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絕倫”這個詞,如果非要用來形容當天的某一支樂隊,那一定是他們——穩拿樂隊。
《the final countdown》的前奏一響,全場歡聲雷動。隨後穩拿樂隊唱了《We will lock you》、《明天會更好》和《It’s my life》四首歌,葉華在臺上帶着十幾個成員動作整齊劃一的邊唱邊跳,太空舞步、鬼舞步各種風格詭異混合吸引着現場七萬多觀衆舉着雙手齊聲舞動着,紐約時報當天的報道稱之爲:穩拿樂隊最精彩的一次現場。
皇后樂隊的絢麗搖滾、超聲波樂隊的新浪潮朋克、史班道芭蕾樂隊的新浪漫風格、尼克·克肖的流行電音、尼日利亞裔女歌手薩德的溫暖靈歌……
一個個風格迥異的大牌明星、樂隊相繼登臺,這是世界音樂史上難得一見的奇觀。更不要說還有大牌的聯袂演出了。
現場氣氛HIGH到了極點。不斷有人興奮得昏倒,被從溫布利體育場擡出來。也可能是熱的。倫敦當天的氣溫已回暖本來就高達15度。暖和陽光下,七萬名男男女女擠在一起嘶喊、跳動,溫布利聲浪陣陣,熱浪滾滾。無數人掀掉了衣服,男人顯着上身,女人扔了外套。
工作人員不得不請附近的消防隊趕來支援,使用高壓水槍向現場的人海中噴水降溫。
就算之前想到了問題,在體育場外面臨時架設了簡易廁所,溫布利的衛生間還是招架不住這麼多人,很快就堵了、壞了。女人們一度強行佔領了男衛生間,排隊兩三個小時才能上一次廁所。很多人只能用啤酒瓶或者塑料瓶子解決問題。
倫敦場開始兩小時後,費城場準時開始。這又是世界上最奇特的一場演出——隔着半個地球,兩邊的觀衆卻能同時觀看。溫布利體育場和甘迺迪體育場的電視大屏幕上,互相轉播對方的現場實況。每一支樂隊上場前要有20分鐘左右的設備調試時間,正好可以用來轉播另一頭的演出。
來自全世界的捐款電話洪水一般洶涌而來。接線員一個個忙得手腳不分。這個年代沒有互聯網衆籌。李正宇最初委託天空電視開設了100部電話負責接聽電話捐款,後來又委託一家電話公司的500人團隊。
人們只需要撥打電話,報上自己的信用卡號和捐助金額,表明自己願意給非洲捐多少錢,就可以完成捐款。過了五十年後,網上對Live aid有一句評論,大意是:每個看這場演出現場錄影的人,都發覺自己晚生了幾十年。
演唱會進行的並不順利,其實早在演出的籌備階段,李正宇他們的指揮團就焦慮得要死,好幾天晚上睡不着覺。
搖滾樂手,尤其是那些大牌樂手,普遍都是桀驁不馴屌炸天的人。只要他們中有一兩個人喝大了放鴿子,到時候麻煩就大了,演出順序什麼的都得重排。因爲,葉華他就是個一向不靠譜的刺兒頭。何況,這場演出也沒有籤什麼合同,大牌們大多隻是一句簡單的“行”。
結果,他們都來了。當然,亂子也如期而至,首先亂子出現在愛爾蘭樂隊U2身上。這支名聲未顯的小搖滾樂隊不知道找了誰的關係被他們混了進來,有一個愛搞事情的主唱——波諾。本來給U2安排的是連唱三首歌。結果剛唱了一首,波諾就從臺上蹦下來,越過安保線把觀衆席裡的一個姑娘拉到臺上,一起跳了一段慢悠悠的舞。U2樂隊的其他成員全傻了,不知道該怎麼表演了。現場一片大亂。葉華大怒,大罵這些搖滾青年真他麼不地道。後來這場演唱會出官方紀念版錄影帶的時候,U2的演出部分就給全裁掉了。
事後,姑娘爲波諾辯護說,當時人太多,幾乎把她踩死,是波諾救了她。但波諾卻一點不給面子,說了實話:作爲一個表演者,我不滿足於表演者同觀衆之間隔開的那段距離。我總是試圖跨過那段距離。這對我們樂隊來說是場大演出,有10億人在看,而我們沒有唱我們出名的歌。每個人都對我很惱怒,甚至是非常惱怒。那個舉動毀了我的一天,我以爲我會把樂隊的前程都毀了。
被裁掉的不止U2。齊柏林飛艇樂隊因爲鼓手酒後意外去世,剛解散了,因爲這次live aid才臨時重聚。他們連鼓手都沒有,現請阿叻客串了一把鼓手。因爲實在是太久沒有重聚了,這支偉大的樂隊,演成了一次大型車禍現場。阿叻打錯了節奏不說,主唱唱歌走調,嗓子還劈了。二十年後,他們主動要求把他們的演出部分剪掉。
但這些都不重要,因爲披頭士會因爲這場演出而重聚。《太陽報》頭版頭條刊登報道說,爲了這次演出,披頭士所有成員將重聚。吊足了全世界的胃口。天色全嘿,大英場的演出進入尾聲了。鋼琴聲響起。萬衆歡呼如潮水襲來。披頭士整整齊齊現身,現場瞬間嗨翻天......
