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涉川帶着怒氣闖進蕭家一事,隨着他的離去很快傳遍了各大世家。一衆人紛紛猜測蕭家做了什麼,居然會惹怒陸涉川。
蕭鼎樓沒有理會外面的風言風語,暗中開始排查當年的事。可一則時間久遠,二則蕭晉掃尾乾淨,蕭鼎樓一時並沒有發現什麼端倪。蕭含章自在書房和蕭鼎樓大吵一架之後就一直冷眼看着父親的行爲。眼見父親一夜辛苦什麼都沒有查到,心中更是不耐,一早就闖到了書房。
“父親,敏孃的死當年只是意外,這一點巡檢署也能證明。岳父當年不也認可了是意外嗎?如今過了二十年,誰知是不是有人背後暗中挑唆讓岳父翻起了這件事?”
蕭鼎樓一夜沒睡,神情顯露出了一絲疲憊。他將手中剛收到的玉簡遞給了蕭含章,示意道,“那年追捕敏孃的幾名巡檢衛在她死後一年內陸續迷失在了無望之海,你怎麼解釋?”
蕭含章一目十行的看完了玉簡上的內容,仍是強辯道,“巡檢署一職本就充滿風險,說不定只是巧合。”
“巧合?”蕭鼎樓嘆息,“含章你寧可相信這種巧合也不信是有人算計了敏娘,你怕什麼?”
蕭含章神情一滯,微微避開了蕭鼎樓的視線。
蕭鼎樓苦澀的看着他,“敏娘當年生了那個孩子身體不好,能接近她的也只有特定的幾個人,含章你跟我說實話,是不是你?”
“父親!”蕭含章大怒,這已經是父親第二次表露出這個意思了。“我和敏娘怎麼也夫妻一場,難道父親覺得我會害敏娘不成?”
蕭含章力圖讓自己冷靜下來,然而面對着蕭鼎樓沉默又瞭然的視線,他終於沒忍住爆發了。
“是,在那個孩子出生後,有那麼一段時間我是希望敏娘死,我擔心敏娘再生一個孩子還是沒有仙格,還是一個廢物。可這終究只是一個念頭而已……”
蕭含章沒有再說下去,他對陸敏娘有再多的不滿,終究是從小看着陸敏娘長大又做了多年夫妻,他怎麼真忍心讓陸敏娘去死。那個念頭剛出現在他的腦海裡,他就拼命的壓制了下去,只是他沒想到陸敏娘竟然真的死了。接到陸敏娘死訊的那一瞬間,他看着陸涉川悲痛欲絕,感情上覺得自己也是該悲痛的,但在悲痛之外卻是不由自主的生出了一股隱秘的輕鬆。
這種帶着負罪般的輕鬆這二十年來時刻的縈繞在他的心裡,讓他刻意的將陸敏娘和蕭逸排除在他的生活之外。彷彿只要時間久了,陸敏娘和蕭逸的存在就能徹底在他的生命中淡去。他沒有一個仙格低下的妻子,沒有一個形同廢人的兒子,他還是那個少年得志的蕭家下任家主,蕭含章。
蕭含章的神情刺痛了蕭鼎樓的眼睛,到了現在他已經不知道當初和陸涉川結親是對是錯了。他從蕭含章的眼睛裡看到了他和陸敏孃的死無關,蕭鼎樓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低聲道,“如果不是你,你爲何這麼排斥查找敏孃的死因?”
“我……”
“含章你還是在害怕對不對?你害怕是……”
“父親!”蕭含章再次打斷了蕭鼎樓的話,大聲道,“絕對不可能是晉兒,他是你一手帶大,晉兒什麼脾性父親難道不知道嗎?”
蕭鼎樓沉默了下來,他自己也不願意相信蕭晉會這樣做。他搖了搖頭看着情緒激動的蕭含章,“晉兒的心性我相信,可言青蕊呢?”
