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走進來時剛好聽到博納那句話,馬上放了道電光迫使他把緊抓着莫淺語不放的手鬆開,看到自家皇子殿下捂着手痛呼了一聲,一直跟在博納左右的人立刻衝上來,一部分人將博納保護起來,一部分人拿出能量槍等近身武器與帳篷裡的其他人對峙起來。
手一獲得自由,莫淺語就向後退了一步。擡頭,便看到對面那些人用槍口對着他們。本來她只是覺得這位殿下的行爲有些唐突,還沒有達到讓她氣憤不滿的標準。看到那些已經隨時可以發射的槍,她的臉立馬冷了下來,“博納殿下,能給我解釋一下這是要做什麼嗎?”
博納沒有出聲,他隨從中話最多的那位大聲叫嚷起來:“你們才需要給我們一個解釋,爲什麼要攻擊我們的三王儲殿下。”
“攻擊?”墨冷笑了一聲,豎起的手指上唰的出現一個劈啪作響的紫色光球,“如果你們分不清楚警告和攻擊,我可以讓你們好好體驗一下。”
“波爾,你什麼時候可以替我發表意見了?”博納阻止臉色發白卻還梗着脖子要大聲叫嚷的隨從。以前他就覺得這個內務官話太多,但比起他的工作能力,這個缺點還是可以忍受。這一次卻讓他大感失望,雖然在第一時間擋在了他身前,接下來的作爲竟然大有要把氣氛弄得更僵的意思。
波爾的鼻子上泌出一堆小汗珠,趕緊對着博納低下頭,“屬下逾矩了。”
博納用眼神命令自己身邊那些人把槍放下,然後重新走到莫淺語面前。這回沒像之前那樣將手伸向莫淺語,而是很有紳士風度的將右手放在胸前對着她彎腰行了一禮,“很抱歉,剛纔在下太過唐突了。我想您應該是在聯邦出生,所以不是很瞭解咱們霍爾特人的直白。”
莫淺語輕皺了下眉頭,“我不是霍爾特人。對於馬上要滿十七歲的我來說,現在的身高是的確過於嬌小了些。但我很確定,自己不具有霍爾特人血統,是純血聯人族。”
博納如遭雷擊,“您真的還沒滿十七歲?我剛剛聽到其他人稱呼你爲教官,這不應該是一個未成年人會擔任的角色。”
在霍爾特帝國,成年人向未滿二十歲的人發出求愛宣言,不管未成年人是否也有此意,都視爲犯罪。如果穆元天是霍爾特人,即使證實那次意外是被人設計,也要有至少爲五年的牢獄之災。如果加上懷孕且並沒有及時擔負起父親的職責,刑期會高達五十年。
當然,聯邦也有類似的律法。不過不像霍爾特帝國那麼強制,只要年滿十五週歲,當事人及當事人家族不予以提高,另一方就不會被懲處。這大概和人類在某方面還是很開放,不像霍爾特人一生只會和自己認定的伴侶發生肉體上的關係。
“我爲什麼會是一位教官,這一點應該無需向你們解釋。”莫淺語看博納半邊身體都是血,“博納殿下現在要做的就是趕緊進行治療。”
莫淺語不提,博納都忘了自己還受着傷。被她一提醒,眼前立馬一陣發黑。其實他受的傷並不算重,就是失血有些多。如果不是因爲他是霍爾特帝國的三皇子,會被安排最後一個接受治療。