演唱會的會場分爲兩個,米國那邊的熱度,絲毫不次於大英這邊。星光璀璨的費城場,演出的歌星和樂隊達30組以上,從上午九點一直唱到晚上十一點,持續了14個小時。MJ帶着他的五兄弟傑克遜樂隊登場,唱着葉華送給他的《Thriller》.......
還有去年米國最紅的女歌星——麥丹娜,娜姐。此刻19歲的她,正是青春無限的年紀。
當天,有一生獲得19次格萊美獎,唯一一位三度入主搖滾名人堂的搖滾傳奇人物埃裡克·克萊普頓。
還有滾石樂隊的主唱,米克·賈格爾。他們的標誌——那條紅銫的大舌頭,是世界上最着名的搖滾LOGO。不搞點事情,那就不是米克·賈格爾了。他跟搖滾教母蒂娜·特納對唱時,猛一下扯掉了她的裙子,硬是讓她只穿着嘿色襪唱完了整首歌。
賈格爾扯掉特納裙子的一瞬間,唱完歌,蒂娜·特納趕忙下臺換裝。Live aid結束後,她就出版了自己的自傳。大概是覺得參加了這場演出,自己可以蓋棺論定了。今天,這裡還有一個詭異的演唱者:幾個小時前剛剛在倫敦唱完歌的葉華。
隔着半個地球,他是怎麼飛過來的?還真是飛過來的!在倫敦退場後,葉華立即搭乘一架停在溫布利體育場附近的直升機,直飛倫敦希斯羅國際機場。在那裡,一架註冊號g-boag的大英航空協和式飛機正在等他。
協和式飛機,是世界航空史上一個驚鴻一瞥的名字。它的速度比波音747快一倍以上的超音速飛機,從倫敦到紐約只需要約三個小時。可惜後來因爲舒適狌和效費比太差各種原因被亞音速飛機擊敗退市了。
這架飛機追着太陽飛,其速度超過地球圍繞太陽轉動時的自轉速度。也就是說,乘客們抵達時,當地時間竟然比他們出發時還早。
這次,葉華利用了這架飛機的超級速度。協和號飛機在溫布利體育場上空盤旋一圈後,衝上雲霄,向5600公里外的紐約趕去。落地後,他有32分鐘時間繼續乘坐直升機,前往費城的甘迺迪體育場。
由此,他成爲世界上唯一一個在live aid兩地現場都參加了演出的人。幾天後,有媒體質問:爲什麼葉華要從倫敦飛來紐約?除了耍酷和浪費以外沒有什麼價值。已經有這麼多大牌了,不差他一個。如果有那些錢,爲什麼不把它們直接捐給非洲難民?
其實這倒冤枉了葉華。他的這場旅行總花費5萬美元,是由大英航空贊助的。不過,他還惹出了別的亂子。在溫布利體育場附近,一個家庭正在舉行婚禮。接他的直升機降落時,旋翼扇動的氣流把佈置好的婚禮現場全給吹飛了。人家不幹了。葉華不得不趕過去擦屁股,道歉時發現新郎新娘居然都是大衛·鮑伊的粉絲。就把大衛·鮑伊叫過去給新人唱了一首歌,成功化解矛盾。
這可能是世界婚禮史上最奇特的一次即興演出。最後壓軸的歌手,是全世界民謠樂迷奉若神明的,未來的諾貝爾文學獎得主。葉·迪倫。不負衆望,他以挎着吉他、架着口琴的經典形象出場,第一首,唱的也正是那首《答案在風中飄》。
最後,萊昂納爾·裡奇領頭,招呼當天參加演出的費城場全部歌星,以及當天擔任伴唱的所有小演員一起上臺,齊唱了《四海一家》。所有的大牌歌星都成了伴唱。現場十萬名觀衆的伴唱。場上、場下,到處是揮動的雙手,和熱淚盈眶的面容。點亮的打火機匯成一片星星的海洋。這一刻,音樂沒有國籍、狌別、風格、流派之分,迴歸了它的本質。
隨着演唱會live aid的結束了,全世界的人們都陷入瘋狂之中,捐款活動的專門賬戶上的數字一天天不斷攀升。倫敦一對新婚夫婦決定賣掉他們的房子,把錢捐給非洲。很多愛爾蘭老婦人來到郵局,要求捐出自己唯一的財產——結婚戒指。因爲戴在手上太多年,那些戒指已經取不下來了。她們只能先去買塊肥皂,把手在肥皂水裡泡一會兒。
甚至葉華走到大街上,都會有人不斷把錢塞給他,從幾便士到幾百英鎊。他告訴他們,把錢存到郵局的賬戶上,但人們都說:葉,交給你我們最放心。
當然,人狌在哪兒都一樣。有人一口氣捐出了自己的全部家當3000英鎊,卻又在半個月之後反悔,寫信給葉華:你們能不能退給我一部分?我當時是一時衝動,實在沒能力捐這麼多。
時任米國總統的吉米簽署法案,宣佈將2月3日定爲米國國家紀念日,同時將考慮修改非洲援助計劃。大英女王伊麗二世授予葉華子爵稱號。挪威、大英和愛爾蘭議會聯合提名他爲1978年諾貝爾和平獎候選人。
毛裡裘斯國家航空公司打來電話,他們提供兩張頭等艙往返機票和兩週的五星級酒店,只需要拍一張照片用於宣傳:春節後葉華帶着坐完月子後的白婷,一家人在毛裡裘斯度假。
葉華毫不不爲心動,他是缺這點錢嗎?他隨時可以去旅遊,他想去哪裡沒有好的酒店?能去他們這裡旅遊那是給他們面子!何況那些剛被他在live aid宰了一刀的媒體早就虎視眈眈呢。
這個新聞的標題,他自己都能想出來:葉華正在海灘上曬太陽,而他身後的非洲有上千萬人正在忍飢挨餓!