“青蕊……”
蕭鼎樓轉身沒有再看蕭含章,仿若自言自語道,“那個孩子體內雖然沒有仙格無法繼承蕭家,可若是敏娘在,你們還年輕日後還會有嫡子。若是敏娘沒了。依着我和涉川的交情,你自然不會再續娶,沒有了可能的孩子,晉兒最大,你說她會不會動心?”
“父親你只是猜測。”
“含章!”蕭鼎樓深深的嘆息一聲,“我們能查到能想到的事情,你覺得涉川會查不到想不到?你覺得涉川會和你一樣相信巡檢衛的消失只是巧合?事到如今,這件事由我們查出來還能護着一點臉面,也算是給涉川的一個交代。”
“可是晉兒?”
蕭含章不敢去查,他在心裡自然是相信蕭晉的,可他不敢相信言青蕊。萬一要是言青蕊做的,蕭晉怎麼辦?頂着陸涉川的暴怒,蕭晉只能被蕭家放逐,蕭家的繼承人位置怎麼辦?
蕭鼎樓無力的擺擺手,“不是還有蕭克嗎?”
話到現在,蕭鼎樓已經擺明了若真是言青蕊做的,連帶着蕭晉也要被放棄,蕭含章想要說什麼卻什麼也說不出來。
父子兩人的對話一字不落的落在了門外的蕭七耳中。聽到了蕭克的名字,蕭七依然是垂着頭連眼睛都沒有擡一下,只是微微動了動手,一枚玉簡從他的袖中飛出,直奔蕭克的院落而去。蕭含章還是不忍心,該讓蕭克再加一把火了。說來,連他都一直以爲陸敏孃的死只是意外,沒想到居然另有隱情。思及捅出這件事的蕭克,他還真是有點小看蕭克了。
幾乎是瞬間,蕭克就收到了玉簡。看完了玉簡的內容,蕭克習慣性的捏碎了玉簡。他一直都知道正院裡面有雲嵐的人,他這些年在蕭家暗中經營的這麼順利,也是靠着這個人。可他並不知道對方是誰?對於對方總是能知道蕭家一些不爲人知的內|幕,他也覺得十分奇怪。依着他想,這個人一定藏在祖父的身邊,可祖父的身邊有了蕭七,還有誰能瞞過蕭七的眼睛?至於懷疑蕭七就是這個人,蕭克是想都沒想過這個可能。蕭七和祖父一起長大,絕對不可能背叛祖父。
蕭克很快搖搖頭刨除了這個疑問,重新將注意力放在了玉簡所說的內容上。看來祖父是懷疑言青蕊,可他總覺得他親愛的大哥也脫不了干係。蕭克憨厚的笑了笑,不管蕭晉有沒有參與,祖父懷疑言青蕊是肯定的,作爲一個敬仰哥哥的好弟弟,他怎麼忍心瞞着大哥這個消息?
書房內,蕭含章還在試圖說着什麼,就聽到門外傳來了有人說話的聲音。
蕭含章壓抑着情緒,“誰?”
蕭七恭敬的聲音響起,“家主,是大公子來了。”
“晉兒?”
