三爺約好了中午的,這都過了兩個時辰了,合作這麼多年,還是第一次遲到的,想來人也不在了,等唐麥起身,便麻煩府上的僕人送了封信去連府,表達歉意,明日再約。

秦雙不知,連三爺此時還在客棧裡等着她,時間越長,眉宇蹙得越緊,心緒越發不寧,他派了人保護秦雙,但昨日的意外還是發生了,人竟在他的眼皮底下消失,找了一夜也不曾有消息,他如今只擔心秦雙和以往那些無辜的姑娘一樣,又因高家七小姐,徒生意外。

“三爺,有消息了。”客棧內,一名小廝打扮的年輕男子帶着書信跑了過來,氣喘吁吁道,“秦姑娘很安全,說是遇到故人,今日睡過了時辰,明日午時再約在這兒見。”

連三爺接過書信,確定是秦雙的筆跡,方纔擡手道,“連生,回吧。”

“是,三爺。”站在連三爺身後的黑衣男子推着輪椅,這才護送連三爺下樓,離開客棧。

唐麥梳洗完畢,直接就可以吃晚飯了,吃過晚飯之後,唐麥帶着秦雙回了屋,將收集來的那些神醫的資料拿了出來,對秦雙道,“秦姐姐,這裡有這麼多神醫,我不擅長皮膚類的,但總有擅長的,我們一起找,把這人找出來。”

唐麥強記了四天,看到了很多擅長疑難雜症和醫學科目的大夫,她算起來最擅長的還是研製藥物,治病也分種類,像皮膚科,她懂得只是皮毛,最多能靠藥物治療,比她厲害的肯定還有。

“好。”唐麥如此費心,秦雙也不忍佛了她的好意,兩人對着成堆的資料就找了起來。

找到最後找到了三個擅長這方面的大夫,還有一個唐麥也將他挑了出來,挑出來只因爲,資料上只有一個名字和性別,其餘的全都是空白。

此人,就是被莫老神醫稱之爲百年難得一遇的天之驕子的安月塵。

唐麥有種感覺,就算別人治不了,這個看起來不怎麼好相處的傢伙也能治得了,否則,師傅這種基本不夸人的人,不會給安月塵如此高的評價。

“秦姐姐,這些天,我陪你去找這些大夫。”醫術大賽會進行半個月時間,不需要佔用一整天時間,完全可以趁着空餘時間,去找這些大夫,也因此,最近來趙京求醫的人,特別的多。

“恩。”秦雙回答着,想到明日還約了連三爺,於是對唐麥道,“麥兒,我明日要出去見個人,談生意,可有興趣一起去?”

“談生意?”唐麥確實感興趣,但她跟去似乎有些不太好,搖了搖頭道,“秦姐姐,你去吧,到時候我在下面等你。”

“你這丫頭,這時候倒是學會客氣了。”秦雙也不勉強,連三爺不喜見人,平時待人也是疏離有禮,只在談判的時候,眼底纔會有些異樣的光彩,看起來像個活生生的人。

今晚吸取昨晚的教訓,兩人都早早的睡了,沒再閒聊。

翌日,兩人起身,見上午還有時間,唐麥先陪着秦雙去找了其中一名大夫,那名大夫倒是個好相處的,但看了秦雙的臉,卻是搖頭道,“這傷勢太久了,這若是早些年尋我,我可能還能醫治,如今只有三成的把握,你們還是另尋他人吧。”

唐麥聽到這話,難免失望,還是秦雙安慰她道,“不是還有三人嗎?等明日醫術大賽第一天結束,我們再繼續。”

“秦姐姐。”那大夫的話像根刺,刺進了唐麥的心裡,年頭太久了,再好治的傷勢都結了痂,想要治好,比沒結痂前,要難多了。

“沒關係的。”秦雙扶着唐麥的肩膀,笑道,“好了,我們現在去客棧,你在樓下等我,我上去談好來年上半年的買賣,就下來找你,談的順利了,正好慶祝一下。”

唐麥望着秦雙面紗下的笑顏,她能幫秦姐姐的就剩下這件事了,無論如何都要找人替她治好她的臉,“好。”

兩人在午時前就到了客棧,秦雙上樓上的包間去等,唐麥則在二樓找了張空桌子坐了下來,隨意點了點點心。

正在等點心,就聽到客棧外的街道喧譁了起來,唐麥從窗戶那兒往街道上看,就瞧見某個拉風的傢伙騎着小白旁若無人的在街上走着,引起一連串的尖叫聲。

有些是被小白嚇的,有些則是認出了安月塵,有些完全是因爲安月塵的那張臉。

似乎是察覺到了唐麥的視線,安月塵擡頭朝她所在的方向望了過去,安月塵看的是唐麥,唐麥看的卻是被他騎在身下的小白。

不懂低調的傢伙,都城鬧市之中,居然騎着小白招搖過市,還真是怕別人認不出他呢。

小白順着自家主人的視線往上望,也看到了唐麥,唐麥依舊是一身男裝打扮,但易容的模樣還是幾日前的模樣。

唐麥收回視線,要是其餘的兩人都無法治好秦姐姐的臉,她只能請這個傢伙幫忙看看了,也不知他是否會答應。

唐麥正在考慮此事時,安月塵竟帶着小白進了客棧,店小二有些膽顫的不敢上前,只遠遠的對安月塵道,“這位客官,您這坐騎可否讓小店的飼養員帶下去飼養?”

“不用。”安月塵淡淡的丟下兩個字,帶着小白就上了二樓,小白那龐大的身形往樓上一串,又是一陣尖叫。

安月塵走到了唐麥面前,在她身側坐了下來,唐麥擡頭望他,就見他不冷不淡的道,“聽說,你要參加明日的比賽?”

“師傅告訴你的?”唐麥問他。

“別去。”

“爲何?”唐麥疑惑的望了他一眼,隨即看了眼二十米之內,無人敢靠近的景象,笑道,“莫非,你怕我搶了你的風頭。”

“這是忠告。”安月塵起身就想走,唐麥跟着站起身道,“我不去,你能不能答應我一件事。”

安月塵沒說話,回頭望她。

“我有個姐姐,她的臉在八年前毀了,你要是能治好她,我就不去。”若是能讓安月塵出手,治好秦姐姐,放棄這次機會,值得。

還有一個月時間,她肯定能找到其他辦法進入皇宮,她欠秦姐姐的太多,能做的,她一定做。

安月塵看着她,一直沒回話,唐麥在等着他的回答,莫名的有些緊張,她感覺的到,他肯定可以的,只要他願意出手。

就在兩人對立而站,方圓二十米無人敢靠近時,樓下再次響起了一陣喧譁聲,“讓開,都給本小姐讓開!那個小賤蹄子呢?給本小姐滾出來!”

唐麥聽着這罵人的聲音有些熟悉,轉身走到樓梯那側,往大堂望去,就見高家七小姐,帶着一羣護衛、丫鬟氣勢洶洶的出現在了這裡。

唐麥的第一反應是這人是來找秦姐姐麻煩的,她看了安月塵一眼,背過身去,迅速將臉上的人披面具取了下來,戴上了另一張,轉過身,已然變成了另一個人。

安月塵望她,就聽她道,“我等你答案,現在我有事,先不和你聊了。”唐麥說完,就往樓上秦雙所在的屋裡走。

“那個誰,本小姐在這兒,誰敢隨意走動?”唐麥剛走了兩步,就聽高家七小姐衝着她呵斥道,隨即而來是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和一道呼嘯而過的鞭子聲。

唐麥正欲閃躲,卻發現身後的聲音不見了,回頭,就見那個跟在高家七小姐前,朝着她揮鞭子的人,頓在了原地。

“誰?誰敢動本小姐的人?”

高家七小姐見狀,心頭一跳,但想到這兒是自己的地盤,立即又拿出了她的囂張樣,衝着大堂內僅剩的一羣人咆哮道。

唐麥沒有往安月塵那邊看,但她能肯定剛纔出手的人,是他。

一個奇怪的傢伙。

“不說是嗎?不說,我就把你們全部拖出去,打到你們說爲止!”高家七小姐是當今慧婉皇后最疼愛的妹妹,高家在天趙國一手遮天,根本沒人敢說個不字,即便真的死在高家七小姐手裡,也沒人敢吱聲。

“來人吶,給我先把那個不長眼的拖出去!”高家七小姐伸手一指,指的正是唐麥。

唐麥正想脫身對策,就聽樓上突然傳來一道冷厲的呵斥聲,“都給我住手!”

高家七小姐聽到這聲音,先是欣喜隨即而來的是無法抑制的憤怒,真的在這裡,真的在這裡和那個小賤蹄子約會!

客棧內傳來一道滾輪的聲音,唐麥擡頭望,最先看到的是一襲坐在輪椅上的白衣,待靠近,她看清了坐在輪椅上的那張臉,極爲熟悉的一張臉,不是因爲唐麥認識此人,而是,她能在此人的臉上,看到她家很多人的縮影。

清俊的臉龐,雙眸中帶着的寒意卻讓人不敢觸及,嘴角緊抿,以至於臉上的兩個酒窩極爲深刻。

連三爺同樣看到站在樓梯口呆呆的望着他的唐麥,眼中閃過了一絲不悅,就連這不悅的模樣,都讓唐麥覺得熟悉,像生氣時候的哥哥。

連三爺身後的黑衣男子冷漠的眼神落在唐麥的身上,開口道,“這位公子,請你讓開。”

唐麥退到了一邊,可依舊盯着連三爺瞧,秦雙此時也從樓上跑了下來,見到的是唐麥的背影,上前就道,“麥兒,有沒有事?”

“秦姐姐,那是誰?”唐麥沒有回頭,望着連三爺的背影,詢問道。

“哦,那是連家三爺,就是這次秦姐姐合作的對象。”

“他姓連?”

“是啊,怎麼了?”

“沒什麼。”

連秀蘭以前和她說過,除了外公和外婆,她還有一個大舅舅,一個小舅舅,想必眼前的就是那個小舅舅了。

如今連秀蘭已經離世,她提過要去找連家人,但連秀蘭不願讓她去,卻沒想到在這兒遇上了,他們這麼多年都沒有找過她們,想來,也沒有相認的必要。

“麥兒,你別說,我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一恍惚,我還以爲瞧見了你娘,但仔細瞧着,又不像,但他有時候生氣露出的酒窩,真的和你妹妹很像。他的側臉有時候還很像你哥哥。”

唐麥沒有回答,本來就是一家人,能不像嗎?

“秦姐姐,昨日打你的那個女子和他有關?”唐麥沒有詢問緣由,只當是那女子和秦雙有矛盾,才大打出手。

秦雙聞言,在高家七小姐和連三爺都不說話,身邊的人更是大氣不敢出的情況下,將兩人的關係還有她聽過的傳言都和唐麥說了一遍。

“麥兒,有沒有覺得高家七小姐和姐姐有點兒像。”

唐麥搖了搖頭,當年秦雙是求着她救胡黎,就算拿出自己的骨髓,自己痛苦,也在所不惜,而眼前的高家七小姐,那是寧願害得她這個舅舅雙腿殘廢,也不願鬆手,哪能像呢?一點兒都不像。

“她針對你,就因爲你和連三爺有生意上的合作?”

