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廳長脫口問道:“怎麼可能?”
郭井田猛地一巴掌拍在桌子上,身體一下竄起來衝到葉廳長的面前,死死盯着他的眼睛,咬牙切齒地問道:“怎麼又不可能?你是說我這個省軍區司令在你葉廳長面前說謊話,你以爲我這個司令沒事幹專門來誣陷你這個狗屁水利水電廳廳長?……,你說你夠資格嗎?哼!”
葉廳長臉上冷汗直冒,嘴裡結結巴巴地說道:“我……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
看着自己的手下吃癟,想起郭井田剛纔罵過自己,成副省長心裡很惱火,大聲說道:“郭司令,無論是京九線還是你們的軍列線路受災,與石常水庫保持正常的高水位有什麼必然的聯繫?當時大壩設計的時候就已經考慮到了……”
“你放屁!什麼叫正常的高水位?”郭井田可不管你是誰,除了買省長許和春幾分面子外,其他人在他眼裡根本都不夠看。
被郭井田罵放屁,成副省長的臉成了豬肝色,眼裡全是怒火。
這時,只見一個秘書模樣的年輕人就走了進來,他拿着一張紙對成副省長說道:“首長,這是江德市組織部抄報過來的有關撤銷常恆縣谷口鎮代理鎮長華弈職務的處分決定,彭部長說請你圈閱一下。”
成副省長剛伸手去接,卻被郭井田一把奪了過來,他譏諷地說道:“什麼時候你們地方政斧的辦事效率這麼快了?那個加強水庫管理的傳真電報也是瞬間而就,現在事情還沒有搞清楚,人家生死不知,你們就將她的職撤了,我真是佩服你們啊,哼哼!”
他將那紙處分快速地掃了一眼,再次冷笑道:“哼哼,真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啊,持槍威逼?不持槍威逼,你們會聽她的嗎?……,姓葉的,你應該對石常水庫的事情清楚把,那你給許省長說說到底怎麼回事?”
被郭井田憤怒的雙眼瞪着,葉廳長全身都長了雞皮疙瘩,他結結巴巴地說道:“我……我們廳裡不知道,這是江德市組織部下的文……”
郭井田怒道:“放屁!剛纔你進來的時候不就大聲說着這個姓華的逼人開閘泄洪嗎?現在怎麼又說不知道了?”
成副省長見葉廳長被郭井田罵得不敢說話,就插言道:“郭司令,請注意你的身份。人家好歹也是一廳之長,你說葉廳長不瞭解情況,你說姓華的沒罪,難道你就瞭解情況,我們葉廳長就有罪?”
郭井田反問道:“剛纔我說了姓華的無罪嗎?我說了水利水電廳有罪嗎?我是軍人,心裡沒有你們那麼多的道道。我不追求過程,我只看結果。現在我們京九線和軍列線路形勢危急,那麼這個姓華的要求開閘泄洪,就是有功!
我不妨告訴你們,我已經請示上級並得到授權,如果危及京九線和我們軍列線路的洪水繼續上漲,我完全可以下令軍隊強行接管石常水庫並將大壩炸平!那時候承擔責任的可不僅僅是這個水庫的領導,還有你這個牛皮哄哄的葉廳長!也有某些不瞭解情況就亂批意見的人!”
成副省長雖然比郭井田的級別第一級,但兩者互不隸屬,他可不怎麼怕他。聽了郭井田的話,他也譏諷地說道:“危言聳聽!你以爲我們都是三歲孩子?”
郭井田怒氣勃勃,轉頭對許和春吼道:“姓許的,你跟這幾個蠢東西說說,老子說的是真的還是假的,瑪個逼的。”
郭井田的罵聲讓所有人張口結舌:他竟敢當面罵省長!
雖然許和春沒有說話,但成副省長、葉廳長見了郭井田的態度就知道石常水庫真的麻煩了,心裡不由慌亂起來,就是成副省長也開始流出了冷汗:如果真是郭井田所說,葉廳長丟官是肯定的,他這個主管水利和全省抗洪搶險的副省長又何嘗沒有責任?
大家正尷尬的時候,又有一個秘書模樣的男子驚慌地衝了進來,對葉廳長說道:“葉廳長,石目縣有緊急情況彙報。”
說着,他遞了一張紙給葉廳長。因爲他只是廳長的秘書,面對幾個常委,心裡很緊張。
葉廳長掃了那張紙一眼,本來煞白的臉色變得更白,脫口說道:“怎麼會這樣?”
成副省長見狀,連忙奪過紙張快速看了起來,尚未看完就脫口說道:“怎麼會這樣?”慌亂之色明顯寫在臉上。
許和春問道:“怎麼回事?”
