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覺得她的做法太過冒險了。
“你說的姐夫就是帝國的阿里奧斯親王？你確定真的沒有弄錯？你告訴了鳳家的長輩你不是原來的鳳殊，他們就沒有任何意見？”
鳳殊明白他是在說什麼。
“確定了。我四姐的事情，姐夫說的頭頭是道，要不是真的在一起生活，是無論如何都不會知曉我四姐的那些隱私的。至於鳳家長輩，”
君臨的擔憂不無道理。
“阿里奧斯親王到底是帝國人，而我們是聯邦公民。要是聯邦和帝國在我們有生之年都和平相處，那不會有太大的問題。要是沒有蟲族大戰的大前提，你一旦正式公開承認他是姐夫，那會引來一系列的問題，我們君家會瞬間被有心人推上火山口。
不過這個問題暫時不大，從這裡出去之後私底下聯繫也沒什麼。畢竟對上帝國皇室，我們君家也有一戰之力。反倒是內域鳳家，要是他們存心不良的話，恐怕我們沒那麼容易保護得了你。”
“不會。鳳家是作風非常正派的家族，在一些事情上的認識是很透徹的。別說我並沒有殺死原來的鳳小九，就算是我無意之間害死了對方，也罪不至死。這和存心害人還是不一樣的，他們分得清楚。而且，太爺爺他們好像從確認我是異魂的時候，就很激動。”
鳳殊頓了頓，繼續解釋，“他們說我是鳳家的天命之人，是從很早很早之前便開始流傳的說法的主角。”
君臨越發擰眉了，“大家族的各種說法基本都是爲了自身利益而弄出來的噱頭，不過是一個好聽的說法，爲的是哄騙內外的大多數覺悟不夠高的笨蛋。很少是說什麼就真的當什麼的，還有一小部分是他們自己也弄不清楚的東西。鳳家現在的長輩要是真的像你說的那麼英明睿智，肯定知道所謂的‘天命之人’的說法壓根就不靠譜，一笑而過也就算了。”
鳳殊明白他的意思，“太爺爺和太奶奶顯然是認真的。雖然他們也不是完全明白到底指的是什麼，可他們的確就是這麼認定的。我也沒有說是完全相信了這種說法，只是，這麼說吧，我認爲有必要去認真對待太爺爺夫妻倆的這種態度，至於說法的真假倒是沒有必要太過計較。”
君臨聞言頭疼，“就是怕你對他們太過認真，所以我纔會擔心。你這人，一旦許下承諾就會掏心掏肺的履行，不見得永遠都是一個優點。”
鳳殊微微一笑。
“你對我的評價也太高了，君四，我沒有說的那麼好。我對人的戒備心，你永遠不會知道有多麼的深。不過鳳家我還是很有把握的，其他人我不清楚，最起碼太爺爺夫妻倆是完全可以信任的。鑑於我目前的身份問題，不管是最後會變成怎麼樣，他們都不會虧待了我，最起碼，不會強迫我去做一些我不樂意做的事情。”
“不會強迫？說得好聽。我敢說你肯定不樂意做什麼鳳家少主，結果呢？你現在還不是板上釘釘的鳳家少族長？”
君臨一點都不相信所謂掌權者的話，就算信任度再高，聽一半信三分之一就很不錯了。就連君庭有時候做的一些決定，他也不見得完全認同，更別提還沒有見到的鳳家人。
“這還真怪不了太爺爺。魂石決定了的人選，哪怕不在長老會的名單裡，也會被確認爲準繼承人。一旦族長卸任，或者死亡，就會自動繼承。
我之前雖然也進了考察名單，可太爺爺他們並沒有那麼快就下定決心要定下我來。鳳小九有一個親姐姐，鳳小七，據說她是鳳家目前天賦最好的孩子。不出意外的話，是要繼承鳳家嘉業的。她本人貌似更喜歡在戰場上打打殺殺，對治理家族並沒有多少興趣。
聽校長爺爺說，如果鳳小七不願意繼承，而鳳一，也就是這一輩中年紀最大的那個女孩兒，她能夠更加出色一點，平衡一點，眼界與心胸到了的話，讓她繼承也不錯。