“是啊,不過,可能因爲姐姐這張臉的緣故,她只是小打小鬧,沒對姐姐如何。”秦雙想到高家七小姐第一次對她挑釁,在掀開她面紗,被嚇到的模樣,還是覺得好笑。

樓下兩人明顯談不攏,高家七小姐已經處於發狂狀態,兩邊更是針鋒相對。

“那個醜女人有什麼好的?爲何你寧願跟她在一起,也不願多看我一眼?我到底哪兒比不上她了?你是不是喜歡她?你信不信我毀了她!”

面對高家七小姐的歇斯底里,連三爺只是冷眸看着她,似乎連對她說上一句話,都不願意,直到高家七小姐哭夠了,鬧夠了,恨恨的瞪了秦雙一眼,帶着人離去。

熱鬧看完了,掌櫃的跑出來,開始收拾東西,唐麥朝方纔安月塵的方向看去,發現他早就離開了。

黑衣男子推着連三爺走到秦雙面前,不似方纔對待高家七小姐的冷漠,連三爺語調中帶了一絲歉意,“秦姑娘,讓你受累了。”

秦雙聞言,毫不在意的笑道,“既然如此,那作爲補償,明年的貨物,你再讓我一成利?”

“好。”連三爺的聲音幾不可聞的染上了一絲笑意,臉上的表情也融化了許多,說話間,兩個酒窩若隱若現。

秦雙沒想到,她只是開玩笑的,連三爺居然會答應,不由詫異道,“這麼容易便答應了,三爺,你該不是設了什麼陷阱,讓我往裡跳吧?”

“秦姑娘說笑了。”

秦雙沒真想佔人便宜,見連三爺認真了,她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我們還是按照方纔談好的吧。”怕連三爺不答應,拉起唐麥就和連三爺告別道,“三爺,我還有事兒,先行告辭了。”

唐麥跟着秦雙往客棧外走,走到門口,回頭看了一眼,就見連三爺的視線一直都在秦雙的身上,直到兩人轉角,再也看不到。

客棧內,黑衣男子望着離去的背影,看了眼坐在輪椅上的人,蹙眉猶豫道,“三爺,你明明……”

連三爺擡手製止了他的話,“回吧。”

客棧外,秦雙拉着唐麥一路疾走,就像是後面有人追似的。

“秦姐姐,你還有什麼事兒?”今日下午,她們並沒有安排。

“沒事兒,只是藉口。”

唐麥望着秦雙的側臉,猶豫了片刻道,“秦姐姐,你想過嫁人嗎?”

秦雙原本還帶笑的臉,在聽到這兩個字之後,臉上的笑容瞬間僵硬,隨即釋然的笑道,“嫁啊,等回去,就找個人嫁了。最好給我爹孃招個上門女婿,免得他們擔心我嫁出去,過的不好。”

唐麥沉默,“秦姐姐,那你嫁人之前,一定要告訴我,我看看。”

若是沒有當年的那場戰爭,若是胡黎不從中使詐,若是蔣大哥沒有服從命令,如今的秦姐姐恐怕早就爲人妻爲人母了。

秦雙拍了拍唐麥的腦袋道,“好,到時候,帶着孩子一起來給姐姐看,姐姐還指望你給姐姐把把關呢。”

下午兩人無事,兩人商量了下,又去找了另一位大夫,唐麥讓東金收集的資料中還包括各位大夫的喜好和特殊癖好,唐麥在去之前,準備好禮物,進門都沒有受到任何阻攔,只可惜,這位大夫看了秦雙的臉,也是搖頭。

回家的路上,秦雙見唐麥一直蹙着眉,不說話,笑着道,“麥兒,不要不開心了,不是還有兩個嗎?”

“恩。”

當晚,唐麥沒有再纏着秦雙,和她一起睡,而是回了自己的屋。

她在等消息,明日就是醫術大賽,若是安月塵答應,今晚就是最後的期限。

她不知安月塵爲何不讓她參加,但只要能治好秦姐姐,放棄這次機會,還會有其他機會。

然而一直等到天亮,安月塵那邊也沒有消息,唐麥免不得失望,就在她準備出門,去大賽現場時,卻瞧見了蹲在自家大門口的小白,嘴裡還叼着一封信,至於安月塵,她四處瞧了一眼,並沒有發現他的蹤影。

“小白,你是來送信的?”唐麥走到小白身前,摸了摸它的大腦袋,見它很健康,笑着問道。

小白用鼻子出了兩聲氣,將信叼到了唐麥的手裡,轉身就邁開四條大長腿,跑遠了。

唐麥“誒”了一聲,撿起信,就見上面寫着兩個簡潔的不能再簡潔的大字,“成交。”落款是安月塵。

只說成交,也沒說什麼時候過來醫治,他沒瞧過人,不知道傷勢的情況,要是治不好,那她豈不是死的很冤枉。

但現在,唐麥確實沒有其他的選擇,爲了秦雙,便是賭也要賭這一次。

莫老神醫得知唐麥突然不參加了,很是意外,但唐麥不去,他也沒辦法,本想拉着唐麥一起去看熱鬧,但唐麥說想留在家裡休息。

莫老神醫無奈,也只能由着她去。

當日傍晚,唐麥打探了下消息,據說入圍的有五十人,接下來還要進行更殘酷的比賽。

秦雙陪着唐麥留在家裡,有些不明白爲何唐麥突然放棄,唐麥只說,突然覺得沒意思,不想參加了。

當日,晚飯時間到之前,唐麥正坐在大堂內等莫老神醫,她知道她的師傅只要參加,肯定在入圍的行列,等到由時,莫老神醫眼角都帶笑的回來了,還帶來了一人一獅子。

唐麥見到安月塵,就站起身子,火辣辣的視線落在他的身上,安月塵的視線在唐麥的身上落了一下,又和莫老神醫繼續交談了起來。

當日吃飯,一羣人坐在一起,莫老神醫說的是大賽上的趣事,還有幾個他看重的後生,說完,還對唐麥道,“乖徒兒,你不去,真是太可惜了。”

唐麥望了安月塵一眼,給莫老神醫盛了碗飯道,“師傅,有舍纔能有得,沒什麼可惜的。”

當晚,安月塵留了下來,唐麥派人給他安排了一間客房,瞧着時間差不多了,帶着秦雙就走了過去。

安月塵也正在院子裡等着兩人,只有秦雙不明所以,“麥兒,你帶我來這兒做什麼?”

“秦姐姐,你讓他幫你瞧瞧。”唐麥帶着秦雙走上前,望向安月塵道,“麻煩你了。”

安月塵沒有說話,只是掀開秦雙的面紗,檢查起了她臉上的情況,燙傷、烙傷、針扎的印記,即便過了這麼多年,這些痕跡變淡,但依舊能看得清晰。

安月塵看到秦雙的臉,不由得瞧了唐麥一眼,隨即收回手道,“需要三個月時間。”

唐麥聞言,有些激動道,“你說真的,你真的能治好?”

安月塵掃了唐麥一眼,語帶不善道,“你若信不過我,何必來找我?”

安月塵的話讓唐麥噎了一下,有些抱歉道,“那就麻煩你了,請你一定要將秦姐姐的臉治好。”

說完,補充了一句道,“那個,安公子,你這段時間,就住這兒吧,這樣也方便你替秦姐姐治療。”

安月塵沒和唐麥客氣,直接住了下來,在參加醫術大賽的期間,同步幫秦雙醫治她臉上的傷痕,唐麥特地將她以前研製出來的替楚漠陽除疤痕的絕不外傳的藥膏了拿出來,讓安月塵看看是否有幫助。

在醫術大賽進行的期間,唐麥將全部精力都放在了想其他辦法進入皇宮,接近趙皇上面。

無法利用高家,那在天趙國最容易進入皇宮,還能帶人進入皇宮的,就剩下那個傳說中不知所蹤的逍遙王還有連家的人。

唐麥很猶豫,但在斷了高家那條路之後,連家是唯一的希望了,爲了煦之,她還有什麼好猶豫的。

即便連家不認她,將她趕出來,她也必須試試。

醫術大賽第二天,連家大堂。

連老爺子和夫人以及兩個兒子,一個孫女,一個孫兒,一個曾孫兒正在吃飯,就聽到外面管家前來回稟道,“老爺,有個自稱是孫小姐的婦人來找您。”

孫小姐?

連老爺子放下筷子,朝兩個兒子望了過去,冷聲道,“是不是你們兩個,誰又在外面亂搞,搞出了個閨女?還瞞着不讓我知道?”

兩人聞言,都被自家爹給嚇了一跳,連家大少爺望了眼自家媳婦,就見自家媳婦紅着臉,低着頭,好吧,他承認,他是瞞着家裡在外面亂搞,生米煮成熟飯,纔敢將媳婦帶回家的,但那之後,他可是很潔身自好的。

不是連家大少爺的,連家大少爺自然是朝自己的弟弟連三爺那兒望了過去。

連三爺見自家大哥用眼神瞄自己,放下筷子道,“爹,我出去瞧瞧,許是來亂認親戚的。”

“連生,推我出去。”

“是,三爺。”

連三爺到門口,就見一個身材瘦小,梳着婦人髮髻的看起來也就十六、七歲的女孩兒站在那兒,眉宇間和自己還真有幾分相似。

“你是何人?可知冒認連家的人,有何後果?”

唐麥沒說話,而是將那根由於巧合還帶在身上的銀釵拿了出來,“這是我孃的,說是外婆留給她的。”

連三爺聞言,眼神閃過了一道異彩,對黑衣男子道,“連生,將銀釵拿過來。”

“是,三爺。”

連生拿過唐麥手中的銀釵,交給連三爺。

唐麥望着連三爺的一舉一動,就見連三爺盯着那根銀釵看了許久,終於擡起頭望向唐麥,壓抑着情緒道,“二姐,她現在在哪兒?這麼多年了,我們一直在找她,她爲何就是不肯回來?”

“娘去世了,家裡就剩下我和哥哥還有弟弟妹妹了。”

唐麥的話讓連三爺一愣,有些難以置信道,“你說二姐去世了?”

“是,死在宋府。”

“宋府?你說的是當年那個狼心狗肺的宋懷清?!”連三爺幾乎青筋暴起,他只比連秀蘭小四歲,可以說從小就黏着連秀蘭,這些年,他一直在通過各種途徑尋找連秀蘭,包括高價尋找銀釵的下落,奈何一直沒有任何消息。

唐麥沉默,連三爺看着唐麥的模樣,就知道肯定是宋懷清,當年就不顧他姐姐懷着身孕,爲了所謂的前程休妻,說什麼他姐姐配不上他,簡直就是狗屁!