米國是募款最多的國家,募集了總捐款的50%。所以,最終善款的10%用於救濟無家可歸的米國人。但兩筆最大的捐款,卻並不來自米國,而是來自葉華200萬英鎊。還有那遙遠的中東——阿煉油總統,這位已經67歲,統治了阿煉油35年的大酋長看了live aid的現場直播,激動得不能自己,宣佈自掏腰包,捐贈100萬英鎊。
爲了免除live aid 募捐專輯銷售的增值稅,葉華找到了大英首相陽光吉姆。陽光吉姆最初不同意免稅,國內輿論大譁。這位一點也陽光的吉姆不得不做出讓步,取消了增值稅,通過電視向全國民衆道歉。畢竟,這麼大的大英,捐款還不如愛爾蘭多。從這一點看,大英也遲早藥丸。
live aid最終爲非洲國家籌集了1.27億美元。
1978年的1億美金可以改變很多事。當然,如他們所知,這些錢並沒有改變什麼。當救助的第一批食物抵達埃塞後,葉華才發現:根本沒有辦法把它們運到災民手裡。到處都在打仗,鐵路殘破、道路不通,也沒有汽車。如果你自己跨海運來汽車,馬上就會被打內戰打紅了眼的菌正付沒收。
就這樣,一些食物腐爛在紅海旁邊的碼頭上。徹底絕望之後,葉華和他的神盾局安保和黑水安保決定,在埃塞鄰國蘇丹購買一個二手卡車車隊,進行維修後,從陸路進入埃塞,強行把食物運到災區。在買到這180輛卡車,把它們維修到可以運行之前,就白白耽誤了五個月時間。
這時形勢也發生了改變,當時的埃塞統治者門格斯圖上校發現這是一個機會。那時,門格斯圖正在戰爭中腹背受敵。北部提格雷省的反對力量“提格雷人陣線”,與東北部厄立特里亞地區的武力,正在對他合力夾攻。Live aid捐助的食物和錢,正好成了他的強心針。
門格斯圖同意:車隊可以在他的菌隊打到某一個地區後,跟着進入,發放食物。這實際上是他收買人心的一項計劃,讓災民們認爲這些食物來自他。只要他們站在他的一邊,就有飯吃。全世界的善良願望,成了內佔的一個籌碼。
有無國界醫生組織曾懇求葉華不要發放賑災款,直到有一個可靠的機構能夠把錢送給災民,否則只會加劇內佔和死亡。葉華可不管那些麻煩,說出一句着名的話:我們左手會跟魔鬼握手,右手會給災民捐款。第一個向世界報道埃塞饑荒的的天空電視跟隨記者蔣麗麗說:埃塞大饑荒改變了所有的事情,又什麼都沒有改變。
它從根本上改變了富人世界對飢餓和窮人的責任感知力,但卻什麼都沒有解決。埃塞的內戰,13年後才最終結束,門格斯圖上校被推翻。
葉華一直拒絕就當年live aid的捐款是否有效使用的問題接受採訪。很多人都不知道,曾經有過一場那麼偉大的演出。世界上最大牌的明星們聚在一起,只爲了援助一個遙遠的國家,埃塞。
葉華一直在做公益。到了二十一世紀,他又發起了一場羣星匯聚的演唱會,取名“live 8”,藉以救濟那些讀書難的貧困學生。
20多年前曾經參加live aid演唱會的麥卡特尼、麥丹娜和U2主唱波諾等人,又成了這場live8演唱會上最耀眼的明星。不過,當年的Live aid,徹底成了絕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