不等蕭含章喊蕭晉進來,蕭晉已經直接推開了門。他神色平靜,就像是沒有看到祖父和父親對他行爲的詫異一樣,徑直走到了蕭鼎樓的面前。
“母親當年出事,是我引巡檢署去的。”
“什麼?”蕭含章大驚。
蕭晉神情不變,繼續道,“事後,也是我設法讓巡檢署的那幾個人在無望之海出事的。”
“晉兒,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蕭含章一個箭步衝到了蕭晉的面前,就想堵着蕭晉的嘴。
蕭晉點點頭,“我知道,是我被家主的位置迷了心竅,以爲處理掉母親,就不會再有嫡子出生,我就是名副其實的繼承人。我對不起祖父這些年的教養,也對不起母親。”
蕭晉說完這些就微微低下了頭,沒有再看蕭鼎樓。他知道祖父未必會相信他的話,可這是他所能想出來唯一保護生母的辦法。如果不是因爲他,生母也不會對嫡母下手,說來說去罪魁禍首還是他。他已經對不起嫡母了,不能再失去生母。他心知站出來承擔了這件事會面臨什麼後果,十階高手的怒火之下恐怕祖父也根本護不住他,可只要生母能活着就夠了。
蕭晉一副任憑處置的態度讓蕭鼎樓半響說不出話來。相比蕭鼎樓的沉默,蕭含章卻是反應激烈,“晉兒,你不要胡說,是不是你娘……”
“父親!”蕭晉打斷了他的話,“與青蕊夫人無關,青蕊夫人失去了三弟已經夠可憐了。”
蕭晉同蕭含章的對峙間,一陣空間波動傳來,“讓我進去。”言青蕊的聲音在門口響起。
蕭晉神色突變,蕭鼎樓深深的看了蕭晉一眼開口道,“阿七,讓她進來。”
隨着蕭鼎樓話落,言青蕊神色蒼白的推門跑了進來。“晉兒?”
蕭晉低着頭刻意不去看言青蕊,只是低聲道,“青蕊夫人。”
言青蕊擔心的上下打量了蕭晉一眼,很快看向了蕭含章,“含章,你信不信我?”不等蕭含章說什麼,言青蕊深吸一口氣,恭敬的轉向蕭鼎樓道,“青蕊知道家主在查當年夫人去世的事,青蕊該死,這些年一直有事瞞着家主和含章。”
“夫人!”“你說!”
兩道不同的聲音響起。前者是蕭晉,後者是蕭鼎樓。
言青蕊沒有看蕭晉,依然是一副恭敬的態度,“夫人當年出了意外確實是被人所害,只是下手之人卻一心想要嫁禍青蕊。青蕊雖看出了對方的意圖,卻苦於沒有證據,又不想平白被陷害,只能偷偷出手抹平了這件事,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過。這些年青蕊一直後悔,深覺對不起夫人,幾次想要跟家主坦白,卻不知道如何說,更害怕家主將這個罪名落在青蕊身上。青蕊不知道大公子從何處知道了這件事,竟是誤會是青蕊所爲,如今大公子想要保下青蕊,擔下從沒有做過的罪名,青蕊不得已將這件事說出,請家主明察。”
言青蕊說完之後,蕭含章立刻配合的開口,“想嫁禍你的人是誰?”
言青蕊沒有直接回答,只是低聲道,“夫人出了事,青蕊被陷害,大公子受青蕊拖累,誰的好處最大?”
“克兒?”
蕭含章下意識的開口,瞬間他已經在腦海做出了取捨。言青蕊的話未必可信,可在蕭晉和蕭克之間讓他選擇他肯定是選擇保蕭晉。腦海中閃過了蕭克憨厚的笑容,蕭含章對蕭克的印象實在模糊。他狠狠心看向了蕭鼎樓,如果蕭家一定要給陸涉川一個交代的話,蕭克的生母已經去世,蕭克的分量也足夠了。
屋內的轉折讓門口的蕭七措不及防,他原以爲已經塵埃落定,不是蕭晉就是言青蕊擔下了這件事,沒想到居然讓言青蕊翻了盤。如今蕭克的生母死無對證,若是蕭含章真的將事情推到了蕭克和他生母身上,萬一牽扯出蕭克背後的雲嵐背景,那蕭克可真是渾身長嘴也說不清了。
蕭七擡擡眼,正打算通知蕭克,空間又是一陣波動,陸涉川的威壓瞬間籠罩了整座蕭家大宅。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馬甲戰隊扔了一個手榴彈每天行走扔了一個地雷danchen扔了一個手榴彈萬分感謝,抱住狠狠╭(╯3╰)╮一個!
抱歉啦,臨近結尾各種卡o(╯□╰)o
明天的更新估計也得晚了。蕭家下一章就解決了,一路朝着結尾狂奔而去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