他姐姐也是傻的,不但不肯打掉肚子裡的孩子,還擔心爹會對肚子裡的孩子不利,帶着孩子就跑了,一跑就是這麼多年。

連三爺該生氣的,就是爲了眼前這個丫頭,他姐姐才忤逆了他爹,可只要想到連秀蘭這輩子唯一的一次勇敢,他就沒辦法將氣撒在這個他二姐用命換來的孩子身上。

“你走吧。”

唐麥聽到這話,望向了連三爺。

連三爺見她還不走,看了眼屋裡,冷聲道,“爹不會認你的,若是被爹知道二姐已經去世了,他會打斷你的腿!”

唐麥看了連三爺一眼,見他不像是開玩笑,對着他鞠了一躬,轉身準備離開,就在離開前,突然聽連三爺道,“你等等。”

唐麥停下腳步,回頭,就聽連三爺對連生道,“去賬房拿一千兩銀子出來。”

“我來不是要錢的。”唐麥見狀,阻止道,“我並不是看你們有錢纔來認得你們。”

連三爺沒有說話,只是蹙眉瞧了唐麥一陣,最後道,“你突然跑來認我們,不爲錢,又爲何事?”

唐麥也不和連三爺計較,本來就是,她自己都不喜歡她的那個爹,外公一家不喜歡那家人,順帶着不喜歡她也是正常的,更何況她還是在得知他們是天趙國首富,在天趙國如此有權勢的情況下,跑來認親戚。

“可以借個地方說話嗎?”

連三爺瞧了唐麥一眼,最終點了點頭,“連生,帶她去連閣。”

連閣,唐麥對着屋裡僅剩下的連三爺鞠了個躬道,“我想進趟皇宮,拜託你了。”

“進宮?你想進宮做何事?”連三爺的眸光冷漠的在唐麥的身上掃了一圈,聲音更是冷淡。

即便不喜歡宋懷清,心裡對連秀蘭的死也很難以、接受,但眼前的丫頭不是別人,他二姐的閨女,是他的外甥女,他不得不關心。

唐麥沒有辦法說出真相,若是連家人認她還好,但如今擺明了是不認她的,一旦說錯話,很有可能影響到後面的事,連累到煦之。

“請原諒我無法相告。”

“你……”連三爺剛說了個“你”字,就聽門外響起了一陣喧譁聲,隨即而來的是他大哥迫不及待破門而入的急切心情,直到看清楚屋裡站着一個十六、七歲的小媳婦,硬是將到嘴的話都嚥了下去。

他爹就是脾氣硬,執拗,但並非不通情理,因此他纔敢瞞着他爹幹下先斬後奏的事,原以爲他弟弟這些年被高家七小姐逼瘋了,也學了他的樣,沒想到,瞧見的是一個小媳婦。

“我說,三弟,這就是你閨女?這是不是也太……”

“大哥,你怎麼來了?爹和娘呢?”

“還不是娘等不及了,非趕着我出來瞧瞧,我在門口沒瞧見你們,就知道你肯定是帶你閨女到這兒來了。只是,你這閨女,還成親了?”連大爺的視線落在唐麥疏好的髮髻上,又指了指連三爺。

“大哥,她不是我閨女,是我們的外甥女,是二姐的孩子,你別告訴爹,不然爹肯定要發火。”

“二妹的閨女?”連大爺吃驚的長大了嘴巴,對着連三爺道,“三弟,你看都這麼大了啊,當初,二妹懷着的時候,我還猜是男是女呢。娘非說是個小子,我就說了,該是個丫頭。”

“我說,外甥女,我是你大舅,來,叫聲大舅聽聽。對了,你叫什麼名字啊?你娘呢?你們這些年都在哪兒啊?我和你小舅一直都在找你們,你們都沒發現嗎?你吃過了沒?你這是嫁人了吧?嫁誰了?怎麼現在才找過來啊?你外婆要知道你來了,肯定得高興死,不過暫時不能讓你外公知道,不然他肯定要打斷你的腿。”連大爺明顯比三爺要熱情的多,熱情的唐麥有些吃不消了。

這不是不認她的嗎?怎麼感覺,好像一直在等着她找來似的。

唐麥看了連三爺一眼,又望向了眉開眼笑的連大爺,“我娘去世了。”

“呃。”連大爺的笑瞬間僵硬,沉默了會兒,摸着唐麥的腦袋道,“可憐的孩子,你這些年是怎麼過來的?你該早點兒來找我們的。”

連三爺見連大爺這副模樣,怕他等會兒回去會露餡,開口就驅趕道,“大哥,你先回去。這兒,我會處理的。”

“那你可得好好照顧着,我這就回去,和爹說,是你閨女找上門來了。”連大爺說着,就火急火燎的跑了回去。

唐麥轉身,望着連三爺,就見他臉上的冷漠也被連大爺這麼一弄消失的無影無蹤,無奈道,“我先讓下人給你準備點兒吃的,等你休息好再說。千萬別再去連家,別讓人發現,否則,爹會打斷你的腿的。”

當初二姐離開,爹就氣得口口聲聲道,要不就這輩子別回來,就當沒生過這個閨女,要回來非得打斷她們的腿,來一個打一個。

後來,家族內部發生了太多的事,導致他們不得不搬回天趙國,等他們去龍林縣找人,早就找不到人了。

這些年,沒人敢在連老爺子面前提起連秀蘭,一提到,老爺子說的最多的就是,要不斷絕關係,要不打斷她們的腿。

連三爺說完,將連生叫了進來,唐麥在他離開前,突然叫道,“小舅舅,謝謝。”

連三爺渾身一僵,沒有說話,讓連生推着他離開了。

唐麥自然不可能一整日待在連閣,她還有事需要做,回了一趟家,唐麥去找秦雙,見她臉上裹着白布,只露出兩隻眼睛,看來是上午,安月塵就已經開始進行治療了。

“秦姐姐,你感覺如何?”唐麥走到秦雙的面前,詢問道。

秦雙整張臉都纏着繃帶,不好說話,只是眼睛帶笑的點了點頭。

“秦姐姐,我今兒個找到我孃的孃家人了。要是他們願意幫我,應該很快就能見到我想見的人了。”

“恩?”秦雙不解的望向了唐麥,突然眼睛一亮,找出紙筆,在紙上寫道,“天趙國首富連家就是你孃的孃家?”

唐麥點了點頭,“是的,但外公好像很不待見我們,不過,要是兩個舅舅答應幫忙,也是可以的。”

“連三爺外表冷淡,但看得出來是個好人,他若是你舅舅,想必會幫的。”

唐麥看着秦雙寫下的字,笑了笑道,“秦姐姐,你好像很瞭解小舅舅。”

秦雙眉宇笑,在紙上寫道,“只是合作過多次。”

秦雙沒料錯,傍晚時分,唐麥剛從自己家回到連閣,就見連三爺坐在窗前的輪椅上等着她,臉色有些難看。

“小舅舅。”

“以後別亂跑,要是被爹發現,誰也保不了你。”

連三爺下午就來了,見唐麥不在,便派人去找,奇怪的是,派人出去找唐麥,全都找不到唐麥的蹤跡,派人去查唐麥的消息,也好似有人在故意阻攔,他不得不懷疑,來認親的人是何身份,有何目的,是否真的是他的外甥女。

唐麥認錯的站在原地,就聽連三爺冷着眸子道,“我便信你一次,兩日後,我陪你進宮。我再說一次,以後別再亂跑。”

唐麥被訓的乖乖的站在原地,只有能進宮,什麼都好,“我知道了,小舅舅。”

唐麥在連閣待了一天,晚上也睡在這兒沒有回去,但東金手下的人還是偷偷的給她傳了消息,說是連三爺,她的小舅舅現在正派人查她。

要是不查,唐麥還真不敢跟着連三爺進宮,畢竟這麼容易相信她,她自己都不相信,他會查反倒是件好事兒,唐麥秘密的讓東金,將她編好的資料送給了連三爺,事關重大,她不得不欺騙小舅舅的感情。

等一切結束了,她再好好的和他道歉。

兩日後,唐麥做好一切準備,跟隨連三爺進了宮。

她有些不明白只是一個國家首富爲何有那麼大的影響力,但無疑連家就是有。一路進入皇宮,一路遇到的人,無一不畢恭畢敬的向她身側的連三爺行禮,這仗勢看起來比她當郡主進皇宮時,還要大。

唐麥跟着連三爺進入皇宮,但三人卻越走越偏僻,唐麥眼看着距離人羣越來越遠,不由得停下腳步,莫名而戒備望向了連三爺。

連三爺見唐麥不走了,只是望着自己,開口道,“你不是要找皇上嗎?”

找趙皇的事,是唐麥特意讓東金傳出去給連三爺的消息,甚至爲此編造了一個故事,說她的夫君是趙皇的私生子,現在看來,連三爺確實是相信了,只是從這兒走下去,都是深宮冷院,趙皇如何會在這裡?

“小舅舅,你如何知道我是進來找皇上的,皇上既然是一國之君,爲何會居住在這等偏僻之處?”唐麥站在原地詢問道。

連三爺看了她一眼,直言不諱道,“突然冒出一個外甥女,開口就要我帶她進宮,若是你,你會如何做?小麥,看在你孃的面上,舅舅幫你一次,只是能否見到皇上,就看你自己了。”

唐麥聽到這兒,明白連三爺沒有騙她,點了點頭,“小舅舅,是我多慮了,麻煩你繼續帶路。”

連生推着連三爺帶着唐麥,繼續往皇宮深處走,直到走到一處破落的院落,連三爺才讓連生停下,回頭對唐麥道,“皇上就在裡面,我在這兒等你。”

唐麥擡頭望着眼前的院落,大門上方懸掛的牌匾,居然寫着兩個大字“楚府”。

走上前,本打算敲門,卻發現大門根本沒關上,唐麥意思的敲了敲門,大聲詢問道,“有人嗎?有人在嗎?”

沒有人回答,她回頭看了連三爺一眼,推門走了進去,一走進去,一種熟悉感撲面而來,猶如她第一次走進厲王府似的,這裡的格局和佈置簡直和厲王府,一模一樣。

“有人嗎?”

唐麥邊觀察周圍的情況,邊詢問道,就在她再次開口之前,突然閃過一道身影,筆直的落在她的面前,嚇得她急速倒退了兩步。

落在她面前的是一名戴着面具的男子,看不清他的臉,從外形上更是無法判斷他的年齡。

“那個,請問皇上可在這兒?”眼前的人給她的壓迫感太強,就猶如以往面對着楚漠陽一樣,讓她不由自主的想要遠離。

“滾出去。”面具男子低沉的聲音響起,眼中的冷意揮之不去。

唐麥站也不是走也不是,不管眼前的人是否是趙皇,這是她唯一的機會,“您可認識厲王郡主?”

面具男子聞言,急速上前,拎起唐麥冷聲道,“誰讓你來的?”