如果她也不願意，家族就會考慮鳳小二，也就是第二大的姑娘。鳳小二武力天賦其實也可以，但是因爲需要承歡膝下，伺候父母，所以不太可能到戰場上去歷練。她是我在鳳家最喜歡的小孩，非常聰慧，眼界有，心胸更是不一般，脾氣也能軟能硬，品行端正，應變能力也相當不錯。”
“不是說有十姐妹？”
“嗯，鳳小三、鳳小四都已經在戰場上去世。鳳小五鳳小六是雙生子，前者脾氣比較差，容易爲人慫恿，後者比較有城府，實力也強一些，可以看好自己雙生姐姐。最小的鳳小十比較彆扭，說壞吧，壞不到哪裡去，說好吧，遠不如其他幾個姐妹，是所有人中給我觀感最不好的一個。”
“真正的鳳小九呢？真的在即墨家？”
鳳殊“嗯”了一聲。
就算失憶了，君臨的腦子也轉的飛快，“真的和即墨走到一起去了？不是說即慶是大姨的孩子？親表弟的話，那意味着真正的鳳小九輩分比你和即慶都要低。”
“對，我現在這個身體的真正身份，和鳳小九的父親是同輩的，所以她其實比即慶要小一輩。不管怎麼說，鳳小九和即墨沒有血緣關係就好，身份的問題，雖然有一些不好看，但鳳家也不會太過在乎這些東西，底線在那裡，界限之內的不管怎麼做都可以網開一面。”
君臨卻兩眼微眯，“你之前跟着即墨父子倆到月嵐星，旅途之中是不是發生了什麼特別的事情？爺爺告訴我，因爲即慶的關係，你以前就單獨去過即家。而且你之所以會跟着他們父子離開，也是因爲我在去即家接你回來時生氣，我們冷戰。
你和鳳小九身份能夠互換成功，固然和你失憶以及本身就是鳳家血脈的因素有關，但是更多的還是因爲你們外貌太過相似。他這麼多年都沒有對任何一個女人動心，卻偏偏喜歡上一個和你外貌特別相像的女人？不要告訴我和你一點關係都沒有。”
鳳殊直接給了他一個大白眼。
“我們外貌看起來相像，但實際上別的方面根本不像，在性情上，我和鳳小七還能找到更多的共同點。即墨並不是因爲鳳小九的外貌而喜歡上她，最後鍾情於她，要不然也顯得他太過膚淺了。
難道你現在想要告訴我，你之所以會喜歡我，也是因爲我現在這張臉？要知道，真正的我可不是現在這個樣子。我比這具身體長得要更高一些，更壯一些，頭髮也更長，眉毛也更濃，整體外貌至多不過是中等之姿，遠遠不如現在的清雅。”
君臨心裡不得勁。
“你明明知道我說的不是這個意思。一個男人會因爲女人的外貌而注意到對方，甚至起了好感，但是要真正的喜歡上，卻不是單靠眼緣就可以的，還需要了解，真正的愛上，則需要相處。我也不是說即墨膚淺，而是懷疑他其實一開始是對你有好感，是因爲注意到了你，所以後面纔會在誤會鳳小九是你之後，不直接將人送回君家，而是留在即家，最後反而日久生情。要說他一開始心裡就沒鬼，這話你信？”
鳳殊毫不猶豫就突出了一個字來，“信。”
君臨咬牙，“我不信。即墨那人我知道，表面上看起來光風霽月，但是也會有自己的陰暗心思。他要是一直這麼光明正大，怎麼做的了即家族長？沒有長輩扶持的這種局面，是很難維持這麼長久的。他的雙手，絕對不像你認爲的那麼幹淨。”
鳳殊莫名其妙，“你到底想到哪裡去了？即墨是一個怎麼樣的人，和我有什麼太大的關係？我是即慶的表姐，又是鳳小九的表姑，他無論如何都不敢對我怎麼樣。他要是太過乾淨了，我還擔心鳳小九將來結局不好呢。就是因爲有手段，但又有底線，所以纔不怕他護不住人。
鳳小九眼光不錯，運氣也不錯，能夠碰到即墨，就算是因爲我的緣故，我也高興。我樂意做他們的紅娘。你自己感情之路不順暢，就要嫉妒別人可以有情人終成眷屬？不覺得是你自己太過小心眼？”
君臨氣笑了。
“你是不是特別喜歡即墨那張臉？他確實長得太禍國殃民了，有一位元帥垂涎他很久，要不是有爺爺他們幾個看着，早就被人下手弄了個金屋藏嬌。你要是吃着碗裡瞧着鍋裡，小心手還沒有伸過去，就被那位元帥先斬了。”