郭井田則沒有許和春的矜持,再次粗魯地從成副省長的手裡奪過紙張,剛一看就冷笑起來,看着紙張念道:“目前發現並確認水庫的泄洪渠因爲泥石流而堵塞。現在水庫下游的河水暴漲,我們懷疑石常水庫已經垮壩……”
唸到這裡,他看着成副省長和葉廳長嘲笑道:“哼哼,這個消息對你們應該是好事哦,正好給了你們推卸責任的藉口,是不?泄洪渠因泥石流而堵塞,水庫的水走了不泄洪渠,所以大壩應該垮,所以你們沒責任,對不對?”
一聲聲冷笑如鋼針般刺向某些人的心臟。
成副省長慌亂地說道:“我一個副省長有多大的責任?現在我們都不在想辦法嗎?”
省長許和春稍微思考了一下,立即說道:“好了,大家別爭一些沒有用的。現在我命令!”
等所有人都嚴肅起來,許和春臉色異常嚴肅地下令道:“記錄命令:一、立即通知召開抗洪救災會緊急議,立即研究部署石常水庫下游防汛和羣衆撤離方案。二、省軍區立即派出部隊加強京廣線的嚴防死守。三、石目縣、常恆縣、源圖縣立即進入緊急狀態。各縣必須組織所有勞力全部上堤,嚴防死守河道兩側大堤。四、命令江德市駐軍派出精幹隊伍攜帶無線電設備立即進入石常水庫,查清石常水庫當前情況,三小時內必須建立起與省防汛總指揮部的聯絡通道。”
省長許和春繼續有條不紊地命令道:“五、命令省市兩級立即成立應急指揮部,省裡由我任組長,郭司令、成副省長任副組長,相關廳局一把手任組員。組員還包括常恆縣谷口鎮代理鎮長華弈。她叫華弈吧?這個同志有眼光、有魄力、敢於堅持原則,讓她參入省應急指揮部裡。”
成副省長心裡還想提醒華弈已經被江德市組織部撤職,就算沒撤職,她也沒有資格與省廳局領導並列。但他猶豫了一下,還是沒有說。
許和春的命令在第一時間傳達到了下面各級單位。
接到省裡緊急通知的江德市領導傻眼了:華弈只是一個代理鎮長,級別也只是副縣長,她怎麼可能成爲省救災搶險應急小組的組員,與廳局領導並列。省組織部長彭傑康不是才吩咐我們把她的職位給開除了嗎?這……這……這如何是好?
不只是江德市的領導傻眼,省組織部部長彭傑康更傻眼,看到秘書拿進來的文件,他都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才坐上副省長位置沒幾天的華國楠怎麼一下跟許省長、郭司令這麼好的關係了?以至於他們根本不顧及我這老部長的臉皮?
……
石目縣的領導判斷大壩垮了,但大壩並沒有垮,石目縣只是從河道突然增加的水裡判斷出來的。大壩真要垮了,遠不是他們所看到的水量。
不過,石常水庫確實進入了最危險的時刻。
因爲泄洪渠因泥石流而堵塞,上游的來水很大,即使大壩的五個泄洪閘全部開啓,但水庫的水位還是在人們惶恐的目光和驚悸的心情中不斷上漲。現在水面離壩頂僅僅幾釐米的差距,加上風浪,不仔細看根本就以爲水面與大壩壩頂平齊了。
此時,被幾個省領導唸叨的華弈就如柱石一般穩穩地站在大壩上,強行抑制住自己內心的恐懼,鎮定自若地安排水庫職工和剛剛組織起來的當地百姓正在搭建防浪柵。
孟文天更沒有閒着,他不但與其他勞力一樣站在水裡搭建防浪柵,眼睛的餘光還不時注意着不遠處的華弈,每當大浪打過來,他不是提醒她注意就是盯着她,生怕她被大風颳倒、大浪衝倒。
……
晚上十一點左右,一個秘書模樣的男子滿臉興奮地衝進省應急指揮部:“報告!我們與石常水庫聯繫上了。”
雖然還不知道大壩的情況,但坐鎮指揮的許和春、郭井田等人長長地噓了一口氣。
相互對視一眼後,郭井田問道:“軍隊已經到了庫區?”
秘書愣了一下,臉色有點尷尬地說道:“是!他們在水庫與省防汛指揮部之間架設了無線電通信,而且他們還幫助石目縣電信局修復了被雷打壞的光端機,水庫到外界的光纜通了。……,對了,水庫現在的總指揮華弈給省裡發來了一份傳真。”
郭井田聽說是軍隊搶修好的線路,嘴巴咧開,總算開心了一些。他不等許和春說話就大聲命令道:“念!”
秘書先看了許和春一眼,然後大聲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