“皇上。”唐麥聽到這話,已經判斷出眼前的人是趙皇無疑,但問題是她猜不出他的態度,也不知他是否願意出手,“二十四年前,郡主曾誕下一子。”

唐麥話尚未說完,就見趙皇丟開了他,厭惡道,“你爲那孽子而來?”

這話唐麥不愛聽了,罵誰都行,就是不能罵她在意的人,她站起身,就盯着眼前的人道,“你憑什麼如此辱罵他?他爲何不能是你的兒子?就因爲你,他現在被關在天牢,一個月後就要問斬了!”

像是被刺中了軟肋,趙皇突然大笑了起來,“朕的兒子?簡直是荒天下之大謬!不管你是何人,現在就給朕滾,否則別怪朕要了你的命!”

唐麥在趙皇大笑之際,突然出手,將他臉上的面具取了下來,趙皇不曾想還有人如此大膽的敢摘下他臉上的面具,手一擋,隨即而來的是暴怒和嗜血的殺意。

但只那一瞬間,唐麥就看清楚了,不說十成像,但至少有七成相似,尤其是兩人的眼睛和眼神,除非有血緣關係,否則相貌不可能如此相似。

“皇上,你連見都不曾見過他,便如此武斷,他不是你的兒子,眼睜睜的看着他去死,你還在這裡搞這些做什麼?你以爲你把皇宮建造個厲王府,郡主就會在這裡嗎?”唐麥在趙皇出手之前,飛到大堂前,一腳將大堂內的凳子給踹飛了出去。

“好大的膽子!”趙皇身形猶如鬼魅,幾乎在凳子飛出去的瞬間,就掐住了唐麥的脖子,將她提了起來。

唐麥盯着眼前人的臉,掙扎着想反抗,呼吸卻越來越困難,直到一聲清脆的聲音落在地上,趙皇突然收回了手。

“這是誰給你的?”唐麥倒在地上,難受的喘氣、咳嗽,就見趙皇拿着楚漠陽給她的那塊玉佩,眼神炙熱的詢問道。

唐麥被掐的一時間說不出來話,差點兒死掉,差點兒又死掉了,她看着眼前的人的眼神都冷了幾分,見他問,也只是拿眼睛瞪他。

“朕在問你話?”趙皇上前,只差再次將唐麥拎起來。

唐麥緩了緩,終於站起了身子,聲音嘶啞道,“是我夫君的,你既然不認他,你把玉佩還我,當我白來了。”

“爲何?爲何還留着?你不是早就將這一切都毀了嗎?你明明告訴朕,孩子不是朕的!”

唐麥不理會趙皇的歇斯底里,坐在一旁,運行內力,護住了肚子裡的孩子,將自己的心脈穩定了下來,要是孩子有事兒,救了煦之之後,她非和他拼命!

“他在哪兒?帶朕去見他!”唐麥正坐着,突然被趙皇拎了起來,唐麥真的生氣了,趁着趙皇不備,一根銀針就朝他的穴道紮了下去,趙皇轉頭瞧了唐麥一眼,唐麥見他還沒暈,又補了一針下去。

“噗通——”一聲,人總算倒在了地上。

楚漠陽都沒這樣拎小雞似的拎過她,就算是楚漠陽的親爹,她也不會客氣,不得不說趙皇的武功已經近乎變態,她在他面前毫無還手之力。

爲了以防萬一,唐麥給趙皇塞了兩顆藥丸下去,又將他拿繩子綁了起來,才用藥,將他弄醒。

趙皇睜開眼,看到的就是站在他面前的唐麥。

“皇上,鑑於你出手太重,我不得不如此對你。我首先自我介紹下,我的夫君姓楚,名漠陽,字煦之,是厲王郡主之子。他長得和你很像,是你兒子的可能性在醫學上達到百分之九十以上,我這次來找你,是請你去救他的。”

“他在哪兒?”

“天龍國都城,天牢。”

唐麥的話音剛落,就響起了一陣“噗噗噗”繩子斷裂的聲音,隨即就見趙皇若無其事的站了起來,“帶朕去見他。”

這還是唐麥的藥物第一次失效,失效的如此徹底,趙皇走了兩步,見唐麥還在原地站着,回頭掃了她一眼,“還愣着做什麼?”

趙皇的手裡緊緊的握着那塊玉佩,二十多年了,若眼前的丫頭說的是真的,她當年爲何要騙他?!

騙得他,這二十多年來,生不如死。

唐麥沒想到,趙皇能如此輕易的跟她走,而且走的還不是正門,兩人飛檐走壁的就出了皇宮。

唐麥要趕回去救人,但醫術大賽纔剛開始,秦雙也還在這裡接受安月塵的治療,她不得不留下幾封信,讓莫老神醫和冷然在這兒照顧秦雙,她則讓東金安排幾個人手保護她回去。

趙皇見唐麥在那兒磨磨蹭蹭的還寫信,還等人來保護,不耐煩的直接將她丟上馬車,自行駕着馬車,朝着天龍國趕去。

這一切都是突然發生的,唐麥離京的事,本不該有人知道,但唐麥和趙皇離開趙京才五天時間,路上就開始出現各類殺手,這批殺手來得沒完沒了,中途也有保護唐麥的人出現,但殺手實在太多,保護唐麥的人,隨着時間的推移越來越少。

離京第十五天,距離京城還有五天路程,就連一直隱藏在暗地裡保護唐麥的司徒都被逼的現了身,和殺手混戰在了一起。

而楚漠陽安排的一路保護唐麥的人,除了司徒,全部死在了路上。

第十六天,司徒遭遇偷襲,胸口中了一箭,這一波人來的比之前的都要猛,黑壓壓的一片,至少有上百人。

趙皇這些時日,一直戴着草帽在趕車,凡是靠近他三米之內的人,他纔會出手,他願意來,就已經在心裡認定楚漠陽是他的兒子了,只是想看看,他這兒子到底有多少手段。

撐了十六天,還不到他當年的三分之二,但也不丟他的臉。

在唐麥將司徒放在馬車上,打算親自出手時,只覺得外面一陣天昏地暗,隱約有狂風呼嘯而過,待這陣風在颳了一炷香之後,她睜開眼睛,探出頭,只瞧見地上躺了一地的屍體,黑壓壓的來,黑壓壓的死。

趙皇就站在那羣屍體身側,擡頭瞧了唐麥一眼,少見的和唐麥說了句話,“進去,死人看多了,對肚子裡的孩子不好。”

看到趙皇,唐麥不得不說,楚漠陽有些變態的基因確實是遺傳了這個男人的,他似乎不會受傷,所有的殺手在他面前都像是任人揉捏的雞蛋,只要他稍一用力,就可以其粉身碎骨。

剩下的幾日,唐麥只是在馬車裡照顧司徒,外面的一切都丟給了趙皇,無論是偷襲或是暗殺,都不可能靠近他們十米之內。

而就在唐麥和趙皇距離京城還有一日路程的時候,唐麥收到了東金的信,高家人利用醫術大賽,暗中毒殺了趙皇,造了反,帶兵衝進了皇宮,趙皇被殺,慧婉皇后之子登基爲帝。

“那個,公爹。”唐麥收到信,猶豫了片刻,還是在路過一家客棧休息的時候,將信給了趙皇。

趙皇見唐麥叫自己,看了她一眼,接過信,看到信上的內容,卻一點兒反應都沒有。

唐麥猜不透趙皇的心思,本來不該在這時候將信給他看的,可他就出了趟門,皇位就被奪了,更要命的是,天趙國的人現在恐怕都認爲他已經死了。

趙皇見唐麥一路上都小心翼翼的模樣,生怕他下毒手似的,掃了她一眼道,“你想要那皇位?還是那小子有興趣?他要想要,等救他出來,讓那小子自己去奪回來。”

“公爹,你誤會了,我和煦之都不敢興趣。”唐麥可不想參合到皇位之爭上去,無論是天龍國的還是天趙國的。

天龍國一大堆事兒就已經把她害得夠慘的了,要再搭上天趙國的皇位,她這輩子都休想安寧了。

趙皇看了唐麥一眼,掃了眼她已經有些凸起的小腹道,“哦,那讓你肚子裡那個去搶。”

“……”唐麥聞言,急忙護着小腹,訕笑道,“公爹,我這是個閨女。”

“那以後再生個小子,讓他去奪回來就是了。”

唐麥倒退了兩步,頭都不敢擡的,對着趙皇道,“公爹,你好好休息,兒媳先告退了。”

果然傳聞都是假的,說什麼趙皇不理世事,這根本就是個好戰分子,而且武功奇高,思維方式極爲變態,她不得不慶幸,煦之還算是正常的,雖然不瞭解他的時候,也覺得他挺可怕的。

一日後,三人回到了京城,趙皇不宜露面,一到京城就戴上了面具,等唐麥回到家,安排好司徒,和家裡人打了招呼,正準備介紹趙皇的時候,就發現他不見了。

這可把唐麥急壞了,立馬讓西水派人出去尋找,找了一天一夜,人自己回來了,然後,唐麥就從西水那兒聽到,說是昨晚有人夜闖天牢,傷了無數獄卒,御林軍都出動了,但還是讓人給跑了。

來回去了兩個多月,唐麥也很想見楚漠陽,但沒有像趙皇這樣的,這樣的人確實不適合當皇帝,都四十的人了,還如此任性妄爲,年輕的時候,肯定比這還過火。

唐麥找趙皇來,是想趙皇證明,楚漠陽不是他的兒子,但就目前看來,一旦趙皇認準了,根本不可能不認楚漠陽,還說楚漠陽是寒王之子。

她必須得去找煦之商量商量。

翌日,唐麥剛打算出門,結果剛走到門口,就被人給攔住了,唐麥擡頭,就聽那人道,“唐姑娘,我們家爺有請。”

“我若不去呢。”

“那就別怪屬下們動粗了。”那人一招手,出來了十幾個侍衛。

唐麥冷冷一笑,“就這麼幾個人,就想強迫我去我不想去的地方?”

“得罪了。”那人上前就欲動手,可在他動手之前,那些侍衛無一例外的遭到了暗算,幾乎在瞬間就全都倒在了地上。

無論是楚漠陽還是唐柯,都在家門口安排了大量的影衛,想在這兒帶走唐麥,簡直就是癡人說夢。

看這情況,今日肯定是不能去天牢了,唐麥正打算去百事通那兒看看,剛走出巷子,就見龍寂巖一襲紫袍站在巷子口,等着她。

唐麥蹙眉,就見龍寂巖在看到她後,原本帶着笑意的嘴角,漸漸抿成了一條冰冷的線,視線就落在她的凸起的小腹上。

“你懷孕了?孩子是楚漠陽的?”龍寂巖的這兩句話,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眼神帶着怒火,恨不能將唐麥燒個乾淨。

唐麥護着肚子,冷眸盯着龍寂巖,冷聲嘲諷道,“笑話,不是煦之的,難道還是你的?”