看那個波爾內務官七手八腳的把博納重新擡到治療倉中,莫淺語不想和那些明顯還有些不太友好的霍爾特人大眼瞪小眼,便轉身拉着墨一起走出了帳篷。當然不會不留人在帳篷中,爲了提升那些霍爾特人的安全感,她特意叫身材相對其他人嬌小一些的關寧和李瑩招呼他們。爲防止那些霍爾特人在他們眼皮子底下動什麼手腳,還特意讓葉子多留了一個監視眼。
博納帶的人不少,共有一百三十多人。看來他們的防護措施做的相當不錯,出了這麼大的事故,竟然只有包括博納在內的二十七人受傷。其中三例重傷,出了斷了七根肋骨的那個要先矯正骨頭,另外兩個直接丟到治療倉裡就行。墨進帳篷時交給胡肆兩個治療倉,已經讓那兩個人躺到了裡面。其他人都只是些皮外傷,米朵已經帶着薔薇分隊的妹子們用治療槍給他們治療過了。
莫淺語走出帳篷的時候,帳篷外的霍爾特人正一臉悲傷的圍着那個斷了七根肋骨的傷者。在他們看來,他的傷情必須要進行手術。現在沒有進行手術的條件,似乎也沒有能夠進行手術的人,他們便認爲這個同伴十有八九是沒機會活下去了。
莫淺語走過去,用透視儀檢查了下那人體內的狀況。除了一根斷掉的肋骨淺淺的扎進了脾部,其他肋骨只是不同程度的折斷。確定確實只有骨頭內部結構不一樣,她蹲下去,三下五除二便將他那些斷掉的骨頭都歸了位,拿出一個治療倉將人丟了進去。
站起身,看墨正帶着人在空地上佈設營地,她擡手把沒被他叫走的四個隊長叫到一邊,取出一堆大包裝型的揮發鹽,“趙謙,泰金,你們兩個帶着人將這些撒到營地周圍,形成一個至少寬三米的隔離帶。胡肆,米朵,你們兩個帶人準備晚餐。”
米朵微挑眉,“要帶那些霍爾特人的份兒?”
莫淺語想起之前對着自己的槍口,撇了下嘴角,“雖然我很想讓他們吃營養膠囊,但畢竟遠來是客。”
“或許不用咱們準備。”趙謙指了下湖邊,“那些小矮子正在撿被那些黑鱷帶上岸的蟲子,聽說他們很喜歡吃蟲子。”
莫淺語擡頭看了眼,“那些蟲子叫龍蝨。和蠍子一樣,食用後會有一些保健效果,對一些疾病有治療效果。敢吃的話,你們可以嚐嚐。”
米朵立刻躍躍欲試,“小莫教官,還有其他事麼?”
聽莫淺語說暫時沒有了,米朵就跑去召集薔薇分隊的妹子們加入收集那些龍蝨的隊列。瞄了眼比蠍子要更具視覺衝擊的龍蝨,胡肆嘴角很不自然的抖了下,“我帶人去處理那些黑鱷。”
在趙謙和泰金收起那些揮發鹽時,莫淺語叫住了趙謙,指了指他的機甲,“是不是該把王澤放下來了?”
趙謙拍了下自己的大光頭,一臉訕訕,“我都把他給忘了。”
視界不再忽上忽下,感到心力交瘁的王澤就睡了過去。趙謙直接帶着他從機甲上跳下來,都沒讓他醒過來。莫淺語過去給他診了下脈,心跳沒有過快也沒有過緩,拿出銀針在他的人中紮了下。
張開眼睛,過了好一會兒,王澤的眼睛纔有焦距。轉頭看到莫淺語雙手支着下巴蹲在旁邊,他扯了下嘴角,“趙謙呢?”
“那呢。”莫淺語指了下按照她的吩咐在營地邊忙活的趙謙。
王澤按着太陽穴坐起來,目光在趙謙身上掃了下,“真得好好謝謝他。如果不是他,我還不會相信當初那位長輩只是和我玩,不是想要嚇唬我。”說到好好謝謝四個字,怎麼聽都有咬牙切齒的味道。
莫淺語彎了下眼,“你的恐高症好了?”
王澤愣了下,“這個還不能確定。要不你幫我驗證一下?”