鳳殊挑了挑眉，“你是記起來了還是聽爺爺說的？他老人家怎麼有心思將這種花邊新聞都跟你說一遍？鳳小九在即家生活這麼多年了，那位元帥也沒有找上門去，看來不像你說的這麼嚴重。”
“任何時候都不能忽視小道消息，很多時候，正兒八經的官方消息都是外交辭令，根本就什麼話都沒有說。反而是小道消息裡邊藏了很多的內容，剖析一番，就會有一些收穫，年常日久的，認真捋一捋，搞不好就能夠捉到大魚。
即墨是個性取向正常的人，他獨身這麼多年，未必是一個女人都沒有看上，而是不敢看上別人。還小的時候他就已經被伸手過，差點遭了秧，他不可能不清楚自己的處境。以他那嚴苛的家教，在沒有確認自己有能力保護對方的時候，他是絕對不可能將自己喜歡的女人弄到身邊去的。
連兒子都護不住，不要說要護住一個女人了。一般的女人都會有來歷，有來歷就意味着孃家那邊會有弱點，護住對方容易，護住對方的原生家庭卻很難。”
“你想要說什麼？”
君臨屈指往她腦門彈了彈，鳳殊皺眉。
“可以分析出很多東西來。
第一，即墨愛慘了那個鳳小九，所以纔會明知道這樣做不合適，還是情難自禁，做出了違背家族利益的冒險舉動來。
第二，即墨有可能真的一直把鳳小九當成是鳳殊。他以爲自己愛上了你，他的良心不會允許他對別人的女人下手，但是他的感情又已經深到了無法主動放手，所以乾脆採取拖字訣，等候事情的變化自己出現，這是他狡猾又不夠光彩的一面，說不上卑鄙，卻絕對不夠光明磊落。
第三，即墨確認了鳳小九不是你，而是別的女人。他立刻採取了行動，讓對方變成了他的女人。越迅速越在意。原本越在乎應當越慎重，但是他沒有，只能說明他潛意識裡已經不認爲那位元帥可以對他造成毀滅性的打擊，也無法對即家造成災難性的傷害。”
“所以，重點在哪裡？”
君臨又想要彈她腦門，這次直接被她捏住了手腕。
“重點在於他現在沒有辦法澄清他喜歡的女人不是你。鳳小九和你長得太像了，如果不是像到了極點，不可能騙過即墨這麼細膩的人，連他都能夠騙過去的程度，其他人就更加分不清楚了。
內域鳳家是連君家都不知道的存在，而鳳小九又是那樣的身份，她自己都不曾回到過內域，鳳家現在又沒有派人去接她回家族，那意味着他們兩個人都沒有辦法公開說清楚鳳小九的真正來歷，世人也想當然會認爲她就是你鳳殊，是君家四夫人。
那位元帥如果沒有心情太過理會，這種消息只會在上層的圈子裡打轉兒，如果他有心情去攪局，用不了多長時間，流言蜚語就會滿天飛。他壓根什麼都不用做，這種依靠清者自清沒有辦法說清楚的局面，就可以困擾即家很多年。鳳家一日不在外域出現，他們就會一日深受其擾。
名聲這東西積累起來很困難，需要世世代代的努力與維護，時間長了，有了裂痕，蒼蠅不叮無縫蛋，自然而然就會被人乘虛而入，到時候，就算即墨有了澄清的機會，即家被損害的名聲也沒有辦法一夕之間便恢復過來。你要知道，時間是很要命的東西，有些時候，錯過的時機是永遠都彌補不回來的。”
“這些想必即墨早就考慮過了。他自己會有所決斷。既然他已經準備好了要和鳳小九走下去，需要付出代價的時候他自然要付出代價。
不過即家從來就不是軟腳蝦，想要火中取栗，也要看即墨願不願意。”
鳳殊撇了撇嘴。聽他這麼說，那位元帥實屬其心不正，真敢對即墨下手的話，必定會反受其害。要知道，即墨現在可不是當年的小孩，而是即家的家主，一位早就功成名就的聯邦軍人。要是這種身份與實力都不能讓聯邦上層的人庇護他，伸出援手，不久的將來，聯邦必定會自取滅亡，坐看帝國一家獨大。