“麥兒,他是如何待你的?你竟然還要爲他生孩子?”龍寂巖有些情緒不受控的質問道,這不該是唐麥的性子,他觀察了她那麼多年,她不該是這樣的人,“聽我的話,把孩子打掉,你和楚漠陽和離,我娶你,我會給你天底下最好的。”

“你有病!”

唐麥轉身就想走,龍寂巖卻攔在了她的面前,質問道,“麥兒,爲什麼?爲什麼你能原諒他如此待你,卻不肯接受我?你爲何對我如此狠心絕情?”

不遠處,趙皇和楚漠陽站在屋頂上,並肩而立,站的有些遠,聽不清下面的話,但是能看到底下的畫面,瞧見底下的一幕,趙皇掃了楚漠陽一眼道,“小子,瞧瞧那傢伙說的多好聽,我看,你媳婦得被搶了。”

楚漠陽沒有理會趙皇的話,只是望着唐麥的方向,兩個月不見,怎麼都不見長身體呢,再這樣下去,生孩子會很危險。

趙皇見楚漠陽並不理會他,有些不悅道,“小子,和你說話呢。”

楚漠陽依舊只望着唐麥,但卻開口問了趙皇一句,“那時候,你爲何拋棄我娘,讓她嫁給一個那樣的男人?”

趙皇蹙眉,臉色變得極爲難看。

“你不相信我娘,不相信我是你的兒子。”這不是問句,而是一句陳述句,“我娘在我很小的時候就過世了,我唯一記得的,就是她喜歡拿着你送她的那塊玉佩,臨死前,還告訴我,無論如何都要帶着,就算要送人,也只能送給心上人。”

“她在等你,等了很多年。”

楚漠陽說完這些話,沒有等趙皇的反應,起身朝唐麥和龍寂巖那兒飛了過去。

唐麥不理人,龍寂巖正想發怒,就見楚漠陽落在了唐麥的身前,擋在了龍寂巖的面前。

龍寂巖和唐麥看到突然出現的楚漠陽都是一愣,唐麥確定眼前的人是楚漠陽,欣喜的就撲到了他的懷裡,“煦之,你怎麼跑出來了?你這兩個月還好嗎?”

“爲夫很好。”楚漠陽撫摸着唐麥的長髮,心疼道,“倒是你,又瘦了。這兩個月,辛苦你了。”

“不辛苦。”唐麥緊緊的抱着楚漠陽,汲取他身上的溫度和氣息,突然意識到什麼似的,“煦之,莫非你越獄了?”

“傻瓜。”

眼前這溫馨的重逢畫面落在龍寂巖的眼中無比的刺眼,他幾乎是咆哮着道,“你們何時和好的?唐麥,爲什麼?爲什麼你竟能原諒他?”

“因爲一切都是我的主意,故意讓煦之納妾,裝作寵妾滅妻的模樣,給你看的!”

“你騙我?!”龍寂巖氣得紅了眼睛,憤怒的衝上前,卻被楚漠陽擋住了。

龍寂巖對着楚漠陽就出手,楚漠陽護着唐麥,冷眸盯着眼前發瘋似的人,終於在龍寂巖再次出手時,一掌回了過去。

龍寂巖的武功不如楚漠陽,楚漠陽這一掌用了十成十的功力,硬生生的將龍寂巖打飛了出去。

“小麥,我們回家。”

唐麥掃了眼身後倒在地上還在吐血的人,收回了視線,若是殺了他不用償命,真想現在就將他解決了。

原本按照唐麥的想法,她接近他,甚至嫁給他,在他絕地反擊的那一刻,給他致命一擊,最好是在他最得意的時候,一刀捅死他,讓他嚐嚐從天堂墜入地獄,被人揹叛的滋味。

這樣偏激的做法,最終還是爲了楚漠陽,選擇了放棄,畢竟她不想再爲了龍寂巖毀了自己的生活。

龍寂巖是一個人來的,在得知唐麥回京,就一個人趕了過來,甚至沒有通知單傑和李信,卻沒想到,迎接他的就是這樣的一幕。

這裡距離家沒有多遠,唐麥實在是太想楚漠陽了,一路上幾乎都是黏着他,只差掛在他的身上,嘰嘰喳喳的問個不停。

當然最關心的就是楚漠陽是如何出來的。

楚漠陽只是擡頭看了屋頂一眼,“他去找皇上,不知說了什麼,皇上今早就派人下旨,將爲夫放出來了。”

唐麥順着楚漠陽的視線望上看,看到了還站在那兒和雕塑似的,屹立不動的趙皇。

“煦之,那我們接下來該怎麼辦?現在龍寂巖全都知道了,他發起瘋來,肯定會咬人。”

“傻丫頭,等着吧,他咬不了人,要咬也只能咬到他自己。”楚漠陽身上捏了捏唐麥的臉,發現沒有多少肉,嘆了口氣道,“最近是不是沒有好好吃飯?快六個月的肚子,一點兒都沒顯出來。”

“是小了點兒。”唐麥望着自己的肚子,“煦之,是不是生雙胞胎沒戲了?”

“就你這身子骨,你還想一下生兩個,你是想嚇死爲夫呢。”楚漠陽說着,乾脆將半掛在他身上的唐麥直接抱起來,抱着就朝裡走。

一進府,衆人看到這一幕全都驚呆了,西水看了眼北火道,“北火,快快,快打我兩巴掌,我肯定是眼花了,我居然看到爺抱着夫人進來了。”

北火只是笑,雖然有些吃驚,但似乎這一幕纔是最正常的。

“煦之,你放我下來,我可以自己走。”

楚漠陽沒理唐麥,直到把她抱回房間,才放到了牀上,彎下身,兩手撐在她的兩邊,將她圍在懷裡,道,“從今天起,好好的養身子。你要不放心,五日之內,爲夫讓龍寂巖進天牢,這輩子都不會再打擾到我們。”

“煦之,你想到辦法了?”唐麥聞言一喜,伸手就去樓楚漠陽的脖子。

楚漠陽將唐麥的手拉了下來,“小心孩子。”

唐麥鬆手乖乖的坐在牀上,好奇而擔憂的問道,“什麼辦法?你會不會有危險?”

“這得問你哥哥。”

“哥哥?哥哥回來了?”唐麥一下子站起了身,就想下牀,“他在哪兒?”

“一聽到哥哥就這麼激動,爲夫都嫉妒了。”楚漠陽將唐麥按在牀上道,“他沒回來,只是讓人送了封信回來,信上的內容足夠讓龍寂巖輕則蹲一輩子大牢,重則午門斬首。”

“什麼內容?”唐麥聞言,蹙眉道,還是什麼是她前世不知道的,能置龍寂巖於死地的嗎?

“爲夫不是景權親生的,但他是。”

楚漠陽的話讓唐麥徹底愣住了,好一會兒才道,“莫非他的母妃和厲王偷情?”

“玉妃從未懷過孕,她在得知柳如萱懷孕之後,就開始密謀將柳如萱的孩子帶進宮,龍寂巖一出生就被帶進了宮,變成了皇子。兩人沒想到的是,柳如萱生下的是一對孿生子,按你哥哥查到的線索,其實龍寂巖是天宸的孿生哥哥。”

孿生哥哥?

“那也就是說,其實天宸和龍寂巖長得是一模一樣的?”

“正是。只要天宸取下臉上的人披面具,即便有小傷痕,也能認得出來。此事,只怕天宸早就知曉,因此這些才一直帶着人披面具,不願取下來。”

“煦之,我哥哥是天才,這都查的到。”她前世嫁給龍寂巖那麼多年,連這種事的哪怕是蛛絲馬跡都沒有碰觸過,畢竟這種事太隱秘,根本不可能查的到,也不會往那方面上想。

“是,現在只需將這些送給二皇子,讓他去處理,我們便不用理會了。現在,你的首要任務是吃好睡好,養好身子。”

“煦之,這件事目前爲止,還有誰知道?”

楚漠陽見唐麥如此認真嚴肅,笑着捏了捏她的臉道,“就只有我們知道,別擔心了,爲夫會處理好的。”

楚漠陽出獄不到三日,龍寂巖被打入天牢,這件事又是引起京城百姓的層層議論,無人知曉,龍寂巖究竟犯了什麼罪,畢竟這是皇家醜事,不可能公佈的天下皆知。

而在龍寂巖被下獄的當日,龍寂巖的母妃玉妃被皇上處死宮中,對外宣稱是擔心龍寂巖,而暴斃身亡。

一道聖旨更是到了厲城,找了個莫須有的罪名,將厲王景權和柳如萱秘密處死。

至於楚天宸,不知所蹤。

天龍國皇帝這次是真的動了怒,不但處死了這些人,更是下令,讓人秘密處死龍寂巖。

據說,龍寂巖在臨死前要求見唐麥一面,但唐麥沒去。

龍寂巖死後,唐麥見到了他的屍體,確定那確實是他,可龍寂巖就這麼簡單的,連反撲都沒有反撲的就死了,唐麥覺得不真實。

而這種不真實,在來年春天,爆發在青城的一場暴亂,證實了她的猜測。

龍寂巖在青城揭竿而起,自封爲王,佔領了青城及臨近青城的四座城池,招兵買馬,已經得到一羣忠實的擁護者,而朝廷之中還隱藏着接應他的人。

彼時,唐麥肚子裡的孩子已經有七個多月八個月大,距離臨盆只剩下一個月多點。

楚漠陽不得不將此事瞞着她,將她送到一處安全的地方,讓此時已經從趙京回來的莫老神醫和冷然陪着唐麥,就連趙皇都被他拉去給唐麥當了保鏢。

龍寂巖臨死前,唐麥沒去見他,但是楚漠陽去了,兩人竟破天荒的聊了很多,龍寂巖像是突然看開了似的,還讓楚漠陽好好的照顧唐麥,若是負了唐麥,便是做鬼都不會放過他。

一個人不可能無緣無故的看開,無緣無故的放手,但龍寂巖確實如此,兩人對手多年,即便龍寂巖從來不敵他,但楚漠陽也知道,那晚服刑的人,確實是龍寂巖。

那青城的龍寂巖,到底是何人?