“好。”音落,莫淺語便打了個響指。
雖然那麼說,但王澤並沒有做好心理準備。正要轉頭找找那裡有可以攀登的高處,誰想下一秒自己就竄到了半空。除了開始的時候因爲視界突然又一次迅速切換了視角呆愣了一下,他很確定自己這一次沒有像以前那樣出現僵硬、呼吸困難等不適症狀,只是有些呼吸急促。
看他的神情就知道恐高症不再是王澤的困擾了,莫淺語把他放了下來,“恭喜。”
“謝謝。”王澤眼眶微紅,“如果之後我能順利通過至少爲C級的甲修等級考覈,我的父兄就不會再因爲我被其他機甲戰鬥師嘲笑。”
莫淺語微挑眉,“你對自己的要求未免太低了。我那隊人,甲修等級證書最低的是B級,還是因爲那人懶得再去參加考覈。”
走過來的墨敲了下莫淺語的頭,“別拿你們那堆妖孽的標準去要求別人。”
莫淺語轉頭衝他撇了下嘴角,“我們那隊人是妖孽,你那隊人就也是。”注意到博納在隨從的前呼後擁下走出帳篷,“你去招呼那位殿下,我就不過去了。”
莫淺語不是很在意博納之前疑似求婚的那句話,只是單純的不想和那些對他們抱有濃重防備心的霍爾特人,尤其對方還曾經拿槍口指着她。她能理解他們的懷疑和防備,但理解歸理解,心裡頭還是很不痛快。
這時候,那個斷掉七根肋骨的霍爾特人結束了治療。除了因爲背部傷口流血過多導致臉色略顯蒼白,他的身體已經沒有任何隱憂。扯掉莫淺語幫他固定骨頭的那些繃帶,走到他跟前的波爾內務官就湊上前將那幾根斷掉的肋骨挨個摸了摸。那個霍爾特人很不喜歡他這些看似關心的行爲,在他拿出一個透視儀的時候黑着臉向後退了兩步,以此拒絕他的靠近。
博納的臉色也很黑。這些近衛,每一個都是他親自挑選出來的。他非常重視這些人,所以從治療倉出來後便馬上出來探望受傷的近衛。知道這個在獲救之前被認爲可能無救的近衛得到了治療,讓他因爲這次意外十分鬱悶的心情好了許多。這纔剛有轉好的意思,就被他大皇兄介紹給他的這位波爾內務官給破壞了。
之前他就覺得很不對勁兒。能成爲他們這些王儲的內務官,波爾怎麼可能分辨不出墨是否有殺意。他質疑墨的行爲是對的,卻不該直接指揮其他人與對方對峙起來。還沒等他向波爾責問這件事,這位內務官居然又當衆質疑對方醫術。很明顯,波爾就是不想讓他和聯邦這些人和平相處。
莫淺語正往這面看,自然看到了波爾的舉動。說實話,她是有一點在意。只要學了,她都是以百分百認真的態度去學。雖然她的醫術照比教她這些的劉芸和戊差距很大,但也算是個不錯的醫師。只是處理這種傷勢,她完全沒問題。不過她出手不是求感激,只是順手爲之,所以並沒有生出惱火之類的負面情緒,只是多看了那人幾眼。
多看了幾眼,莫淺語發現這個波爾有些眼熟。雖然記憶中似乎自己沒有遇到過霍爾特人,她還是把自己曾經接觸過的人理了一遍。注意那個波爾時不時往她和墨所在的地方看,那種帶着打量、懷疑的目光讓他的形象迅速和記憶中的一個人重疊。勾勾手讓牛奶過來,貼着它的耳朵說道:“牛奶,那邊不時向咱們這面瞄的那個,你有沒有印象?”