楚漠陽的腦海中冒出了一個念頭,一個揮之不去的可怕的念頭。

所以,這件事,他不能讓唐麥知道,也不想讓她再參與進來,尤其是在他近期不斷的收到一些從唐柯那兒送來的信,有些真相,讓他措手不及。

沒有人知道唐柯到底在哪兒,但是那些信,那些筆跡確實是唐柯的。

龍寂巖揭竿而起的同時,得知此事的天龍國皇帝一口氣沒緩過來,駕鶴西去,京城更是在此時亂了套。

太子和二皇子都在盯着那個位置,都怕自己去和龍寂巖相鬥,會讓對方佔了便宜,因此兩方竟都不派兵馬前去鎮壓。

在這種情況下,龍寂巖的身邊還站在兩個舉足輕重的人,一個是單傑,可以給龍寂巖足夠的財力支出,一個是李信,文武雙全的狀元恰好可以替龍寂巖解決和處理很多打仗遺留下來的問題。

楚漠陽的身上沒有兵馬,即便有,他若是私自召集,一旦這天下打下來,無論是太子和二皇子登基,怕是都容不下他。

而就在此時,他收到了一封來自唐柯的信。

他看完信後,心裡掀起了驚濤駭浪,信上是唐麥最關心也最在意的事,單雄死亡的真相。

信上的證據,足夠讓單傑相信,單雄的死和唐麥無關,不但無關,還足以讓單傑棄暗投明。

唐麥總是以一種崇拜和依賴的眼光看唐柯,到了此時,楚漠陽也不得不對唐柯刮目相看。

收到信的當日,楚漠陽就快馬加鞭的趕去了青城,待他趕到青城,潛入了單傑府邸的時候,正是當日夜色濃重之際。

他剛劫持了一個護院,打探到單傑今晚居住的院落,趕過去時,就聽到院落內傳來了讓人面紅耳赤的聲音。

他是男人,自然知道里面的人在做什麼,他本不想打擾,但是單傑的一句辱罵,讓他徹底的蹙起了眉宇,臉色瞬間陰沉了下去。

“唐麥,你個小賤貨,爺幹你的爽不爽,啊?”

幾乎在聽到單傑的這第二句辱罵後,楚漠陽就忍無可忍的踹門傳了進去。

正在進行好事的兩人,都被突如其來的踹門聲嚇了一跳,單傑擡頭朝後望去,迎面而來的就是一拳,打得他連還手之力都沒有。

楚漠陽厭惡的掃了眼牀上的兩個人,和單傑在牀上的人,自然不可能是唐麥,而是一個和唐麥長得有幾分相似的人。

單傑被楚漠陽打的正欲還手叫人,就聽楚漠陽冷聲道,“想知道你爹怎麼死的,就給我安靜點兒!”

單傑認出站在他房裡的人是楚漠陽,看了眼牀上的女人,突然眯起眼睛,揚脣陰邪的笑了起來,“怎麼?來抓姦的?”

單傑的笑,實在是很欠扁,但他料錯了楚漠陽,楚漠陽並非那種衝動的人,更何況牀上的只是單傑找的一個替身。

楚漠陽拿起手邊的長袍丟在了單傑的身上,冷眸道,“這便是你恨小麥的辦法?也不怕你爹死不瞑目。”

“楚漠陽,你說什麼?有本事,你再給我說一遍?”單傑起身就欲對楚漠陽動手,楚漠陽卻只是丟了一封信過去,“你自己好好看看。”

單傑陰沉沉的看着楚漠陽,最後還是拆開了信,在單傑看信的時候,楚漠陽朝着牀上的荷花丟了個石子過去,點了她的昏穴。

單傑見狀,只是看了一眼,沒有說話,等他看完信,突然冷笑道,“你以爲隨便寫點瞎編亂造的東西,就能讓我相信?”

“信不信由你,證據就在你表妹手裡。你就不好奇,你那愛你如命的表妹,爲何好好的在半年前,嫁給龍寂巖做了妾?”

確實,田碧兒出嫁了,嫁的不是她最愛的單傑,而是龍寂巖。

這些年,單傑也沒娶,留在他身邊的只有那個長相和唐麥有些相似的荷花。

楚漠陽的話,讓單傑沉默了,但他還是不願相信,不敢相信,害死他爹的人居然是龍寂巖、他娘還有他的那個表妹,嫁禍給唐麥,更是他們早就想好的。

這真相,讓他覺得自己就像個傻子,被所有他信任的人,拋棄,利用的體無完膚。

“你要願意被親人欺騙隱瞞一輩子,當做什麼都不知道,你就當我今日不曾來過。”楚漠陽說完,蹙眉瞧了眼牀上的女人,“她不是小麥,也不可能是小麥。你捫心自問,小麥從遇到你開始,可有利用過你,你恨她搶走了你爹,你卻沒看到,她真心待你如她的哥哥。她和我說的最多的就是,無論如何別傷了你。是義父的要求,也是她的。”

“滾。”

楚漠陽看了捏着信,情緒處於爆發邊緣的單傑,轉身走了出去,“你好自爲之。”

“給我滾出去!”

楚漠陽離開,身後瞬間傳來了一陣歇斯底里的大叫聲和砸東西的聲音,他相信了,若是不相信,不會這麼痛苦。

信上的證據,一條一條,包括最初的密謀,最後要達到的效果,全都在上面,誰也抹不掉,去不了。

半個月後,原本攻無不克的龍寂巖軍隊,突然遇到了衆多危機,先是糧食供應不足,繼而是百姓開始出現暴亂,內部開始混亂,然後是乞丐混入部隊中,將隊伍攪得天怒人怨,而這些都算在了龍寂巖的頭上,最後是,單傑,不知所蹤。

楚漠陽沒有軍隊,但成王有,在最後的關頭,成王帶着大部隊,將龍寂巖的人馬,一網打盡,據說,龍寂巖手下的人,死的死,逃的逃,龍寂巖腹背受敵,身受重傷的最後關頭,竟以身犯險,擄走跟隨成王前來,準備回京城探望姐姐的果兒,以此突圍而出。

成王一怒之下,懸賞五萬兩,死活不論,通緝龍寂巖。

然而,沒有人知道,他帶着果兒去了哪兒。

果兒被擄走的事,大夥兒都瞞着唐麥,沒人敢讓她知道,只是從那天起,不但成王,就連楚漠陽手下的人,百事通手中的那些乞丐部隊,全都開始全世界的尋找果兒和龍寂巖。

那年春天,唐麥生下了一對雙胞胎,兩個男孩兒,趙皇抱着就說,要帶孫子去搶皇位。

那天春天,秦姐姐從天趙國回來了,治好了臉上的傷。

也是那年春天,李信成了親,娶的不是李彩兒,而是唐家村裡一個善良的姑娘。

早在找過單傑之前,楚漠陽就找了李信,將當年金鎖的誤會和李信解釋了一遍,包括唐麥的不願與他爲敵的事。

等了十年的姑娘,李信即便是恨,也捨不得毀了她,後來部隊出現的一系列問題,都是他乾的,捨不得,放不下,唯有成全。

至於,唐家老宅的那些人。

據說,方茹帶着她的那個兒子方琦再次找上了門;據說,當年帶着兒子捲走唐遠山所有錢財的小綠也回來了;據說,將軍府很熱鬧,唐遠山很頭疼。

據說,方茹回來之後,得知唐米竟然要嫁給司徒那麼一個沒權沒勢的男人,極力的反對,看上了京城的一戶大戶人家,那家人,姓吳。

據說,某日一個傻子帶着一個女孩兒出現在了將軍府,他們是來找唐家小姑的。

對了,還有皇位,二皇子登基爲帝,按照之前和唐麥談好的條件,放了太子,給太子封了個邊境小王,讓太子帶着太子妃還有孩子過去了,永世不得回京城。

至於,宋懷清,滿門抄斬,只有宋老爺子被唐麥掉包,救了下來。

宋青霜,死在青城,死的很慘,據說龍寂巖逃跑本可以帶上她的,硬是一腳將她踹進了人海,被暴民活生生的輪x致死的。

那年春天,唐麥做完月子,就帶着一大家子回了龍林縣,住回了他們自己的家。

縣太爺還是當年那個縣太爺,師爺也還是那個師爺,後來唐麥才知道,原來縣太爺不但是狀元爺還是小侯爺,只是厭倦了朝廷生活,選擇到龍林縣隱居。

現在的龍林縣,已經不再是當年窮的冒泡的龍林縣了,在唐麥的大力支持和發展下,龍林縣成了天龍國十大富裕縣市,本來就和聖齊國毗鄰,如今路一開通,每年來往通商的人,絡繹不絕。

轉眼,又是一年中秋節,天還沒亮,唐麥就醒了,醒來之後,就開始在楚漠陽懷裡鬧騰。

楚漠陽睜開眼睛,伸出手捏了捏她的臉,聲音有些嘶啞而慵懶的詢問道,“怎麼了?”

唐麥坐起身,拉着楚漠陽,笑着道,“煦之,今天是中秋節,我請了王嬸嬸一家、田大哥一家、李伯伯一家、錢大夫一家、成王義父一家、二哥、秦姐姐一家,還有縣太爺和師爺,到家裡來吃飯呢。我們得早點起來準備。”

“等江山和天下這兩個小傢伙醒了,我們就沒時間了。”

別奇怪,江山和天下是唐麥兩個寶貝兒子的名字,這名字是趙皇取的,這爺爺還指望着帶兩個孫子去打江山,打天下,至少得訓練這兩小子,先把天趙國給打回來。

唐麥抗議過,但趙皇霸權主義道,這兩名字霸氣,誰敢不服,比劃比劃。

這裡,誰敢和趙皇比劃?那就是個暴力分子。

也是後來,唐麥才知道,天龍、天趙、天韓三個國家本來就是一家,趙皇和天龍國的皇帝其實是表兄弟,和被誤認爲是楚漠陽生父的寒王也是兄弟,一家好鬥的,於是各自爲王,硬是將一個國家分成了三個。

只是可憐了她的煦之,找不到爹也就罷了,還從小就被各種追殺,誰叫兄弟,長得都有那麼些像,天龍國皇帝認錯這麼多年,倒也不冤枉。

楚漠陽看了眼外面的天色,還是漆黑一片,不由得將唐麥拉了回來,將她抱在了懷裡,不讓她走。

“煦之。”唐麥掙扎着探出了一個頭,剛想說話,就被楚漠陽堵住了嘴,抱着她的手也開始不老實了起來。

“小麥,爲夫忍了一年半了。”楚漠陽悶而沙啞的聲音響了起來,擔心她的身體吃不消,於是一直忍着,但今日見她精神如此好,真的不想放過她。

唐麥聽了,也有些愧疚,現在孩子都五個多月大了,看了眼外面的天色,唐麥主動摟住了楚漠陽的脖子,親了一口道,“今天中秋節,要早點兒起,今晚再來。”

說完,趁着楚漠陽沒防備,從他懷裡鑽了出去,蹭蹭蹭的就穿上衣物跑了出去,那速度快的讓楚漠陽躺在牀上都忍不住笑出了聲。

唐麥起來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看兩孩子,本以爲懷不上雙胞胎的,沒想到最後三個月,肚子漲得比充了氣還快,兩個小子出生的時候,也差點兒沒把她折騰死,幸好楚漠陽請了一大堆的產婆,自己也在外面看着她。

“江兒、天兒。”唐麥進了屋,就往兩個小傢伙的臉上戳,兩小傢伙一激靈,一同睜開了眼睛,望向了她,其中一個似乎是認出了她,還對着她咧嘴笑。

愛笑的那個是弟弟天下,右邊臉頰有一個小酒窩;不愛笑的是哥哥江山,左邊臉頰有一個小酒窩;兄弟倆除了這區別,其他的簡直就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

“夫人,你怎麼起了?”北火起身,就見唐麥站在那兒,北火現在主要負責照顧兩個孩子,唐麥身子瘦弱,另外還給兩個孩子請了四個奶孃,睡這屋照看孩子的,一直都是北火。

唐麥噓了一聲,示意北火小聲點兒,看着兩孩子,特有成就感,不知道煦之小時候,是不是也長這樣啊。

唐麥正望着兩孩子樂,楚漠陽走了進來,示意北火去休息,北火福了福身,退了下去。

楚漠陽上前就抱住了唐麥的腰,“就知道你起這麼早,是來逗兩孩子的,還說什麼怕他們醒早了,沒時間做其他的事。你每天都這麼早來逗他們,他們能不醒嗎?”