牛奶掃了一眼,“差點忘和你說了,那個人的氣息和當年帶着一個小男孩偷溜掉的霍費爾德很像。很奇怪,有是同一個人的感覺,氣息卻又明顯有些不同。”
莫淺語眨了下眼,“還真是他啊。”
那件事後,有人調查了霍費爾德這個人。很讓人意外,這個擁有不錯實力的賞金獵人居然擁有四分之一的霍爾特人血統和四分之一的人魚族血統,另外二分之一是人族血統。即使依靠科技手段,哪怕有一種血脈相同,混血之間也很難留下後代。可以說,他的存在是一個奇蹟。就因爲這個,只要他不再露面,那些被他惹怒的家族便不會追捕他。
只有四分之一的人魚族血統,霍費爾德不會像擁有二分之一人魚族血統的混血一樣自然進入蛻變狀態。想要進行蛻變也不是難事,只要服用一瓶高級進化液就可以激發。看他現在的樣子,就知道他在蛻變時選擇了霍爾特人的血統。他之前是一個異能者,選擇做霍爾特人就等於放棄掉等級已經不低的異能。要做出這樣的取捨可不容易,以他的品行,十有八九是有更大的利益等着他。
雖然通過蛻變成爲純血霍爾特人,還是會留下基因比較強勢的一些種族的小天賦,比如獸人的嗅覺。雖然照比其他獸人,人魚族的嗅覺算差的,他們還是可以通過辨別氣息鎖定其他人。如果霍費爾德保留了人魚族的嗅覺,就能很好的解釋他爲何這樣三番兩次的試圖激發他們兩方的矛盾。
她和墨參與過當年的事件,自然之道他霍費爾德是個什麼樣的人。簡單一點說,就是他怕他們戳破他這幾年精心營造出來的假面目。複雜一點說,就是他擔心他們影響到他和某些人聯合定下的陰謀陽謀。不管是哪一種情況,他都非常不想讓他們認出他。
這就是聰明反被聰明誤。他現在的樣貌和以前相差那麼大,至少個頭縮水了近三分之一。如此大的差距,即使是老熟人,估計也不會單憑几個照面就認出他。他如果不做那些,她根本不會去注意這個人。這下好了,她不但認出了他,還忍不住去在意起了他。
看莫淺語老看那面,墨以爲她不高興自己的醫術被質疑,伸手將蹲在地上的她拉起來,“既然他們不相信咱們,你那些補血之類的藥劑就不用拿出來了。反正不吃那些,過兩天也能恢復。”
“別那麼小氣,畢竟是客人。”接着墨的動手順勢挽住他的胳膊,莫淺語便邊說邊用諾爾密碼將剛纔的發現告訴了他。
墨眼裡閃過一絲訝異,手指在莫淺語胳膊上點了點:‘確定?’
莫淺語回覆:‘剛讓牛奶確認過了。’
墨微眯了下眼,點道:‘我很好奇當初被霍費爾德帶走的那個小男孩是什麼身份?能讓他混到身爲王儲的皇子身邊,如果有那個小男孩的功勞,那對方的身世至少應該和霍爾特帝國皇室關係很親密。’
莫淺語眨了下眼,點道:‘那和咱們沒什麼關係吧?’
墨捏了下她的手,點道:‘那個指令是你哥哥他們委託教官通過king系統發給我們的,這就是說會來接應我們並處理後續事宜的也會是他們。如果霍費爾德的存在能讓他們發現點什麼,有可能會成爲能換取某些東西的有力籌碼,這應該算是個大功勞。’
莫淺語微挑眉看着墨,這是在討好大舅哥的節奏麼?
墨也微挑眉,“怎麼了?”
“沒事。”莫淺語彎起眼,“米朵他們今晚要嘗試那個龍蝨。我只是知道那東西怎麼吃,以前沒吃過。”
墨嘴角抖了下,“寶貝,如果他們就此喜歡上這些東西,他們的家人估計會瘋掉。”
莫淺語鼓了下腮幫子,“告訴他們蠍子能吃的是你吧?”
“是我。”墨扯起嘴角,“如果要求只是讓這些人有些改變,咱們絕對完成了任務。”
在一旁經過思考重新確定了目標的王澤接過話:“準確的說,是超額完成了任務。剛纔小莫教官說的話給我的觸動很大,我決定在一年後直接參加A級甲修考覈。光聽到我這個決定,那些人就會被嚇到,只想想就覺得好爽。”說完,他就一邊咧着嘴角笑一邊往胡肆那邊走。
莫淺語被他有些像犯了精神病的表情弄得有些呆愣,眨了下眼,“我剛纔說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