“我這不是忍不住嗎?我兒子,長特帥,有沒有?”

“有你這麼自誇的嗎?”楚漠陽抱着唐麥,望向了兩個孩子,兩孩子都習慣半夜被他們娘吵醒了,此時一起打了個哈欠,看樣子是想睡了,“小麥,讓他們睡吧,剛不是說,今日有很多事要做嗎?”

唐麥看了兩孩子一眼,很想再捏兩下,但又怕把孩子再次吵醒,雖然兩孩子不愛哭,但也經不起她這麼折騰的,兩個小的不能動,她轉身就掛在了大的身上。

楚漠陽怕她掉下來,急忙抱住了她,卻被她偷襲的在嘴邊咬了一口,蹭在他的脖子旁道,“煦之,我們要去屠戶家多買點肉。”

“好,爲夫陪你去。”

買肉,買菜,洗菜,淘米,煮飯。

從天還未亮,忙碌到府上的人起牀,看到老爺和夫人居然在親自動手,急急忙忙的就認錯上前幫忙。

唐麥今天只想自己親自動手,將廚娘們都放了一天假,讓她們回家去過中秋節,府上的下人,也都讓他們回家去了。

人走了之後,家裡就剩下宋老爺子、莫老神醫、厲老王妃和服侍她的幾個嬤嬤、趙皇、賴着不肯走的西水、北火、冷然、小饅頭、小獅加上他們家裡的這四口人。

唐麥請了很多人,有些提早很多就請了,比如龍鏡澤、秦雙、成王這種路程遠的,近的則是在龍林縣,提前一天通知的。

大概是上午七時左右,就有人在敲門了,西水這個一般是負責吃的,主要負責開門,打開門,就瞧見李掌櫃和錢大夫一家是最早到的,手裡還提着拿着好幾盒月餅,一堆菜。

“李掌櫃,李夫人,錢大夫,裡邊請。”

李掌櫃一家剛到不久,王嬸嬸和田地主家的都一路到了,李藍帶着三個長大的小傢伙,出現在門口,一模一樣的三張小臉,看起來特別的可愛。

“哥哥好。”三個小傢伙見到西水就齊齊鞠躬問候,叫得西水特開心,他這麼大年紀了,還被三個小傢伙叫哥哥,怪不好意思的,急忙將一羣人迎進去。

住在龍林縣的人到齊了,接下來的,便都是到了接近中午和下午纔到的。

李夫人、王嬸和李藍一到家,就進了廚房,幫着唐麥一起忙了起來,本來待在廚房的楚漠陽,硬是被趕了出去。

唐麥見楚漠陽被趕出去,只是衝着他樂,衝着他就道,“煦之,既然這兒沒你的事兒,那你就去看江兒和天兒吧。去和西水在門口迎客也成。”

楚漠陽無奈的搖了搖頭,只能離開廚房,見唐麥如此開心,心裡也是暖洋洋的。

西水在大門口接客,接到龍鏡澤,見他身邊還跟着一水靈水靈的小姑娘,臉色頓時難看了起來。

龍鏡澤見狀,心裡有幾分得意,拉着那姑娘就走上前,和西水打招呼道,“好久不見。”

西水沒回答,掃了眼他身側的姑娘道,“你未來媳婦?長得也不咋地嘛。”

龍鏡澤聽到這話,心裡莫名的高興,湊上前就犯賤的道,“那是,哪有你長得好?你可比她漂亮多了,尤其是在牀上。”

“你找死呢!”西水朝着龍鏡澤就打了過去。

兩人竟就這樣在門口大打出手了起來,還是聞風趕到的唐麥,將這兩人扯了開來。

“西水大哥,二哥,你們怎麼打起來了?”

“誰稀罕和他打?”西水掃了龍鏡澤一眼,客也不接了,轉身就朝屋裡走了進去。

“二哥,這麼久沒見,你還真是死性不改,你明知西水大哥那脾氣。”唐麥正說着,視線落在了龍鏡澤身後的姑娘的身上,“二哥,這是誰啊?”

“我那不爭氣的父王生的第五個閨女。非纏着我,要和我一起來,沒辦法,就帶來了,丫頭,你該不會嫌棄吧?”

“怎麼會,快進來吧。”唐麥說着,瞧了眼躲在不遠處沒走遠的西水,心中瞭然的笑了笑。

西水不願繼續接客,正好廚房裡的事都忙的差不多了,唐麥便拉着楚漠陽站在大門口,一起接。

到了傍晚,該來的都來了,只有成王一家沒有到,唐麥時不時的往外瞧,想看看果兒和豆豆來了沒有。

知道真相的都知道,果兒還沒有找到,是不會來的,到了快開飯的時候,果然來了一封信,是成王夫婦寫來的,說是有事兒,來不了。

見不到成王夫婦,見不到弟弟妹妹,唐麥肯定失望,抓着楚漠陽就道,“煦之,我們過段時間,去找成王義父他們吧。”

楚漠陽自然不能不答應,其實,他該知道果兒是和誰在一起的。

晚飯的時候,一大堆人聚在一起喝酒聊天,正吃着飯,就聽到外面有敲門聲,唐麥看了眼坐滿了人的大堂,除了成王一家,她請的人都到了,現在來的會是誰?莫非是哥哥回來了?

“我去開門。”唐麥說着,就急急忙忙的走到門口,打開了門,但站在門口的人,卻嚇了她一跳。

“麥兒。”連秀蘭見唐麥是這反應,心裡免不得沉了下去,站在她身側的一名三十來歲,氣質卓然的男子見狀,扶着她的肩膀,低聲安慰了幾句。

唐麥只是沒回過神,畢竟,她一直以爲連秀蘭死了,死了那麼多年的人了,好好的又出現在她的面前,她怎能不被嚇到。

“娘?”

連秀蘭見唐麥居然肯再叫她一身娘,激動的幾欲落淚。

有了孩子才知道,天下無不是之父母,唐麥自己以前也有問題,更何況,從連三爺那兒得知了連秀蘭當初離家完全是爲了她和哥哥,就算再不對,一切也都過去了。

“娘,他是……”

“饅頭她爹。”

“哈?”

“小麥,是誰來了?”楚漠陽見唐麥一直沒進來,不由得走出來詢問道,隨即就看到了連秀蘭和一個陌生男子。

說陌生,其實還是見過的。

楚漠陽望着那男子蹙眉道,“逍遙王?”

逍遙王點了點頭,看了眼楚漠陽,又望向了唐麥,突然像是發現了什麼似的,眉宇輕揚的笑道,“你是否該叫我岳父呢。”

唐麥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最後走到楚漠陽面前,低聲詢問道,“煦之,他真是天趙國的逍遙王?他居然是饅頭她爹?”

“想來是他了。”小夫妻正在這兒說悄悄話,屋裡已經鬧開了,趙皇正一手抱着一孫子,一回頭就瞧見了他的皇弟。

逍遙王這也看到了趙皇,說什麼趙皇死了,逍遙王也是不信的,只是沒想到會在這裡見到,而且他大哥這是做什麼呢?

“十五弟?還真是你,過來瞧瞧,我孫子。”趙皇抱着小江山和小天下就走了過去。

逍遙王看着兩孩子,心裡也高興,一轉頭就瞧見一個小女孩拿着碗筷卻一直往這兒望,一臉擔憂又不敢靠近,好像生怕趙皇把她的兩個小外甥給摔了。

逍遙王看到那小女孩,再看附近,不敢肯定那是否就是他的女兒,當年的事,純屬意外,但沒想到,就是和意外的巧合,讓他遇到了他等了多年的人,還陰差陽錯的有了女兒。

他朝那女孩兒笑了笑,小饅頭見有人望着她笑,左右瞧了眼,確定是自己,也咧嘴回了個笑,露出了兩個深深的酒窩。

但隨即,在看到趙皇對待兩個小外甥的粗暴動作後,笑容又化爲了擔憂。

逍遙王也看到了,上前就對趙皇道,“大哥,給我瞧瞧。”

趙皇見逍遙王要看,直接將懷裡的兩個孩子遞了過去,特自豪的介紹道,“這是江山,這是天下。”

逍遙王聽到這名字,無奈的搖了搖頭,看來大哥還是一點兒都沒變,當年就是這樣,天天囔着打仗,可真的打了下來,卻只是將國事都丟給了他,害得他受不了的也跟着跑了。

小饅頭見兩個小外甥安全了,鬆了口氣,剛鬆了口氣,她自己卻被人給抱住了。

“饅頭。”連秀蘭緊緊的抱着小饅頭,生怕再把她給丟了,“對不起,以前都是娘不對,是娘瞎了眼了。”

太多年沒見,小饅頭已經不記得連秀蘭了,此時被連秀蘭抱着,她的眼睛還是擔憂的望着趙皇,怕趙皇又把江山和天下抱回去,這個伯伯,冷着臉的時候,特嚇人,那個會對她笑的還好。

“娘,饅頭那時候還太小,你給她點時間,她可能不記得你了。”唐麥見連秀蘭抱着小饅頭,小饅頭沒什麼反應,上前就勸道。

連秀蘭抹了一把眼淚,心疼的看着小饅頭,走到冷然面前,對着他行了個大禮,道歉道,“冷大哥,以前的事,是我糊塗了,是我不對,這些年,謝謝你了。”

冷然瞧了連秀蘭一眼,不帶任何情緒的道,“都過去了。”他不是那種小心眼的人,更何況這些年,是饅頭陪着他,算起來,他並沒有任何損失。

“姐姐,你把江兒和天兒抱回來,好不好?”小饅頭看趙皇又將兩個孩子抱了過去,還開始將兩個孩子往空中丟了,一時間擔心的眼淚都快掉下來了。

“好,姐姐這就把江兒和天兒抱回來,你別擔心。”唐麥對楚漠陽使了個眼色,讓楚漠陽上去抱孩子,指着連秀蘭和逍遙王,對小饅頭道,“饅頭,那是娘,還有那個,是你爹。”

“姐姐,我不要她們,我只要和你冷叔叔還有哥哥姐姐。”小饅頭聞言,急忙緊緊的抱住了唐麥,不去看連秀蘭和逍遙王。

她是不記得了,但她不喜歡陌生人,她知道爹孃是什麼意思,她一點兒都不想跟他們走。

一夥人正在這兒說着話,門外突然又響起了敲門聲,唐麥一愣,心底再次涌起了希望,莫非這次真的是哥哥回來了?

唐麥放下小饅頭,轉身就往門口跑,打開門,一看,來的不是唐柯,而是,“花姨,你怎麼來了?快進來。”

“麥兒,我們遊玩,正好路過龍林縣,想起你在這兒,就打聽過來了,不打攪吧。”

“不打擾,人都在裡面呢,快進來。”

唐麥剛把人帶進去,介紹道,“這是花姨,這是花姨夫,還有他們的一對兒女。我沒記錯的話,這是雪兒,這是月兒。”

“姐姐好。”兩個孩子見唐麥還記得他們,都笑了起來,很有禮貌的問候道。

攝政王如今已經不再是天韓國的攝政王,可聽到唐麥對自己的這個介紹,他還是不由得望向了楚漠陽,笑道,“楚兄,這家夫人的對我的稱呼可真是史無前例。”

楚漠陽倒是瞭然,在這丫頭的眼裡,眼前的只是花姨,而不是什麼天龍國的長公主,站對面的不管是否是天韓國的攝政王,都只是花姨夫而已。

一羣人在屋裡聊開沒多久,門外又響起了一陣敲門聲,唐麥這次都不積極了,慢悠悠的走過去,打開了門。

連家大少爺和連三爺看到的就是唐麥一張無精打采的臉,連大少爺還以爲是唐麥不歡迎,“我說,外甥女,你這是不歡迎我們的模樣嗎?”

“大舅,小舅。”唐麥笑道,“不是不歡迎,你們別誤會,只是你們不是在天趙國嗎?對了,高家造反,對你們有影響嗎?”

“你這丫頭,要有影響,我和你小舅還能過來趁飯吃?放心,他們還不敢動我們家。正好到這兒做生意,就想着回這兒的家來看看,沒想到一打聽,就得知是你把這棟宅子買下來了。”

“對了,舅舅,還有個好消息要告訴你們。”唐麥拉着兩人就往裡走。

連大少爺一眼看到的是趙皇、逍遙王、連秀蘭,吃驚、錯愕、驚喜、莫名一時間全都交織在了一起,這是怎麼回事兒?而連三爺一眼看到的卻是,秦雙,也只有秦雙。

這下子,能來的都到齊了,可唐麥還是時不時的往門口瞧一眼,看唐柯會不會也在這時候回來。

她知道他還活着,可他到底在哪兒。

楚漠陽見唐麥一直看門口,知道她在等唐柯,不想讓她這樣悶着,吃過晚飯,就提議大家出去逛逛。

中秋佳節,龍林縣大街上人來人往的到處都是人,兩人逛了一圈,看了雜耍,還吃了路邊的小吃。

路過橋上時,唐麥停了下來,站在橋上,靠在楚漠陽的懷裡,看着和十年前幾乎變了樣的龍林縣,想起這些年發生的一幕幕。

不由得望着夜空,望着那明亮的月亮,詢問道,“煦之,你說義父在天上還好嗎?我答應過義父,會替他看好傑哥哥的,不知道他現在在哪兒?”

楚漠陽將唐麥的一縷頭髮別到了耳邊,想起那日在單傑家中見到的那個他養在家裡的女人,蹙了蹙眉,最終只是低聲問道,“是不是想去找他?”

唐麥搖了搖頭,“他看到我,免不得又要生氣,還是算了。”

而兩人都沒有發現,就在他們站立着的這座橋的橋底下,躲着一個人,不但衣衫襤褸,渾身都是污漬,一條褲腿裡還是空蕩蕩的。

不知爲何,在一無所有之後,竟會如此想到龍林縣來看看,看看她過的好不好。

哥哥,她竟還肯叫他一聲傑哥哥。

如果當初,不那麼偏執,不聽孃的那些詆譭她的話,不嫉妒她得到爹的寵愛,好好的和她相處,現在的結局是否會不一樣。

不知靠了多久,唐麥擡頭望着楚漠陽道,“煦之,我們回去吧。我好多了,哥哥要是想回來了,肯定就會回來的,他說過,不會丟下我的。”

楚漠陽替唐麥理了理有些凌亂的髮絲,拉着她的手道,“你放心吧,你哥哥肯定會回來的。”

在兩人回家路過的屋頂上,遠遠的站着兩個人,一白衣傾城,一紅衣妖嬈,白衣男子的身側還趴着一頭大白獅。

“看到了嗎?她很好,她不記得你,也不記得我。我在她服用的藥物裡,還是加了點東西,這樣,她永遠不會想起我們。”

白衣男子見紅衣男子不回答,收回了視線道,“回去吧。仇也幫你報了,反正你見了她也不認得她,沒什麼好看的。”

唐麥和楚漠陽回到家,將過來的客人都安排好了住處,將李掌櫃、錢大夫、縣太爺送到了大門口,才關上門,回了房。

一回到房裡,洗漱完畢,楚漠陽就開始寬衣解帶了,唐麥望着他的動作,想起今日一早答應的事,頓時朝被子裡躲了進去。

楚漠陽瞧見唐麥還害羞,忍不住笑了起來,走上前,就爬上牀,放下牀幔,將她壓在了身下。

唐麥睜開眼睛,望着壓在自己身上的人,他的脣已經壓了下來,“小麥,今兒個你可不能躲。”

唐麥伸手推他,楚漠陽擡頭,就見唐麥坐起身,主動摟住了他的脖子,親了上去,“煦之,我愛你。這輩子最美好的事,就是遇見了你。”

楚漠陽聞言,心暖了一片,吻着身下的人,千言萬語匯成了兩個字,“傻瓜。”

中秋佳節團圓夜,該回來的總是會回來的,十五的月光落了滿地,風影撩動,夜色正好,屋內的帝王綠散發着璀璨的光芒。

------題外話------

想看誰的番外,留個言吧,結局也看到啦,有些人不是不寫,是留着番外寫啦。

會有前世的番外,果兒的,唐米的,還有一些你們想看的,麼麼噠,我發誓,大結局啥的,我木有亂來,要按照我亂來的構思,那就素麥兒想的那樣的。

135 信她以命相托125 完蛋師父駕到121 小獅歸來066 渣爹的終極下場078 二皇子出手相助的原因195 製毒家族095 小獅不在090 果兒所在地非去不可046 娘發瘋了134 柔情釜底抽薪134 柔情釜底抽薪110 驚心動魄041 搬家請客002 義父之子130 糾結救是不救155 氣死單傑114 絕地反擊031 京城瘧渣013 唐麥反擊013 唐麥反擊194 全城搜捕012 唐麥被打下175 只要你高興我在所不惜029 豐收青樓182 低調如他只爲她一人高調006 笑面虎李信030 爹的態度018 元宵佳節007 討價還價008 賣地瓜粥上042 渣姑裸街瘧到我吐慎入075 曾渣人的膽懼122 蔣方勁的生死014 前世的他完美大結局此生無憾100 胡黎絕境185 洞房花燭夜025 買到山了164 宋老夫人大戰連秀蘭胡黎那些年欠她的情上17:35032 狂瘧渣後母渣親爹150 饅頭與冷然107 義父現在的生活152 戰後那些人的現狀046 娘發瘋了019 收穫頗豐050 與龍寂巖的初次交鋒193 驚全場098 千里追妻027 爲了孩子113 環環相扣010 唐家小姑072 花姨出嫁魏家覆滅186 新婚生活002 秦姐姐的相親會完美大結局此生無憾200 一場好戲145 怎麼會是她043 又吃又拿198 這個釹人不簡單045 徹底決裂004 歸來蔣方勁046 飯桌風波上093 蔣方勁狂扁胡黎032 爹去哪了046 飯桌風波上125 完蛋師父駕到065 龍林縣的渣渣們135 信她以命相托003 王家嬸嬸203 冷然歸來036 渣爹絕望炸彈衆多慎入021 認個義父199 煦之你要當爹了143 胡黎的死局122 蔣方勁的生死036 渣爹絕望炸彈衆多慎入胡黎那些年欠她的情上17:35034 渣後孃被瘧吐血049 砍死唐遠山的辦法017 挑選兵器009 開業前奏107 義父現在的生活003 王家嬸嬸069 哥哥回來了112 智斗升級200 一場好戲130 糾結救是不救109 唐麥動手095 小獅不在137 猜測他的身份081 渣爹與孃的再見201 信哥哥182 低調如他只爲她一人高調048 拜年靈芝183 提親比的就是排場126 糟糕他假裝的033 瘧渣奶奶050 與龍寂巖的初次交鋒126 糟糕他假裝的
135 信她以命相托125 完蛋師父駕到121 小獅歸來066 渣爹的終極下場078 二皇子出手相助的原因195 製毒家族095 小獅不在090 果兒所在地非去不可046 娘發瘋了134 柔情釜底抽薪134 柔情釜底抽薪110 驚心動魄041 搬家請客002 義父之子130 糾結救是不救155 氣死單傑114 絕地反擊031 京城瘧渣013 唐麥反擊013 唐麥反擊194 全城搜捕012 唐麥被打下175 只要你高興我在所不惜029 豐收青樓182 低調如他只爲她一人高調006 笑面虎李信030 爹的態度018 元宵佳節007 討價還價008 賣地瓜粥上042 渣姑裸街瘧到我吐慎入075 曾渣人的膽懼122 蔣方勁的生死014 前世的他完美大結局此生無憾100 胡黎絕境185 洞房花燭夜025 買到山了164 宋老夫人大戰連秀蘭胡黎那些年欠她的情上17:35032 狂瘧渣後母渣親爹150 饅頭與冷然107 義父現在的生活152 戰後那些人的現狀046 娘發瘋了019 收穫頗豐050 與龍寂巖的初次交鋒193 驚全場098 千里追妻027 爲了孩子113 環環相扣010 唐家小姑072 花姨出嫁魏家覆滅186 新婚生活002 秦姐姐的相親會完美大結局此生無憾200 一場好戲145 怎麼會是她043 又吃又拿198 這個釹人不簡單045 徹底決裂004 歸來蔣方勁046 飯桌風波上093 蔣方勁狂扁胡黎032 爹去哪了046 飯桌風波上125 完蛋師父駕到065 龍林縣的渣渣們135 信她以命相托003 王家嬸嬸203 冷然歸來036 渣爹絕望炸彈衆多慎入021 認個義父199 煦之你要當爹了143 胡黎的死局122 蔣方勁的生死036 渣爹絕望炸彈衆多慎入胡黎那些年欠她的情上17:35034 渣後孃被瘧吐血049 砍死唐遠山的辦法017 挑選兵器009 開業前奏107 義父現在的生活003 王家嬸嬸069 哥哥回來了112 智斗升級200 一場好戲130 糾結救是不救109 唐麥動手095 小獅不在137 猜測他的身份081 渣爹與孃的再見201 信哥哥182 低調如他只爲她一人高調048 拜年靈芝183 提親比的就是排場126 糟糕他假裝的033 瘧渣奶奶050 與龍寂巖的初次交鋒126 糟糕他假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